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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景非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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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寝宫的正门打开,而后又缓缓合上,龙子衿踱步到容律面前,她略低着头,走到跟前扫了他一眼,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前走,却看到不远处的景非。

    景非起身未语,微颔首,算是行礼,借着正殿琉璃灯光,他看到那张白皙的脸颊有些红肿,上面有一个明显的五指手印,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妖冶的色彩,目光下移,她右手袖口处也浸着淡淡的殷红。

    “皇上的药,送进去了?”此时的龙子衿没心情和任何人寒暄,从景非身侧经过,她略做停顿,鼻腔里充斥着久违的草药味道,他还是那个干净得有些洁癖的少年,似乎一切都未变。

    “嗯!”景非稍作犹豫,回答道。

    “夜深了,一道回府吧!”

    深宫里的夜,比外面还要静,还要深,两侧高墙,风声鹤唳,圆月不盈,帝王宫苑,不知困住了多少人,长长的甬道,似乎走也走不完;

    喂!

    心事重重的龙子衿,一直走在前面,她听到身后的容律在唤她,停住脚步,转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递过来的一方白色手帕,没有伸手去接。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当成厉鬼的!”容律没再继续说话,只是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嘴角,然后把手帕塞进龙子衿的手里。

    龙子衿这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舌尖抵住嘴角,擦了擦嘴角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掩去了一闪即逝的落寞,“回去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必了!”容律别开眼,转身快走几步,甩开了龙子衿,声音冷冷道,“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会再用!”

    龙子衿攥着手帕,看着快步疾走在前的男人,愣在原地,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一会去我那里拿些消肿的药吧,女子悦容,伤在脸上,总归是要多注意!”

    一股淡淡的竹叶香,混着清新的草药味,扑鼻而来,龙子衿看了看景非,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也算不得什么伤!”

    “她自愿挨打,你何必替人担忧?”容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走得更远了。

    景非笑了笑,摇摇头,不置一词,举步跟在龙子衿身边,继续往前走。

    竹闲居

    桑翠竹林,节节而立,清然幽静,曲水潺潺……

    景非和景嫣兄妹俩,住进郡主府有四年之久,但龙子衿来到竹闲居的次数,算上这一次,都不超过五次。

    推门而入,院子里面的布局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两间雅致清新的小竹屋,那是他们兄妹俩的卧房,并排一间大竹屋,那是景非的药房,上面还有两间阁楼,一楼是景非的书房,二楼景嫣的琴房。

    龙子衿站在药房的门口,环视四周,她记得,景非刚来的那一年,她因为好奇,来过这里一次,她平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小瓶子,白色的羊脂玉瓶、蓝色的琉璃瓶,还有绿色的翡翠瓶,小孩子心性使然,她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不巧被赶回来的主人抓个正着,当时,景非气冲冲地跑过来,二话没说,把她碰过的瓶子,全部扫到地面上,碎的碎,破的破,里面五颜六色的液体肆虐一地,那时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那一次,龙子衿真的被伤到了,她回到桃苑,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通。

    后来,景非的妹妹景嫣告诉龙子衿,她的哥哥有洁癖,别人拿过的东西,他都介意;再后来,龙子衿才知道,他介意的,只是她,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如何能不介意!

    “坐吧!”景非看着门口徘徊不进来的龙子衿,解释道,“我这里简陋了一些,除了草药,什么都没有,一会我去嫣儿那里拿些薄荷茶!”

    “太晚了,不必了!”龙子衿忙着摆了摆手,她不是因为这里简陋才不肯进来,对于景非,她可是有心理阴影的,她担心,如果自己坐了他的椅子,那椅子说不定会被砍成柴直接烧了,“我拿了药就走!”

    景非站在原地,他嘴角却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郡主客气了!”

    龙子衿没有回应,只是垂眸浅笑了下。

    以前的龙子衿,总是自讨没趣,次次碰壁,还乐此不疲;如今的龙子衿,该有些自知之明了!

    景非走进室内,站在一排药橱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支白色小瓶,拨开上面的红色红布绸子,从里面倒出一抹晶莹的白色液体,放在掌心上。

    “千金藤性味苦、辛、寒,清热解毒,利水消肿,晚上睡前涂上一次,连续三天即可!”

    景非走到龙子衿的面前,倾俯下身来,修长白细的手指,沾着白色的液体,然后伸手,似要靠近龙子衿的脸颊。

    “我自己来!”龙子衿下意识地闪身,满眼警惕地看着靠她太近的景非,按理说,这个距离,换做是别人,早一掌被她拍飞了。

    “你非要用这种戒备的眼神来看一个大夫吗?”

    都说医者父母心,但这点,龙子衿在景非的身上完全没看出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以前他给病人诊脉的时候,可都是隔着一层纱,或者直接悬线的,他那宝贝双手,从不乱碰东西,她有些担心,如果景非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脸,那么,她的脸是不是也要毁了?

    “不劳你费心了,把药给我!”龙子衿绕过景非,不顾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径自走进屋里,从桌上拿走那个白色瓶子,放入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