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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 1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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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本行字说明订阅比例不足被防盗了, 请在36小时后阅读~  ——嫁进广恩伯府的半个月以来,叶蝉从广恩伯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这天又是这样, 她早起去向奶奶问了安, 然后折去前院书房问广恩伯谢迟要不要一道用早膳, 正读书的谢迟紧锁着眉头抬起头就说:“你烦不烦人啊!”

    老实说,叶蝉有点生气。不过她没让自己多跟他置气, 回到自己住的正院便吩咐侍女青釉说:“你去胡同口儿帮我买碟脆皮炸鲜奶来, 快去快回, 不然就软了!”

    叶蝉在嫁进来的第三天, 就发现胡同口儿的张记炸鲜奶做得特别好!焦黄的外皮香喷喷的还很脆,一口咬下去, 里面浓稠的甜牛乳便会带着鲜香溢得满口都是。一份才三文钱, 有五个,吃完之后连心里都香香甜甜的, 什么事都不是事!

    青釉已然清楚这为新过门儿的夫人就好吃, 拿了钱立刻便去了。半盏茶的工夫后她折回来, 装在油纸袋子里的炸鲜奶还是脆的热的。

    但叶蝉刚吃了一个,就被人打断了这番享受。

    老夫人——也就是谢迟的奶奶谢周氏身边的仆妇来禀说, 老夫人请她过去说说话。

    叶蝉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 擦干净嘴上的糖霜又重新上了唇脂, 带着青釉一道往老爵爷和老夫人的住处去。这是进府以来老夫人头一次主动喊她过去说话,她路上自有点好奇是有什么事。

    眼瞅着离二老的院子还有几丈远, 里头一声声克制的惨叫倒先传了进来。

    叶蝉吓了一跳, 脚下加快了步子, 很快迈进院门又绕过了石屏。定睛一瞧,跪在堂屋里的竟然是谢迟本尊,动手抡拐杖打人的呢,是老夫人本尊。

    叶蝉哪儿见过这阵仗?心惊之下还没进堂屋就跪了:“奶奶……”

    老夫人听音手上顿住,回头瞧了瞧:“阿蝉来了?”她抹了把汗,和善地向叶蝉招手,“你进来。”

    叶蝉被青釉搀扶着站起身走进屋去,这才注意到八仙桌边还坐着个人,正一口一口地嘬着长长的黄铜烟斗。

    她福了福:“爷爷。”

    老爵爷乐呵呵的:“嗯,好。”

    老夫人这时伸过手,一把拽过她,拉到了谢迟跟前:“你瞧清楚,这是我孙媳,你妻子;宫里头下旨封的伯夫人,咱们广恩伯府明媒正娶进来的姑娘!”

    谢迟一额头的冷汗,抬头瞪了叶蝉一眼,切齿驳说:“我也没说她不是啊!”

    老夫人怒斥:“那你是怎么待她的!进府半个月了,你连顿饭都没和她一道用过,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

    ——说到这儿,叶蝉才大致明白了老夫人是为什么动的怒。

    她想劝老夫人,可看老夫人火气太大,不敢贸然开口,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老爵爷。

    老爵爷很快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啵地喷了口烟圈儿,还是乐呵呵的:“就是,揍他。”

    叶蝉:“……”

    老夫人的拐杖一下下砸着地:“我知道你想为家里争口气,也知道你对长辈们背着你向宫里请旨赐婚、让你早早地就娶妻纳妾不满意,可这不是因为你爹娘都早逝,你既没有叔伯也没有兄弟,咱这一脉就你这一根独苗了吗?”

    谢迟愤恨地盯着地面不说话。

    “再说,你再有千万般的不满,你对她甩什么脸色?”老夫人又用拐杖砸了地面两下,“你日日秉烛夜读是不容易,可她大老远从苏州嫁过来就容易吗?她在洛安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这当丈夫的还平白给她脸色看,你让她怎么过日子?她可才十三岁!”

    ——奶奶别生气,其实我过得挺开心的。

    叶蝉心里划过这么一句话,赶紧忍住了没继续想,这话听着可太没心没肺了。

    谢迟也依旧没说话,好在老夫人也并没打算逼着他说。她已年过六旬,眼下打也打了,该说的理儿也都说了,觉得有些疲乏就一摆手:“扶他回房养伤去。”

    说罢一想,倒又意有所指地喝了句:“去哪儿养你自己拿主意!”

    谢迟当然明白奶奶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后背都在疼,被身边的小厮搀扶着出了院门,乜了眼叶蝉,不得不吩咐说:“我去正院!”

    叶蝉看他这份怨愤,倒觉得他不去自己那里才好,但当下心下再叫苦也不能这么说,只好和小厮一起扶着他往那边去,又叫青釉去请郎中来给他看伤。

    一路上,她心里都犯嘀咕,觉得这下可糟了,谢迟准以为是她去老夫人那儿告的状,但她可什么都没说。

    但这要怎么解释呢!

    叶蝉闷闷地和谢迟一道走进正院,谢迟被扶上床趴着,除掉衣衫之后背上一道道的青紫看着挺吓人。她踟蹰了一下,蹲到床边呢喃说:“夫君,我没去奶奶那儿告你的黑状,真的一句都没有……”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许委屈的轻颤。盯着墙壁的谢迟后牙暗咬,愠恼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我真没有!”叶蝉的声音有点哽咽,蹲在床边望着他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别的反应,真一下急哭了。

    就像奶奶说的,她在洛安一个亲人都没有。如果他还此时就对她生了误会,她真的不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抽噎声断断续续、轻若蚊蝇地传进了谢迟耳朵里,他撑着口气又盯着墙壁沉默了会儿,回过头就看见她蹲在那儿用衣袖抹眼泪:“……别哭。”他的口气不太好,缓了一缓,又说,“之前是我不对,我错了!”

    叶蝉一愣,泪眼大睁。

    谢迟撑了下身,想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但伤口教被面一蹭,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他于是边吸凉气边攥住了她的手:“你就算去告了状也没事。我……是你夫君,又大你三岁,是该照顾你的。”

    她还是那么泪眼大睁地看着他,看得他十分别扭,干咳着锁了眉:“你别哭了,行不行?”

    “哦……”叶蝉匆匆地又抹了把泪,一时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只得没话找话,“那个……我刚让青釉买了张记的炸鲜奶回来,我们一起吃?”

    “?”谢迟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原也不知该怎么和姑娘家相处,便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了,“行啊,一起吃……”

    .

    与此同时,广恩伯府西边的小院里,妾室容萱听说广恩伯被老夫人打伤的事后,有点兴奋。

    她也是宫里这回采选后被赐到广恩伯府的,只比身为正室的叶蝉早三天进府,为的是按规矩以妾礼迎接正室进来。

    所以她们论资历论年纪都是差不多的,但容萱自问一定比叶蝉有福气。

    她这底气来得也有道理——别的不说,单说她到大齐朝前看的那数以千本计的穿越小说来说,她拿的也是主角剧本,叶蝉这种在小说里被称为“土著女”的人设,是断断没办法和她比的。

    而且,她又恰是被送进府里做妾室——小说中,十个穿越女有八个都是妾室,因为这样有升级感,剧情才会爽。叶蝉这种碰上穿越女的正房呢,好的最后会和穿越女把话说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中等的是当背景板,最后郁郁而终;差的呢,就黑化了,最后会被当成大boss解决掉。

    容萱对这些套路都了如指掌,对于身为女主要担起什么剧情心里也有数。所以,男主受伤的这种情节,在她看来自然很重要。

    她于是跟侍女花佩说:“去给我取身素净的衣服来,最好是白底,绣点雅致的小花那种。”

    花佩经过这半个月,对这位容姨娘奇奇怪怪的想法心里头也有了点数,不过听到她这吩咐还是愣了一愣:“您要干嘛?”

    容萱摆摆手:“你去拿就是了。”

    花佩便很快就挑了她要的衣服来,容萱心满意足地把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将头上镶着珠宝的插梳卸了两支,只留了根素淡的黑檀簪子稳住发髻。

    然后她就出了门,听说广恩伯去了正院,便径直奔正院去。

    到了正院门口,谢迟身边的小厮伸手一挡,容萱挂着满脸忧心说:“听说爷受了伤,我放不下心,来瞧瞧,有劳禀个话。”

    那小厮嗅到一股正侧争宠的味道,一躬身赶忙去了。屋里头,谢迟刚上完药,正吃着叶蝉着人重新下锅翻炸锅的脆皮炸鲜奶。他平常吃的都是府里的厨子做的东西,街面上卖的小吃很少会碰,今天偶然这么一尝,发觉这炸鲜奶好像是比府里做得更香脆。

    “好吃吗?”叶蝉期待又忐忑地望着他。

    谢迟刚要点头,注意到了打帘进来的小厮的身影。

    那小厮一躬身:“爷,西院的容姨娘求见。说担心您的伤势,来看看您。”

    叶蝉懵了一会儿,然后迟疑地伸出手,搂在他腰上。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快到让她说不出话,原本想跟他聊聊家里新的开销安排,这会儿脑子里也完全想不起这回事了。

    而他也没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却衔着笑,一副自得其乐地样子。

    他白日当差操练到底比她要累,不一刻,他就先睡了过去。叶蝉闭眼也想睡,却觉得有点热,想了想又不忍心推他,最后伸脚把被子蹬开了些。

    .

    子时,洛安皇宫。

    东宫后宅的正殿,在婴儿剧烈的啼哭声中变得灯火通明。太子妃崔氏抱着孩子边哄边急得团团转,眼瞧着又过了一刻,不得不又喝问一次:“到底怎么回事!御医呢!”

    几步外跪着的宦官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已着人去太医院请了,当值的太医很快就……”

    “我问你御医呢!”太子妃喝断了他的话。

    御医和太医不一样。太医院里,太医人数近百,能当御医的只有四个,医术自比寻常太医要高明许多。御医也不是随便就能传来的,需有帝后手令。几年前皇后病故,如今要传御医就只能去请皇帝的手令了,很是麻烦。

    是以早几天,小皇孙刚并的时候,太子妃也不想闹这么大的阵仗。但今晚,他的病突然厉害了起来,这才不得不传御医。

    可近来,陛下对太子多有不满,未免再生事端,太子太傅薛成提出让东宫众人少出去走动,太子允了。晚上宫人要出东宫去紫宸殿禀话,必须太子亲自点头。

    眼下御医迟迟不来,只怕是她差去的宫人根本就没能敲开太子的门吧。

    太子妃克制着怒火:“太子在哪儿?”

    那宦官拼命缩着身子:“还是在……还是在沐氏那儿。”

    太子妃眼前直黑了一阵,为了怀里的孩子又生生撑住。她切齿道:“备轿,我亲自去求陛下。”

    身边的嬷嬷悚然:“殿下!”说着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殿下,您的身份,三更半夜去面圣……”

    儿媳去见公公本来就于理不合,何况还是这个时辰?

    “那孩子的命就不要了吗!”太子妃突然崩溃地大吼,四下都一静,她胸口起伏数番,才又再度压制下来,“备轿,今晚御医必须来。”

    她说罢便将孩子交给乳母,径自向外走去。迈出殿门的那一刹那,周围黑暗一片,没人看得清她了,她忽而紧紧攥拳,眼里恨得几能沁出血来!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嫁给太子?

    .

    丑时四刻,刘双领悄悄推开门进屋,到床边轻一碰谢迟,谢迟就醒了。

    他不想吵醒叶蝉,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结果洗完脸刚要去屏风后更衣,叶蝉便迷迷糊糊地挣了眼。

    因为身边突然空了下来,她在梦里感觉怪怪的!

    她于是撑身坐起来,看看他就要下床。谢迟歉然一笑:“太早了,你接着睡吧。”

    “睡够了。”叶蝉哈欠连天地站起来,青釉便也带着人进了屋,服侍她盥洗。

    待得他更完衣从屏风后出来,她也去更衣,二人擦肩而过,谢迟突然伸手揽住她,吧唧就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啊!”叶蝉搓着脸瞪他,他嘿嘿一笑,红着脸别过头去,没做回答。

    他就是总想吻她,忍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看到她,他心里就忍不住地发软了,心跳也总是不对劲,这小知了有妖术!

    知了妖。

    “噗——”谢迟忍俊不禁地喷笑出来。叶蝉直觉他这笑跟她有关,从屏风后探出头又瞪他:“你笑我?”

    “没有没有。”谢迟立刻否认,下意识地往那边一看,又一次唰然脸红。

    她是在更衣中正对着他探出头来的,虽然看不到别的,但能看到一侧肩头。这些日子他们同榻而眠,都是穿着寝衣的,他第一看到少女白皙细腻香肩,竟一下子局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思绪都在大脑里卡了壳。

    叶蝉看着他的神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顿时也面红耳赤,触电般地闪回了屏风后。

    然后,她就不敢出来了。

    谢迟进宫当值不能误时辰,不得不抓紧时间自己去用早膳。草草吃完,他看了看屏风后,见她还不出来,尴尬地咳了咳:“小知了,我走了啊。”

    “嗯!你……把门口那件大氅拿上,我过年时做的,昨天才做完!暖和!”她磕磕巴巴的。

    谢迟往门口一瞧,木架上果然挂着一件新做的大氅,用的是黑色的缎子,镶着深灰的毛边,里面棉花估计塞得不少,远远一看就知道很厚实。

    谢迟觉得受宠若惊。

    “谢谢啊!”他说罢从架子上摘下大氅,穿上便出了门。侍卫虽然在当值时要穿统一的软甲,但路上穿什么没人管。

    他要一直穿到天气转暖!

    待得他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叶蝉才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再度探出头来。

    “走了?”她朝青釉动着口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