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相思不自知 > 第153章 陆远菱,你赢了!

第153章 陆远菱,你赢了!

作者:穆如清风toki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从前,她也有过偏执不讲理的时候。

    或者说,大多时候的唐言蹊都是偏执不讲理的。

    她很任性,任性又傲娇,让陆仰止总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次次只能顺着她来。

    可是没有一次,让他经历过此时这种,他阻止不了她、全世界都阻止不了她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他如坠冰窖,从心底最深处升起来的寒凉冻结了他浑身流动的血液,陆仰止只能麻木僵硬地抬手,把女人细瘦的肩膀搂得更紧。

    他知道,她在发脾气。

    可是在这瑟瑟凛凛的冬风里,这个发脾气的女人,却好似枯枝上的最后一片叶,虚弱到随时都像是要倒下去,脸色更是苍白得一点都看不出人气来。

    “陆仰止。”唐言蹊静静看着他,褐瞳里没有一丝光,深深的全是阴影,模糊里透出星星点点的讽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现在挡在这里,是想护着她吗?”

    他没有畏惧抵在眉心灼热的枪口,却被她的语气吓得双眉紧拧,低低道:“言言,你别这样,你看看我。”

    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怕。

    虚弱得可怕。

    唐言蹊略微一恍神。

    手里稍稍有一寸松懈,枪立马被男人劈手夺过,扔给了不远处的厉东庭。

    陆仰止把她抱紧,俯身吻着她的脸,沙哑的声音里,那蚀骨的焦虑无所遁形,“言言,不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陪赫克托去医院,听话,嗯?”

    听到“赫克托”三个字,女人死灰般的眼睛里又燃起些许细小的火星。

    她怔然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鲜血,神经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挑动,几乎坚持不住地弯下腰去。

    陆仰止面色大变,忙扶住她,“言言!”

    女人一伸手,挥开了他的搀扶。

    冷寂的视线越过陆仰止,看向他身后的陆远菱,问得却是陆仰止:“你打算怎么解决?”

    男人仿佛被什么扼住咽喉,嗓音都低沉了,黑眸一扫狼藉的四周,“我马上叫人把兰斯洛特的墓碑修缮好,再请专家给赫克托治疗,他一定会没事的,言言,你别担心。”

    唐言蹊听完,收回目光,笑望着他,眼里似有一泓清泉,凉得透彻。

    女人的唇里吐出来的字如刀尖锋利,一下下尖锐地划在空气中,“那陆远菱呢?”

    她就这么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修缮兰斯洛特的墓碑我自己也能做,请专家给赫克托治疗也用不着你插手,同样的,她造的孽我不求你来替她还,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想牵扯到你。”

    她闭了下眼睛,道:“陆仰止,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还能好好的,你懂吗?”

    男人胸膛狠狠一震,眸间的漆黑如同被什么打碎的墨玉,她让他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抓紧她的手臂,“言言,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唐言蹊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限,说句话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所以声音也不大,静敛温凉,“你说过,兰斯洛特的葬礼你会参加。”

    她说着,笑了下,“你没来,我其实不怪你。我知道你最近忙,而且你和小兰,生前也没什么交情可言。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怪不到你头上,甚至感谢你。”

    她这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分析却让男人的俊眉沉得更厉害,戾气隐约浮动在眼角,掩盖着内心迅速扩散开的慌张。

    唐言蹊这人活得散漫随性,或者更夸张一点来说,她活得糊涂。

    她很少这样一毫一厘地和人算账,算别人对她有几分好,几分欠。

    她只知真心要用真心换,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奉还。

    所以,每当她开始算账的时候,都意味着,她已经不把这个人,当成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这感觉让陆仰止无端烦躁起来。

    “你是我的女人。”他这样说,字字咬得都很重,不知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告诉谁,“不要跟我提什么谢不谢欠不欠。”

    他说着,大掌把她细腻冰凉的手腕握得更紧,“至于他的葬礼,我昨晚——”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真的没关系。”唐言蹊的褐瞳里空的吓人,像两个无底的洞窟,盯着他,有气无力,“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淡淡一笑,“陆远菱围了陵园,你不来就不来吧;她砸了兰斯洛特的墓,你不来就不来吧;她伤了赫克托,还是一样——你不来就不来吧。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但是——”

    她顿了顿,笑容蓦然从脸上消失,“为什么她在做了这所有的孽以后、在我要还手要让她付出代价的时候,你却来了?!”

    “你不是来给我抱不平的,你是来维护她的。”唐言蹊望着他,“陆仰止,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份感情来之不易我比你明白,所以既然你没有参与之前的一切,就请你也不要搀和进如今的局面”

    男人瞳光狠狠一荡,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么,就早点出现制止这一切。

    要么,就彻底不要干预整件事。

    她无法接受的,不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而是他此刻来了,护的却是别人。

    厉东庭远远地望着,只觉得听到这番话时,自己心里也拧成一个疙瘩。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佩服唐言蹊。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般女人大概已经崩溃了,她却还能条理分明地把前因后果分析得清清楚楚。

    还能站在那个临渊峙岳的男人面前,一席话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呵。

    “巾帼”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强硬和独立。

    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要靠着陆仰止解决任何问题。

    哪怕,陆仰止是她的男人,又是这个城市里一手遮天的人物。

    “我说完了。”她清浅的口吻里似乎还朦胧隐约带着方才那锐气十足的凌厉,哪怕降下了音调,仍让人不敢小觑,“现在你可以让开了吗?”

    陆仰止却身如泰山,定定地挡在她面前,喉结滚动,缓慢道:“不行,言言。”

    唐言蹊闻言也没太大波动,只是眉眼被一层黯然罩住,“是吗?”

    陆仰止马上俯身把她抱住。

    那触感,让他心生震愕与不安——仿佛,抱着一块不会动的冰凉的石头。

    女人彻底闭上了眼,“那就是说,你一定要阻止我,让她付出代价了?”

    男人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沙哑,急促在她耳畔道:“我不能让你做傻事。”

    厉东庭浓眉一蹙,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陆远菱是什么人?是他仗着厉家撑腰都不敢开枪打的人。

    更何况是在榕城无亲无故的唐言蹊。

    她如果今天伤了陆远菱一根汗毛,明天,陆家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唐言蹊不知是不懂他的意思,还是懂了却不在意,轻轻笑了下,“她能随意伤我身边的人,我却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边说边笑出声来,“我一直就知道你们陆家在榕城权势滔天,却不知道原来这权势是这样用的。”

    “就因为她是陆远菱、陆云搏的长女、陆仰止的长姐,所以可以目无王法,可以滥伤无辜。”唐言蹊笑得很恬然安静,却连带厉东庭在内都感觉到了空气中萧瑟晦暗的凉意。

    他无端,突然想起上次和池慕通的电话。

    苏妩曾在言语间泄露说,唐言蹊很有可能是英国Town家有扯不清的关系。

    而英国Town家现任的掌权人、唐季迟,若真是她父亲……

    那她母亲,岂不是那位?!

    天主教规矩森严,几千年来一直是男人掌教。这种局面从未被打破,直到,三十年前。

    德国Willebrand家一位女教皇横空出世,震惊四座,以雷霆手段血洗教廷上下,辅佐美第奇家的私生子上位夺权,终结了美第奇家的千年历史,被人奉为传奇。

    而她,最终就嫁给了Town家如今的掌权人,夫妻和睦恩爱,成就了一段佳话。

    倘若当真如此。

    那他大概也就懂了,唐言蹊举手投足间的那股有恃无恐,究竟是从何而来。

    陆仰止却无暇思考这许多,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背上的伤口似乎又有开裂的迹象,让他痛得皱眉,眼前一阵发白,咬牙道:“言言,你信我,把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会处理好。”

    “你不就是怕我伤了你的亲姐姐么。”女人在他怀里懒懒一笑,戳穿他的僵硬,“可是你知道吗?不是只有她陆远菱才是爹生娘养、才是你们陆家的宝贝疙瘩!”

    她说着说着,空洞的眸间突然就蓄上了水光,固执得不肯落下,“我的梅花我的方片他们在我眼里同样是不可被替代的!刚才那一枪如果不是赫克托替我挡了,现在在医院里生死不明的就是我!你知道吗!”

    “他只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以后要共度一生的男人,我不求你能像他一样为我付出性命,但是陆仰止,扪心自问,你做的是不是太少了?”

    她这句话说得比哪一句都轻。

    落在男人的心上,却沉甸甸的,压着他整颗心都开始不停地往下沉。

    是,他做的太少了。

    这种膨胀的慌张冲破了血脉,陆仰止想也不想地压住她的唇。

    感受到女人的抗拒,他更是魔怔了一般,抵住了她的贝齿,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直到两个人嘴里都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别人的岁月静好,到了她身上,就每次都要搞得伤痕累累,无法收场。

    她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身边的人却从此陷入危难。

    “言言,是我的错,是我做的少了。”他哑声道,“你别这样,别这么看着我,别咬着自己,出血了,疼。”

    男人的指肚轻轻抚摸上她的嘴唇,又蓦地被手背上砸下来的泪水震得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一刻,他这么希望他能为她去死。

    “这笔账我不能算在她头上,就只能算在你头上。”唐言蹊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想清楚。”

    陆仰止被她这冷淡的目光摄住,心里泛开的浓烈的紧张不知该如何舒缓,汇聚到一起引发的痛楚让他痉挛,“言言,就非要这样不可?”

    “若我说是呢。”

    天地间久久的死寂。

    陆仰止在她额间一吻,“那好。”

    说完,放开了她,大步走到厉东庭身边,掏出了他腰间的枪。

    厉东庭脸色一变,忙制止他,“仰止,你要干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地挥开他,“东庭,今天的事不必你替我抗,上头若是怪下来,就全都推给我。”

    倘若非要对陆远菱动手。

    那么他是全场唯一一个不会在事后被弄死全家的。

    一个淡漠无痕的眼神掠向陆远菱,后者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仰止,你……”

    她满心都是骇然和恐惧,却动弹不得,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目光射向唐言蹊,狠狠道:“你这个狐狸精,你就是想看我们姐弟反目,你就是想看仰止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是吗!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唐言蹊很漠然地望着这一幕,嘴角淡淡的有一丝笑弧,“我怎么这么恶毒?当然是跟你学的。”

    话音一落,枪响已然在寂静的空气里荡漾开来。

    有人应声倒下,陆远菱浑身僵硬地用余光看清了倒下的影子——是,对赫克托动手的人。

    陆仰止没有一枪打死那人,而是一脚又踩上了他刚刚被子弹射中的地方。

    “三、三公子……呃……”那人痛到呻吟。

    看到对方肌肉的紧缩,血液的喷涌,持枪的男人满脸见怪不怪的漠然,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残忍冷酷到了极致,“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女人动枪?”

    ——刚才那一枪如果不是赫克托替我挡了,现在在医院里生死不明的就是我!你知道吗!

    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就觉得有股势不可挡的怒意冲进了脑海,只是被她后面那一句暂时压了下去。

    不代表,他就忘了计较。

    陆远菱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

    记忆中,那个小小的男孩,永远都是温和有礼。

    就算在母亲死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淡不近人情,却也远远和“残忍”二字沾不上边。

    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一步步从死气沉沉的地狱踏来,眉间的青筋暴起,五官也戾气惊人。

    唐言蹊也只有最初时略微有些怔然,而后,皱着眉闭上了眼。

    一声一声的枪响,带着撕心裂肺的哀叫声此起彼伏。

    她的心忽然空了许多,那些堆积起来的仇恨点点化为疲惫,疲惫到她想彻底闭上眼,离开这个地方。

    “谁动过兰斯洛特的墓。”男人寡淡无澜道,“自己站出来。”

    陆远菱似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冲到他面前,狠狠抬手就是一巴掌。

    却,被男人一把箍住了手腕,“陆远菱,现在还没轮到你。”

    他眼底封着千万年的寒冰,一眼冻伤了谁。

    陆远菱颤抖着叫他的名字,“仰止,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你的命还想不想要了!”

    他昨天才被爷爷关在陆家老宅里险些打了个半死,连床都下不来,此刻本该躺在家里养伤,却莫名出现在这里。

    再犯下这么大的事,以爷爷的脾气,肯定不会轻饶。

    厉东庭也难得看不下去地管起了闲事,几步冲到陆仰止身边,要去夺他的枪,“你他妈别再发疯了!唐言蹊爱你爱到命都可以不要,她还真能真为了个死人的墓和你决裂不成?!”

    一句话,正戳中了陆仰止心底最暗的地方。

    暗无天日,只有伤口在不停的溃烂,生疮。

    他低低笑了笑,不动声色看了眼那边无动于衷的女人,哑声道:“她能。”

    她就是能,为了那些人和他决裂。

    厉东庭猛地一震。

    不可思议地望回去。

    唐言蹊仍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不同的是微微垂着眼帘,不知所思。

    “你们他妈都是脑子长泡,死人比活着的人重要?!”厉东庭吼了句,“你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不知道。”陆仰止眼前已经开始眩晕,背上的伤口正在崩裂,英俊额头上只能看见揪紧的眉和渗出的层层冷汗,“可是东庭,我不能——”

    我不能拿失去她来冒险。

    话没说完,便被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止住,“算了,陆仰止。”

    男人停了手,步伐有些不稳地走回她身边,深眸锁住她苍白的脸,“怎么。”

    唐言蹊单手扶在小腹上,疲倦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男人拧眉,握住她的手,面色不悦,“手这么凉。”

    边说边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那原本凌厉的面庞呈现出的是另一种极致的温情和缱绻,在这修罗地狱般飘着血腥味道的墓园里,格格不入,“言言,我很快就好,你再等等,我就带你去医院看赫克托,嗯?”

    小心翼翼的温存和试探,惹得人想哭。

    唐言蹊笑了笑,“你惩处再多人也没用,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你不是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他几乎动手教训了所有人。

    独独,落下了那一个。

    听出女人话语中淡淡的无所谓,陆仰止默默握紧了枪,指节发白,低声哄道:“等我一分钟,我现在去。”

    陆远菱瞪大了眼睛,“仰止,你该不会是……”

    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抵在了谁的腹部。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呆住。

    厉东庭再怎么泰然自若的人也瞳孔紧缩,“仰止,你!”

    “是我家人伤了你的赫克托,这一枪我来还你。”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却让人插不进话去,温柔得像是每次在床上问她舒不舒服,要不要再来,“你看,这样可好?”

    唐言蹊看到这一幕,良久的失神,终于是痴痴地笑了出来。

    笑声由小渐大,笑得弯了腰,笑到冷寂的天地寒风间只有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在回荡。

    “好、好你个陆仰止。”她咬着牙,落了泪,一把夺过他的枪,“你就是打定了主意知道我舍不得伤你是吗?”

    带着阴寒刻骨的眼光落在陆远菱身上,她把唇齿都咬出了血,“陆远菱,你赢了,是你赢了!”

    话音落,散在空气中。

    女人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闭上了眼。

    陆仰止面色大变,慌忙上前抱住她轻飘飘的身子,手不知触到了那里,他的俊颜顿时惨白如纸。

    摊开手掌,是一滩血,从女人的小腹下方不停地涌出来。

    男人哑声嘶吼道:“言言!救护车!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