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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莫离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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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庒琂肚子空空,是饥饿没错,心里百个千个不愿跟鬼母一同去“用饭”,又奈何自己认了这门亲,再不愿也要挪几步,意思一番才行。

    嘴里却是说:“妈妈,我不饿。登时高兴,竟一点儿不饿了。”

    鬼母道:“哼!你以为我是冷血冷性之人?我能感觉到你的好意,怕吃完我的食物,会让我在这儿没得吃的。傻丫头,我能在这儿生活几十年,有的是法子吃喝。你不用推辞,也不用浪费好意不好意思的。如今你是我女儿,该是跟我一同吃个饭。方是一家人的意思。”

    说的也是。庒琂心里琢磨着。

    待要随鬼母挪步前走,忽然听到蛇皮堆里传来“哼哼嘤嘤”的声息。

    是三喜的声音。

    庒琂巴不得有这样的光景,她喜的忙挣脱鬼母的手,一身飞扑到蛇皮床,趴在三喜的耳面边上,笑着呼唤。

    鬼母未因庒琂忽然离去而气恼,听到她呼唤三喜,也随之高兴,转出一脸的笑容,略靠近一些,轻声问道:“醒了?”

    庒琂转头来,含泪微笑,道:“妈妈,我才刚听到她的声音。是醒了呢!”

    说完,又转头来盯住三喜,不停地呼唤。

    过了一会子,三喜眉目拧皱,很是痛苦的样子,明显看到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子里左右滑动,想睁开又睁不开。

    庒琂捞起三喜的手,握住,又使劲给她搓,道:“三喜,是我呀!你快醒醒。我来接你回去了。”

    这话停音,三喜虚眯的眼,细细睁一条缝儿,也不知她看没看清眼前这人是谁,只见她嘴巴微微张开。

    庒琂哭道:“是我,我是姑娘!三喜,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刚刚睁开一条缝儿,如今又合死了去。

    庒琂害怕她发生不测,便加大声音呼唤,可再也没能叫醒。于是,庒琂转过身子,跪向鬼母,道:“妈妈,你想想法子帮我救她!妈妈,我求求你了。”

    鬼母“哎呀”“哎呀”地叹,扬手让庒琂不要这样,又道:“才刚我说带她回来想吃她的肉,那是骗你的鬼话。你别信我。我老实给你说,这丫头比你我还可怜,给饿成这样。我带她回来,灌了些东西了,要说醒,也是该醒了。不过,你别忙求我,要死要活,我帮她做不得主。吃的喝的,我给全了,听天由命吧!”

    庒琂哭道:“妈妈,她怎被饿了呢?她被北府二太太关起来,难道不给吃喝?”

    鬼母“呸”的道:“甭跟我提庄府那些个。饿死一个两个算什么。她们又不是没干过那事儿!我费好大力气才将她拖回来,多亏我那些蛇子蛇孙们绑缠带一会子,不然,我也不能!”

    庒琂道:“多谢妈妈。妈妈在哪儿救的三喜?”

    鬼母沉思,再道:“贼丫头把我关在那个地方,你给我指路出来,也巧了,刚好给我顺道摸去藏酒那地儿。吃了些酒。金纸醉啊!庄府就这个是好东西,别的都恶毒!可惜啊,我把你落在屋里的钗子忘记放在那里了,再去寻,竟不知掉什么地方!”

    庒琂猛然惊醒,那晚去酒窖寻三喜,是找到一把珠钗。那时,庒琂以为三喜遗失的呢!没想到自己被曹氏关在黑屋,自己一时气愤,抓摔在地上,后来鬼母捡收到,她将它遗落在酒窖了。

    庒琂道:“妈妈是在酒窖发现三喜的么?”

    鬼母道:“胡说!那酒窖岂能关人?在里头关着,怕过不得一时半会儿,便被酒气醉死了。是我从酒窖出来,在旁边一个地下藏菜的地方发现的。当时,酒窖来了什么人,我得跑啊,不留神就躲进那个地方,遇见她了。”

    庒琂道:“妈妈遇见她,她还是好好的么?”

    鬼母冷笑,道:“好好?动是可以动,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叫两下子,便晕过去了。我一摸她,哎哟,瘦得跟什么似的,摸她肚子,肚皮贴到后背了呀!我想呢,也是个被罚的可怜人。要不是那日我吃了酒,有几分可怜的情感,休想我运她回来救她。”

    果然,是鬼母发慈悲救三喜,并非如她所说想吃她。

    庒琂听毕,连连磕几个大响头。

    鬼母阻拦道:“丫头,我说过的话,你怎不听?”

    庒琂泪目淋淋,道:“铁氏女子,不该流泪,不该低头!妈妈,我记着呢!这个头,我替三喜感激你的。”

    鬼母喜笑道:“好!很好!那你如今收住哭泣,把眼泪擦抹干净,再起来与我说话。”

    庒琂收住哭声与泪水,按鬼母的意思站起。

    站定。

    鬼母道:“我跟你说,她被人整了。”

    庒琂不解,问:“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鬼母道:“你掰开她的嘴巴看看。”

    庒琂疑疑惑惑蹲下,努力掰开三喜的嘴巴,使劲儿睁大眼睛瞧清楚,可天光幽暗,怎么瞧也瞧不清。

    故而,庒琂怪道:“妈妈,嘴里没东西。”

    鬼母跺脚,道:“那你用手摸进去。摸摸她的舌头!”

    这话提醒庒琂想起另一事了。那日,从贵圆玉圆口中获悉,曹氏、二老爷处罚一个丫头,割了她的舌头。庄琂一度猜测,被割的人是三喜。

    如今,鬼母这般提示,难道……

    庒琂的手颤抖不已,不敢再掰开三喜的口了,只拼命流泪。

    鬼母道:“摸清楚了?”

    庒琂无神无志地点头,道:“清楚了!”

    鬼母摇头叹息,道:“如今清楚了,庄府的人心狠手辣,不止对我,还对你的人下毒手呢!还亏你认贼作父!”

    庒琂冷笑道:“我是傻!我真的傻,害惨了三喜。”

    鬼母带着斥责意味冷笑,之后,怒道:“那你还哭什么哭,有哭的力气,不如攒起来留着对付她们去!哭伤自个儿不止,还哭不醒你跟前的人。你这般做作,不值当!听我的话,别哭。”

    庒琂这下子,真真收住哭声和眼泪。

    鬼母说的没错,哭伤自己不说,也哭不回原来的三喜了。于是,心里暗暗恨道:“终有一日,我要百倍千倍讨回来!家仇这笔账,在加上三喜一条!”

    缓了一会儿,庒琂对鬼母道:“妈妈,我饿了。你那里有吃的,我去拿。我想在这儿吃,要是三喜醒来,我还可以喂她!”

    鬼母见她对三喜情深意重,很受感动,道:“也好!那你留这儿吧,我去取来。”

    庒琂害怕蛇,立马反应道:“妈妈,可是外头这些蛇……”

    鬼母哈哈大笑,不知从身体那个地方捏来树叶子,转眼之间,她捏着它放在唇边,悠扬吹起音乐来。

    大约吹了一会儿,听到“丝丝”蛇群爬行声,渐行渐远,尔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鬼母也不说什么,便往暗处走去,步伐轻快。可见鬼母对此处地方熟悉程度,不亚于她自家门口。

    见鬼母走,庒琂起身,想走出来看看周围,同时也想关心一下鬼母,叮嘱她此地漆黑,到处是石头,叫她小心。谁知,庒琂没走出几步,鬼母从暗处闪了出来,一把捏住她的手,狠狠地道:“要跑?”

    庒琂被捏疼了,皱着眉头道:“妈妈误会了,我不跑!我怕妈妈摔倒,想出来给妈妈说声,这儿石头多。”

    如此听来,鬼母有些愧疚,但依旧不放心,道:“果真?”

    庒琂点头,痛出泪水,道:“真的,真的!请妈妈信我。如我要走,地上躺着的人,我也背不出去呀!就算我出去了,也爬不上那口枯井。”

    鬼母慢慢松开庒琂的手,不说了,接着,嘿嘿地笑,往暗处去。

    庒琂再也不敢乱走,忍痛重回蛇皮堆,坐在三喜旁边守着。

    过了许久,鬼母回来了。

    鬼母手里捧着一个大荷叶包裹,里头应是食物了,从暗处出来,她嘿嘿笑道:“丫头,还在?”

    庒琂不敢动,在蛇皮堆那里应:“妈妈,我在的。我一步都没离开。”

    鬼母勾勾下巴,很是满意,道:“过来!”

    庒琂起身,过去。

    到了鬼母面前,直直盯住她手里的荷叶,心里怪闷,却也没出声。

    鬼母道:“拿着。可好吃了。”

    庒琂接过来,快速打开。

    荷叶里,哪里是什么“美食”?这是一颗一颗小蛋,拿捏在手里,冰凉刺骨,且是生的。

    鬼母道:“你敲一个吃,试试味道,看如何。”

    说着,鬼母摸索荷叶上的蛋,自己拿下一颗,张开嘴巴,往自己门牙上磕。蛋破了,蛋清滑腻腻的流出来。而鬼母笑吟吟地掰开蛋壳,慢悠悠往嘴里输送,过程十分享受。

    庒琂看着那蛋裂开,入鬼母的嘴,感觉自己吃了什么腥臭之物,恶心得不得了。更恶心的是她看到那蛋裂开,有条小蛇幼胎晃晃荡荡在里头。

    天啊,这是蛇蛋!庒琂心里纳罕,震惊。

    鬼母吃完,满脸享受和满足,笑道:“吃呀!很好吃!别浪费绝味美食。”

    庒琂捧着荷叶的手不停地抖,别说吃了,就是捧着都觉得恐怖。

    鬼母道:“蛇蛋蛇胆,最是滋补,吃了她,不但饱肚子,还避免万毒入侵。吃吧!好吃的,我还有许多。”

    庒琂不敢违拗和拒绝,咬咬牙,学着鬼母将蛋往门牙上磕,也吃了一颗。入口,一股腥味从胃里翻出。隐忍不住,她哇啦哇啦的吐了。

    鬼母听到她哇啦哇啦的吐声,笑得前仰后翻,道:“哎哟!瞧你!天下美食之最,你错过了呀!”

    一语说毕,鬼母把荷叶夺回来,再道:“我给你换肉吧!”

    庒琂怕鬼母拿蛇肉来,便战战兢兢拉住鬼母的手,颤抖地道:“妈妈,我从来没吃过生东西。我能吃,只是,头一回吃,有些不习惯。”

    意思是还要吃。

    终究,庒琂怕伤鬼母的心。

    鬼母道:“吃不了别勉强,我不是那种押着你非吃不可的人。”

    庒琂道:“妈妈,常言道,怪物乱生。你也别长时食用这些,好歹吃些熟的东西。往后,有我在,我给你弄。我弄不了,从外头给你带来。”

    听得,鬼母怔住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在她脸色回荡,那是满足,幸福和感激。良久,她将手中的荷叶往边上扔。

    荷叶落地,蛋碎花散,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鬼母道:“我女儿叫我不吃,那我便不吃。我听女儿的。”

    稍后,鬼母去寻来一根绳子,交给庒琂,叮嘱她说:“女儿,我信你!你也不必久留了,如今你出去吧!”

    庒琂以为鬼母试探她,她拒绝了。

    鬼母道:“傻女儿,你不是看三喜的舌头了么?”

    庒琂“嗯”应。

    鬼母道:“庄府人毒不毒呀?用火烧了她的舌头,还用线捆了结。得有剪刀才能剪开她舌头上的线。你去吧,寻剪刀来。再有,舌头命根,她下半辈子能否说话,看保养了。跟我进来时,吃了些蛇蛋和蛇胆,暂且止她舌头上的伤,但是,终究难恢复。你去外头要些蜂蜜来,蜂蜜能养人。”

    庒琂才刚没看清楚三喜的嘴巴舌头,根本不知里面是这样的,还以为三喜的舌头被剪了。如今听来,居然不是,而是另一种惩处手段。庒琂感叹,鬼母虽瞎,却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有眼无珠啊。一时间,庒琂自责,愤怒。

    鬼母道:“这是绳子。你不是想爬上去么?拿着它去!”

    庒琂接过绳子,道:“妈妈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鬼母道:“少奉承我!我不吃这套!你愿意求庄府要,我拦不住。要是你不愿意求他们,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拿到蜂蜜。”

    庒琂急问:“妈妈快告诉我,在何处?”

    鬼母笑道:“你不是关在石头斋么?那座亭楼顶上就有一窝。怕你爬不上去,这绳子刚好有用。”

    听后,庒琂扑突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此番做作,鬼母再三训斥,又拿铁氏女子准则来教导她。

    临离去之际,鬼母深情地拉住庒琂的手,凄楚道:“闺女儿,记住,莫离莫忘,你我情长。”

    庒琂默默回念:“莫离莫忘,你我情长。”再深深把躺睡在蛇皮堆上的三喜望了数眼。

    之后,庒琂离开此处,往枯井那地方走。

    路上,再也没遇见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