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野啊

作者:深井冰的冰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夏毅凡走后,倪莱收拾妥当冲过澡裹着浴巾上床。

    临睡前看了眼手机,章小怜发过来十多条消息,都是问她岛上的情况。

    倪莱滑过去:【就那样】

    章小怜几乎秒回:【你昨天说的猛男,今天又见着没?】

    倪莱:【嗯】

    【岛上处处是猛男?!!!】

    【2333】

    【说一说,那里的猛男怎么样】

    【……】

    倪莱发过去一串省略号,放下手机,背向后直挺挺倒回床上。

    这日子一天天的,真他妈没意思。

    蚊帐顶上有只蟑螂沿着边缘线在爬。

    倪莱瞪眼盯着这只蟑螂,想起很久以前,久到她忘了具体哪一年,王辉偷偷在她饭碗里埋了一只蟑螂。

    活的蟑螂。

    当时那只蟑螂壳上粘着米粒,沿着碗沿儿爬了一圈,掉到了饭桌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着蟑螂,在那天以前,她一直以为蟑螂就是屎壳郎。

    倪莱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蟑螂爬到蚊帐的一角,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地方,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是第一次见到会飞的蟑螂,要搁以前,她定会认错成蝉。

    岛上的东西真是……野啊。

    岛主季邪的各种操作也都相当野,身材野,长得也挺野,捏着绣花针给她缝衣服的样子最最野。

    野啊。

    睡不着。

    倪莱爬起来,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的桌子前,拎起那件外套又折返回床上。

    白天他缝好外套离开后,她无聊数过,不多不少整整五十针。

    五厘米的长度,用不了五十针。他为了兑现许下的五十针,愣是缝了两排。

    倪莱回忆着他的动作,比照着用大拇指指肚摩挲了一遍密实的针脚,在心底笑了笑。

    她把外套搭到床头,关手机手电筒时,点进微信聊天窗口,自她发了那串省略号后,章小怜没再回复。

    就剩这么一个愿意搭理自己的人了,倪莱对着屏幕叹气。

    她想了想,接着章小怜问她猛男的话题,敲了三个字:【还挺骚】

    章小怜很快回:【比小庆庆还骚吗?】

    小庆庆是以前负责倪莱画展的一个外联,娘骚娘骚。

    对比岛主,不是一个级别。

    倪莱:【嗯,比他骚】

    章小怜:【啊哈哈哈哈哈你就受着吧】

    倪莱:【我开始觉得这个岛有点儿意思了】

    章小怜:【!!!我就知道!!!】

    倪莱:【睡了】

    章小怜:【晚安,等我放假了找你玩么么哒】

    倪莱锁屏手机,闭上眼睛,两天一夜没睡,这会儿睡意袭来,很快进入睡眠。但是她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做了无数个梦。

    她一会儿梦见王辉变成了蟑螂找她索命,一会儿梦见画展被人泼狗血,一会儿梦见她被人用麻袋蒙着脑袋拳打脚踢……

    最后一个梦,一个万籁俱寂的雪夜,她坐在马路沿,双腿没进积雪里冻到没有知觉时,被树杈上的雪团砸中脑袋,盖了她一脸雪。

    她抬头,看见旁边坐了一个“雪人”,看样子比她在这个地方坐的时间还要长。

    “雪人”摸了把脸上的雪,对上她的眼睛。然后他抬起手,拇指指肚沿着她的骨头缝一寸寸摩挲,沾着冻雪,渗进她血液里。

    倪莱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床头搭着的外套不知何时掉落下来,盖着她的脑袋,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闷在外套里的呼吸声。

    窗户被海风吹开,吹倒了蚊帐,撑杆砸在了腿上,僵麻疼。

    倪莱拿开脸上的外套,在黑夜里睁眼躺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裹着的浴巾早已脱落掉,她光着身子扯掉腿上的蚊帐和撑杆,赤脚下床。

    画架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走近看,因扎了根绣花针,那张裸男画奇迹般地固定在画架上没有被风吹走。

    倪莱把画架挪到墙角,折返回去关严窗户,这时天呈黛青色,远处的大海平静无波。

    她陷在窗帘里静了半刻,翻开行李箱找了干净的内衣裤和连衣裙穿上,蹬上一双球鞋,从床头捞了外套和手机下楼。

    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早上四点零四分。

    神他妈404,NOT FOUND。

    她不知不觉再次来到昨天早上的无人区,靠着石头等日出等青鸟等……什么,还等什么?太阳完全从海里升出来,没等来青鸟,没等来……那个男人。

    404其实就是预兆吧。

    倪莱走回到小酒馆前的花圃里,捡了个石凳坐着发呆。

    一个小时后,夏毅凡叼着牙刷推门走出来。

    他站在院子里刷好牙,再洗了把脸,边甩脸上的水珠边走过来和倪莱打招呼:“今儿早上又没抢着大白菜?”

    倪莱看着他没吭声,心里疑惑这句话的意思。

    “今早季爷没去买菜。”夏毅凡眼睛看着她的外套,“这回衣服破了可赖不着他,你也甭想再找他给你缝。”

    夏毅凡万分想把她的外套扒下来,拿放大镜瞅一瞅季随缝的针脚!

    夏毅凡的话稍一琢磨,倪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既然不想明说,她也不会到处嚷嚷他裸泳被看,估计这种事情说出来有损他岛主的名声。

    岛主,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岛主?

    倪莱:“缝得挺好,扯都扯不破。”

    夏毅凡:“给我瞅瞅?”

    倪莱表无表情地看着他,拢了拢外套。

    夏毅凡:“……”

    倪莱抿了下唇,问:“岛主一直住在这个岛上?”

    “什么?”夏毅凡一时忘了昨晚岛主的梗。

    “季邪。”倪莱手指抠着石凳,抬起眼睛盯着他,“我好像以前见过他。”

    她眼珠乌黑,一双眼睛湿漉漉。虽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这双眼睛透露的东西太多,有点儿小可怜。

    夏毅凡愣了半晌,口不应心嗯啊了几声。

    倪莱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既然是岛主,那就是我上次来时见过,但是又不太像。”

    声音很低,像是在自问自答。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和夏毅凡打招呼,双手抄着外套兜站起来转身走。

    “哎,你刚说在哪里见过季爷?”夏毅凡喊了声。

    倪莱脚步没有停:“梦里。”

    “得,又来一个。”夏毅凡望着倪莱远去的背影,不觉哼小调,“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梦里梦里见过你,你笑得那么甜蜜……”

    哼着小调拐回到水池前,弯腰拿起口杯时,感觉出了哪里不对。

    网上订房子的时候,倪莱说过,她三年前在岛上住了一段时间。三年前,季随还没有来岛上。

    等等,她和季随都是柳市人!

    季随说不认识她,那就是她在柳市见过季随!

    夏毅凡赶紧给季随打电话,电话关机,应该是在忙。他肚子里捂不住事儿,遂发了几条语音过去。

    【倪莱,你给她缝衣服的倪莱,我刚见着她了,小模样儿看着挺可怜,她说以前见过你。】

    【我问她在哪儿见过,你猜她怎么说?嘿,她说在梦里。】

    【季爷,你们都是柳市人,你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你好好想想,说不定真认识她。】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季随回了三个字:【不认识】

    *

    倪莱在岛上逛了半天,下午又逛回小酒馆。

    她走进来的时候,夏毅凡正百无赖聊地趴在吧台上玩骰子。

    他掀了倪莱一眼,懒洋洋地说:“不买酒,不陪聊。”

    “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倪莱径直走过来,“我来问问你,租赁纠纷归不归岛主管?”

    “什什么纷?”

    “我今天在岛上逛了逛,看见几个空房子,条件都比你的好。我打听了房租价格,要价最贵的比你便宜三分之二。就不说你扰乱买卖市场了,我现在要求退租。”

    夏毅凡巴不得她立马从老房子搬出去,页沙岛虽然说不上鱼龙混杂,但是小混混老流氓也不少。倪莱这样单身漂亮的外来小姑娘,如果被岛上哪个坏心眼的人盯上,不定搞出什么事来。

    好歹她是自己在网上“招惹”来的,又是被季爷亲手缝过衣服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狼窝里钻。

    夏毅凡坐直身体:“你找好房子了?哪家的?”

    倪莱:“也是这条街,9号院。”

    “什么?!这条街的9号院?你和这家说好了?!!!”

    夏毅凡下巴快掉下来,震惊到不能再震惊,因为9号院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季随。

    不过在早市上一起买了回大白菜而已,又是缝衣服,又是往家里领的。

    夏毅凡努力拼凑着被季随震碎的三观。

    季爷,你不近女色糙老爷们的人设哪里去了请问!

    “没见着这家人,但是我确定房子是空的。”倪莱瞧他一眼,“你认识这家人吗?帮我联系可以给你中介费。”

    老房子再住下去会死,不是被窗户木板横梁蚊帐砸死,就是被蟑螂吃死。

    画画,找灵感,不是非要在老房子才行。她自己心里清楚,当初画青鸟时,创作欲望和灵感是一直都有的,当时那个状态,就算是坐大街上也能画出来。

    这条街的9号院,离老房子不远,外观和视野比老房子强百倍。

    欧式小镇的建筑,庭院疯长着野草野花和树木。

    倪莱看第一眼就很喜欢,待她走近,隔着院墙细细看,才瞧出来野草野花也是有讲究的。

    表面看着野疯荒,其实是有人打理过的。

    浇水打药一样没落下,其中一棵她叫不上名字的树,树干上挂着一袋“吊瓶”。主人在给树治病。

    真好啊。

    倪莱趴在墙头看了半天,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

    倪莱望着树干上的吊瓶,鼻头有些泛酸。

    她从墙头上跳下来,多少年了,第一次心生一丝矫情。

    能有个让自己犯矫情的地儿,也挺好。

    倪莱看着夏毅凡,脸上淡漠,眼神坚毅:“9号院我住定了,就问你,岛主管不管这事?”

    “管管管!”夏毅凡头点如捣蒜,“这事还真归他管,那什么,回头我帮你问问。”

    “电话给我,我自己问。”倪莱说,“我不信你。”

    “信不信我都不能把电话给你。我向你保证,今晚12点以前肯定给你答复。”夏毅凡把骰子摇得哗啦响,“季爷忙着呢,得等。”

    倪莱看着他:“晚上我会再来。”

    “请便吧,我又不是在诓你。不过我可事先告诉你,9号院你能住进去的希望为零。”夏毅凡刚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谁知道呢。

    谁知道季爷会拿绣花针给女人缝衣服。

    这他妈,谁知道呢。

    碗里的骰子掷到六,夏毅凡咋了咋舌,拿起手机给季随发了条语音:【你今晚务必来小酒馆一趟,十万火急】

    季随没回复。

    夏毅凡觉得季随可能以为自己又是在找借口喊他出来喝酒,又发了条语音:【就那倪莱,看上9号院了,非要住进去】

    他把手机放下,刚拿起骰子,手机像放屁一样在吧台上震动。

    来电显示:季爷。

    他咂着舌滑开接听键。

    “你他妈说什么了!”季随在电话那头吼。

    “什么我说什么,是她自己找过来的,找我退租,说是看上9号院了,还问我认不认识9号院的房主。”夏毅凡红着脖子解释,十分委屈,“我没跟他说那是你的院子。”

    “不租。”

    “我说了你不租,但是她说住定了,还说今晚会再找我。”

    “没用的东西。”季随直接挂断电话。

    *

    晚上九点,季随骑着自行车来到小酒馆。

    倪莱穿着那件被他缝过的外套,笔直地站在吧台前。

    她双手攥着一杯酒,脊背对着门口,正在和夏毅凡说着什么。

    季随肩膀靠在门上,抬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大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