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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 1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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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本行字说明订阅比例不足被防盗了, 请在36小时后阅读~  想来是皇帝的吩咐。

    他于是便安心养了起来, 到了腊月二十五, 傅茂川亲自走了一趟。这位御前头号的大宦官笑起来的模样挺慈爱, 站在床边问他想回家不想?

    谢迟当然想, 他想家都快想疯了。而且,御驾已从郢山回京的事, 家里一定知道,自己这样迟迟不归,搞不好家里已经乱套了。

    爷爷奶奶都已年老, 叶蝉又才十三, 不能指望她压住家里的事情。

    谢迟就点了头,傅茂川招了招手,几个年轻的宦官进了屋。

    傅茂川还是那副笑容:“这就送爵爷回家。爵爷您好好过年, 安心把伤养完再进来当差, 上元之前就尽量别出门了。”

    这当然不会是随口寒暄,谢迟立刻应下:“好,我就在家待着。”

    傅茂川又道:“这些事, 就别同家人说了。”

    谢迟点头:“我知道。”

    傅茂川满意地颔了颔首,向旁退了半步,几个年轻宦官便七手八脚地上前扶他。他的伤刚养了十天,自然还没好全, 不过在忠王的打点下本来也只是皮肉伤, 将养了这些时日, 强要下床走动也不是不行。

    当然, 以谢迟的身份,想让马车到屋门口接他是不可能的。几人就扶着他一直往外走,直至走出了宫门,他才终于上了马车。

    上马车的过程难免触动伤口,但谢迟在车中冒着凉汗抽了好几口气,竟然从冷气中品出了些许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在是活着出来了。

    听傅茂川的意思,他在宫中的差事也并没有丢,只是上元前不能出门而已,这没关系。

    谢迟长长地吁了一息,歪在车里胡思乱想地揶揄太子可真是有点混,想了半天才发觉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该先想想一会儿怎么安抚家人才对。

    .

    府中,叶蝉正和元晋“艰难搏斗”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把元显抱过来陪了陪他,让他看到了该怎么爬的关系,这两天他突然开始摸索学爬。

    而且进步明显,效果卓绝!

    具体表现在,昨天晚上他还处于四肢配合不灵,爬着爬着就会不对劲的状态,今天就已经蹭蹭蹭地爬得很快了。

    于是哄他睡觉成了一个很难的问题。近些日子,他都是晚上睡摇篮,白天被叶蝉守着睡她卧房里的床,所以他慢慢地已经不喜欢睡摇篮了。现下沉浸在学会了爬的兴奋里,没有栅栏的床根本无法困住他,叶蝉走个神的工夫,他就打个滚儿翻起来,屁颠儿屁颠儿迅速爬到床尾,打算从她脚后绕过去,溜到地上去爬。

    叶蝉不得不一次次把他捉住、揽回来、按躺下、再板着脸唬他:“你能不能乖一点?能不能好好睡觉?”

    元晋挥着小手:“嘻嘻嘻嘻!”他现在实在太兴奋了。

    叶蝉没办法,又过招了两个回合后终于认输。她把他放到地上,他手脚一碰地面就一溜烟爬出去了,叶蝉哭笑不得,叫来乳母:“我睡一会儿,你们看着他,别让他伤着。”

    然后她就躺下睡了,其实也睡不着,因为元晋真的巨兴奋,自己边爬边嘻嘻哈哈吭吭唧唧,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

    所以青釉冲进屋来叫她的时候,她一下就睁开了眼。

    青釉喘了两喘:“夫、夫人……”

    叶蝉坐起身,皱皱眉:“怎么了?”

    “爵爷……”她依旧在喘,但有了几许笑容,“爵爷回来了!”

    叶蝉浑身一个激灵,下一刹,她踩上鞋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广恩伯府不算太大,但从后宅的正院到前宅总还有一段距离。叶蝉实在没心情停下来好好把鞋穿上,就这么趔趄着冲了一路,穿过隔在前后宅前的那排后罩楼下的大门时,右脚在门槛上一碰,鞋子到底掉了一只。

    她也顾不上折回去捡,又跑了两步,却猛然刹住脚。

    谢迟正被刘双领和另一个小厮一起扶着往后走,乍见一个身影闯进余光,抬头一定睛,脚下也停了。

    他看到叶蝉站在三两丈外,怔着神望他,一身交领襦裙跑得乱七八糟的,鞋子还掉了一只,悬着一只脚傻乎乎地站在那儿。

    他不禁也愣了愣,迟疑着不知该说点什么,她忽地又往前跑来。

    叶蝉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一把扑住他。谢迟禁不住地往后一倒,又连忙站稳。

    “夫人您……”刘双领想说夫人您松手,爵爷身上有伤,却见爵爷愣了愣,就迟疑着将手环在了她腰上。

    刘双领就闭了口,叶蝉咬住嘴唇忍了好一会儿,连日来的紧张还是一下子决了堤。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无比的委屈:“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夫人。”谢迟哑声笑笑,抱着她的双臂又紧了紧,忽地一锁眉头,把她推开了几寸。

    叶蝉正哭得懵着,被他推开便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最后抬手捧住了她的脸:“怎么瘦了?”

    她这身襦裙不是新做的,他之前就见她穿过,却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松松垮垮。

    叶蝉近来却顾不上自己瘦没瘦,听他这么说还道他在拿她吃得多的事儿开涮,忽地羞恼:“你怎么见面就拿我寻开心!你讨厌!”说罢转身便走。

    “哎哎哎……”谢迟忙伸手拉她,这一动,却痛得眼前发白,顿时猛吸冷气。

    叶蝉猝然回头,刘双领这才得以插个话:“夫人,爷身上有伤呢。”

    叶蝉不禁怔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迟又吸着冷气缓了缓,疼劲儿终于过去,哭丧着脸又朝她伸出手:“我怎么是拿你寻开心呢?我是心疼你啊!”

    语气可怜兮兮的。

    叶蝉红着脸蹭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他偏头瞅瞅她:“是不是为我担心的?”

    “……”她没吭气儿,想想自己这些日子瞎琢磨的那些事,心里羞死了。

    .

    谢迟就先和她一道回了正院,把他扶到床上,叶蝉才听说他是挨了顿板子,还是陛下亲自开的口,一下子把她吓得面色发白。

    她赶紧让刘双领去请大夫,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伤得重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事情了了没有?用不用家里做什么?”

    谢迟原正趴在那儿缓气,她这一连串问题突然砸过来,砸得他愣了愣,而后喷笑。

    “……你笑什么啊!”叶蝉在为他的事认真着急,他扭头看看她:“怪不得你叫叶蝉——嘁嘁喳喳的,像个小知了!”

    蝉,知了。

    叶蝉一眼瞪过去,他捉住她的手:“没事了,都没事了,好好过年就行。一会儿我去见见爷爷奶奶,让他们放心。”

    结果叶蝉说:“你再养养再去吧,他们还不知道这事儿,你带着伤一去,他们反倒担心了。”

    谢迟不禁诧异:“他们不知道?”

    “……对啊。”叶蝉点点头,“我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觉得和宫里有关,什么也不敢做。所以告诉二老也没用啊,还不如让大家都好好过年,也省得府里瞎乱一场。”

    谢迟听得傻了。

    不如让大家好好过年?也省得府里瞎乱一场?

    也就是说,府里这些日子一切如常?

    她把事情压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了她半天,问:“府里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嗯……”叶蝉想了想,“我和刘双领知道。其他的……日常出去采买的下人大概也是知道的,不过我让他们别到处说,所以人不会太多。”

    谢迟偏头看着她,看了会儿,笑出来:“小知了你很有本事啊!”

    “?”叶蝉茫然地望望他,接着回过神,“不许叫我小知了!”

    谢迟哈哈一笑,拽她的手:“你坐。”

    叶蝉就依言坐了下来,他勉强侧翻过身,疼得又抽了口冷气,不过还是撑着侧躺住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干什么啊?”

    “我想你了。”谢迟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认真,令叶蝉后脊一栗,闷着头不作回应。

    接着他又说:“我们今天还一起吃饭。”

    “好。”她点点头,他又道:“然后……我就在你这儿睡了,伤还没好不方便走动。”

    “啊?!”叶蝉脱口而出,“那我睡哪儿?!”

    旁边的刘双领和青釉不约而同地喷笑出声,又同时死死憋住。

    谢迟挑着眉头看她,她从他的神色里,一分分地回过味儿来。

    要一起睡啊……

    当然是该一起睡啊,他们都成婚了!

    可是,这真别扭。虽然她知道他受着伤不可能做什么,也还是别扭,再说她事先都没有心理准备!

    叶蝉难为情地用手指绞着衣袖,须臾,她脚尖蹭着地,开口跟他讨价还价:“你睡床,我睡那边的罗汉床,你看行不行?”

    谢迟便很忐忑,转磨盘一样在书房里转了好多圈,也拿不定主意。

    他觉得,谢信不去和自己不去,不是一回事。一来,虽者谢信也就他比大个五六岁,但论辈分,人家真是长辈,长辈不去晚辈的祭礼也没什么。二来,谢信只是观礼,观礼的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大事;可他是受召去参礼,参礼的员额安排那是有规矩的,他不去就得找别人填补,似乎随便开口并不太好。

    但让他得罪太子……

    谢迟心里乱得慌。虽然先前也已经得罪过一回了,可这会儿总不能让他破罐破摔地想,既然得罪过了就无所谓再得罪一回吧?

    谢迟便这么在书房翻来覆去地琢磨起来,待得回神时天色已然很晚了。他想了想,自己现下过去没准儿要扰叶蝉安睡,再则他有心事,叶蝉看了也要跟着忧心,就索性睡在了书房。

    正院卧房里,叶蝉瞅瞅天色,估摸着他大约是睡在前头了。她确实对自己睡有些小小的不适应,但想他今天是有正事,也不想太任性,便让乳母把元晋抱了过来,自己带元晋睡。

    元晋先前从没在晚上和她一起睡过,不过他跟她很亲,好奇地张望了会儿便也安静下来,很快就平稳地睡了过去。

    数里之外的忠王府中,又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陆恒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前来拜访的宗亲,可算进了后宅。

    忠王妃原本已然躺下了,见他过来又起了身,刚要下榻,被他挡住:“你睡你的,我身上凉,别过寒气给你。”

    卫氏便又躺回被中,秀眉蹙了一蹙:“怎么突然这么忙?”

    “这不是要给皇长子办祭礼么。”忠王笑笑,脱了大氅交给下人,又去炉前烘了烘手,才去床边坐下,“陛下说挑宗室子弟参礼,谁想落于人后?有点头脸的就全来了。”

    这个“有点头脸的”,指的基本是陛下亲兄弟的儿子们,也就是和皇长子血脉最近的一帮堂弟。次一等的,是陛下叔伯们的孙辈,大多也都还混得不错。

    卫氏坐起身歪到他肩上。她的身孕有四个多月了,已可见些隆起。忠王以前也没有过孩子,近来在她身边都束手束脚的,看她靠过来他也不敢揽,生怕一不小心让她出什么闪失。

    末了还是卫氏白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搁到自己腹间,又继续问:“一共要多少人?”

    “六七个吧。”陆恒一边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肚子,一边道,“陛下的亲弟弟总共十一个,挑一挑适龄的,再算上广恩伯谢迟,只多不少。”

    卫氏不禁一愣:“广恩伯谢迟?怎么把他算上了?”

    “陛下交待的。”陆恒道。

    卫氏了然地哦了一声。

    一个在京里不起眼的宗亲,倒没什么。至少跟那些与陛下血脉最近的亲王府世子长子比,这没什么。

    她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愈想心里愈不安生:“陆恒。”

    “嗯?”

    “陛下这样……”卫氏顿声,斟酌了一下措辞,“陛下对太子如此不满,又抬举各亲王府的孩子,我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恒及时接过了话茬,把她没说出的部分阻在了口中。卫氏抬眼看去,便见他的神色也沉郁了许多,但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没关系。关乎国祚的事,自要看陛下的意思。陛下不开口,亲王们心思再活络也没用。”

    卫氏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知道夫君忠心,也明白纵使抛开忠心不提,他也不愿看到朝中动荡。从大义来讲,她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