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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番外(五)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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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请V章购买比例达到50%后再看文  还有她这个满身僵硬左手抱娘,右手拥姐的人, 还身在曹营心在汉。

    连晋王那老匹夫都开始暗自抹眼泪了。

    南河:要是晋王知道自己闺女的壳子里装的是曾经的敌国令尹, 不知道会不会哭得更伤心……

    南河不得不硬着头皮参与这场寻回失散多年孩子的感人团聚中,只低着头不说话。

    魏妘倒是哭了几声, 又抹了抹脸,强笑道:“别吓到暄儿了!十多年素未谋面,陡然蹦出来我们几个抱着她就哭,像什么样子。来让我瞧瞧——啊, 跟舒坐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

    确实像的惊人。

    南河没有抹粉, 除了眉形发型以外,和太子舒搁在一起,简直如同照镜子。太子舒的鬓角和眉毛显然都是有手段的宫人仔细修过,使她看起来更有男子气度些。

    但毕竟是皮肤白皙身量不高, 舒看起来更像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不过现在年纪尚幼,相貌又随魏妘, 就是偏秀美一些也没人怀疑。

    而且常年的训练,也让她举止之间,都有太子该有的风范。或许内心柔软一些,但从表面上看来,让人很难怀疑太子的性别。

    魏妘道:“可若是常在宫中, 每日带着那面具多不便呀。阿母可以给暄儿修眉化妆, 宫内外的人或许就瞧不出来了。”

    这话倒不假。

    魏妘倒是因为年纪大了些不怎么化妆, 但年轻女子大多用米粉铅粉敷的雪白,这两年不太流行胭脂檀晕,但眉毛却是花样繁多,粗的细的悲的乐的都有,再加上面靥点上两颗或四颗,嘴唇娇小浓艳的一涂。

    大老远只能看见白脸红唇绿黛眉,离近了也有啼妆面靥小心机,谁还能仔细瞧出来长得跟太子舒像不像啊。

    晋王看见魏妘拉着南姬说个不停,连舒也探头出着主意,忍不住笑了:“好了,你们几个回自己宫里去闹腾,莫要打搅老夫。一会儿叫师泷、郤伯阕二人进宫来,老夫有事与他们说。”

    魏妘挽着南河的手:“你病成这样,还叫他们二人进宫作甚!来气你不成,你就不能好好歇一下么?”

    晋王抬手:“要做的事太多了。又没让你伴着听,你一副被他们气到的样子算什么。去吧去吧,晚上一同用饭。”

    公子舒倒是有些高兴,似乎是因为她多长在深宫,只有朝会祭祀时才对外露面,公子白矢比她大六岁多,幼时虽在一起玩,但白矢十三四岁就入军营了,已经与她不太亲近了。这样冒出来了个跟她差不多容貌的女弟,她自然觉得新奇亲近。

    她本想去挽南姬的胳膊,却看着南姬又带回了面具,只能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挺着脊背,摆出太子的姿态,像请贵客似的将她领出去。

    此时师泷与郤伯阕二人正在门外,遇见太子连忙躬身行礼。

    白矢一走,太子舒就更加无法撼动。师泷为了太子,十日前就带着无数计划从曲沃策马狂奔而出,一路上游说多少世族,耗了多少脑力,更别提几天没合眼了。

    但太子并不知晓。哭诉卖惨虽然是士大夫的必修课,但师泷还并不着急告诉他。

    只是太子看见师泷,还是很高兴的:“师君!前几日我还想找师君,可惜府上婢子说你出去了,原来是担心君父,去了前线啊!”

    南河:他哪里是担心你爹,他去了都快把你爹气死了!

    师泷但笑不语,道:“太子是有什么事要来找臣?”

    太子舒挠了挠脸,白皙的面容上有些泛红,却又咳了咳道:“是有些读书的事情不太懂,不过已经弄明白了。师君若是有空,就多来进宫见见君父吧。”

    师泷:你爹要不是为了你有能臣可用,早忍不了我了……再多见几回,你爹会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我的。

    南河也注意到舒脸颊泛粉,她目光在面具下乱瞟:不、不会吧……

    舒毕竟也是个小姑娘,晋公内外不是寺人就是老头,难道她真的被师泷那副花孔雀似的样子给迷住了?

    舒:“南姬,我们走吧。你还没来过晋宫吧,我带你四处看看!”

    南姬点头,随他下廊走了,没走几步,就平地被绊了一下。

    舒连忙伸手扶住,就看到南姬唇抿着,松了一口气。

    南河心里有点无奈。她刚刚在想舒的那个眼神,再加上又不习惯曲裾的窄裙摆,走路没注意就绊了一下。白让师泷在后头看了笑话。

    她可不想回头看师泷的眼神。

    舒却笑的双眼眯起来了:“要不你扶着我走吧,我怕你再摔了。不过晋宫的木地板都老旧了,确实不太好走。”

    这丫头倒是嘴甜人也甜。

    南河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师泷刚刚正回过头去看南姬被绊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相视一笑,明明没什么大事却像是乐不可支,连带上面具后神秘诡谲的南姬,都轻轻弯起唇来。

    这才刚见面多久,这就好上了?

    ……不会吧。这南姬长得能有多漂亮?

    舒明显因为南姬心情大好,而且举止上还有些想跟她亲近的感觉,只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忍住了。

    舒这是一见倾心?

    妈的。老臣拼死一条命,比不过美人勾勾手啊!

    而且晋王还让南姬作王师,往后可能她就要成太子的发言人了,他就是想去跟太子卖惨,南姬说不定都会站在旁边冷嘲热讽……

    师泷这还没交锋上,已经脑补出一码忠臣被宠妃逼走,悲愤散发自刎的故事了。

    郤伯阕请他进去,师泷叹气,背负着香草美人的比喻,背着手走入了主宫中。

    舒估计也是没有小姐妹,这几天夜里竟非要挤到她床上来与她聊天。

    南河穿着白色的单裙,系着窄腰带,舒也是穿单衣直裾,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只是像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子。她把铜灯放到榻边来,趴在上头盖着皮被,满肚子的问题想来骚扰南河。

    “南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对你好么?是不是教了你很多奇门异术?”

    “这个面具是他留给你的么?那你以后都会待在晋宫不走了么?”

    南河发现自己对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实在是没有抵抗,看到她满脸好奇的求知欲,就忍不住耐心的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

    舒竟然也有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嘴甜:“你性子真好,又懂的多。怪不得君父叫你来,你比我显得可靠多了……我什么都做的不好。那你,你有没有听到过我的传言?”

    南河也学她的样子托腮趴着,南姬有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披在她肩上。

    南河其实知道一些舒的传言,但她开口:“我并没有听说过什么。”

    舒垂眼一笑,略显落寞:“白矢哥哥,比我强很多。若我们互换就好了,或许他是嫡子,就真的能成为比君父还厉害的晋王。或许他真的能解决晋国的困境,而不像我……光是听我君父说来,就感觉胆寒。”

    南河安慰道:“胆寒总是好的,总比不自知好。”

    舒趴在软枕上,忽然伸出手去碰了碰她耳垂。

    舒似乎养在深宫,不太能意识到跟旁人的距离,她歪头看着南河的耳垂,笑的天真:“暄也没有打耳洞呀,我看你这里有颗小痣,还以为是耳洞。啊对了!我小时候,阿母送了我一对耳坠,只是要我放在盒子里,可我到今日都没有耳洞,我拿来给你看!你要不回头也打了耳洞,带上试试!”

    她说着跑下床去。

    就算是太子,也有放梳子发簪的九子奁盒,她从其中一个小盒内,拿出一对儿白玉耳坠,有玉猪龙的造型,上头镶嵌了金丝。

    舒要给她,南河摆手:“这是王后给你的,我不能收——”

    舒笑的两眼成了月牙:“是阿母,不是王后。再说了,这肯定是送给你我的,你能带上,就相当于我也带着了!我有好多想做的事做不了,暄做了就相当于替我做了!”

    南河接过耳饰,捏在手心里:“等我回头在考虑耳洞的事情。不过,你……不想扮作太子?”

    舒叹气:“我若是说不想,你会骂我吧。骂我怯懦软弱。我也不是不能承担这份责任,只是……”舒肩膀跟她碰在一起:“我读了那么多卷牍,为什么却越来越迷茫?我希望你把你会的都能教我!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吧。”舒转过头来道。

    南河一窒,微微垂下眼去:“会的。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毕竟她现在已经跟晋国王室绑在一根绳上,不这么干她可能就死路一条了。

    舒趴在枕边:“真好。明日我去见君父,也要去向郤伯阕和师泷请教,你同我一起去吧,晋国很多状况你可能还不了解呢。”

    南河点头。

    舒笑出了一口白牙:“我们都别那么苦大仇深,阿父会好起来的!我也会更努力的。再说我们一家人齐聚了,一定都会更好的!”她说着伸手,反而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翻身吹灯,笑道:“我们睡觉,早上我可要起好早练箭的!”

    舒简直就是她高中时代的小姐妹似的,熄了灯后,竟然还从被褥中伸出手来挠她,等南河睁眼,她就以为南河要反击了,连忙道:“睡觉睡觉,现在谁也不许动了!”

    南河忍不住想笑:“……幼稚。”

    舒转过身去:“哼,我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许你这么说我。真的睡觉了哦,不许偷袭。”

    南河刚想要悄悄动作,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哟,以前睡楚王,现在睡晋太子,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啊。”

    南河僵了一下,内心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睡过辛翳!”

    领导哼哼笑起来:“你敢说他小时候没挤过你的床?”

    南河:“……行了,在楚国那几年,你可以好几年不说一句话,我还觉得心安一点。现在动不动就找我说话,我都要怕了。你到底又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快说。”

    领导:“你不是之前一直说想放假么?我同意了,可以每天都给你放上半天的假。”

    南河愣了一下:”真的?”

    领导:“你先别激动。其实也就是等你晚上睡着之后,我可以将你送去一个清闲的地方,保准没有什么国务大事来纠缠你。”

    南河:“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用南姬的身子睡着之后,就会再别的地方醒来,想做点什么都行?也不用再装什么帝师高人了?可要是有人来找南姬如何?“

    领导:“一般来说,岁绒都会保证你尽量不被人打扰。要真的是有什么急事,我再叫你就是了,你再回来也可以。”

    南河深刻怀疑:“你会这样好?”

    领导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半晌道:“也就几个小时罢了。而且你要是在那边做些什么,就没办法好好休息了,等白天回到南姬这里时,肯定会异常疲惫,反正你自己考虑。”

    南河:“那你打算把我传送到哪里。”

    领导:“放心,不会是什么贫农难民。衣食无忧,没人打扰,地位尊贵是肯定的。”

    南河心道:按他这尿性,十有□□变成哪个家族的老翁,放屁漏尿,满嘴没牙,啥也干不了就整天躺在床上等人喂吃喂喝啊!

    领导:“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南河:老头又怎样,至少能躺着啥也不用干,还有一群孝子孝孙围在膝边叫爸爸爷爷,还能白白站一次父权顶点,有何不可!

    南河心底一咬牙:“我愿意!”

    白矢宁愿到三十四十不娶,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被乡野世族染指。

    蒋家与狐家被拒绝后,可以说是又失望又兴奋。

    兴奋就在于,白失对王位一定有坚决的野心。

    见了这么多美人,还能够坚决拒绝他们,说明他也并不愚蠢。

    就算不能为姻亲,但至少,他们碰到的这个金枝,是很有可能为王的!

    虽说不娶妻,但送来的美人,他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第一次白矢没有在旧虞呆太久。但回程的路上,他本来可以不路过旧虞,却忍不住绕道去了一趟。他自我安慰道:跟蒋、狐两家的年轻一辈也多说了几句话,算是友人,去见见友人又没有什么大不了。

    而跟随白矢的那一小支队伍,也是被旧虞的世族伺候的浑身舒坦,听到公子白矢说回程时绕道旧虞,一个个都是喜形于色,又哪里会抱怨。

    而从此之后,不论是晋王要他出门行事也罢,还是他自己要知民情周游晋国各城也罢,他驻留旧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蒋家与狐家为他置办了在旧虞的住所,送去了家中的女子,甚至还希望白矢能把这几个女人带回曲沃。

    但白矢也拒绝了。

    他离开了旧虞,就会恢复他坚韧、朴实的大晋公子模样,眉头挂满了对军中朝野的忧虑,时刻保持着和云台一样的作风,连旧虞的一件衣服,一丝味道都不会带出去。

    更别说他留在旧虞的二子一女,和几位侍妾了。

    渐渐的,蒋家与狐家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他们在旧虞听说了许多公子白矢在外的功绩与传言,但花了这么多金银布帛出去,甚至送上了自己的女儿,他们却怎么丝毫没获得改变呢?

    甚至连蒋家希望几个年轻子弟搬去曲沃读书,都被白矢皱眉拒绝了。白矢只带了蒋家的两个儿子做军中护卫,狐家的一个儿子做随从,一走也是了无音信。

    而就在这两家心疑之时,晋王重伤的传言也渐渐传到了旧虞。就在他们又惊又不知所措的昨夜,他们见到了带人飞奔前往旧虞的公子白矢。

    白矢来了,没有多的话,就是一句:“能不能成为云台下数一数二的大姓,就看你们今日了。”

    蒋家与狐家的宗主和他闭门会谈,药方上需要的珍惜的药材,这两家都有,但唯独他特意想要的那一味,只有蒋家有。狐家就只能退出了会谈,变成了蒋家和白矢谋事了。

    白矢想要川乌。

    而蒋家与川地的吕家有往来,多是吕家用川地的特产、草药与玉石,来交换蒋家在旧虞北侧开挖的铜矿和铁矿。而蒋家的川乌是在去年换来的,其目的本来是想不做痕迹的毒杀狐家的宗主与男性,来侵吞狐家在旧虞的部分财产。

    更为了让他们成为公子白矢在旧虞唯一可以信任的氏族。

    却不料狐家的族主病逝,由他那个体虚病弱的长子狐笠接替,一些旁支似乎与狐笠关系不和,竟分院而居。蒋家一向瞧不起那个狐笠,再加上两家的斗富之中,狐家又一次次败退下来,眼见已有颓态,就得意起来,觉得没必要再动手了。

    川乌也就留了下来。

    没想到竟能在这时候拿出来用了。

    在这年头,医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学问,不论是公子白矢还是蒋家,都不知道该放多少合适,蒋家就跟过完年送孩子出门的老父母似的,就把买来的一包全给白矢揣上了。

    而狐逑因做了白矢的随侍,在白矢去旧虞借毒|药的时候,也跟着回到家中,狐笠又将他唤回家中商谈。

    外头还下着小雪,狐逑快步走在狐家的院内的矮墙窄巷之间,两腮的肉随步子微颤,又小又肉的一双手从胡服窄袖里伸出来,推开门,将自己肥如蜜桃的屁股挤进窄门去。

    屋里开着半扇窗,雪天的灰白钝光照亮了屋里人的下半边身子,狐笠跪坐在矮榻上,手里捏着一只灰玉雕成的小龟。看见狐逑,他松开手来,小玉龟掉下去,被尾部挂的红绳给拽的一弹,那红绳另一端则挂在白皙的手腕上。

    狐逑进屋躬身:“长兄。你确定了么?我们也不是没有川乌,就要放弃这个机会了么?”

    狐笠从榻上缓缓起身,他瘦的两颊尖尖,眼睛极为有神,窗外的风吹动他衣摆,仿佛那宽袖长衣里没有人似的。他脸还很年轻,头发却有点花白,狐逑连忙过来扶他。

    这两个人一瘦一胖,个头相仿,仿佛把他们俩在一起揉一揉再掰开,才能变成两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