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娇娘敛财手册 > 160.第 160 章

160.第 160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杨萱撩帘回屋, 仔细想想,把原先做的护膝找出来捆在膝裤里, 又换了件嫩粉色暗纹褙子。头发也重新梳过, 将满头青丝尽数束在脑后绾成个纂儿,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远山般的黛眉, 鬓间戴一对小巧的南珠珠花。

    南珠的光泽映衬着她肤光似雪眸如点漆,而嫩粉色的褙子让她看起来格外娇小纤弱。

    等再出来,春桃已经在厅堂摆了饭。

    程峪目光在杨萱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微微弯起,温声道:“突然想起来已经过了午时, 吃点东西再走不迟。”

    杨萱心中尚有忐忑, 不太有胃口,却是勉力吃了一碗饭。

    等穿上大红羽缎斗篷走出角门时,胡顺早就备好了马车。

    蕙心陪杨萱坐车, 程峪仍是骑他那头灰色毛驴。

    约莫两刻钟便赶到了顺天府衙门, 而差役押着杨芷等人也刚刚回来。

    一众人犯既然到齐, 知府升堂办案。

    程峪跟蕙心没资格上公堂,只能打点衙役在公堂之外等着。

    人犯带上,先跪地磕头。

    知府坐定, 惊堂木“啪”往案上一拍, 抬眸往堂下瞧。

    案情他昨天已了解过, 对于堂下之人的身份也清楚。

    左边两位妇人, 年长的是死者之母夏太太, 年轻的则为死者之妻夏二奶奶。夏二奶奶面相还好, 看着虽然气血不足,但并非奸恶之人,夏太太却一副精明刻薄相,明显是个无理搅三分得理不让人的主儿。

    右边跪着的是被告,被告也有两人,男的是光岳楼掌柜,女的据说是死者姘头,夏二奶奶的妹妹杨二。

    知府着意瞧了眼杨二,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这么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明显是被人宠惯了的,能放得下身架给个破落举人当姘头?

    图什么?

    再者看相要看眼。

    杨萱一双眼睛生得好,乌漆漆地透着亮,清澈明净,里面除了害怕就是茫然。那张白净的小脸被斗篷上的兔毛衬着,更显单纯童稚。

    要说杨二敢下毒,知府还真不相信。

    但不管他信与否,案子总是要按部就班地往下审。

    先是原告陈述案情,杨芷一口咬定是杨萱趁跟夏怀宁相约之际,串通光岳楼谋害夏怀宁。

    并拿出杨萱的回信作为证据。

    杨萱淡淡道:“夏举人确实给我写过信,可我一个深闺女子怎可能与他私会,一气之下将信撕了,根本不曾回信,更不曾赴约。”

    “狡辩!”杨芷两眼红得几乎要滴血,“还敢说没回信,你从小临《颜勤礼碑》,我能认不出你的字?”

    杨萱不言语,只低眉顺目地等着知府审判。

    笔迹问题好说,当场写幅字比对一下即可。

    衙役很快呈上纸笔,杨萱将纸铺在地上,仍是跪着,先按照回信内容写了一样的,又在底下写出来曹子建的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顺天府知府素有小九卿之称,能坐到这个位置的,要么有真才实学,要么有过人本事。

    现在这位知府就曾是辛巳科的探花郎,在文墨上颇有见解。

    两幅字对照一看,字形很像,可笔势笔锋相差甚远,尤其在几处点捺转折上,杨萱明显力道不足,过于柔弱,而信笺上字体却是游刃有余,极为圆滑。

    根本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再者光岳楼伙计见到杨萱是一脸茫然,只说身形相似,但那人戴着面纱,影影绰绰地没瞧清长相,没法确认。

    而瑞和祥的伙计、车夫以及那个搬布匹的小伙计毫不犹豫地就认出了杨萱。

    范诚也旁证,正午时分,确实在榆树胡同见到过杨萱。

    可杨芷却死咬住杨萱不放,夏太太更是哭诉夏怀宁几番被杨萱陷害,两人之间颇有过节,杨萱绝对有害人动机。

    知府被闹得晕头晕脑,因见天色已暗,索性退堂,改日再审。

    原告被告均要收押在监,其余人证可以回家,但不得外出,随时等候传唤。

    光岳楼掌柜被关在男监,夏家婆媳跟杨萱都关在女牢,仅一墙之隔。

    约莫酉正时分,狱卒送来晚饭。

    牢饭都一样,每人半碗糙米饭,上面盖着片清水煮白菜。米饭是陈米不说,里面还掺着沙,白菜叶子更是没滋没味。

    杨芷不想吃,可她从早晨到现在几乎水米未粘牙,饿得几乎两眼发昏,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往下咽。

    而且,杨萱牢门前空荡荡的,就连糙米饭也没有。

    有得吃总比没得吃要好。

    杨芷故意做出香甜状,问杨萱,“萱萱饿不饿,要不我找狱卒求个情,给你送碗剩饭?”

    杨萱摇摇头,淡淡道:“不饿,临来时候吃饱了。”

    “嘴硬!”杨芷才不信她不饿,“不用死要面子活受罪……”话音刚落,就见两个狱卒各提一个食盒走进来,堪堪停在杨萱牢门前,“杨二,有人给你送饭。”

    边说边打开食盒,从里面往外端碟子。

    两只食盒里共端出来八碟菜,一碗香糯的白米饭,再加一小盆汤。

    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勾引得周遭牢房里的犯人都往这边瞧。

    杨芷看得眼都直了,别说是在监牢里,就是在夏家,她都没吃过这么多的菜。

    而且,牢里犯人都是用粗苯的木勺子吃饭,连沙子都没法往外挑,杨萱却可以用筷子,还是双能够试毒的银筷子。

    她为什么就能如此受优待?

    杨萱扫一眼成排的碟子,拨出一小半米饭,夹了几筷子青菜,对狱卒道:“我这些就够了,其余的没动过,您若是不嫌弃就吃了,或者分给其他人。”

    狱卒笑道:“谢姑娘赏,姑娘慢慢用,有事尽管吩咐。”飞快地将碟子收回食盒,提出去享用了。

    杨芷看得见肉~色,闻得着肉香,吃到嘴里的却依然是硌牙的糙米饭和没滋味的白菜叶,不由怒道:“你不吃,我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杨萱咽下口中饭,轻声道:“我记着姐呢,上次姐想辱了我清白,这次又想要我的命……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姐恨不得我死。”

    牢房里阴森暗沉,像是笼了层灰色的薄纱,只有嵌在墙壁上的油灯,发出幽暗的光芒。

    杨萱跪坐在地上,脊背挺直仪态从容,那双好看的杏仁眼仿似宝石般熠熠生辉。

    杨芷盯着她狠狠地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就不该生下来。”

    如果杨萱不生下来该有多好,辛氏能把杨桐当成嫡子教导,自然也会把她当成嫡女养育,她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承继辛氏上百抬的嫁妆,风风光光地出嫁。

    但是有了杨萱,她必须得忍着杨萱让着杨萱,什么都不能争不能抢。

    杨萱为什么不去死?

    杨芷突然想起来,杨萱八岁那年落水,明明是断了气的。

    她记得清楚,因为在田庄请的郎中说没法治,辛氏觉得他们医术差,一路哭着赶回京都,范先生也说人已经没了气,还悄悄让杨修文准备后事。

    没想到过了一夜,杨萱竟然鬼使神差地活了。

    难道真的像夏怀宁所说,他们是死而复生之人?

    那岂不就是妖怪?

    一定是的!

    否则杨萱不会莫名其妙变得懂事,不会突然擅长绣花喜欢做饭。

    也不会那么聪明和老成。

    杨芷越想越觉得可疑,情不自禁地大声叫道:“杨萱,你这个会妖术的怪物,快来人,把她捆起来烧死。”

    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摇晃着铁门。

    整个牢房的人都往这边看来,连狱卒都惊动了。

    杨芷指着杨萱,“她是妖怪,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妖怪,得用火烧,烧成灰,永生不得轮回!”

    “你他娘的脑子有病,是不是被驴踢了?大晚上地嚎什么,扰得老子不得清静。”狱卒骂骂咧咧地从腰间扯下汗巾子,正要往杨芷嘴里塞。

    杨芷连忙跑到牢房里面,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

    狱卒虚点着她警告道:“安分点,再敢闹出动静,就给老子到外面冻着。”转身往外走,经过杨萱牢房门口时,侧头往里瞧了瞧。

    杨萱将羽缎斗篷铺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把这么漂亮乖巧的姑娘说成妖怪,那位夏二奶奶是不是撞邪了?

    狱卒撇下嘴,想起怀里沉甸甸的银元宝,快步走出去,旋即抱来一床破旧的棉被,“杨姑娘,用这个垫着,别脏了姑娘衣裳。”

    掏钥匙开了门,递给杨萱。

    入了夜,牢房愈加阴冷潮湿,杨萱正觉浑身发凉,忙道谢接过,铺在稻草上,把羽缎斗篷仍披在身上,靠着墙壁微阖了眼。

    上一次她来牢狱是探望辛氏,六月天,牢房里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辛氏抱着杨桂蜷缩在墙角。

    而今天,她终于体验到当年辛氏所受的苦楚。

    不知不觉就落了泪……

    再醒来,高墙上的小窗已透出朦胧的天光。

    而牢房依旧暗沉沉的。

    杨萱散了发髻,以指为梳,重新梳好头发,又起身抻了抻衣襟。

    隔壁传来恶毒的咒骂,“你这个妖怪,迟早被火烧死显出原形。”

    杨萱不理她,慢慢等着天色终于亮起来。

    辰正时分,知府再次过堂审讯。

    还是跟昨天一样的流程,原告先申诉。

    杨芷指着杨萱气急败坏地道:“启禀老爷,她是个死而复生的妖怪,留在人间作恶多端,应该尽早除掉她。”

    知府气得重重拍一下惊堂木,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宣扬邪祟厌胜之事,意欲何为?”

    有文书在旁悄声道:“这妇人昨夜在牢里念叨了半宿,吵得犯人怨声载道不得安睡,恐怕是犯了癔症……”

    既然苦主脑子不清醒,所做申诉便当不得数。

    知府又审不出元凶,只得草草结案。

    因夏怀宁是在光岳楼中毒,遂罚光岳楼掌柜纹银二百两,其中半数交给苦主,半数上交“朝廷”。

    掌柜当场取出两张银票,一张呈交给文书,另一张正要递给杨芷,却被夏太太一把抢了去,揣在怀里。

    至于杨萱,与此案完全没有干系,只白白遭受一夜牢狱之灾。

    约莫巳正两刻,杨萱重活自由,慢慢走出牢狱。

    钱多正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杨萱连忙迎上来,“东家受苦了?没用刑吧?”

    “没有,”杨萱笑着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钱多道:“听程大人说的,我跟罗掌柜一道过来的,罗掌柜有个同窗在府衙当差,托请了他打听,说在里面过堂,我就寻思着等一等听听结果……程大人今儿有事,脱不开身。”

    杨萱咬咬唇,低声道:“小九,多谢你们。”

    钱多也压低声音,“小四嫂别客气,自家人不必说这种外道话。”

    杨萱“嗯”一声,就看到罗掌柜急匆匆地过来。

    罗掌柜上下打量杨萱两眼,开口道:“东家府上也来了人,都在那边等着……”

    杨萱顺着罗掌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春桃、蕙心还有邵北、胡顺,正眼巴巴地往这边瞧。

    眼眶不由便是一热,急步走过去。

    春桃小跑着迎上前,什么也不多问,扶着杨萱上了马车,扬声吩咐胡顺,“走,赶紧离开这晦气地方。”

    胡顺快马扬鞭赶回榆树胡同。

    胡嫂子等人正等在门口,见马车来,急火火地回去搬了只火盆,让杨萱从火盆上跨过去。

    进了门,又端盆艾叶烧的水过来让杨萱洗手,再让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以洗掉身上晦气。

    尽管她在牢狱里只待了一夜,胡嫂子却生怕她亏了嘴,硬是鸡鸭鱼肉地喂了她好几天才罢休。

    冬月底,李石过来跟她辞行,顺便说起夏怀远。

    夏怀远原本跟他借了十两银子打算租赁房屋,可前几天又把银子还给他了,说是搬回干鱼胡同,替他弟弟操持丧事。

    夏怀茹听说大归也回了夏家。

    一切又跟前世一样。

    三个守寡的妇人跟夏怀远一道生活。

    所不同的是,夏怀远娶了妻,杨芷也无需担心被夏太太毒死。

    毕竟,她没有个未成亲的探花郎小叔子。

    杨萱神情淡淡地听着夏家的琐事,心中半点波澜都没有。

    夏家跟她毫无关系,而前世的事情也渐渐淡去,以后她要过好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