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病房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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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码字不易, 多多订阅正版章节,达到规定比例就能看啦!  向下俯瞰着, 地上的草坪此刻黑乎乎的,可以看到两个人趴在上面。

    周围似乎静寂了很久,嘈杂的人声终于响了起来, 原本黑洞洞的楼宇工地,灯火也开始大放光明。

    有人匆忙赶过来, 有人惊恐万分地在打电话。也有人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就开始转过身呕吐。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左边那具尸体。残破,血污遍布, 疲惫得显出一点老态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被生活压榨留下的灰暗痕迹。

    这人的脸……邱明泉打了个冷战,明明就是他自己。

    对, 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身体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就算在漆黑的夜里,也依旧看得出眉目分明, 鼻梁英挺, 长眉浓如剑锋。眼睛闭着, 脸颊上依稀有着血迹。

    这人又是谁呢?

    救护车的呼啸声终于尖锐地响起来, 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跑来, 地上的两人分别被抬上担架。

    邱明泉的意识茫然地跟了上去,狭窄的救护车空间里, 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什么人啊?怎么一个衣冠楚楚的, 另一个只穿着破背心?”

    “好像一个是申楚集团的总裁, 一个听说就是个建筑民工。”

    “啊……这样。”救护车里继续忙碌着, 没有人再去看那个衣着破烂的、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残破身体。

    邱明泉茫然地看着救护车里的自己,终于想起了一切。

    晚上,他不过是为了节省一点电费,这才偷跑到没完工的大厦天台来乘凉,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遇见两个人争吵。

    他睡在边上的杂物堆阴影里,只茫然地看了十几秒,其中一个就歇斯底里地扑上去,纠缠之中,另一个人就掉下了万丈高楼!

    谋杀,还是失手,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就想也没想地急扑了上去,想要拉住那个人。

    然后,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只堪堪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就随着巨大的惯性一起掉了下去!

    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往事一幕幕回放,也没有什么定格般的时间凝固,只有魂飞魄散的惊恐。

    他就这么……死了?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

    车厢晃动得厉害,空中的邱明泉忽然看见,自己的左手牢牢攥着一件东西!

    一块玉石吊坠。圆润如同鹌鹑蛋大小,扁扁的,还带着温热。

    ——那不是他的,他这穷苦的一生,从没有任何机会佩戴任何这种华而不实的饰品。

    片刻之前,他揪住了那男人的衣领,从空中掉下来,那个吊坠就从那人脖子上被揪下来,留在了他的掌心,至今余温未退。

    ……得还给人家啊,他迷糊地想。

    很快救护车到达了附近的医院,值班的医生开始忙乱起来。

    忽然地,担架边有个年轻的男人扑过来,死死揪住了那个英俊男人的担架。

    “睿哥!求求你不要死!……”他嘶吼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大滴的泪水不停地落下。

    从侧边看过去,这是一个面容秀美的男人,可是现在,那张秀气的脸却惨白,犹如来自地狱的冤魂野鬼。

    啊,对了,片刻前,就是这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吵醒了蜷缩在天台上的他!

    “求求你们救他,医生!……”那男子踉踉跄跄地跟过来,拉住医生。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凤目里布满血丝。

    邱明泉怔怔地看着他,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怎么就这么狠心,能把人推下楼去呢?

    “高空坠楼,严重的多发伤!”有大夫奔到邱明泉的尸体面前,开始检查和急救,可是很快就摇了摇头——脉搏探测不到,呼吸停顿,瞳孔放大,没有基本的生命体征了。

    “刘大夫,这个伤员还有一点意识!”

    邱明泉有点恍惚,这时候,他才开始浑浑噩噩地想起来,这就死了的话,自己身后的事又该怎么办。

    爷爷中风瘫痪在床,十几年前去世了。

    奶奶的眼睛因为长期的糖尿病得不到有效控制,也几乎看不见了。自己这么撒手而去,谁又能照顾她呢?

    心里的难过一点点泛起来,钝痛如同强硫酸,腐蚀着整个胸腔,直到压迫得他想要蜷缩起来。

    抢救台上,那个英俊男人的眼睛,却微微睁开了。

    他散焦的眼神慢慢转向了一边,看着隔壁病床上毫无气息的尸体。

    他在看自己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英俊的男人没有发出声音,可邱明泉就是有这个感觉:他想要属于他的那块玉石!

    “不好,心跳骤停!”

    炫目的鲜红色忽然从那人的咽喉喷出来,旁边的机器上,心电图激烈地跳动几下,然后就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的邱明泉,忽然看到了叫他一瞬间毛骨悚然的画面。

    那英俊男人的眼光转了一个向,诡异地迎上空中邱明泉的视线。

    “你拿走了我的东西,是你!”他原本快要闭起来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他死死地盯着邱明泉,嘴巴明明没有任何翕动,可是邱明泉却诡异地听到了一个声音:“你欠我一条命。我会缠着你的!”

    我还给你啊!我不要你的东西——

    英俊的男人死死地盯着邱明泉,目光忽然变得漆黑犹如深渊,好像要将他整个吞噬进去……

    “啊啊!”邱明泉满头冷汗,又一次在1988年的深夜里惊醒过来。梦里的一切纤毫毕现,就如同发生在昨天。

    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硬板床上,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以免惊醒一边的两位老人。

    可睡在他右边的奶奶还是醒了,老人年纪大,睡得不沉,身边的孩子梦魇,在狭窄的一张床上都会敏锐地感觉到。

    “小泉,又魇住了么?”老人侧过身问。

    连着好几天了,这孩子每晚上都从梦里惊醒,有时候大叫一声,有时候又浑身发抖,可问他梦见了啥,他又说记不得了。

    老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沉默少话,没有同龄孩子机灵讨喜。

    刚刚把他捡回家的时候,也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越是越大,就越来越明显了。

    这晚上老是夜惊,浑身又是发抖、又是冷汗黏腻,别是生了什么病吧?

    她担忧地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果然汗水一片,就连鬓角里都全是湿漉漉的。

    “奶奶,我没事。”邱明泉用很轻的声音说,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微微发抖的手伸出来,安慰地在奶奶胳臂旁蹭了蹭。

    “嗯。那就乖乖睡,奶奶在这儿呢。”老人感觉到他的额头的确没有发烫,也就放下心,慢慢重新睡了过去。

    邱明泉屏住气,竭力让自己粗重的呼吸一点点平复下来。

    在漆黑的夜里,他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老人。

    这还是二十几年前,爷爷还健在,正躺在另一边呼呼大睡。奶奶的容颜也没有那么老迈,和几十年后的苍老病弱有着很明显的差距。

    邱明泉心里酸酸的,眼泪有点想漫出来。

    好半天,他才转头望向了窗外。

    80年代末的夜晚,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灯光。

    这是东申市的郊外,狭小的贫民聚居地,从小窗子里看出去,夜晚黑得很纯粹,没有污浊的空气污染,遥远的星辰也比后世要明亮。

    对比着前世的记忆,很多在脑海中早已湮灭的东西都对比鲜明,让他充满茫然的同时,也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

    几天前从后世的摩天大楼顶上坠亡,他整个灵魂竟然回到了小时候的80年代末,回到了原先自己的躯壳里。

    ……天台,争吵。陌生的英俊男人,临死前的恐怖眼神。

    邱明泉猛然闭上眼,不安地握紧了手指。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遍地的电脑、手机,现在根本看不到的高楼大厦,花红酒绿。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整整三十多年的生活轨迹,还有那些悲苦人生……不不,那不是假的,绝对不是。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枕头。触手处,温热而细腻。

    一个冷厉的声音瞬间在他心中炸响,带着无尽的冷意和愤怒。

    “姓邱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丢开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邱明泉的手飞快地离开了那块玉。果然不是梦!

    那个英俊男人的鬼魂,竟然也跟来了这一世!……

    呦呵,这孩子,是眼光不错呢,还是凑巧?

    一上来就挑了江委员出访苏联的国礼笔,以及整个英雄金笔中口碑最好的型号英雄100?

    邱明泉认真地把两只精美的钢笔举到眼前,其实是给封睿确认:“是这个吗?”

    “没错,问问价格吧。”封睿淡淡道。

    王娟矜持地笑了笑:“小朋友,这支英雄100钢笔是六块四,可以蘸墨水试试的。可是这金雕高铱金笔是礼盒装,不能蘸墨水试,十八元一支。”

    “哦。”男孩子顿了顿,准确地问,“我要买两支金雕,八支英雄100,一共是八十七块二,对吧?”

    “什么?你要这么多?”王娟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他。

    “是的。”邱明泉点点头,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刚刚取出来的钱,摊开在了柜台上。

    “您数数看,这里是八十八元。”

    王娟大喜过望,赶紧拿起一边的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几下:“哎呀小朋友,你算得对!就是八十七块二!”

    她赶紧打开后面的小柜子,如数地拿出来邱明泉点名要买的钢笔,又取来相应的高级礼品笔盒,殷勤地特意找了一张报纸,把十个丝绒笔盒包在了一起。

    “谢谢阿姨。”邱明泉乖巧地冲她鞠了一个躬,礼貌得不得了。

    王娟美滋滋地数着钱,伸手在头顶拉过来一个铁夹子,把数好的钱全部夹在夹子上,然后伸手一甩,那铁夹带着钱,就从她头顶的铁丝上飞向了远处的会计收银处。

    很快,坐在高脚凳上的本层收银员就点数完毕,开好发-票,找好几角零钱,又顺着铁丝将钱即刻传了回来。

    看着邱明泉离去的背影,王娟心里高兴极了:——这一大早的,就做了好几天的营业额呢!

    抱着倾囊而尽换来的钢笔,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一点多。邱明泉在精品商厦对面的桥下找了个小食摊,买了一碗豆腐花匆匆填了肚子,就开始搭上回程的公交车,往城外赶。

    车上人不多,他小心地掏出那个小本子,看着上面记录的时间日期:正红小学,家长会,1月10号,就是今天。

    一路颠簸,快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正红小学。

    正是约定好开家长会的时间,大量的家长三三两两往大门口走过来,大多数是步行,也有骑着自行车,后世那种成堆的汽车堵住校门的盛景,这时候还不得见。

    邱明泉独自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忽然脸憋得通红,后世他干的是体力活,做生意和吆喝,真是完全没有做过。

    封睿等了半天,无奈地道:“你再不动,是要把这八十多元本金都砸在手里吗!”

    “要…要不,你来上我的身?”

    封大总裁勃然大怒:“你想得倒美!我最多帮你砍砍人,你还想让我帮你打工?”

    邱明泉咬了咬牙,终于跑到了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把书包垫在了地上,又把漂亮的钢笔盒全都摆在了上面。

    有几个家长走过他身边,诧异地看了看地上,就有人“咦”了一声。

    和普通文具店里的便宜钢笔不同,这几支钢笔都有着非常精美的黑色丝绒盒子,仔细看,笔身也非常好看。

    有雕刻着金色大雕花纹的,有银色笔帽配着枣红色笔身的,还有银色一体的,在阳光下一字排开,闪着耀目的光芒。

    “看看吧。英雄金笔,这是最新的14K金做的笔尖,是最畅销的型号呢!”邱明泉鼓足勇气,对着低头观看的两三个家长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来时的路上背诵了好些遍,也算没有太磕巴。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面相斯文,推着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哎呀,我今天早上还在广播里听到广告的,说是江委员出国拿英雄钢笔送礼呢。”

    邱明泉激动地连连点头,赶紧拿起仅有的两支50型金雕高铱笔:“对对,叔叔,您识货,就是这一种!”

    “哦!”正要抬脚散去的几个家长又好奇地停下,看着他手里金光闪闪的高级笔,心里都是一动。

    那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就笑了:“小弟弟,你这么多钢笔是?”

    邱明泉硬着头皮道:“叔叔阿姨,给你们的孩子买支钢笔作奖励吧。英雄钢笔现在可时髦呢,金笔的话,很快就要供不应求了。”

    哎,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个做生意的?

    几个家长都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

    距离那段特殊时期没过多久,倒买倒卖、经商谋利,就算在金融意识比较先进的东申市,也还是少有的存在。

    绝大多数的人都还以在国企工作为荣,愿意下海的尚且不多,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

    “你这笔,从哪里来的?”有人狐疑地问。

    邱明泉在封睿的指点下早有准备,赶紧拿出上午开具的发-票晃了晃,露出精品商厦的公章:“叔叔,我早上刚刚从大商场进货的,您看,保证货真价实。”

    几个家长不再怀疑,在物资紧缺的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只有国营大厂造得出来,就想买假货,也没地方买去。

    “那,你这笔怎么卖啊?”

    “不贵的……”邱明泉按照封睿给他编的词说出来,“这种高级金雕国礼笔好高级的,送人或者自用都特别有面子,二十八元一支。这种英雄100金笔是最受好评的,性价比最高,八块八一支。”

    封总啊,你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黑心,转手都加价了百分之三四十?

    这能卖得掉吗?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拿着紧巴巴的死工资,生活可都不宽裕啊!

    果然,一个中年妇女立刻叫了起来:“哎呀这么贵!小小年纪黑心的唻,加了不少价吧!”

    “阿姨,我也不瞒你们,我就是赚一个跑腿钱。”邱明泉急切地道。

    “这里离城里还蛮远的,您进程来回要车票,一上午赶不回来的,还要在外面吃顿饭,还有,专门请假去买这个,还要扣工资。”

    “我不能周末去哦,干什么这么急。”那妇女刻薄地撇撇嘴。

    邱明泉笑了笑,小鹿一般的眼睛特别真诚地看着她:“我今天去,就只剩下了这最后几支,您周日去,恐怕就买不到了呢。”

    这话说得极没底气,简直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奸商,可是封睿却在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可不是谎话,你就尽管说。”

    封睿记得很清楚,当年英雄钢笔这则广告砸得挺大,广播和报纸同时上阵,没多久,东申市各大商场的英雄钢笔就出现了大面积的断货潮。

    很多家庭的孩子都以有一支价值不菲的高档英雄金笔为荣,就连封睿的妈妈,也曾经去晚了没买到,正好有国外的亲戚回国,才从当时的香港专柜带了两支金笔来给他。

    周围的家长越聚越多,这时候的电视里的广告还远远没有后世那样狂轰滥炸,英雄钢笔这一轮密集广告投放,恰好在很多人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看归看,也有人也拿起来左右端详,却没有一个人掏钱。

    那中年妇女眼珠一转,冷笑一声:“你这小孩,干投机倒把的事哦!这一来一回的,转手就加价,我瞧你胆子比贼都大,信不信警察抓你都可以!”

    邱明泉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她,一言不发。

    倒是那个中年男人说话了,声音和气:“话不是这么说,大姐。‘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可是小平同志三年前说的,搞活经济,盘活流通,是好事,不是犯罪。”

    他语气平静,却显得铿锵有力,一看就是有知识的文化人,这么一说,那中年妇女讪讪的,也就不开口了。

    直到一声清脆的铃响,诸位家长才纷纷匆忙散去,赶到了各自孩子的教室里,开始了家长会时光。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在心里小声问:“要不待会儿他们散会,我们降点价?”

    “不准降一分钱。”封睿冷冷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定价策略和商业决断吗?”

    邱明泉心里发苦:还策略决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百万的生意呢。

    完蛋了,这些笔,怕是要彻底砸在手里吧!

    封大总裁的声音更冷了:“几百万算什么,以前我随手签的合同,上亿也是等闲。再说了,定价决策这种事,和几十元还是几千万并没有关系,最终影响结果的,不外乎是人心。懂吗?”

    不懂……邱明泉在心里默默回答。

    “不懂就对了。”封睿正想毒舌地来一句“所以你只能在建筑工地打工”,可是不知道怎么,他还是顿了顿,傲然改口,“不懂所以要学,知道吗?”

    然后他就恍惚觉得身体好像一点点轻起来,飞到了高处。

    向下俯瞰着,地上的草坪此刻黑乎乎的,可以看到两个人趴在上面。

    周围似乎静寂了很久,嘈杂的人声终于响了起来,原本黑洞洞的楼宇工地,灯火也开始大放光明。

    有人匆忙赶过来,有人惊恐万分地在打电话。也有人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就开始转过身呕吐。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左边那具尸体。残破,血污遍布,疲惫得显出一点老态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被生活压榨留下的灰暗痕迹。

    这人的脸……邱明泉打了个冷战,明明就是他自己。

    对,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身体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就算在漆黑的夜里,也依旧看得出眉目分明,鼻梁英挺,长眉浓如剑锋。眼睛闭着,脸颊上依稀有着血迹。

    这人又是谁呢?

    救护车的呼啸声终于尖锐地响起来,穿着白大褂的人急匆匆跑来,地上的两人分别被抬上担架。

    邱明泉的意识茫然地跟了上去,狭窄的救护车空间里,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什么人啊?怎么一个衣冠楚楚的,另一个只穿着破背心?”

    “好像一个是申楚集团的总裁,一个听说就是个建筑民工。”

    “啊……这样。”救护车里继续忙碌着,没有人再去看那个衣着破烂的、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的残破身体。

    邱明泉茫然地看着救护车里的自己,终于想起了一切。

    晚上,他不过是为了节省一点电费,这才偷跑到没完工的大厦天台来乘凉,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遇见两个人争吵。

    他睡在边上的杂物堆阴影里,只茫然地看了十几秒,其中一个就歇斯底里地扑上去,纠缠之中,另一个人就掉下了万丈高楼!

    谋杀,还是失手,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就想也没想地急扑了上去,想要拉住那个人。

    然后,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只堪堪抓住那个人的手臂,就随着巨大的惯性一起掉了下去!

    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往事一幕幕回放,也没有什么定格般的时间凝固,只有魂飞魄散的惊恐。

    他就这么……死了?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

    车厢晃动得厉害,空中的邱明泉忽然看见,自己的左手牢牢攥着一件东西!

    一块玉石吊坠。圆润如同鹌鹑蛋大小,扁扁的,还带着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