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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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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

    这是邵公子女伴的尖叫。

    “我的手——”

    这是邵元又痛又怒的惊呼。

    接着, ‘砰’!

    原本立在尚先生身后的那两名保镖,飞快的移到邵元身侧,一人毫不犹豫的拔出枪, 对准苏萌开了一枪。

    这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 而直到此时,瓦拉的笑甚至还没收回去, 尚先生则一脸茫然。

    枪声回荡,裴文霍然起身:“苏萌!”

    水阁中又是死一般寂静, 就连邵元, 也只是捂着自己的伤口, 大口的喘息着。

    在人群的注目之中, 苏萌,拂过头发, 而后一颗弹壳从她的发丝间滑落。

    金属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跳动声, 少女笑眯眯的, “别担心, 大哥哥,我不会因为这些小把戏受伤的啦。”

    小把戏?

    裴文的额头淌下了汗。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刚才那颗子弹, 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 打中了她的头颅啊!

    “大哥哥,”苏萌细声道, “我真的是追着老师身上的诅咒而来的。”

    “我原以为下咒的人是尚先生。”

    尚先生拿在手里的书差点抖得掉下去。

    “但我的朋友提醒了我, 她告诉我, 这宅子里,到处都是。”臭味。

    苏萌直到现在才理解了,为什么乔安总说着臭。

    人类尸体残骸腐烂的气味,能不臭么。当然现实里是闻不到的,这种臭味更多是源于生命体那恐惧、不甘的精神残留。

    这种残留的能量,对苏萌而言,太过微弱,但对乔安的刺激可就太大了。

    而能让整个屋子都充满这种臭味,只有一个解释,这建筑物里,有不少死人,的部位。

    就如那个满是人类制品的房间,恐怕这湖里的淤泥,花坛里的土,地基的桩子里……

    而只有这宅子的主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下这种事,这私人园林动工的时候,那尚先生恐怕还在澳洲探险呢。

    “真是个狡猾的小点心啊,”苏萌盯住邵元,“差点就骗过了我。”

    “苏萌,”裴文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啊。”

    邵元则大喊:“这女人疯了!”

    “我可没疯。”

    苏萌轻声道:“刚才我问了你的助理,他已经为你工作了十多年,但近两年才调入这宅子。”

    “那之前的助理们呢?”

    “为什么这别墅里全都是国外雇佣来的劳工。”

    “为什么邵氏的大厦宁愿空置,也不对外开放,私人园林也层层安保。”

    “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太过自以为是的主人啊。”苏萌笑眯眯的,“邵公子,你这样的人,我也见过呢,她嫁了个有钱的张总,成了张太太,于是就自视甚高起来,不把别人当人。”

    “快叫她闭嘴!”

    邵元脸色苍白,他捂着伤口:“把她控制住!”

    他愤愤的瞪了一眼裴文,在这种时候,邵元居然还是没有将苏萌看在眼里:“我要先去接手臂,回头我们再算总账。”

    见那两名保镖踌躇——毕竟刚才所有人都是亲眼看见苏萌脸接子弹的,邵元又对瓦拉道:“把你的人借我用用。”

    “哎,”瓦拉神情不安,“这女人有点来路啊……”

    随后是陆斯年。

    “咳,”男子轻咳一声,“那个,苏小姐。”

    他有点不安,但还是强撑着笑了一下:“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思,”他举起手,“你是说邵公子诅咒了你的老师?又或者……他伤害了很多人?但是,总得先调查一番,证据确凿了,才能定罪,你说是吧?”

    尚先生也犹豫道:“苏小姐。”

    他很客气:“很抱歉,苏小姐,要是我哪里冒犯了您,让您产生了误解,我愿意解释。我也看得出来,您是个……有本事的人。”

    尚先生勉强笑了一下:“您这样的奇人,不才在下也见过,甚至跟很多人共事过,一起为邵公子做过事情……”

    是的,在场所有人,基本都看出来了——这少女并非常人。

    奇人、异人,古来有之,尤其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不说别的,平时建筑开工,找几个风水大师掌眼,那都太正常了。

    豪门之中偶尔还有听闻谁家闹鬼不得安宁,这几年更有不少泰代的降头师,缅光的巫佬,东丹的喇嘛,跟内陆的道长玄师们抢饭吃。

    这小女孩是有点本事,脸接子弹嘛,谁都看见了,可那又如何?这世上不缺有本事的人。邵氏是什么体量?内陆最大的地产商人,有的是钱,有得是买这女孩命的钱。

    因此,这也是邵元被卸了条胳膊,水阁里众人仍能坐得住的原因。

    小女孩嘛,冲动了点,难免。

    劝上一劝,再给她讲讲其中利害,把这关头糊弄过去,之后管她或邵氏要怎么做呢,反正与他们无关了。

    至于她口中的‘诅咒’,又或者邵公子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说到底,水阁里这些人,距离底层,太远。

    拥有的特权,太多。

    苏萌静静的瞧着这些人。

    慢慢的,她微笑起来,异常愉悦。

    她转头去看裴文:“大哥哥,你也要劝我吗?”

    裴文是唯一还没有开口的人了。

    他坐着没动,双手交叠着,额头满是汗珠,显然心情复杂。

    “没关系,”苏萌笑眯眯的,“毕竟邵公子是大哥哥的好朋友,我想你现在一定是很疑惑的。”

    “苏萌——”

    裴文唤了一声,不知想了什么,声音微颤,犹豫片刻便又闭嘴了。

    “我也理解你们的意思,”苏萌继续说道,“可是,你们好像都误会了一件事。”

    少女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就像猛兽需要捕猎进食,人类需要呼吸一样。”

    “我呢,也有一个小小的爱好。”

    “爱好嘛,不能太过放纵,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标准,那就是不对普通人动手,也不会沾染无辜之人。”

    邵元听得不耐烦:“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刚说完,心头便一悸。

    这是刚才他被切掉胳膊,也没有的感觉。

    少女微笑起来,甜美如蜜:“好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渣宰。”

    “陆先生提起了证据,可是那满屋子的证据就摆在这个宅子里,大概已经有好几年了吧?”

    “我想来往这个别墅里的人,也许也曾见过,只是有意无意的,大家都忽略了。”

    “果真是忽略了吗?”

    “幸好我没有忽略过去呢。”

    直到此刻,少女的声音仍是甜甜的,接着她抬起了手,好像要挥开一片落叶。

    “然后——”

    下一刻,从尚先生开始,那一排的人,突然间飞起,仿佛被一股巨力,从座椅上甩了出去,中年人的眼镜迎声而碎,猛然撞在栏杆上,旋即人事不知。

    而站得离他较近的那名保镖,也一并被这股力量击飞,他手中的枪瞬间脱手,接着撞入苏萌的手中,只是眨眼间,少女轻轻一捏,这钢铁的制物,便如纸般塌缩。

    她的话音,也才将将落下。

    “——做出应有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