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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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别人白吃白喝, 刘二虎两口子僵硬着笑容,目送着人离开。
在开学一个星期后, 温馨突然跟刘二虎两口子商量说, 明天多准备一些面, 大骨汤也多熬两锅,大骨汤的好处就是可以可以添水一直熬, 汤头越老味道越好,骨头也要不断的添, 熬得差不多就换。
然后她下句话说:“明天做的面不要钱,免费给大家吃,准备的材料就定五百碗吧,做完了算。”
这话简直把两口子都惊呆了。
五百碗免费?
难以置信!为、为什么不要钱啊?都是花钱买的,骨棒花了钱,几斤臊子肉也是花钱割的,煤要钱,那些辣椒、花生仁、油啊面啊,哪个不要钱啊,怎么有给人白吃的道理?
而且这个年代,哪有给别人白吃东西的?抢粮如抢钱, 比抢钱还可怕?
刘二虎夫妻都是从饥饿中过来的,对温馨这种不要钱的生意,忐忑的一夜没睡好, 可他们能怎么办?这店是温馨的, 她说了算, 两人只好一大早爬起来揉面切面,熬高汤,那心里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应付好了。
刘二虎腿脚不利索,可却有一身的蛮劲,做揉面这个工作正适合,认真的练习的了几天,现在揉出来的面软硬适中,特别筋道。
他媳妇王小娟别的或许一般,但是做个日常饭菜绰绰有余,切工上手就会,温馨随便指点一下,切出来的面又细又长,很有功底,所以两口子学面没用多长时间就上手了,而面最关键的主要就是温馨说的那些秘方,他们试过,如果自己用普通材料做,做出来的味道就很一般,但是用温馨给的那瓶里装的东西和油,做出来面就会格外的香,汤也很鲜辣,口感特别爽利。
一开始没有人上门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要不要便宜一点招揽客人,可谁想到,温馨在学校不出来则已,出来钱都不要了。
……
刚入学,温馨不有急着开张,先在学校熟悉了下。
她刷学校经验,别人也在关注她。沪大校区的区域很大,相对比其它几个普通院校,沪大要更宏大美观,在这一片属于很好的建筑群了,学校的教室也很宽敞明亮。
第一天第一节班会的时候,温馨大名就传开了,纷纷传说大一外语系进来个长得特别洋气的女同学,大家只知道外语系有个女同学长得洋气,但怎么洋气了很多人不知道,直到后来在食堂见到的时候,才明白别人口中洋气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大概就是有一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美貌吧,就是显得比别人洋气美,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同来,只要她在,其它的女同学就像是背景板一样,让人提不起兴趣多看一眼了。
只见那个女同学,梳着时下普遍的小双辫,但是辫子编的略松,上粗下细,很短,就刚到胸前,别人都是很大的大辫子,扎上后辫尾留个毛穗头。她不是,她头发丝细软,编着编着就编没了,扎都不用扎了,当然还是扎着的,但别人看着就好像没有毛穗头,直接自然的编到尾了。
她同宿舍的几个女同学觉得好特别,就想学她这样,但是她们的头发剪得只能尾巴上扎个毛穗头,根本没有办法像温馨那么编,头发也不听话,没有温馨的发丝黑亮又柔软。
那个洋气的女同学,身上一件合身的绸子白色短袖衬衫,一条真丝靓蓝色的背带长裙,脚上白色的帆布鞋,一身的学生气,却又有别于普通的学生气,给人感觉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气一样,又美又有陌生感。
而温馨对这些人的目光,并没有在意,该怎么样怎么样,轮到前面男同学买饭,他回个头,红着脸就把位置让给温馨了。
“谢谢你啊,同学,你先打饭吧。”温馨冲他一笑。
男同学结巴了,“不、不客气,你请,你先。”
沪大的食堂说实话,饭菜不好吃,这还是不错的重点大学了,饭菜每天都会有一两道荤菜,可是味道就很一般了,除了馒头稀饭做的还行,其它的一言难尽,缺油少盐味道也不尽人意,凑合吃一口吧。
进了食堂要用饭票买饭,今天有两道荤菜,温馨看了看,要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炒素菜,一个鲫鱼汤,主食要了米饭。
她在食堂向来什么贵吃什么,今天有什么好菜她就点什么,宿舍几个熟悉的会凑在一起吃,她和宁雪同系,关系近一些经常坐在一起,胡爱珍有时候也会坐过来。
胡爱珍家里条件不好,为了省钱,从家拿了许多咸菜,这个年代缺少调味料,咸菜做的并不好吃,又辣又咸还有点腥,可是没办法,她家条件太差了,虽然大学有补助,有助学津贴,可是一个月也只有十六块钱,吃饭是够用了,但胡爱珍她要存足够的书本费,还要寄一点给家里。
没有办法,只能从嘴巴里省,所以她一顿只买两个馒头,五分钱一个,一共一毛,连一毛钱一碗蛋花汤都就不舍得,就用两个馒头加点咸菜这么吃,有时候会买一个馒头,一个素菜,但馒头小,她会吃不饱。
温馨看着她,觉得实在有点可怜,以后怎么说也是个国家干部了,几十年后这些大学生最差也是个公务员,混得好的,副处级以上职位躺着熬资历往上升,现在居然吃这样的苦,真是人生最艰苦的岁月了。
所以每次胡爱珍坐过来,她就会默不作声,把米饭和肉菜挖一勺,鲫鱼汤也倒一点给她。
温馨食量小,就算要最小份她也吃不完,浪费了可惜,不如给她吃。
大概也因此,胡爱珍特别喜欢亲近温馨,她觉得温馨从来不歧视她的是农村来的,不像是她上铺那个第一天来就要跟她换位置的同学,其实换一下也行,但是她不太喜欢上铺杨菲说话的语气,还经常嘲笑她鞋子破,袜子都补丁。
虽然平时她听到那些,都不作声,但是农村来的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温馨就不会,借给她书看,有吃的也会分给她,处处都照顾她,她很喜欢跟温馨在一起。
“爱珍,你看你瘦的,脸色腊黄,天天吃咸菜怎么行,营养根本上不去,身体都熬坏了。”如果以前的宁雪,她也不会理胡爱珍这样的人,大家不是一个圈子,说不到一起去,价值观都不一样,但是她现在和温馨好,温馨照顾胡爱珍,连带着她也能跟胡爱珍说两句话。
“家里还有两个弟妹,我也想他们能上学……”实在太困难了,她也没有办法。
宁雪摇了摇头,真是可怜,随即从自己红烧肉里挖了一勺给她,“那,你多吃点吧。”
胡爱珍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们了,她觉得自己考上大学后,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温馨和宁雪。
温馨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胡爱珍的感谢,反正她也吃不完,顺手而已,她一向能控制自己饭量的,打了肉也吃不超过三口,纯粹是均衡营养,主要还是素菜和汤,肉都给了其它同学了。
这个年代有个好处就是别人不介意吃剩菜剩饭,能白吃到肉,简直要高兴的不得了,什么口水啊脏啊,在肉面前根本没这概念,不过这个时候的人传染病也少,互相接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温馨是不会吃别人挟给她的菜,除非没动筷子,她拨给别人都是没吃的时候先拨,吃了的话会问问别人要不要,“我肉吃不完,你吃吗?”对方通常自己就挟了。
就这么吃了几天食堂,温馨大概观察了下。
沪大男女学生,加上在校的老师与职工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其中有一部分家境不好的学生,他们吃的通常都是家里带的咸菜各种酱菜之类,然后一餐最多只花一毛钱买稀粥或馒头,有的人买一饭盒稀饭还要分两顿吃,省到了极限,每天都在饿肚子的也有。
这类学生他们大多是要省下补助的钱,寄回家里补贴家人,日常只能省吃俭用,就跟胡爱珍差不多。
但是也有一部分学生家境不错,并不在乎补助那点钱,家里可能还会格外给零花钱,学校补助的十六块钱,用来正常吃饭是够用的,加上家里给的零花钱,他们可以一天点个肉菜,平均每餐三毛钱,有肉菜的那一顿可以花到五毛多。
当然大多数还是很普通的,每餐两毛钱的饭量,每个月自己贴个两三块钱,就能吃得不错了
温馨算了算,面馆的一碗面,卖两毛还是合适的,正好是沪大学生补助可以接受的价钱,而且有面有菜有肉,很经济实惠。
当然臊子不可能全是肉,肉颗会少一点,里面多加了辣椒、油、熟花生碎仁,还有几颗炒的香酥的黄豆颗,总之是非常香的,油汪汪的,一碗面两毛钱绝对不亏本,可以两毛一碗,也可以一毛五加□□票。
……
打定了主意,温馨头一天就通知了刘二虎夫妻,让他准备,然后她回校就找了男生宿舍那边一个特别大嘴巴的男同学,送了自己做的捆的整整齐齐的一纸扎点心,然后客气的让他挨个宿舍帮忙宣传一下,她说沪州面馆明天免费,让他宣传下希望大家能去。
对方觉得奇怪问她,她就说开面馆的是她哥哥嫂子,但请他保密。
大嘴巴果然是大嘴巴,第二天大一男同学那边就没有不知道的,免费吃面,这太新鲜了,还有白吃的午餐吗?第二天中午不管信不信,学校后面的沪州面馆是大家是都知道了,总有一些好奇的新生过去看看,结果真的是免费的,回来就大肆宣传。
女生这边,温馨给了胡爱珍两块钱,也算是间接的接济她了,让她去宣传一下,当然不要提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的人思想还是很保守的,读书还做生意很多人理解不了,温馨解释起来也嫌麻烦,索性直接说她哥嫂开的。
第二天快中午了,温馨就对宿舍里的人说,“大家都在,有时间吧?今天不去吃食堂了,我请你们去吃面,不要钱。”
胡爱珍昨天就知道了,早就等着呢,高兴的放下书,她是真的想去温馨哥哥嫂子开的面馆,想去看看什么样儿。
“真的?不要钱?”一个在宿舍里穿着背心和短裤正在读书的女同学惊讶的问。
“嗯,不要钱,请你们去吃,赶紧收拾收拾啊,去晚了没座位了。”
有人请吃饭,宿舍或躺或坐或看书的几个女同学嗖的一下都坐了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的梳头,温馨她们是知道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请客就请客,根本不可能诳她们。
只有胡爱珍上铺那个杨菲撇了下嘴,说道:“不就是学校后面那个沪州面馆吗?人家本来就是免费不要钱,你说什么请啊?”装什么好人,这消息昨晚就传出来了。
温馨笑了笑,“对,那个面馆是我哥哥嫂子开的。”她对其它正穿衣服的宿舍同学说:“我带你们去吃,别人一人免费一碗,你们随便吃,肉我也让哥哥嫂子多切点,保证你们吃得好,还能吃得饱,快走吧。”
她这种无视杨菲的态度,让杨菲非常不舒服,她长得也漂亮,但没有温馨漂亮,而且她来宿舍的时候,第一眼看中的是温馨的床位,因为那时候温馨都收拾好了,床是粉粉的,她也喜欢粉色,当然一下子就喜欢那个位置了,结果她妈妈找了人都不好使,无论如何都换不了,后来想换别的位置,哪个都不给换了。
后来回家,她妈妈才说温馨可能有背景,有后台,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军官,她找来认识的老师要求换床铺的时候,那个军官出去了一下,很可能是找了学校某个领导,最后导致杨菲连换寝室都换不了。
所以杨菲看到温馨就不舒服,总是要讽刺她两句才解气。
不过温馨这种从不搭理她,连眼神都不看她一眼,当她是空气的态度,让她更火大,牛气什么?像个资本家的小姐,如果不是现在不讲成分了,她都能一个举报信拉她去□□,但她也只是这么想而已。
她妈妈特意叮嘱过她,一定不惹这个同学,那个军官背景她不清楚,只知道认识的那个老师话里有话的告诉她,最好不让要她女儿在学校闹事,要多和“室友”好好相处,至于那个室友是谁,杨菲菲的妈妈一听就明白了,不就是换床的那个吗?她要杨菲和温馨处好关系。
杨菲才不会听她妈的话,她就是看温馨各种不顺眼。
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全宿舍的舍友都跟温馨去了面馆,她不可能自己孤零零留在宿舍里不去,而且,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那个温馨的哥嫂也不是个精明的,居然白送东西给人吃,傻子,这样的人早晚赔的倾家荡产,明天就关门了,杨菲暗戳戳的想。
……
温馨到的时候饭馆已经坐满了人了,她特意让刘二虎在靠厨房间的位置留了张桌子,温馨直接带了同学过去坐下。
七、八个女同学叽叽喳喳的,她们四下观望。
“温馨,没想到你哥嫂的面馆收拾的还挺好看的。”
温馨笑了笑,那当然了,她是按照后世的风格,大概的装饰了一下,虽然有些简单但绝不简陋,窗户还大,空气流通的好,显得前厅非常明亮大气又干净整洁。
“好香。。”
“对啊,我都饿了,温馨什么时候能好啊。”
“快了,我去看看,你们坐一下。”温馨看了眼热闹的饭馆,四周都已经坐满了,吃完吃饱的学生飞快的跑回了学校,很快又来了一批人,都是知道这里有免费面可以吃的,原本只有新生知道,后来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都知道了。
后面的人实在太多了。
温馨进了厨房,看着正忙碌着煮面舀臊子的刘二虎,还有在厨房前台那边将煮好的面一个个递给等在外面的同学。
两口子笑容中透着苦哇。
刘二虎看着这些吃的白白进了这些学生的肚子里,心疼都不想看了,心里也开始同情起自己连长了,之前还觉得连长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对象,真好,结果现在,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连长对象这么糟蹋啊,他已经开始想,这面馆要做不下去了,他要怎么办了。
温馨一进去,刘二虎的媳妇王小绢就拉着温馨,一遍遍问:“真不收钱?真的不收吗?这么吃下去,好几十块都没有了。”这可是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看着两张焦急的脸,温馨看了眼外面排队等面的人,“还有多少面?”
“已经下去半袋面了。”
“这一袋面全做完。”
刘二虎两口子的表情,欲言又止,“温馨呐……”
“没关系,会赚回来的。”温馨冲两人笑笑,学校两千号人,一天有十分之一过来,面馆就会很红火了,现在缺的主要是宣传,宣传的目地是让人知道这里有个面馆,做的面很好吃。
不吃到嘴里怎么会知道这里的面这么好吃呢,好吃了才会花钱啊,所以,试吃是必可少的,几十块而已。
在刘二虎夫妻的目光下,她又拿出刚炖得烂烂的整块猪肉,切片,拿了一小碟蒜泥,以及那一锅刚好的面条,舀一勺汤,加一勺臊子,然后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叫那个桌子的女同学,过来端面。
温馨宿舍的女同学早就饿了,一听到温馨唤她们,一起跑了过来,还跟刘二虎夫妻道谢,温馨对刘二虎夫妻说过,这面馆对外,就说是他们夫妻俩开的。
两个人还得微笑着对温馨同学说:“多吃点,吃完了还有……”
分完了面,温馨把切了一大盘的猪肉和蒜泥端了下去。
“别说我小气,请你们的肉菜。”
这一道菜要国营商店,至少要一两块钱呢,纯肉啊还这么多。
“温馨你太大方了!”
“谢谢温馨。”
“以后你就是咱宿舍老大,你说啥我们都听。”
有肉吃,一个个嘴巴老甜了,每个人都挟了一筷子,四五片颤巍巍大片肉,放到面碗上,香得让人食指大动。
“好吃,面好好吃啊!”
“温馨,你哥嫂的手艺真棒。”
“这卤真香啊,食堂也有面条,就没有这么好吃过,温馨,我以后还会来吃的!”
六七个人,都没有嘴巴说话了,埋头在面里面,不一会儿,几个女生就大汗淋漓,宁雪不能吃辣的,刘二虎准备了没有辣椒的臊子。
她一开始吃象很斯文,但是稀里哗啦的吃法会传染,慢慢的也开始端着面碗喝起汤来,因为这家面馆的汤色泽黄而油润,味道是真的鲜美。
几乎来吃面的人,都会吃光,连汤的都不剩。
沪州面馆周围的一些邻居,前两天还看到这家面馆门可罗雀,根本就没有人,结果今天就人声鼎沸,热闹的还排起队了,有人问了一嘴,听说是免费的,就有人撇嘴,有病呢吧,卖不出去免费给人吃。
也有的跟在后面排队,一个劲的问真是免费的?还有这样的好事?还有这么傻逼的人?
而被人背后说傻逼的刘二虎夫妻,也是很无奈的,傻笑中透着心痛,他们能怎么办?
“真的不错。”温馨请宿舍几个女同学来吃饭,大家一开始是冲她说的请客免费过来,结果吃完是真心觉得好吃。
“卖的话一碗多少钱啊,温馨。”有女同学就问了。
“两毛不要票,有票的话,就一毛五加□□票。”其实店里面价格都写下来了,几个人没注意到。
“那挺便宜的,我以后还过来。”毕竟有面有肉有菜还有汤,吃得饱饱的,在学校食堂一顿也就这样,味道也一般般,凑合吃,那不如就来这里吃了。
其它人也都觉得不贵。
杨菲却撇了下嘴说道:“面还行吧,但你哥嫂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大家吃过免费的面,谁还会花钱过来吃,没赚到钱,先赔钱,这样下去说不定两三天就关门了,啧啧。”
几个同学听罢,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都看温馨呢,刚白吃完人家的面就说人家关门,也不知道这个杨菲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
温馨脸色淡淡,理都没理她,说道:“吃完了吗?走吧。”她碗一推,起身就准备回宿舍。
旁边同学看出来两人就点僵了,急忙打圆场,但吃人嘴软,肯定要向温馨说话,谁会帮杨菲啊,“杨菲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温馨好心请我们来吃饭,还送我们菜吃,你说那些话多没意思?”
“就是,你怎么能说人家关门呢?我看温馨哥哥嫂子这生意挺好的,明天我肯定来。”
“我也是,肯定关不了门。”
“放心吧温馨……”
杨菲坐在那委屈的咬着唇,“我实话实说,哪里不对,免费给人吃东西的不关门才怪……”
这次可没有人再理她了,几个同学纷纷起身准备走,心想就算你说的对,也不能当人温馨面说出来吧,刚刚吃完人家的饭,就这么说,这杨菲真不懂事。
回去的路上,温馨只和宁雪其它人说说笑笑,杨菲自己一个人跟在几人后面,心里觉得宿舍所有人都在帮着温馨针对自己,凭什么?
回到了宿舍。
“吃的好饱,我要睡一会儿。”几个人坐在床铺上,有的躺在上面。
女生宿舍除了温馨和宁雪,还有个叫方琼海的女同学,平时看着家里条件较好,其它的都挺一般的,最差是农村那边考过来,其它都是父母有一个是工人,或者家里双职工家庭。
一个孩子还好,如果有三两个,条件都是紧紧巴巴,算不上多拮据,但肯定没什么余钱了,所以肉也不是天天想吃就吃,温馨今天请她们,算是吃了一顿好的,就觉得满足,平时几个人恨不得走路都双手捧着书读,这会连书都暂时不看了,七嘴八舌聊了起来,问温馨她哥哥嫂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个。
温馨也不想多说,只说是退伍军人。
在上铺的杨菲突然“哼”了一声,“只有无业闲散的人才会做小买卖,你哥哥嫂子卖面维生,看来你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想想吧,你哪来的钱买衣服,还天天食堂顿顿吃肉,你哥哥嫂子赚两毛钱一碗面,你天天一个月食堂的伙食费就要五六十元,就跟个资本家女儿似的。”
温馨正在整理床,因为宁雪和胡爱珍喜欢到她床边坐着说话,她只好拿块小毯子铺在床边,睡觉的时候叠起来。
听到杨菲的话,本来和谐的宿舍又是一片安静。
温馨回头看了看她,长得还行,就是表情特别丑陋,“你说我是资本家的女儿?空口白牙的,我还说你贪污犯的女儿,伙食费五六十多吗?那不好意思,我对象每个月都给我二百块生活费,我怎么吃也吃不了,你嫉妒也没办法,你没有。”
“你!”
其它几个舍友看杨菲被温馨一句话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涨个通红。
她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其实她们对杨菲也早就有意见了,不过大家都是五湖四海的来沪州读书的,尽量多学习多看书,没时间针对别人,平时和和睦睦多好,温馨的人也很好,跟她借个什么东西都特别爽快,而且还请她们吃饭,真不知道杨菲是怎么了,非要针对温馨。
好几次温馨都忍了没跟她计较,结果杨菲变本加厉,大家都看不过去了。
所以,有事都向着温馨,觉得这个杨菲真不讲道理,说人温馨资本家女儿,她自己才是小姐脾气,处处要别人忍她。
方琼海住在上铺,她来的晚,只剩上铺了,正好在杨菲旁边,她听完两个人的话,放下手里的书。
问道:“温馨,你对象是哪里人?”
方海琼一般不怎么说话,她家里算军,政家庭,父母和几个哥哥都在部队,那天来的时候她见到过温馨的对象,看到他的肩章,她对军人职务门儿清,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团级干部很少有这么年轻的,除非是有背景外加能力不俗,才会提拔为团长,条件缺一不可,就算有也凤毛麟角。
她回去的时候还问了他爸爸一嘴,他爸当时说,“哦,你说的是一三七军团的团长,才组建的,嗯,从京都那边调过来,背景来头还是很大的。”但具体他爸也没有跟她明说。
但他爸都说有背景有来头了,那就是京都数得着的有头有脸的人了,她一直也没问,刚才听到后,就忍不住问了下。
“京都的。”温馨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方琼海开口,也不好拒绝,就随口回了句。
果然!
方琼海又问:“你对象姓什么?”
温馨有点奇怪,今天方琼海居然连问两个问题,不过还是回了句:“他姓阎。”然后就拿起盆,准备到水房去洗脸。
“阎?”方琼惊讶了下。
温馨一走,宿舍的几个人就问方琼海,因为她们都知道方琼海的家庭,刚来的时候,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说的,她们知道方琼海家里有几个哥哥参军。
“温馨对象什么来路?”她们都挺好奇的,毕竟来的那天她们都看到了,长得好帅,又温柔又体贴,对温馨真好,几个女孩子都很羡慕,温馨会有这么好的对象,而且刚才温馨生气怼杨菲的时候还透露,她对象每个月给她二百块零花钱。
二百!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工人家庭一个月才四十块钱,大家数家庭都只有一个工人,靠四十块钱养家糊口,得特别省吃俭用才行。条件好一点就是双职工,也就是双份,但男女工资不一样,两口子最多也就七、八十块,但就算这样,一年也存不下多少钱,也就一二百块,毕竟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但手头会稍富裕点。
可是温馨就自己,每个月就有二百,怪不得温馨平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去食堂从来都打最新鲜的肉菜,五毛、八毛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如果自己每个月有二百块,她们也可劲儿的吃肉,也买很多好看的衣服。
她对象对她可真的太好了。
几乎宿舍所有的女同学都露出羡慕的目光,都想找温馨这样还没结婚就给那么多钱用的对象。
方琼海犹豫了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温馨对象他爸爸,应该是京都那边XX。”
其它几个女同学听到的都张大了嘴,但也有不懂的。
“这么说吧,如果再升一步,他爸爸可能是……”方琼不敢说的太明白,只是含糊的说了一下,其实她家里人不让她说这些,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面对舍友还是没控制住嘴,说了出来。
这一说惊呆了宿舍一众小伙伴,本身京都就是这些学子梦想中都想去一次的地方,因为那里可是京都啊,是离伟人最近的地方,谁不向往呢?
可是现在突然说,她们的一个舍友的对象父亲,竟然在京都身居高位,还有可能是下一任XX,虽然现在还不是……但这够让人惊讶了。
另一边坐在上铺刚才还跟温馨似争斗的公鸡似的,坐得腰板挺直的杨菲,听到后脸色白了一下,她想起了她妈妈的话,可她还是不服气的插了一句:“你说是就是?姓阎的那么多……”
方琼海冷漠的看了杨菲一眼,“姓阎的多吗?据我所知,京都年纪轻轻就升到团级干部的,并不多,就那么一个。”她爸都说有背景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了。
杨菲的话被堵住,一时心中憋气,不知道怎么反驳。
“温馨对象是京都的,那怎么会调到沪州来了?”有人好奇问。
方琼海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猜测,像这种平调,很可能是拿沪州做跳板,累积几年功勋资历,过个两三年就会调回去,之后升什么职位就不知道了。”
“哇,琼琼你可真厉害。”
“还行吧,我听我爸和哥哥他们说过一些,多少了解一点。”
“那是不是说,温馨毕业后就会分配到京都那边啊。”有人羡慕的问道。
方琼海道:“理论上是的,一句话的事儿。”
杨菲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或许是她编的,她哥哥嫂嫂靠做小买卖为生,她对象要真那么厉害,能看上她?我可没觉得她对象有什么了不起。”
方琼海看了看扬菲,笑而不语,杨菲那天的事,她也在,可笑的是杨菲还以为真的是学校规定不给换床铺,其实是人家指定不让她换的,你家学校有人,人家学校也有,认识个老师了不起吗?人家或许和校长有人脉有关系呢。
她家还点名要温馨的下铺,真当自己在学校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人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你治得死死的,到现在还觉得不服气,跟温馨对着干。现在看来,这就是个看不清形势,不自量力的蠢货,没什么前途可言。
宿舍所有人都沉浸在羡慕当中,她们还在为毕业分配到哪而惶惶不安,人家已经注定轻轻松松去京都,还会分配最好最轻松的工作。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已经不是她们嫉妒就能办到的事儿了。
温馨洗完脸回来,就觉得宿舍里的人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温馨,用我毛巾。”
“温馨,我有擦脸的,特别香,用我的。”
杨菲见状,咬紧了牙,处对象又不是结婚,得意什么?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
杨菲说不要钱的面馆,谁还会花钱去第二次,昨天说完,第二天就被打了脸。
面馆的面好吃,物美价廉,几乎整个沪大两天之内,都知道学校后面有个面馆,免费的宣传力度实在太强了,几乎所有学生都会过来吃吃看,毕竟没去过的也都听舍友说过,听说好吃,肯定好奇,无论怎么样都会去吃一次,吃了一次后,第二天就想吃第二次了。
所以之后的几天,沪州面馆门庭若市,第一天被吃掉的那些钱,第二天就赚回来了,第三天第四天每天生意都很火爆。
两千多人,只要有五分之一,哪怕十分之一,就算财源滚滚了,毕竟这个时候学校周围就这一家面馆,然后就是校区的服务社,和出了学校稍远一点的国营商店和百货大厦。
相比之下,还是后门这家面馆更物美价廉,离学校近,地理位置当然好吃,所以大家都愿意来。
不止是学校,看到这边有人进去吃面,周围邻居上班的也会偶尔进去吃一碗,两毛真的不贵还有肉,所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生意就非常火爆了。
刘二虎夫妻两个人天天都很忙,温馨说了,每卖出去十块钱他们就抽两毛,一百就抽两块,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她们就能额外多拿二十多块,温馨给他们的工资包吃包住,两个人一个月五十,再加上额外的,一个月能拿七、八十块,而且包吃住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全都是净赚的,所以两个人特别有干劲儿。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温馨适当往里面填加菜单,有同学想要吃茶叶蛋?填上,刘二虎的媳妇做包子一把好手,每天早上会做几笼包子卖,卖完为止,然后是针对学校里比较拮据学生。
店里会卖一种肉酱,里面是干辣椒碎和少许肉颗,还有炸花生碎和黄豆碎全都掺在一起用油炒出来,一勺一毛,五勺可以装一个一斤装的玻璃瓶,因为很辣又咸,可以放好几天。
这个肉酱炸得非常香,全是油,不管是蘸馒头吃还是就米饭吃,香得能多吃一碗饭,而且分摊开来很便宜,像是手里拮据的又不常回家拿吃的学生,这个酱就十分划算了,五毛钱一瓶,省着点吃,可以吃一个星期。
五毛钱吃一个星期,平均每天才几分钱,完全接受得了,而且营养够还美味。
卖了三天就卖疯了,不止是拮据的同学,几乎所有同学都买过,去食堂就能看到个个随身带着玻璃瓶,无论吃什么,都要挖一勺,本来不太好吃的食堂菜,加一勺酱,好吃的能让人流泪。
这个酱简直卖翻了天,温馨一开始只是考虑给这些手头拮据的同学,弄点有营养又实惠的东西,因为她看胡爱珍吃得实在是太简陋了,菜只要多过一毛都坚决不点,汤五分钱才会点一个,其实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很多穷困的学生都是这样,个个吃得面黄饥瘦,根本就不见荤腥。
而温馨捯饬的这个肉酱,平摊下来才几分钱一天,有营养又实惠的,她只是试卖一下,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大概是因为温馨系统抽取的油太香了叭,买过吃过的同学,就没有不馋的。
两项收入,面馆一个月赚了快两千,刘二虎两口子都不知道会赚到这么多钱,他们那个月也拿到了一百多块,简直幸福的要落下泪了。
之前的走投无路,现在柳暗花明。
温馨拿到钱不打算存银行,存银行都是死钱,她打算附近继续买房子,拿钱换房子才最实在。
面馆左右两边她十分中意,然后带着东西特意去找了张伯,让他帮忙问问,她上门总不太好说话。
两家一开始坚决不卖,后来温馨开价到一千五。
其中有一家动心了。
现在房价也就八百,居然有人一千五要买,那家人就随口讲了个一千六,温馨同意了,他们一想,一千六他们可以买两套房子了,拿到钱买一套房子住,手里还能存八百块。
这个时候的人手里没有几个能存这么多钱的,钱财动人心,想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同意了。
温馨带着那家人去了房管所,顺利的拿到了房子,于是面馆左面的那一家买了下来。
然后她也不敢再有大动作了,毕竟相临的两个房子买了还能说做生意扩张一下,地方不足,但是如果买多了,担心会有麻烦,毕竟现在投机倒把罪名仍存在,所以温馨打算再观望下。
……
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天就冷了,温馨把钱存到了银行,然后把存折锁到了放在阎泽扬房子里的藤木箱里,她事先取了六百准备零花,买衣服买吃的。
然后开开心心想等期末考试考完后,去阎魔头的部队看看他,顺便在他那边过寒假。
周日返回宿舍的时候,她就听到几个学生议论,“浦山那边发生地震,挺严重的,听说没有。”
“我看报纸了。”
“收音机里有报道,就在昨晚。”
“我觉得我们这边也震了。”
“有吗?”
“有,就你睡得死,半夜的时候。”
“太可怕了吧。”
温馨一开始的关注点在地震上,并没有想其它的,直到拿到报纸,看到有士兵救援的照片,她突然想起件事儿,她记得书中有一个情节,男女主感情突飞猛进就是在这个情节之后。
男主好像是在一次六、七级地震救援中受伤了,女主跑去了男主所在的医院,照顾他,在照顾的过程中,两个人确定了关系。
温馨刚穿来的时候,对这些男女主的感情情节,只觉得是书里写的,并没什么感觉。
可是在自己融入其中了,并对阎魔头感情越来越深后,她有时候会不理智的吃原来书里女主的醋,为什么原来的阎魔头会喜欢上宋茜?是,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是在别人笔下操控,身不由已,现在的阎泽扬是不一样的,可是还是会经常有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总觉得他们是一个人,虽然他们就是一个人。
不过现在,她没工夫关注这些了,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阎泽扬可能会受伤?这次地震救援了大概七天,死伤无数,救援受伤的士兵也不计其数。
她真的有点担心了。
学校这边还有几天期末考,在家天天都在理头苦读,图书馆坐满了人,晚上过了十点还有人点着蜡烛学习,温馨有时候却跑出去打电话,军区电话一直打不通,老是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还是别人接的,只说阎团长不在军区。
不在军区?那就是已经到了地震灾区了?这是第几天了?
灾区那边她肯定联系不上,直到考完试回到松涛园林,往军区那边打电话,打了三次,终于转接了过去,是叶政委接的,他说:“是温馨啊,泽扬他受伤了,嗯,伤得不轻,现在华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快去看看他吧,这个时候,他需要你的照顾。”
温馨好着急啊,随便裹了件大衣,拿了钱,匆匆坐火车就赶了过去,一进医院打听病房,找到地方急急忙忙进去,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美女护士正面带微笑的和病床上的人说话,还打开了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准备给病床上的人喂食。
温馨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一路风尘仆仆的她,差点鼻子没气歪了。
看着别人白吃白喝, 刘二虎两口子僵硬着笑容,目送着人离开。
在开学一个星期后, 温馨突然跟刘二虎两口子商量说, 明天多准备一些面, 大骨汤也多熬两锅,大骨汤的好处就是可以可以添水一直熬, 汤头越老味道越好,骨头也要不断的添, 熬得差不多就换。
然后她下句话说:“明天做的面不要钱,免费给大家吃,准备的材料就定五百碗吧,做完了算。”
这话简直把两口子都惊呆了。
五百碗免费?
难以置信!为、为什么不要钱啊?都是花钱买的,骨棒花了钱,几斤臊子肉也是花钱割的,煤要钱,那些辣椒、花生仁、油啊面啊,哪个不要钱啊,怎么有给人白吃的道理?
而且这个年代,哪有给别人白吃东西的?抢粮如抢钱, 比抢钱还可怕?
刘二虎夫妻都是从饥饿中过来的,对温馨这种不要钱的生意,忐忑的一夜没睡好, 可他们能怎么办?这店是温馨的, 她说了算, 两人只好一大早爬起来揉面切面,熬高汤,那心里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应付好了。
刘二虎腿脚不利索,可却有一身的蛮劲,做揉面这个工作正适合,认真的练习的了几天,现在揉出来的面软硬适中,特别筋道。
他媳妇王小娟别的或许一般,但是做个日常饭菜绰绰有余,切工上手就会,温馨随便指点一下,切出来的面又细又长,很有功底,所以两口子学面没用多长时间就上手了,而面最关键的主要就是温馨说的那些秘方,他们试过,如果自己用普通材料做,做出来的味道就很一般,但是用温馨给的那瓶里装的东西和油,做出来面就会格外的香,汤也很鲜辣,口感特别爽利。
一开始没有人上门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要不要便宜一点招揽客人,可谁想到,温馨在学校不出来则已,出来钱都不要了。
……
刚入学,温馨不有急着开张,先在学校熟悉了下。
她刷学校经验,别人也在关注她。沪大校区的区域很大,相对比其它几个普通院校,沪大要更宏大美观,在这一片属于很好的建筑群了,学校的教室也很宽敞明亮。
第一天第一节班会的时候,温馨大名就传开了,纷纷传说大一外语系进来个长得特别洋气的女同学,大家只知道外语系有个女同学长得洋气,但怎么洋气了很多人不知道,直到后来在食堂见到的时候,才明白别人口中洋气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大概就是有一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美貌吧,就是显得比别人洋气美,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同来,只要她在,其它的女同学就像是背景板一样,让人提不起兴趣多看一眼了。
只见那个女同学,梳着时下普遍的小双辫,但是辫子编的略松,上粗下细,很短,就刚到胸前,别人都是很大的大辫子,扎上后辫尾留个毛穗头。她不是,她头发丝细软,编着编着就编没了,扎都不用扎了,当然还是扎着的,但别人看着就好像没有毛穗头,直接自然的编到尾了。
她同宿舍的几个女同学觉得好特别,就想学她这样,但是她们的头发剪得只能尾巴上扎个毛穗头,根本没有办法像温馨那么编,头发也不听话,没有温馨的发丝黑亮又柔软。
那个洋气的女同学,身上一件合身的绸子白色短袖衬衫,一条真丝靓蓝色的背带长裙,脚上白色的帆布鞋,一身的学生气,却又有别于普通的学生气,给人感觉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气一样,又美又有陌生感。
而温馨对这些人的目光,并没有在意,该怎么样怎么样,轮到前面男同学买饭,他回个头,红着脸就把位置让给温馨了。
“谢谢你啊,同学,你先打饭吧。”温馨冲他一笑。
男同学结巴了,“不、不客气,你请,你先。”
沪大的食堂说实话,饭菜不好吃,这还是不错的重点大学了,饭菜每天都会有一两道荤菜,可是味道就很一般了,除了馒头稀饭做的还行,其它的一言难尽,缺油少盐味道也不尽人意,凑合吃一口吧。
进了食堂要用饭票买饭,今天有两道荤菜,温馨看了看,要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炒素菜,一个鲫鱼汤,主食要了米饭。
她在食堂向来什么贵吃什么,今天有什么好菜她就点什么,宿舍几个熟悉的会凑在一起吃,她和宁雪同系,关系近一些经常坐在一起,胡爱珍有时候也会坐过来。
胡爱珍家里条件不好,为了省钱,从家拿了许多咸菜,这个年代缺少调味料,咸菜做的并不好吃,又辣又咸还有点腥,可是没办法,她家条件太差了,虽然大学有补助,有助学津贴,可是一个月也只有十六块钱,吃饭是够用了,但胡爱珍她要存足够的书本费,还要寄一点给家里。
没有办法,只能从嘴巴里省,所以她一顿只买两个馒头,五分钱一个,一共一毛,连一毛钱一碗蛋花汤都就不舍得,就用两个馒头加点咸菜这么吃,有时候会买一个馒头,一个素菜,但馒头小,她会吃不饱。
温馨看着她,觉得实在有点可怜,以后怎么说也是个国家干部了,几十年后这些大学生最差也是个公务员,混得好的,副处级以上职位躺着熬资历往上升,现在居然吃这样的苦,真是人生最艰苦的岁月了。
所以每次胡爱珍坐过来,她就会默不作声,把米饭和肉菜挖一勺,鲫鱼汤也倒一点给她。
温馨食量小,就算要最小份她也吃不完,浪费了可惜,不如给她吃。
大概也因此,胡爱珍特别喜欢亲近温馨,她觉得温馨从来不歧视她的是农村来的,不像是她上铺那个第一天来就要跟她换位置的同学,其实换一下也行,但是她不太喜欢上铺杨菲说话的语气,还经常嘲笑她鞋子破,袜子都补丁。
虽然平时她听到那些,都不作声,但是农村来的也是有自己脾气的。
温馨就不会,借给她书看,有吃的也会分给她,处处都照顾她,她很喜欢跟温馨在一起。
“爱珍,你看你瘦的,脸色腊黄,天天吃咸菜怎么行,营养根本上不去,身体都熬坏了。”如果以前的宁雪,她也不会理胡爱珍这样的人,大家不是一个圈子,说不到一起去,价值观都不一样,但是她现在和温馨好,温馨照顾胡爱珍,连带着她也能跟胡爱珍说两句话。
“家里还有两个弟妹,我也想他们能上学……”实在太困难了,她也没有办法。
宁雪摇了摇头,真是可怜,随即从自己红烧肉里挖了一勺给她,“那,你多吃点吧。”
胡爱珍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她们了,她觉得自己考上大学后,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温馨和宁雪。
温馨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胡爱珍的感谢,反正她也吃不完,顺手而已,她一向能控制自己饭量的,打了肉也吃不超过三口,纯粹是均衡营养,主要还是素菜和汤,肉都给了其它同学了。
这个年代有个好处就是别人不介意吃剩菜剩饭,能白吃到肉,简直要高兴的不得了,什么口水啊脏啊,在肉面前根本没这概念,不过这个时候的人传染病也少,互相接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温馨是不会吃别人挟给她的菜,除非没动筷子,她拨给别人都是没吃的时候先拨,吃了的话会问问别人要不要,“我肉吃不完,你吃吗?”对方通常自己就挟了。
就这么吃了几天食堂,温馨大概观察了下。
沪大男女学生,加上在校的老师与职工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其中有一部分家境不好的学生,他们吃的通常都是家里带的咸菜各种酱菜之类,然后一餐最多只花一毛钱买稀粥或馒头,有的人买一饭盒稀饭还要分两顿吃,省到了极限,每天都在饿肚子的也有。
这类学生他们大多是要省下补助的钱,寄回家里补贴家人,日常只能省吃俭用,就跟胡爱珍差不多。
但是也有一部分学生家境不错,并不在乎补助那点钱,家里可能还会格外给零花钱,学校补助的十六块钱,用来正常吃饭是够用的,加上家里给的零花钱,他们可以一天点个肉菜,平均每餐三毛钱,有肉菜的那一顿可以花到五毛多。
当然大多数还是很普通的,每餐两毛钱的饭量,每个月自己贴个两三块钱,就能吃得不错了
温馨算了算,面馆的一碗面,卖两毛还是合适的,正好是沪大学生补助可以接受的价钱,而且有面有菜有肉,很经济实惠。
当然臊子不可能全是肉,肉颗会少一点,里面多加了辣椒、油、熟花生碎仁,还有几颗炒的香酥的黄豆颗,总之是非常香的,油汪汪的,一碗面两毛钱绝对不亏本,可以两毛一碗,也可以一毛五加□□票。
……
打定了主意,温馨头一天就通知了刘二虎夫妻,让他准备,然后她回校就找了男生宿舍那边一个特别大嘴巴的男同学,送了自己做的捆的整整齐齐的一纸扎点心,然后客气的让他挨个宿舍帮忙宣传一下,她说沪州面馆明天免费,让他宣传下希望大家能去。
对方觉得奇怪问她,她就说开面馆的是她哥哥嫂子,但请他保密。
大嘴巴果然是大嘴巴,第二天大一男同学那边就没有不知道的,免费吃面,这太新鲜了,还有白吃的午餐吗?第二天中午不管信不信,学校后面的沪州面馆是大家是都知道了,总有一些好奇的新生过去看看,结果真的是免费的,回来就大肆宣传。
女生这边,温馨给了胡爱珍两块钱,也算是间接的接济她了,让她去宣传一下,当然不要提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的人思想还是很保守的,读书还做生意很多人理解不了,温馨解释起来也嫌麻烦,索性直接说她哥嫂开的。
第二天快中午了,温馨就对宿舍里的人说,“大家都在,有时间吧?今天不去吃食堂了,我请你们去吃面,不要钱。”
胡爱珍昨天就知道了,早就等着呢,高兴的放下书,她是真的想去温馨哥哥嫂子开的面馆,想去看看什么样儿。
“真的?不要钱?”一个在宿舍里穿着背心和短裤正在读书的女同学惊讶的问。
“嗯,不要钱,请你们去吃,赶紧收拾收拾啊,去晚了没座位了。”
有人请吃饭,宿舍或躺或坐或看书的几个女同学嗖的一下都坐了起来,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的梳头,温馨她们是知道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请客就请客,根本不可能诳她们。
只有胡爱珍上铺那个杨菲撇了下嘴,说道:“不就是学校后面那个沪州面馆吗?人家本来就是免费不要钱,你说什么请啊?”装什么好人,这消息昨晚就传出来了。
温馨笑了笑,“对,那个面馆是我哥哥嫂子开的。”她对其它正穿衣服的宿舍同学说:“我带你们去吃,别人一人免费一碗,你们随便吃,肉我也让哥哥嫂子多切点,保证你们吃得好,还能吃得饱,快走吧。”
她这种无视杨菲的态度,让杨菲非常不舒服,她长得也漂亮,但没有温馨漂亮,而且她来宿舍的时候,第一眼看中的是温馨的床位,因为那时候温馨都收拾好了,床是粉粉的,她也喜欢粉色,当然一下子就喜欢那个位置了,结果她妈妈找了人都不好使,无论如何都换不了,后来想换别的位置,哪个都不给换了。
后来回家,她妈妈才说温馨可能有背景,有后台,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军官,她找来认识的老师要求换床铺的时候,那个军官出去了一下,很可能是找了学校某个领导,最后导致杨菲连换寝室都换不了。
所以杨菲看到温馨就不舒服,总是要讽刺她两句才解气。
不过温馨这种从不搭理她,连眼神都不看她一眼,当她是空气的态度,让她更火大,牛气什么?像个资本家的小姐,如果不是现在不讲成分了,她都能一个举报信拉她去□□,但她也只是这么想而已。
她妈妈特意叮嘱过她,一定不惹这个同学,那个军官背景她不清楚,只知道认识的那个老师话里有话的告诉她,最好不让要她女儿在学校闹事,要多和“室友”好好相处,至于那个室友是谁,杨菲菲的妈妈一听就明白了,不就是换床的那个吗?她要杨菲和温馨处好关系。
杨菲才不会听她妈的话,她就是看温馨各种不顺眼。
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全宿舍的舍友都跟温馨去了面馆,她不可能自己孤零零留在宿舍里不去,而且,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那个温馨的哥嫂也不是个精明的,居然白送东西给人吃,傻子,这样的人早晚赔的倾家荡产,明天就关门了,杨菲暗戳戳的想。
……
温馨到的时候饭馆已经坐满了人了,她特意让刘二虎在靠厨房间的位置留了张桌子,温馨直接带了同学过去坐下。
七、八个女同学叽叽喳喳的,她们四下观望。
“温馨,没想到你哥嫂的面馆收拾的还挺好看的。”
温馨笑了笑,那当然了,她是按照后世的风格,大概的装饰了一下,虽然有些简单但绝不简陋,窗户还大,空气流通的好,显得前厅非常明亮大气又干净整洁。
“好香。。”
“对啊,我都饿了,温馨什么时候能好啊。”
“快了,我去看看,你们坐一下。”温馨看了眼热闹的饭馆,四周都已经坐满了,吃完吃饱的学生飞快的跑回了学校,很快又来了一批人,都是知道这里有免费面可以吃的,原本只有新生知道,后来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都知道了。
后面的人实在太多了。
温馨进了厨房,看着正忙碌着煮面舀臊子的刘二虎,还有在厨房前台那边将煮好的面一个个递给等在外面的同学。
两口子笑容中透着苦哇。
刘二虎看着这些吃的白白进了这些学生的肚子里,心疼都不想看了,心里也开始同情起自己连长了,之前还觉得连长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对象,真好,结果现在,有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连长对象这么糟蹋啊,他已经开始想,这面馆要做不下去了,他要怎么办了。
温馨一进去,刘二虎的媳妇王小绢就拉着温馨,一遍遍问:“真不收钱?真的不收吗?这么吃下去,好几十块都没有了。”这可是别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看着两张焦急的脸,温馨看了眼外面排队等面的人,“还有多少面?”
“已经下去半袋面了。”
“这一袋面全做完。”
刘二虎两口子的表情,欲言又止,“温馨呐……”
“没关系,会赚回来的。”温馨冲两人笑笑,学校两千号人,一天有十分之一过来,面馆就会很红火了,现在缺的主要是宣传,宣传的目地是让人知道这里有个面馆,做的面很好吃。
不吃到嘴里怎么会知道这里的面这么好吃呢,好吃了才会花钱啊,所以,试吃是必可少的,几十块而已。
在刘二虎夫妻的目光下,她又拿出刚炖得烂烂的整块猪肉,切片,拿了一小碟蒜泥,以及那一锅刚好的面条,舀一勺汤,加一勺臊子,然后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叫那个桌子的女同学,过来端面。
温馨宿舍的女同学早就饿了,一听到温馨唤她们,一起跑了过来,还跟刘二虎夫妻道谢,温馨对刘二虎夫妻说过,这面馆对外,就说是他们夫妻俩开的。
两个人还得微笑着对温馨同学说:“多吃点,吃完了还有……”
分完了面,温馨把切了一大盘的猪肉和蒜泥端了下去。
“别说我小气,请你们的肉菜。”
这一道菜要国营商店,至少要一两块钱呢,纯肉啊还这么多。
“温馨你太大方了!”
“谢谢温馨。”
“以后你就是咱宿舍老大,你说啥我们都听。”
有肉吃,一个个嘴巴老甜了,每个人都挟了一筷子,四五片颤巍巍大片肉,放到面碗上,香得让人食指大动。
“好吃,面好好吃啊!”
“温馨,你哥嫂的手艺真棒。”
“这卤真香啊,食堂也有面条,就没有这么好吃过,温馨,我以后还会来吃的!”
六七个人,都没有嘴巴说话了,埋头在面里面,不一会儿,几个女生就大汗淋漓,宁雪不能吃辣的,刘二虎准备了没有辣椒的臊子。
她一开始吃象很斯文,但是稀里哗啦的吃法会传染,慢慢的也开始端着面碗喝起汤来,因为这家面馆的汤色泽黄而油润,味道是真的鲜美。
几乎来吃面的人,都会吃光,连汤的都不剩。
沪州面馆周围的一些邻居,前两天还看到这家面馆门可罗雀,根本就没有人,结果今天就人声鼎沸,热闹的还排起队了,有人问了一嘴,听说是免费的,就有人撇嘴,有病呢吧,卖不出去免费给人吃。
也有的跟在后面排队,一个劲的问真是免费的?还有这样的好事?还有这么傻逼的人?
而被人背后说傻逼的刘二虎夫妻,也是很无奈的,傻笑中透着心痛,他们能怎么办?
“真的不错。”温馨请宿舍几个女同学来吃饭,大家一开始是冲她说的请客免费过来,结果吃完是真心觉得好吃。
“卖的话一碗多少钱啊,温馨。”有女同学就问了。
“两毛不要票,有票的话,就一毛五加□□票。”其实店里面价格都写下来了,几个人没注意到。
“那挺便宜的,我以后还过来。”毕竟有面有肉有菜还有汤,吃得饱饱的,在学校食堂一顿也就这样,味道也一般般,凑合吃,那不如就来这里吃了。
其它人也都觉得不贵。
杨菲却撇了下嘴说道:“面还行吧,但你哥嫂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大家吃过免费的面,谁还会花钱过来吃,没赚到钱,先赔钱,这样下去说不定两三天就关门了,啧啧。”
几个同学听罢,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都看温馨呢,刚白吃完人家的面就说人家关门,也不知道这个杨菲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
温馨脸色淡淡,理都没理她,说道:“吃完了吗?走吧。”她碗一推,起身就准备回宿舍。
旁边同学看出来两人就点僵了,急忙打圆场,但吃人嘴软,肯定要向温馨说话,谁会帮杨菲啊,“杨菲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温馨好心请我们来吃饭,还送我们菜吃,你说那些话多没意思?”
“就是,你怎么能说人家关门呢?我看温馨哥哥嫂子这生意挺好的,明天我肯定来。”
“我也是,肯定关不了门。”
“放心吧温馨……”
杨菲坐在那委屈的咬着唇,“我实话实说,哪里不对,免费给人吃东西的不关门才怪……”
这次可没有人再理她了,几个同学纷纷起身准备走,心想就算你说的对,也不能当人温馨面说出来吧,刚刚吃完人家的饭,就这么说,这杨菲真不懂事。
回去的路上,温馨只和宁雪其它人说说笑笑,杨菲自己一个人跟在几人后面,心里觉得宿舍所有人都在帮着温馨针对自己,凭什么?
回到了宿舍。
“吃的好饱,我要睡一会儿。”几个人坐在床铺上,有的躺在上面。
女生宿舍除了温馨和宁雪,还有个叫方琼海的女同学,平时看着家里条件较好,其它的都挺一般的,最差是农村那边考过来,其它都是父母有一个是工人,或者家里双职工家庭。
一个孩子还好,如果有三两个,条件都是紧紧巴巴,算不上多拮据,但肯定没什么余钱了,所以肉也不是天天想吃就吃,温馨今天请她们,算是吃了一顿好的,就觉得满足,平时几个人恨不得走路都双手捧着书读,这会连书都暂时不看了,七嘴八舌聊了起来,问温馨她哥哥嫂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个。
温馨也不想多说,只说是退伍军人。
在上铺的杨菲突然“哼”了一声,“只有无业闲散的人才会做小买卖,你哥哥嫂子卖面维生,看来你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想想吧,你哪来的钱买衣服,还天天食堂顿顿吃肉,你哥哥嫂子赚两毛钱一碗面,你天天一个月食堂的伙食费就要五六十元,就跟个资本家女儿似的。”
温馨正在整理床,因为宁雪和胡爱珍喜欢到她床边坐着说话,她只好拿块小毯子铺在床边,睡觉的时候叠起来。
听到杨菲的话,本来和谐的宿舍又是一片安静。
温馨回头看了看她,长得还行,就是表情特别丑陋,“你说我是资本家的女儿?空口白牙的,我还说你贪污犯的女儿,伙食费五六十多吗?那不好意思,我对象每个月都给我二百块生活费,我怎么吃也吃不了,你嫉妒也没办法,你没有。”
“你!”
其它几个舍友看杨菲被温馨一句话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涨个通红。
她们几个互相看了看,其实她们对杨菲也早就有意见了,不过大家都是五湖四海的来沪州读书的,尽量多学习多看书,没时间针对别人,平时和和睦睦多好,温馨的人也很好,跟她借个什么东西都特别爽快,而且还请她们吃饭,真不知道杨菲是怎么了,非要针对温馨。
好几次温馨都忍了没跟她计较,结果杨菲变本加厉,大家都看不过去了。
所以,有事都向着温馨,觉得这个杨菲真不讲道理,说人温馨资本家女儿,她自己才是小姐脾气,处处要别人忍她。
方琼海住在上铺,她来的晚,只剩上铺了,正好在杨菲旁边,她听完两个人的话,放下手里的书。
问道:“温馨,你对象是哪里人?”
方海琼一般不怎么说话,她家里算军,政家庭,父母和几个哥哥都在部队,那天来的时候她见到过温馨的对象,看到他的肩章,她对军人职务门儿清,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团级干部很少有这么年轻的,除非是有背景外加能力不俗,才会提拔为团长,条件缺一不可,就算有也凤毛麟角。
她回去的时候还问了他爸爸一嘴,他爸当时说,“哦,你说的是一三七军团的团长,才组建的,嗯,从京都那边调过来,背景来头还是很大的。”但具体他爸也没有跟她明说。
但他爸都说有背景有来头了,那就是京都数得着的有头有脸的人了,她一直也没问,刚才听到后,就忍不住问了下。
“京都的。”温馨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方琼海开口,也不好拒绝,就随口回了句。
果然!
方琼海又问:“你对象姓什么?”
温馨有点奇怪,今天方琼海居然连问两个问题,不过还是回了句:“他姓阎。”然后就拿起盆,准备到水房去洗脸。
“阎?”方琼惊讶了下。
温馨一走,宿舍的几个人就问方琼海,因为她们都知道方琼海的家庭,刚来的时候,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说的,她们知道方琼海家里有几个哥哥参军。
“温馨对象什么来路?”她们都挺好奇的,毕竟来的那天她们都看到了,长得好帅,又温柔又体贴,对温馨真好,几个女孩子都很羡慕,温馨会有这么好的对象,而且刚才温馨生气怼杨菲的时候还透露,她对象每个月给她二百块零花钱。
二百!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工人家庭一个月才四十块钱,大家数家庭都只有一个工人,靠四十块钱养家糊口,得特别省吃俭用才行。条件好一点就是双职工,也就是双份,但男女工资不一样,两口子最多也就七、八十块,但就算这样,一年也存不下多少钱,也就一二百块,毕竟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但手头会稍富裕点。
可是温馨就自己,每个月就有二百,怪不得温馨平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去食堂从来都打最新鲜的肉菜,五毛、八毛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如果自己每个月有二百块,她们也可劲儿的吃肉,也买很多好看的衣服。
她对象对她可真的太好了。
几乎宿舍所有的女同学都露出羡慕的目光,都想找温馨这样还没结婚就给那么多钱用的对象。
方琼海犹豫了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温馨对象他爸爸,应该是京都那边XX。”
其它几个女同学听到的都张大了嘴,但也有不懂的。
“这么说吧,如果再升一步,他爸爸可能是……”方琼不敢说的太明白,只是含糊的说了一下,其实她家里人不让她说这些,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面对舍友还是没控制住嘴,说了出来。
这一说惊呆了宿舍一众小伙伴,本身京都就是这些学子梦想中都想去一次的地方,因为那里可是京都啊,是离伟人最近的地方,谁不向往呢?
可是现在突然说,她们的一个舍友的对象父亲,竟然在京都身居高位,还有可能是下一任XX,虽然现在还不是……但这够让人惊讶了。
另一边坐在上铺刚才还跟温馨似争斗的公鸡似的,坐得腰板挺直的杨菲,听到后脸色白了一下,她想起了她妈妈的话,可她还是不服气的插了一句:“你说是就是?姓阎的那么多……”
方琼海冷漠的看了杨菲一眼,“姓阎的多吗?据我所知,京都年纪轻轻就升到团级干部的,并不多,就那么一个。”她爸都说有背景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了。
杨菲的话被堵住,一时心中憋气,不知道怎么反驳。
“温馨对象是京都的,那怎么会调到沪州来了?”有人好奇问。
方琼海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猜测,像这种平调,很可能是拿沪州做跳板,累积几年功勋资历,过个两三年就会调回去,之后升什么职位就不知道了。”
“哇,琼琼你可真厉害。”
“还行吧,我听我爸和哥哥他们说过一些,多少了解一点。”
“那是不是说,温馨毕业后就会分配到京都那边啊。”有人羡慕的问道。
方琼海道:“理论上是的,一句话的事儿。”
杨菲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或许是她编的,她哥哥嫂嫂靠做小买卖为生,她对象要真那么厉害,能看上她?我可没觉得她对象有什么了不起。”
方琼海看了看扬菲,笑而不语,杨菲那天的事,她也在,可笑的是杨菲还以为真的是学校规定不给换床铺,其实是人家指定不让她换的,你家学校有人,人家学校也有,认识个老师了不起吗?人家或许和校长有人脉有关系呢。
她家还点名要温馨的下铺,真当自己在学校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人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你治得死死的,到现在还觉得不服气,跟温馨对着干。现在看来,这就是个看不清形势,不自量力的蠢货,没什么前途可言。
宿舍所有人都沉浸在羡慕当中,她们还在为毕业分配到哪而惶惶不安,人家已经注定轻轻松松去京都,还会分配最好最轻松的工作。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已经不是她们嫉妒就能办到的事儿了。
温馨洗完脸回来,就觉得宿舍里的人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温馨,用我毛巾。”
“温馨,我有擦脸的,特别香,用我的。”
杨菲见状,咬紧了牙,处对象又不是结婚,得意什么?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
杨菲说不要钱的面馆,谁还会花钱去第二次,昨天说完,第二天就被打了脸。
面馆的面好吃,物美价廉,几乎整个沪大两天之内,都知道学校后面有个面馆,免费的宣传力度实在太强了,几乎所有学生都会过来吃吃看,毕竟没去过的也都听舍友说过,听说好吃,肯定好奇,无论怎么样都会去吃一次,吃了一次后,第二天就想吃第二次了。
所以之后的几天,沪州面馆门庭若市,第一天被吃掉的那些钱,第二天就赚回来了,第三天第四天每天生意都很火爆。
两千多人,只要有五分之一,哪怕十分之一,就算财源滚滚了,毕竟这个时候学校周围就这一家面馆,然后就是校区的服务社,和出了学校稍远一点的国营商店和百货大厦。
相比之下,还是后门这家面馆更物美价廉,离学校近,地理位置当然好吃,所以大家都愿意来。
不止是学校,看到这边有人进去吃面,周围邻居上班的也会偶尔进去吃一碗,两毛真的不贵还有肉,所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生意就非常火爆了。
刘二虎夫妻两个人天天都很忙,温馨说了,每卖出去十块钱他们就抽两毛,一百就抽两块,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她们就能额外多拿二十多块,温馨给他们的工资包吃包住,两个人一个月五十,再加上额外的,一个月能拿七、八十块,而且包吃住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全都是净赚的,所以两个人特别有干劲儿。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温馨适当往里面填加菜单,有同学想要吃茶叶蛋?填上,刘二虎的媳妇做包子一把好手,每天早上会做几笼包子卖,卖完为止,然后是针对学校里比较拮据学生。
店里会卖一种肉酱,里面是干辣椒碎和少许肉颗,还有炸花生碎和黄豆碎全都掺在一起用油炒出来,一勺一毛,五勺可以装一个一斤装的玻璃瓶,因为很辣又咸,可以放好几天。
这个肉酱炸得非常香,全是油,不管是蘸馒头吃还是就米饭吃,香得能多吃一碗饭,而且分摊开来很便宜,像是手里拮据的又不常回家拿吃的学生,这个酱就十分划算了,五毛钱一瓶,省着点吃,可以吃一个星期。
五毛钱吃一个星期,平均每天才几分钱,完全接受得了,而且营养够还美味。
卖了三天就卖疯了,不止是拮据的同学,几乎所有同学都买过,去食堂就能看到个个随身带着玻璃瓶,无论吃什么,都要挖一勺,本来不太好吃的食堂菜,加一勺酱,好吃的能让人流泪。
这个酱简直卖翻了天,温馨一开始只是考虑给这些手头拮据的同学,弄点有营养又实惠的东西,因为她看胡爱珍吃得实在是太简陋了,菜只要多过一毛都坚决不点,汤五分钱才会点一个,其实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很多穷困的学生都是这样,个个吃得面黄饥瘦,根本就不见荤腥。
而温馨捯饬的这个肉酱,平摊下来才几分钱一天,有营养又实惠的,她只是试卖一下,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大概是因为温馨系统抽取的油太香了叭,买过吃过的同学,就没有不馋的。
两项收入,面馆一个月赚了快两千,刘二虎两口子都不知道会赚到这么多钱,他们那个月也拿到了一百多块,简直幸福的要落下泪了。
之前的走投无路,现在柳暗花明。
温馨拿到钱不打算存银行,存银行都是死钱,她打算附近继续买房子,拿钱换房子才最实在。
面馆左右两边她十分中意,然后带着东西特意去找了张伯,让他帮忙问问,她上门总不太好说话。
两家一开始坚决不卖,后来温馨开价到一千五。
其中有一家动心了。
现在房价也就八百,居然有人一千五要买,那家人就随口讲了个一千六,温馨同意了,他们一想,一千六他们可以买两套房子了,拿到钱买一套房子住,手里还能存八百块。
这个时候的人手里没有几个能存这么多钱的,钱财动人心,想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同意了。
温馨带着那家人去了房管所,顺利的拿到了房子,于是面馆左面的那一家买了下来。
然后她也不敢再有大动作了,毕竟相临的两个房子买了还能说做生意扩张一下,地方不足,但是如果买多了,担心会有麻烦,毕竟现在投机倒把罪名仍存在,所以温馨打算再观望下。
……
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天就冷了,温馨把钱存到了银行,然后把存折锁到了放在阎泽扬房子里的藤木箱里,她事先取了六百准备零花,买衣服买吃的。
然后开开心心想等期末考试考完后,去阎魔头的部队看看他,顺便在他那边过寒假。
周日返回宿舍的时候,她就听到几个学生议论,“浦山那边发生地震,挺严重的,听说没有。”
“我看报纸了。”
“收音机里有报道,就在昨晚。”
“我觉得我们这边也震了。”
“有吗?”
“有,就你睡得死,半夜的时候。”
“太可怕了吧。”
温馨一开始的关注点在地震上,并没有想其它的,直到拿到报纸,看到有士兵救援的照片,她突然想起件事儿,她记得书中有一个情节,男女主感情突飞猛进就是在这个情节之后。
男主好像是在一次六、七级地震救援中受伤了,女主跑去了男主所在的医院,照顾他,在照顾的过程中,两个人确定了关系。
温馨刚穿来的时候,对这些男女主的感情情节,只觉得是书里写的,并没什么感觉。
可是在自己融入其中了,并对阎魔头感情越来越深后,她有时候会不理智的吃原来书里女主的醋,为什么原来的阎魔头会喜欢上宋茜?是,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是在别人笔下操控,身不由已,现在的阎泽扬是不一样的,可是还是会经常有这种念头一闪而过,总觉得他们是一个人,虽然他们就是一个人。
不过现在,她没工夫关注这些了,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阎泽扬可能会受伤?这次地震救援了大概七天,死伤无数,救援受伤的士兵也不计其数。
她真的有点担心了。
学校这边还有几天期末考,在家天天都在理头苦读,图书馆坐满了人,晚上过了十点还有人点着蜡烛学习,温馨有时候却跑出去打电话,军区电话一直打不通,老是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还是别人接的,只说阎团长不在军区。
不在军区?那就是已经到了地震灾区了?这是第几天了?
灾区那边她肯定联系不上,直到考完试回到松涛园林,往军区那边打电话,打了三次,终于转接了过去,是叶政委接的,他说:“是温馨啊,泽扬他受伤了,嗯,伤得不轻,现在华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快去看看他吧,这个时候,他需要你的照顾。”
温馨好着急啊,随便裹了件大衣,拿了钱,匆匆坐火车就赶了过去,一进医院打听病房,找到地方急急忙忙进去,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美女护士正面带微笑的和病床上的人说话,还打开了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准备给病床上的人喂食。
温馨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一路风尘仆仆的她,差点鼻子没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