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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生死迷情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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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惦念她,他一直向常笑所说的碧慈寺外的林之中奔去,林中,林木蓊郁,间杂青草野花,一道羊肠小径,盘旋林中。他顺着小径来到一块宽敞的地儿前,是一间不大的茅舍,茅舍前立着一个大大的木牌,写有“静心庐”三字。静心庐?!若他没记错,姜澈曾住在这里。

    他站在翠竹做成的篱笆门前,见茅舍前的空地上跪坐着一个小和尚,正在小炉前起火烧水,折腾了好一下,似不能生火,往屋里喊了一声:“生不了火!”

    “来了!”脆脆的声音自茅舍里传来,他嘴角微勾,心窝激动起来,是她的声音,侧身闪到一边,远远的凝望着她:一身简单的浅灰麻布衣裳,长发柔柔的披向背心,用一根浅灰的布条轻轻挽住,手捧着一堆东西。

    她走到了尘身边,睁大眼睛瞧了瞧,摇摇头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番薯一股脑放在小炉旁边,伸手用小枝捣了捣炉火,运足气,鼓起两颊呼呼的吹着,小炉终于冒出了一些稀薄的烟。了尘乐得直拍手,抓起一个番薯就想往小炉里扔,她一把抓住他的小手:“要等下才行!”

    萧凉宸静静的站着,看着她和小和尚嘻嘻呵呵打闹着烧水、烤番薯,眉梢挂着丝笑意,她没有侯门千金的沉稳、喜行不言色,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拘谨、楚楚动人,但她鲜明的性情、无辜的一招一惹,已让他不由自主的晕晕乎乎。

    不知过了多久,了尘发现了他的存在,侧头朝身旁的她嘀咕了一句,她抬眸看向他,微蹙起眉,很快又移开了目光,低头跟了尘说了几句,只见了尘拍拍手站起身朝他走来。

    “公子,怎么是你?”了尘认出了他,憨憨的摸摸光光的脑袋:“老方丈在禅房里,不在静心庐!公子请回吧,别吵到这位女施主,女施主要好好静养!”

    他直接错过了尘身畔大步迈进篱笆门,直抵她身边,低眸瞟了一眼小炉:“帮我烤一个如何?”

    她怔怔的抬眸,眨着不解的眼睛,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萧凉宸轻吸了口气,拉起她的手,紧紧将她锁在怀里:“别介意、别生气、别逃避,别这样对我,你不能那么狠心扔下亦儿和我!”

    她不满的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不许碰我!”

    “殷灼颜!”他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别再撒泼任性,跟我回宫!”

    “你弄痛我了!”她蹙紧眉头,晃了晃头,喊了一声:“了尘!”

    “公子,公子!”了尘急急跑到她身边,双手合十:“公子,先放开女施主吧,你会弄痛她的伤口的!”

    伤口?!萧凉宸脸色突变,握着她胳膊的手募地卸去所有力气,想碰她,又怕伤到她,手停留在她衣裳上,不敢动一动:“告诉我,哪里伤到了?怎会受伤的?让我看看!”

    她不悦的扫开他的手,撅起红唇:“我受不受伤与你何干?莫名其妙!了尘,把这个疯疯癫癫的人赶走,我要睡觉了!”

    萧凉宸见她噔噔进了茅舍,正欲跟进去,了尘拦住他:“公子,请先回吧!她现在谁都不认识,等她伤好了再说!”

    “她哪里伤到了?”

    了尘指指头,压低声音道:“她摔伤了脑袋,师父说,她记不得以前的人和事了!”

    ————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静心庐,我不喜欢这里!”她瞪起眼,不满被强带到景仁宫。

    萧凉宸单挑了一下眉,拉开飘渺的浅笑,环顾了一下四周:“翩儿,你不喜欢这里吗?景仁宫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景仁宫如此灿烂、如此热烈的布置,如一块巨石压在她胸口,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两臂自背后环上她的腰,他附在她耳边呢喃:“翩儿,乖一点,让太医检查检查你的伤。”

    “不许叫我翩儿!”

    他耍起赖来,略收紧两手,脸不红心不跳,极肯定道:“翩儿,你忘了吗?是你让我叫你翩儿的,只准我叫的!”

    “我才不会,我——”

    咳咳,尤回立在殿门,打断了她不满的话语:“皇上,太医来了!”

    萧凉宸横抱起她,将她置于龙凤软榻上:“宣!”

    进来的是王真等人,几人近前又要下跪行礼,萧凉宸一挥手,不耐烦道:“别磨磨蹭蹭了,赶紧检查检查她头上的伤!”

    王真不敢怠慢,不慌不忙的上前,检查伤势、把脉,又和几个老太医小声说了几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太医又上前把了脉,回头朝他轻点头。

    萧凉宸双眉拧紧,正欲轻斥,王真等人刷刷跪在地上,直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她受伤了你们还在恭喜朕?”他脸色一沉,正欲发怒。

    王真不愧为太医院副院士,察觉到山雨愈来,赶紧将未完的话补充完整:“皇上,她有喜了!”

    “王真,你说什么?!”

    王真不徐不疾的重复了一遍。

    他的眼睛里刹那绽出灼烈的神采,眉头、眼眸、嘴角蓄满笑意,他一个转身直接将茫然瞪大着双眸的她搂在怀里,俯头重重的、久久的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

    ————

    “涟贵妃?!”她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发白的下唇被牙齿咬得死死的,双手紧攥着,昨日他接了她回景仁宫,而后是她有喜的消息传遍后宫,今日他不顾太后阻拦册封她为涟贵妃。

    自昨日,宫中最好的物品源源不断的送入景仁宫,她的风头无人能及。

    贵妃?!她冷笑了一声,仅次于皇后和皇贵妃之后!若不是她这个皇后找不到名目废黜,他怕是要立殷灼颜为后了,其实当初若非他们在斗气,今日的皇后就不会是她而是殷灼颜。他对她的情是那样毫不隐藏,是那样炽烈、那样深浓,让人不堪重负,却令人羡慕不已。

    “兰儿,准备一下,本宫要去景仁宫道喜!”

    “皇后!”兰儿有些忧心:“皇后金贵之躯,凭什么要去给她道喜。她那样的狐媚女人,除了迷惑皇上,什么也不会!自从小皇子出生后,皇上连——”

    瞄见曼惨白瑶的脸色,她抽动了两下嘴角,垂头不敢再说下去。

    好半晌,曼瑶冷扫了一眼兰心,冷冷的轻哼一声:“原来本宫在兰儿眼里是那么可笑!”

    “皇后恕罪!”兰儿噗通跪在地上,狠狠甩了嘴角几巴掌:“皇后息怒,奴婢只是为娘娘鸣不平,奴婢——”

    “够了!”曼瑶冷声打断她,眼底流露出特有的冷静和清醒,忽叹了口气,挥挥手,声音柔和了一些:“本宫自有分寸!”

    兰儿磕了几个头,忙起身准备,仗势、服饰,身为国母,一点都不能输。

    曼瑶浩浩荡荡奔赴景仁宫,端的是至高无上的皇后气势,后宫粉黛皆艳羡不已,唯她明白,她只是在提醒后宫所有人,无论他有多宠殷灼颜,她才是皇后,执掌后宫的皇后。

    景仁宫前,被挡在门外的新册封的三人路紫芙、林雨灵、谷乐霜见状,忙恭敬行礼。

    曼瑶眼角轻扬,一个个倒真是伶俐,殷灼颜未回宫前,整日在自己面前晃着,如今殷灼颜被封为涟贵妃,就到景仁宫奉承了,她高傲的扬着头,笑着问道:“你们可是前来见涟贵妃的?可有见到涟贵妃?”

    三人相觑一眼,路紫芙欠身回道:“回皇后娘娘,万喜公公说贵妃娘娘在歇息,妾等无缘参见!”

    “皇后娘娘!”万喜已近前,行了个礼。

    “万喜,涟贵妃可是在歇息?真是如此,本宫不便打扰,等她身子舒坦了,本宫再来与她叙叙旧话!”她多少猜到自己亦会被挡在景仁宫外,顺势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万喜忙应了个是,行礼恭送。

    路紫芙望着远去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悔恨当初的意气用事说出的话,如今只要殷灼颜动动口,什么昭容,都将成为过去,甚至还会赔上性命。她忐忑的往后瞟了一眼,轻叹了口气。

    ————

    第三章娇颜圣奢宠

    殷灼颜幽幽睁开眼睛,懒懒的扫了一眼房间,房间的布置摆设和云悦轩无二样,只是所用物什、器具皆是上品。

    “娘娘,你醒了?”冬莲微笑着探过身瞧着床上的她,柔声问道。

    “别叫我娘娘,我才不要当什么娘娘!”她嘟喃一声,侧身向里躺着,手探向平坦的腹部,心头揪紧,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了孩子?当太医一再肯定的告诉她结果时,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完全懵在那里。他眉飞色舞的抱着她,一遍一遍啃着她的脸颊,一次一次堵住她的唇,她完全无一丝招架能力。

    “娘娘!奴婢去打些热水为娘娘梳洗梳洗!”不等她应允,冬莲已轻步而去。

    殷灼颜木然的由冬莲侍候着梳洗,雨竹捧到她跟前的衣裳是一套红衣:“娘娘,这是皇上到锦绣绸缎庄特地定制的布料,天下只有娘娘一人才有!”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任由两人替她穿好衣裳,扶她坐在铜镜前,冬莲捧起台上的暗红锦盒:“这是娘娘素来喜爱的水罗香,皇上令尤公公亲自去醉香楼买的!”

    淡然的眼眸起了一些波动,她伸手拿过水罗香,秀眉蹙起,自镜中瞥了两人一眼,漠然道:“我不用水罗香!”

    冬莲和雨竹相视一眼,雨竹轻笑着说:“娘娘说不用就不用。娘娘可有些饿了?奴婢即刻令人备些点心!”

    “不用了!”

    她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冬莲和雨竹,忙跟上去。

    出了景仁宫,她突地竟不知该往何处去,顿了一下,正欲转身回景仁宫,雨竹轻声道:“娘娘,小公主在御景苑呢!娘娘可是要去看看小公主?”

    殷灼颜不由瞟了一眼雨竹,沉吟良久,点点头。

    ————

    老亲王刚走,萧羽几乎是一下瘫在石凳上,想到十日后的大婚,他的头隐隐作痛。

    “五哥是乏累了,还是不乐意娶哈必国的六公主?”萧祺幸灾乐祸的眯眼看着他,语带挪揄。

    萧羽狠瞪了他一眼,冷冷盯着御景苑一隅围着亦儿打转的那一袭红衣,牙齿咯咯作响,冉慕蕊似阴魂不散的跟着他,无论是皇宫,抑或是王府,离自己不出十丈,必能揪出她的人,偏偏又有圣旨,允她自有行走于皇宫。他真的想反悔、他想就那样一走了之,但他做不到。

    “两位皇兄有要事相商,臣弟先告退,陪陪我的小美人去!”萧祺咧嘴一笑,朝亦儿奔去。

    萧羽深吸口气,鼓足勇气,直盯着他噙着淡笑的脸,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皇兄为何要下旨册封冉慕蕊为臣弟的王妃?”

    萧凉宸微闭了一下眼,淡淡道:“朕以为你喜欢那样不矫揉造作、不扭捏矜持的女子!”

    他的脸倏然发热,似心事被看透,目光有些躲闪,动动唇想要否认又听见不带丝毫情绪的话:“你若真不愿,现在还有退路!”

    沉默半晌,萧羽扯开嘴角:“当年,当年父皇赐婚,皇兄可曾后悔过?”

    后悔?他轻吐口气,他该去后悔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已经搭上了自己:“或许吧!”

    萧羽暗叹口气,正欲起身告退,瞥见他眸子盛满柔情望向蜿蜒的甬路,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引人瞩目的女子正盈盈近前。

    水红的对襟夹里齐腰襦裙,用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腰束金色宫绦,身披月白色及膝柔厚的锦缎外衫,长发随意的挽起,斜斜地插上一支紫檀发簪,垂落的几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素净的脸散发着淡淡光芒,不晕而红的脸颊让人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想归想,胆敢行动的只一人,萧凉宸上前当众直直索了一个香吻,戏谑的扬起眉:“翩儿可是想朕了,因而到御景苑来?”

    殷灼颜脸热的瞪着他,愤愤的擦了擦脸颊:“我才不认识你,我只是看看你们所说的亦儿是不是我的女儿?免得被你们骗了还不知!”

    “如假包换!”萧凉宸朗声肯定道:“你不止有个如假包换的女儿,还有个如假包换的夫君!”

    “不要脸!”她咬牙切齿道。

    他不怒反笑,即便她摔伤了头,忘了过去,可脾气一点都没改变,他半挑眉,附在她耳边,轻佻道:“莫非你觉得你一人能折腾出肚里的孩子?”

    殷灼颜腾地转身就走,他早已透析她的想法,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中:“别闹了,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亦儿好么?亦儿如今走起路来真的是毫不逊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