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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点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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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荷叶茶,实则并不只是荷叶炒制冲泡,里头还有好几味中药材,多为清热凉血的功效,比之煎药自然简单,可于烹茶来说,香气与口感自然最为重要,什么药材何时冲泡炒制香味儿愈清,何时渐浓,都有讲究,也因人而异,而柳瑶华做这些全凭心意与喜爱,因此,清亮茶汤也带出几分如她人一般的清气怡然,又处处点出精致,闻之心思也清然空灵些,入口则不腻不燥,温凉入喉,自有甘甜回味绵长。

    也因此,那位常年“战斗”在厨房第一线的何姑姑,面对的是烹饪美食的灶火,对茶之一事也毫无热情,怎会如同柳瑶华般,有那闲情逸致摆弄这些。

    亲自将茶送至太后跟前,太后不过浅尝,便含笑道:“就是这种味道,可惜何筠折腾许久也还是差一些啊!”

    何筠是何姑姑芳名,不过这里也只有太后叫得,柳瑶华轻轻一笑:“术业有专攻,臣妾不过是在这些小事上用了些心思。”含蓄而自谦,并不以几句夸赞而娇纵。

    太后悠悠品茗,许久才道:“茶味清远香怡,淡而绵绵,说起来皇上也极爱这荷花,最近CAO劳国事,为政务烦忧,哀家瞧着也是茶饭不思,人都清减许多——宁妃待会儿派人往乾清宫送去一盏,聊表心意吧。”

    “是,谢太后提点。”心中却是不以为意,说其为国事烦忧,也太给那位帝王面子了。不过,对于太后举荐自己,还是心存些许感激,太后对她,已经资助颇多,对自己也颇为和善亲热。

    “兰妃今日还说要取本佛经过去,待会儿宁妃有空也出去走走吧,哀家瞧着你也好些日子不曾出宫了,又不是囚在哀家这处受罚,莫不是还为着柳昭仪做下的孽事伤神?”

    听其言自家姊妹的错处为“孽事“,虽则柳瑶华对那大小姐已然全无感受,可仍旧会觉得面上发紧,太后丝毫不曾注意到她异样,继续言道:”这几日里,芳菲也无甚心思,唉,你们到底经历的事儿少些,这样吧,待会儿你便替哀家去趟百花宫,与兰妃好好聊聊也是——自入宫便住在一处的姊妹,有些话,还是你们同个年纪的聊得来些。“

    太后笑的亲近,全无恶意,柳瑶华只得谢过,接过桌上几本经文,端详问道:“兰妃妹妹想起了什么,怎的开始研读经文了?“岂不奇怪,她那样的女子,会有心向善?新鲜!

    太后带了几许漠然:“大概也是闲的无趣,练练字也是好的。“

    此话不无嘲讽,柳瑶华想起前几日宫内疯传,兰妃不善习字,被罚抄的宫规竟是由宫女来代劳,而那宫女字迹更是不堪入目,恼的太后都不知该如何说她,今日里借去佛经,莫非真是改行练字?

    也不是甚为关心,让司琴与半夏陪着自己外出走走,此值晌午,宫室静谧而祥和,花自含香蝶自舞,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人觉得突兀——夏日炎炎,骄阳似火,路上几乎不见宫人行走外出。

    “半夏回去取柄纸伞来吧,瞧这热的,别把主子晒伤了。“司琴嘱咐,半夏点点头,就往回跑。

    柳瑶华看她纯真样子,不由一笑:“这孩子,也不怕跑出浑身的汗来。“

    司琴则道:“毛躁的xing子,也不怕冲撞了旁的主子娘娘呢,待会婢子得好好说说她!“

    轻轻一笑,柳瑶华没说什么,只带了司琴往树荫里走,走的慢,等着半夏取了伞来也好寻到她们。

    远远,似乎有“哗啦哗啦“水声,稚童清脆玩笑隐约传来。

    “咦,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皇子帝姬在此玩耍?“司琴疑惑。

    见柳瑶华循声而望,便道:“这时辰,皇子帝姬都该是在午睡了。”

    “嗯,”柳瑶华点头,与司琴继续走了几步,便望见树荫交错之后,有个小男孩与一个半大的,与半夏等差不多年岁的小宫女玩耍嬉闹,不时挑水玩笑。

    “大概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吧。”司琴道,蓉妃的二皇子与华怡夫人的三皇子只相差不到一岁,她刚入宫也未曾见过,只靠着眼力猜测。

    柳瑶华不过驻足稍待,便要继续往百花宫而去,谁知,变故突生,错眼间,皇子“噗通”一声跌进水中,竟是连呼救命,挣扎扑水。

    柳瑶华一惊,回望,已不见那名宫女去向,慌忙对司琴道:“快去救人!”

    司琴会凫水,前些日子还说等柳瑶华伤愈,便教她下水潜行呢。当下,也不用柳瑶华吩咐,当先跑了过去,一个猛子入水,往那皇子身边游去。

    而此时,小皇子许是呛咽许多湖水,挣扎气息越发微弱,等司琴游近,竟是连伸出水面的小手都不找寻不见。

    柳瑶华站在岸边隐隐发急,张口便喊周围的侍卫,可是往常值班常走动的侍卫,今日不知是否都跑去躲懒,竟是她呼喊几声都无人来应。

    知了在树上死命嚎叫,小树林子仍旧静谧,司琴下水时间已不短,可除了偶尔冒上的气泡,竟是再无半点声息——再会凫水,也不至于这么半天都不上来换气吧?

    柳瑶华越等,越觉得心惊,隐约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冲着湖面嘶喊司琴名字,可回答她的不过是越发急促的水泡乍起,“咕噜“声越发急切!

    心道不妙,却在这时听见身后男音想起,疑惑而问:“宁妃娘娘怎独自在此?“

    音若天籁,一瞬间将柳瑶华沉浸谷底阴霾覆盖的沉重bi退,柳瑶华转头,是上个月在太后那里所见的王太医。

    “皇子落水了,可本宫的婢女司琴下水去救,竟是许久都未曾见二人上来!”柳瑶华急,却见王太医脸色似乎有所疑惑,四处看之时,被柳瑶华拉住衣袖,“性命关天,我如何会骗你!”

    竟是现了急色,连“本宫”都掠去,王太医面上惊讶不过一闪,转而再度避远一步,正色道:“还请娘娘自重!“

    柳瑶华杏眸微睁,灼灼而视,王太医却是不多说什么,只将身上药箱扔给边上默立的医童,等柳瑶华反应过来,他整个人正往水中跃去,午日阳光打在其身,好似镀了一层金色,翩然薄衫如惊鸿,逸然而优雅,动也端方,水花骤然划开,带着遍地晶莹乍然而起,惊得湖面浮萍荷叶幽幽冲去四周,却极快便回拢在那淡蓝色身影之后,如同那人悄然而来,除了一浪浪此起彼伏的绿波,再也没有一个人曾跃然而下的痕迹。

    而现在,柳瑶华除了担忧更甚,好似再无他法,思及上次落水泥沼的屈辱,加上这次除了站在岸边徘徊,再无别的能力与办法,只让她觉得自己无用乃至废物!眸光如水,带起点点涟漪,她实在不喜这种将性命交给旁人,甚至上苍的感觉,手在袖中收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