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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车中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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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明,我跟肃卿(高拱字)公之间有些误会,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你跟他的正常来往,他很喜欢你,你就大大方方跟他交往,不用顾虑我。如果连这点涵养都没有,那就不是我了。”

    在车里,张居正对况且正色道。

    况且默然,他知道高拱和张居正发生冲突的缘由。

    嘉靖帝病殁后,由首辅大人徐阶负责起草遗诏和新皇即位诏书,他没有找高拱,而是找来张居正跟他一起起草。

    向来就自觉比张居正高一头的高拱自然大为恼火,只是碍于跟张居正多年的交情,没有口出恶语,这在高拱已经很难得了。

    此事按说张居正应该找高拱好好解释一下,问题并非出自他的身上,这点芥蒂杯酒可释,可是张居正同样是傲娇负气之人,坚决不解释,实则是不肯放低身段,两人之间多年的友谊由此开始出现裂痕。

    况且还是来到北京后才知道,张居正竟然是徐阶的门生,只不过是座师跟学生的关系,不是授业恩师,打个比方,张居正和徐阶,就像他跟练达宁的关系,而练达宁和徐阶就像他跟陈慕沙的关系。座师和授业恩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是面子,一个是走心。

    在官场上,座师可能更有力量,因为一般的座师都是主持科举的大儒,身份地位通常比授业恩师要高出许多。

    “大人多虑了吧,大人跟肃卿公多年来共患难,一点小事过去就过去了。”况且笑道。

    “你岂不闻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吗?”张居正笑道。

    况且不敢再多言,这两人间的事连皇上据说都感到头痛,没法为他们弥补裂痕。他一介白衣书生,人微言轻,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看得出来,张居正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不然就不会采取不和解的态度,他们之间这种裂痕或许早就埋下了,不过是被这件事激发出来而已,隐情自然不得而知。

    轿车在御道上行驶,前后都是退朝后去往各大衙门的官员,两人坐在车里一时都没说话。

    “你说肃卿可比古之何人?”张居正忽然问道。

    况且想了想,笑道:“这个不好比,毕竟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若是勉强比较的话,我倒是觉得肃卿公可比宋之寇准。”

    “寇准?你未免高抬他了,寇准可是促使了澶渊之盟,建立社稷功勋。”张居正略微一惊道。

    “当然两人不完全相似,我说了,历史上就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只是勉强比较罢了。”况且道。

    “好,你接着说。”张居正显然对这位年轻的才子很有兴趣,待他也很宽容。

    “想当初寇准才气风发,锋芒毕露,善读书又不守章句,治事精敏强干,精力过人,经常觉得天下事不足为也,可是他却缺少含蓄,甚至有时忘记君臣上下的礼仪,他一次在殿上因宋太宗不同意他的意见,就拉着宋太宗的袖子,不让宋太宗回到内宫,连宋太宗最后对他也感觉无法容忍。肃卿公各方面都跟寇准相仿佛,将来或许难免恃功凌主之祸。”

    况且这是想到后来高拱不把神宗母子放在眼里,说出最后一句话。其实现在许多时候高拱已是独断专行,就是隆庆帝也经常不得不屈己从之。

    “嗯,你这样一说倒是真有些像了。那么我跟古时那位古人相像哪?可别用虚话恭维我,我可不依的。”张居正哈哈大笑起来,一部美髯在颌下飘拂。

    张居正也有美髯公的美称。

    “大人像哪个古人倒是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有个期望,就是大人能做王旦。”况且微笑道。

    “王旦?真宗皇帝的名相,你太高看我了。不敢当,不敢当啊。”张居正又哈哈大笑起来。

    “王旦跟寇准是进士同年,两人同殿为臣数十载,王旦主相府,寇准主枢密院,共同辅佐真宗,铸成一代盛世。大人跟肃卿公共同辅佐今上多年,现在虽没有相府、枢密院的区别,可是在今上的心目中,估计一为首辅,一位次辅,徐相虽说还在首辅位上,但是真正的首辅次辅为谁,相信皇上心里明白,众多大臣心里也是明白的。”

    “你这就言之过早了。”张居正叹道。

    “大人请恕我胡言之过。”况且拱手道。

    “这有什么,咱们是私下说话,又不是在朝会上。不过对肃卿的评价你说的很对,可是对我却估计过高了,王旦当年深得真宗崇信,帝眷甚隆,比寇准得君更深,要是用这个衡量的话,肃卿倒是王旦了。”

    “肃卿公未必不能做王旦,只是缺少了为相的雅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肃卿公缺少的就是这个。”况且道。

    “嗯,若说雅量涵养我决不缺,也好,就当你的话是勉励之词,看我日后能不能做得今日之王旦。”张居正掀髯笑道。

    两人接下来就是聊一些琐事,张居正主要是想要了解陈慕沙的情况,连带着问了些况且的个人家事,快到张府时,张居正忽然又道:“允明,我退朝时出来晚了一会儿,是里面的一位大人留住我,让我转告你,说皇上近些日子实在是太忙,过些日子一定会单独召见你。让你不要有被冷落的感觉。”

    况且心中莫名地有些小感动,皇上居然还没忘了他。

    在朝会上,他排在最后几排的人群里,只是远远地看到了皇上,不过他发现,皇上目光看向他时,一个宦官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可能就是向皇上介绍他吧。

    张居正口中的大人自然就是内廷的太监,皇帝的贴身红人。

    告别张居正,况且步行回家,未进家门却见车骑如云,好生热闹。

    看见这架势,他就知道是小王爷师兄来了。

    这次皇上登基大典,各地的文武大吏还有公侯勋戚也都来京朝拜,各国使节自然也是一个不落,可谓盛况如云。

    魏国公因镇守江南,奉旨不得进京朝拜,只好委派小王爷来参加大典,这是向新皇表示忠心。

    “况公子,该叫您况大人了。”小王爷的护卫首领上前笑道。

    “什么大人小人的,都是扯淡。”况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以前的表情和姿态。

    这些护卫跟他都很熟,有不少人还跟着他奔袭过凤阳,此时都过来贺喜,其实就是借机讨要赏钱。

    况且一一回应,答应马上每人分发二百两赏银做喜钱,这些护卫恨不得三呼万岁,把况且举起来抬进府里。

    “喂,喂,你们这是干嘛,绑架我师弟啊。”小王爷看着被众护卫抬进来的况且,假装表情严峻,却绷不住乐开花的笑脸。

    护卫们见萧妮儿在这里,赶紧放下况且嘻嘻几声出去了。

    “师兄,你哪天到的,怎么没给我个动静,我出城接你去啊。”况且整整衣服笑道。

    “昨晚才赶到,差一点进不了城门。本来想直接到你这儿来,可是同行的还有一些圈里的人,就没过来,要不你一晚上别想消停。”

    小王爷说的圈里人自然就是跟他们地位相近的公侯子弟,按理说况且也是这圈子里的人,只是他向来不靠近这个圈子,慢慢的就没人把他当作这圈里的人了。

    “哈哈,妹子,你看看他这身飞鱼服好不好看,我跟你说,许多公侯子弟都拼命地想进锦衣卫,为的就是弄这身衣服穿,不是锦衣卫的人,哪怕你是二品大员,没有皇上赏赐,穿不了这身衣服。”小王爷看着况且穿着飞鱼服的样子,大笑起来。

    “哈哈,还别说,真有点朝廷新贵的样子啊。”周鼎成也笑道。

    况且叹了一口气,什么新贵,他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哪,来北京的一路上,他遭遇了多次攻击和刺杀,到现在也不明白都是那拨人干的。

    虽说到了京城,在天子脚下,安全系数高一些,可是那些人若是来头太大,就是天子脚下怕也震不住他们。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不会是皇上单独召见你了吧?”小王爷问道。

    “哪里,是张大人拉我到他的车上,说了会闲话。”

    况且换了家常服,然后坐下陪小王爷喝茶说话。

    “张太岳啊,你跟他最好保持点距离,他现在跟高拱关系很微妙,陈以勤跟高拱已经实质上闹崩了,当年的裕王府三杰,现在快成对头了。”小王爷提醒道。

    “我知道,我是何许人,根本不在人家眼里。对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我就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况且喝了口茶道。

    “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听说皇上今天本来要在朝会后单独接见你的,可惜让高拱拦住了。”小王爷道。

    “什么,皇上要单独召见我?”况且有些吃惊。

    “高拱是谁啊,他怎么这么坏啊?”萧妮儿不满道。

    “高拱不是坏,主要是因为这次召见是徐阶促成的,不是他提出的,当然要拦阻。”小王爷道。

    况且对皇上召见不召见并不在意,他此时倒是想到张居正对他说的话,看来皇上也是有些无奈,只好给他通个话,可能是怕他知道实情后冷了心。

    可是他却糊涂了,他有什么重要的,皇上为何要这么快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