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七零末世女 > 39.第39章

39.第39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比例不够, 会被防盗啦~  这是末世人共有的凶性和独占欲!

    想到这, 蒲苇的一张小脸绷了起来,透出点凶性,追问道:“你能保证吗?”

    陈道南瞅着, 心里莫名有些打怵,只能咬紧牙关, 强撑道:“我会努力的。”

    但实话说, 仅仅靠石头就能把所有的鸡给弄死, 他是不自信的。

    可见蒲苇因为他的不确定而把小眉头给皱起, 他就心疼,再次认真地保证:“我会努力的!肯定会让你吃上肉的!”

    然后, 赶紧去捡石头去了。

    蒲苇也跟着捡,然后将捡到的一半小石子,硬塞给了自家男人。

    陈道南看着自家小媳妇递过来的也就比他大拇指肚大一点的小石子,默默地咽下了“这么小,怎么能将鸡给打死”的话, 赶紧去和其他人会合了。

    一会合, 他就被嘲了。

    陈道石压低了声音笑:“道南, 你这捡的是什么啊。这么小,这是要去打鸡呢,还是去逗鸡?”

    陈道西也赶紧劝:“快点扔掉扔掉,再去找几块大的。”

    现在可不是他们一家在打鸡, 拿这么小的石子, 跟玩一样, 这不是凭白浪费好好的兵力吗?

    可陈道南拒绝了,“不了,就这样吧。”

    “你想什么呢?”陈道西皱眉,刚想再往下说,就看到蒲苇在小弟身后冒了出来,手上捧着的也恰好是小石子。

    得!

    他是知道这和他家小弟明显不配的小石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可是,宠媳妇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啊!

    “道南,听哥的,把小的给扔了,再去捡几块大的。一会儿抓起鸡来,可没空再给你时间去捡。”偏头,他又看向蒲苇,大有深意地道:“蒲苇啊,小石子没劲,打不死鸡的,你也把你手上的那些玩意儿给扔了!”

    “谁说的?”蒲苇反驳,“小的也能打死鸡。”

    运用得当,甚至都不比子弹差呢。她打那些低级丧尸,向来都是用石子打的,基本一个石子,就能让对方脑袋开瓢。

    陈道西摇摇头,忍不住道:“你个傻子,我就从来没见过谁能用小石子打死鸡的。”

    “二哥!”陈道南不悦地猛地低喝了一声,“别这样说苇苇!”

    陈道西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赶紧耸了耸肩,“得得,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咱们快去打鸡!”

    他算看明白了,小弟这俩夫妻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就没他的事!

    四人呈半包围阵势,慢慢地朝野鸡摸了过去。

    蒲苇颠了颠手上的小石子,看了眼猫着腰的陈道西,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会儿就让你知道,小石子到底能不能打死鸡!

    她慢慢地坠在了后头。

    那头,陈道南四人堪堪将野鸡给围住之后,互相递了递眼神,齐齐点头之后,就各自拿起捡来的石头,纷纷朝他们看中的野鸡砸了过去。

    三只鸡,就算运气再差,也肯定能砸死一只吧。

    四人都这么想的。可这些在饿疯了的人类手下幸存的野鸡,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小石头破风而来的时候,它们纷纷扑闪着翅膀,箭一般地逃向了不同的方向,甚至有那愣是在人的头顶上空急飞而过的。

    四人死命追、死命打,最后手里的石头都快要打光了,却愣是没打死一只!

    陈道南也打得手上大块的石子全无,就只剩下了苏沐给他的那些。

    其他人急得重新去捡石头,但仓促之间,可就不一定能捡到合适的。

    陈道南看看那不断远去的野鸡,想想自己许下的一定会让小媳妇吃上肉的承诺,抓起一颗小石子,心里发了狠,瞄准那鸡脑袋,使劲地砸了过去。

    隐隐的破空之声后,“砰”的一下,那野鸡竟然一下倒地了!

    陈道南愣了、懵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这是打中了吗?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的蒲苇,替他做了解答。

    “耶!打中喽!打中喽!南哥,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肯定能打中!快,快去打其他的,还有两只,别让他们逃了!”

    是这样的吗?

    陈道南有点疑惑,但现实又容不得他太过疑惑。他下意识跑了起来,朝另外一只野鸡跑了过去,同时一手赶紧又抓起了一颗小石子。再然后就是立定、深呼吸、瞄准,再重重地砸过去。

    “砰!”

    又一只鸡倒了下去!

    “耶!又一只!”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在了他身后的蒲苇又是欢呼大叫,指点着陈道南赶紧朝南方跑去,那里还有最后一只鸡,也是彪悍得敢直接冲着人脸跑来,然后张狂得直接在人头顶上飞过的那只!

    陈道南赶紧去追,然后第一次没打中,可第二次,那只色泽最艳丽,一瞅就知道是公的野鸡也倒了下去。

    “哇,太棒了!打着了,三只全部打着了!南哥,你太厉害了。”

    蒲苇哈哈笑着,从陈道南的身后蹿了出来,一下扑入了他的怀里。

    陈道南身子一僵的时候,就听到她低低地说:“你赶紧抱我一下,我跟着你跑,跑岔气了,难受,腿也没力气了。”

    说着,贴着他的身子,果真是软软地开始往下滑,慌得他赶紧伸手把她给抱住了。

    “这样可以吗?”他焦急地问。

    “嗯。”

    他却没有看到,小脸埋在他怀里的蒲苇,一下煞白的脸色,以及那不断从脸上冒出的细密的汗珠。

    蒲苇这么想着。

    前面那两次勉强还行,但最后那次,明显就力不从心了,第一下竟然没打中,还得来第二次。

    猛然的力量调动,让她现在全身都疼,尤其扔石子的那只胳膊,更是疼得厉害,还有点麻,就像是一下脱了力。

    害她不得不马上扑入男人怀里,借助男人的力量撑着自己,才不至于让别人看出异样来。

    陈道西等人,的确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

    他们还没从陈道南一下打死三只鸡的震惊里缓过劲来呢,就猝不及防,硬是看了一场亲密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搂搂抱抱,这……这……

    陈道西暗道了一声——又来了,就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耳朵微微冒红。

    从未经受过这等阵仗的陈道岩兄弟,则是双双面庞爆红,跟个害羞的姑娘似的,低下了头。

    绝对地做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一时间,这座大山安静得也就只能听到山风刮过草叶的声音。

    陈道南感觉到了,也不好意思极了,可是自家小媳妇就这么娇娇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似的,他胸口莫名有些涨的同时,也是推不开她的。

    所以,他清咳了一下,大声道:“哥几个,麻烦帮我把那野鸡捡回来好吗?”

    陈道西三人也正尴尬得不行,一听有事可做,自然应了。其中陈道岩兄弟自然是奔着最初打下的那两只鸡去了,剩下陈道西,只能硬着头皮越过那依旧还抱在一起的两人,去捡那大公鸡去了。

    等三只鸡都捡回来之后,蒲苇也差不多缓过来了,能自己站了。

    可哥几个依旧不敢看她,径自把陈道南给围了起来,连连惊叹——

    “行啊,道南,你这部队还真是没白呆,这身手也太好了!”这是满脸佩服的陈道石。

    “是啊,简直是神了。你瞅瞅这鸡,脑袋都被打出血了,这得多大的力气!还有,你说隔那么老远,你怎么就能一下打中鸡脑袋呢,还是用一颗小小的石子。你说说你这小子,眼神怎么就这么好呢!这一击必中的,牛!实在是牛!”这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的陈道岩。

    “咳,道南,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使过呢?”这是觉得不好意思的陈道西,“你说说你,本事这么大,一早怎么不说了,害我……害我说了那样的大话。”

    我就从来没见过谁能用小石子打死鸡的——大话言犹在耳,现在想想,啧,简直是丢脸丢大了。

    陈道南赶紧解释,“我这也是第一次这么打鸡,自己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也是惊喜地咧嘴一笑。微微发红的面庞,跟着显露着不好意思。

    众人一想最开始他的确也是和他们一样,也是拿大石块打鸡,就马上释然。

    但陈道西有一点很是疑惑,“嘿,你说这可真奇怪,那么大的石块离得那么近,打不死鸡;这离得远了,用的还是小石子,却偏偏给打死了。道南呐,你跟我说说,这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陈道南哪知道啊!

    他到现在为止,对于自己一下打死三只鸡这个结果,还晕乎着呢。

    毕竟,他还真的没试过那样打。

    他摇头。

    陈道西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毕竟,他也只是疑惑。这世上,解释不清的东西,多着呢,他也总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得到答案。

    “哝,你的鸡,拿好!”

    他将公鸡递给了陈道南。陈道岩兄弟见状,也赶紧把鸡给交了出去。

    这意思就明确了,谁打到的,那就归谁!

    陈道南下意识看向了三只鸡的脑袋。果不其然,三只鸡都是脑袋出血,显示是脑部遭到重击而死。他又抬手,摸了一下鸡脑袋。在感觉到那内里的绵软之后,他微微一怔,赶紧又摸了摸其它两只。

    竟然会碎得跟豆腐渣似的!

    “怎么了?”蒲苇凑过来问,有些好奇的样子。

    陈道南看向了她,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杨老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你这媳妇,兴许有些别的本事。

    他心里一突,嘴上却笑着回:“没事,就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能向你交差了。”

    蒲苇一听,也跟着笑了,认真地看向了他,“我知道,你肯定会让我吃上肉的。”

    陈道南心里一暖,低低地“嗯”了一声。

    “咳!”陈道西没忍住,又清了清嗓子。

    这对夫妻!

    他觉得自己这双眼都要被这两人给刺瞎了。

    这两人,还知不知道收敛了?

    “行了,没事的话,我们赶紧继续上路吧。”

    “等等!”蒲苇赶紧出声,在大家都看过来的时候,连忙解释,“你看这鸡,一公俩母的,在这一带游荡,肯定得下蛋吧。我们找找,兴许还能找到不少蛋。”

    对啊!

    陈道西一拍自个儿脑袋,暗想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果然还是女人心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山这么大,就算是有蛋,我们上哪里去找?而且,我们刚才追着鸡跑,可是一个蛋的影子都没看到。”

    蒲苇轻飘飘地回了,“试试呗。”

    陈道西瞅瞅日头,皱了皱眉,不得不提醒,“我们可没多少时间了,又得找到村子换粮,又得再坐船回去。晚了,天黑了,就不好了。”

    天黑,不仅意味着看不清路,更意味着可能会有鬼怪出没。这些鬼怪可不单单是指陆地上的鬼,还有那河里的!

    别的不说,就说说他们村子附近的那条河,就传说有水鬼,更淹死过不少人。

    陈道岩也是想到了这,赶紧跟着劝,建议找鸡蛋的事,不妨等他们成功换到粮食,若是还有多余时间,回来的路上再来找找。

    但吃货蒲苇断然没有明知道不远处有食物,却硬是放过的道理,除非,附近一带有高级丧尸出没,会危及她的生命。

    可这就是个没有丧尸的世界!

    她才不会走!

    但她也尊重其他人的选择。

    “这样,你们继续上路,我在这周围找找。找到了,就赶紧追上你们。”

    “嘿,你这可真是傻大胆呐。”陈道西乐了,“你是不是忘了,山上可是有鬼的。就你一个人留这儿,你不怕?”

    “怕什么!”别说经历了末世的蒲苇根本就不信有鬼,就算真的有鬼,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呗!

    鬼能比自然系异能者厉害?能比高级丧尸厉害?!

    “我不怕,你们先走吧,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但,胳膊被人拉住了。

    那人还说:“我陪你去!”

    部队表示,剩下的地雷,只能等以后技术成熟,再来清除,然后对附近人下了警告,让离这座山远一点。

    只是总有那饿得狠的,或者不信邪的往山里闯,然后大部分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了,有些则干脆就没回来过。

    时间久了,但凡这日子还能熬得下去的,就都不往那山上闯了。附近的村民们,也顶多只在山脚下的安全区域割割草、打打柴什么的。

    陈妈妈怎么都没想到,这最招她疼的小儿子,竟然敢跑去狼雾山去打鸟!

    她简直要气出血来。

    那竹筐里打回来的鸟越多,被摸回来的鸟蛋也越多,就越说明这个儿子在往山的深处去!

    否则,外围早就被村里人给搜遍了,哪会有那么多的鸟和蛋!

    这个死娃子!

    还敢说“就在外面绕了一圈”?

    他当她这个当妈的白长一颗脑袋呢!

    越是想,陈妈妈就越是气,就越控制不住打,打得大儿媳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

    “妈,怎么了,怎么了?”

    陈妈妈不好让小儿在大儿媳面前丢了脸,就只能悻悻地扔了鞋子,重新套上。

    “没什么,就是被道南给一时气得狠了。好好的衣裳,他穿出去一趟,回来就给我搞出那么大个裂口,简直是败家玩意儿!”

    打不得,也就只能继续骂几声出气。

    陈道南笑笑,也不辩驳。

    道东家的立刻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衣服破了啊。没事,我给补补就好了。”

    “用得着你补吗?”陈妈妈没好气,“现在道南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让他媳妇给她补!”

    想到那个惹得她小儿鬼迷了心窍的小儿媳,陈妈妈就有满满的怨念。见她都吵吵一阵了,小儿媳也不见人影,就问:“道南他媳妇呢,怎么没动静?”

    道东家的一愣,摇了摇头。

    陈妈妈就喊。可喊了好几声,连道西家的都被喊出来了,蒲苇就是没动静。

    她气得面色都扭曲了,“那懒货该不会这会儿还在睡觉吧?”

    喃喃着,她一边喊着“道南家的、苇苇”,一边朝蒲苇的房间走去。

    她没看到,一边道西家的在瞅了瞅那光秃秃的晾衣架,又瞅了瞅天色之后,面色连连变换。

    等到陈妈妈骂骂咧咧地出了屋,表示根本就没找到蒲苇,也不知道她这懒货是跑哪里去了之后,道西家的忍不住了,咬着唇有些害怕地凑了过来。

    “妈——”

    陈妈妈冷眼横了过来,“干嘛?你知道那懒货去了哪了?”

    道西家的就半垂下了眼,双手搭住了自己的肚子,气弱地回道:“我下午突然肚子有点疼,就……就让蒲苇帮我去洗衣服去了。”

    “肚子疼?”陈妈妈的注意力一下就转移到了道西家的肚子上,有些紧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吃坏东西了?”

    倒是一边的陈道南因为脑子里一下晃过的不好的回忆,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连忙问:“苇苇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多久了?”

    道西家的马上脸上一白,脑袋垂得就更低了,“下午……妈走了没多久,她就去了,这得有一阵了吧。”

    陈妈妈下意识接嘴,“我走了之后,她就去的,这得有两个小时了吧。这个懒货,洗个衣服,都能给我洗出这么长的时间,这是磨什么洋工呢。”

    “妈!”陈道南着急,顾不上和她争论,急忙偏头问道西家的,“你知道她去哪处河边吗?”

    村里洗衣服的河边地有好几处!

    道西家的只能猛摇头。那会儿装腔作势地让蒲苇去河边把衣服给洗了,她就径自去睡囫囵觉了,哪有心思管她去哪里洗啊,又哪能想到,对方会到了这个时辰了,还没回家!

    陈妈妈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就是再偷懒,也不能洗个衣服洗出两个小时来!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河里的水也冰得扎手,谁能傻到在外面拖那么长时间!

    糟糕!

    她也是突然想到了前头那位小儿媳是怎么死的,当下一张脸猛地就白了。

    “道……道南……”

    她颤抖地招呼小儿子的时候,小儿已经宛如一道离弦的箭一样地奔了出去。

    显然,对方也是想到了这个!

    陈妈妈越发腿软,可也只得咬咬牙,赶紧追了上去。

    陈道南一路奔跑,一路找,在找到村头西北边那个稍显偏僻,但地方比较大的洗衣地的时候,就看到了熟悉的大木盆,以及满满一木盆的被拧得像是麻花团的衣裳。还有摆放在旁边的,稍作折叠的棉衣棉裤,以及一双布鞋!

    盆里,是湿润;盆外的,则是干的。

    但人呢?

    独独没那个想见的人!

    而且,衣服干干净净地被折叠放在一边的模样,只会让人做不好的联想!

    陈道南心里一咯噔,整个人都木了。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的时候,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了。细密的汗水,硬是在这寒意阵阵的天气里,犹如雨淋一般,一层层地爬了出来,很快就汗湿了整张脸。

    他哆嗦,乍然变作青白的嘴唇数次抖动,却一次都没成功发出声来。

    他想喊,脑子里已是模拟那山崩地裂的震动,让那喊声也可以响彻四野,可是,叫不出来!就是叫不出来!

    他颤抖,从轻微到剧烈,整个人犹如狂风中的落叶,飘了起来,感觉不到根了……

    所有东西都远去,只有那疼,在脑中,一抽一抽地撕扯;在心中,一刀一刀地割过……

    不要!

    他卑微地祈求,早已通红通红的眼眶,再次犹如染了血一般,似乎要在下一刻滴出血来。

    不要!

    他嘶吼,在心里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苇苇!蒲苇!蒲苇!

    不要,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猛地瞳孔一缩,死死地瞪向了那条沉寂的小河,恍若瞪着宿世死敌。煞气腾腾的目光,一下阴戾凶狠得恨不能撕裂了这河。

    忽然间,“哗啦”一声,平静的河面被破开,一抹黑影,犹如河妖一般地从水下跃了出来。

    “哈哈,抓住你了~”

    嬉笑声,清脆得仿佛常年供奉在佛前的铃声,那么悦耳,那么动听,带着自带禅意的救赎!

    那个捧着一尾大鱼,黑发淋面,笑靥如花的女子,简直鲜活地恍若从水底托生而出的莲花,白的白,红的红,娇滴滴、脆生生,鲜活到都能刺伤他的眼,也鲜活到让他的心里,重新奔涌起热血。

    不受控制地,他飞奔而出,整个人跃入了水里。

    “哎!”

    看到他的蒲苇,正想高兴地招呼他呢,就看到他跳到了水里。

    要帮她一起抓鱼吗?

    她猜测着,高兴地身子一潜,双腿一摆,在水下,宛如美人鱼一般地滑开,直到滑到他的近前。

    她再次破水而出,献宝似地要让他看看她抓到的大鱼,但是,她被抱住了,狠狠地抱住了。

    对方太用力了,用力到她觉得自己要还是之前那弱鸡似的身子骨,肯定要被他给折断了。现在虽不至于那样,可是也好疼啊。

    “你……”

    她才刚开个口呢,就先被他给堵住了。

    “别离开我!”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吼,“永远都不要!”

    啊?

    怎么了?

    为什么啊?

    “你快放开我……”她挣扎。可越是挣扎,他反倒是抱得越紧了。

    她都快要抓不住鱼了。

    “鱼!我的鱼!”她急得直喊。

    那鲜活的大鱼本就滑溜,被两人一挤,到底还是从蒲苇的手里跳脱了出来,使劲往旁边一蹦。

    “哎!我的鱼!”

    蒲苇急眼了。这可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在水底下抓住的!

    明明到手的食物,她怎么可能会让它逃脱呢?

    她运气,要对男人来硬的了。

    食物当前,什么都得靠边站!

    可男人以略略哽咽的口吻,突然在她耳畔低语:“你刚刚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到水里了!再也不要到水里了!”

    她一愣,灵光乍现间,突然就有些懂了。

    远处,那一尾被她给好不容易逮住,又侥幸逃生的大鲤鱼摇摆着青灰色的尾巴,越逃越远,而她怔怔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最后,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是哭了吗?”她小小声地问。

    “没有!”他猛地扬声反驳,粗声粗气的。抱着她的双臂,更是一紧。

    她蓦然一笑,在看到远处的那抹青白色彻底消失在水中后,轻轻闭上了眼。

    算了。

    而他就那样抱着她,也沉默着。

    一下间,拥抱着、紧贴着,双双浮于水中的两位,静谧美好地宛如两尊游离在时间长河之外的水妖,在无声深处诉说着某种流传自上古的永恒。

    但,陈妈妈的到来,无情地打破了这一幕旖旎。

    唰——

    床上一抹黑影,犹如猎豹般地闪过,迅速地扑向了捧着红薯,还在那优哉游哉地叫着的她。

    “呜呜——”干嘛捂她嘴,太用力了,不舒服的。而且,她还要吃红薯啊。

    “呜!”放开!

    她瞪大眼,有些生气。这要是她原来的身子,她随便挥挥手,就能将他给甩出去,还能容得他这么对她?

    他大概也察觉到她有些毛了,赶紧压低声音,连声安慰,“嘘,嘘,你别……别那样了,就……就像最开始那样……那样叫好了,别……别……”

    哑到极致的声音,却说不出是怎样个“别”。

    他松开了她。

    整个人呼吸都是乱的,“呼呼”地大喘气。胸膛也起伏得厉害。并不是错觉,有一种淡淡的女儿香,正不顾他此刻的心慌意乱,在强硬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一下又想到了大掌捂住她的时候,她那嘴唇的柔软,酥酥地像个小虫子似的,直往他心口钻。他一下刺激大了,就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瞬间蹦回了床尾。

    木头打造的床铺猛地开始“嘎吱、嘎吱”作响,似乎在诉说某种隐秘的春事的时候,他却窘迫极了。

    “你……你别那样了……就简单点……简单来……”他不放心地再次叮咛,倒弄得他一个大老爷们,更像是被欺压的小媳妇。

    蒲苇就翻了个白眼,暗道:真是难伺候!

    可谁让他是她老公呢,而她又吃人嘴短呢。

    要最开始的,那就用最开始的吧。正好,她还省劲了。

    于是,一边吃着热乎乎的煮红薯,她一边又叫开了。

    一边,贴着墙根听床脚的陈妈妈,满脸带笑,可算是心满意足地垫着脚走了。

    确认老娘走远了,陈道南立刻让蒲苇不用叫了,可身体那么尴尬,他是完全不敢再把柴油灯给点燃,只能沉默着,听着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媳妇儿,美滋滋地继续吧唧着嘴,自己则和生理本能作着艰苦的斗争。

    这一刻,他都开始羡慕起她了。

    果然是傻子,可以那么没心没肺。

    等她吃完了所有的红薯,说了一句“我睡了”,果真不带任何防备地很快就睡着了的时候,他才是真的羡慕!

    他见她虚弱得厉害,不敢折腾她,怕弄坏了她,可她也不能真的不把他当男人看啊!

    还是,他对她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啊?

    这一晚,自认心性在部队受过严重考验的他,失眠了。

    而糟糕的是,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屋,所有人都暧昧地冲他笑,好像他很能似的。两位大哥甚至拉着他,要打听昨晚的激烈战事。他真想给那两个没正行的哥哥一人踹上一脚!

    那是他的媳妇儿,能是这两位当大伯哥的可戏弄的?!

    哥三个也是快两年没见面,昨天结婚闹哄哄的,也顾不上谈话,所以等着吃早饭的功夫,三人就聊开了。

    只是没聊多久,厨房那头就闹开了,看上去闹得还挺大。哥三个相视一眼,赶紧赶了过去,就被拉住诉苦了。

    陈家人口众多,陈爸爸陈铁牛和陈妈妈宋芳一共生了三子三女,分别是大儿子陈道东,二儿子陈道西,三女儿陈红梅,四女儿陈红兰,小儿子陈道南,小女儿陈红竹。目前除了16岁的小女儿,其它的都已经成婚。

    虽然前头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可是陈家这人口,却是不减反增,因为大儿子家又生了二子一女,分别叫陈大江、陈大河、陈小桃;二儿子家二女一子,分别叫陈小李、陈大湖、陈小杏。眼下,二儿媳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这么一大家子,最大的娃娃还不到9岁,勉强能当半个劳动力,其它的7岁以下的,基本就是张嘴等吃的,混不到半个公分,自然也不能在年底靠着公分去大队领粮食。

    所以孩子们吃的,就是大人们挤出来的口粮。不够吃,必然是当下很多农村家庭的现状。因此,粮食也成为重中之重

    也是如此,陈妈妈才会把粮食给锁柜里、藏自己屋里。

    现在大儿媳和二儿媳闹,是因为柜里的粮食一下少了很多,而陈妈妈护儿心切,就说两位儿媳看错了。可这年月,谁不两只眼睛盯着自家粮食的?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你米袋里掏出了一把米,都能被察觉到!

    两位儿媳就拿实证反驳,一个说柴灶里的柴明显少了,一个则说专门给她养身子的红薯没了。

    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偷吃!

    陈妈妈死撑着说没有的事,但事关口粮,两位儿媳根本就不退让,如此,吵吵个不停。

    陈道南听完前因后果,心里头难受,但他在部队里,接受的教育,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没顾陈妈妈拼命地给他眨眼睛,毅然承认那些少了的粮食是他吃了。

    “我就说嘛,肯定是被偷吃了!”大儿媳愤愤不平。

    陈妈妈怒了,训道:“道南每个月给家里寄那么多钱,供着这一家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吃点粮食怎么了?你们能,倒是也给家里挣来钱。我也让你们多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陈妈妈仍旧气,一大早上就被两位儿媳给这么怼着,简直让她颜面大失,所以她嘴里吼着“滚滚滚”,把这些人都给赶出了厨房。

    二儿媳杨桂花,俗称道西家的,走到堂屋,想着那突然就离她而去的香喷喷的红薯,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心里那个苦,看着小叔子,没憋住,拐弯抹角地控诉了一下。

    “道南呐,早说那红薯是你吃的,我也就不说了,平白惹得咱妈生气。只是你的小侄子,我肚子里的娃,已经习惯了每天吃一只红薯,现在突然没了,大概会在我肚子里大闹天宫。”

    陈道南沉默。

    大儿媳吴阿秀,俗称道东家的,见此就推了她丈夫一把,“赶紧给我劈点柴去,这柴灶里的柴都快没了。”

    可那一双眼,却一直往陈道南那边瞄。

    陈道东不悦地习惯性拒绝,“劈什么柴啊,不还有吗,等用没了再说。”

    果然,陈道南接了话,“我来吧。”

    “不用,道南,你歇着,好不容易放个假。”

    大哥陈道东说是这么说着,但见小弟陈道南径自往柴垛走去,他也不拦着。

    其他人也是如此。

    很快,“乓乓乓”,院子里响起了沉闷的劈柴声。到吃早饭时,快手快脚的陈道南,已经劈出一大堆,够塞满整个柴灶的了。

    而等吃完,陈道南又拿出镰刀斧头,兼扁担粗绳,上山砍柴去了,只因为道东家的又来了一句,“这柴垛里的柴看上去也不太够用了”。

    不是陈道南憨,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是他不愿意和人攀扯,也不想占人便宜。东西的确都是他用的,他力气大,补回来就是。而且,都是自家人!

    现在,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屋子里的新媳妇。她就这么一直睡着,他喊了几声,她都没醒,看上去是累坏了。他就不忍心叫了,随她睡去。只是不知道等他砍柴回来,她是不是已经醒了?那在锅里温的一碗粥,也不知道够不够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