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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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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瞥了一眼琉璃,见她低着头安静不语,自己便走到墙边上, 顺手摘了十几个枣子, 冷着脸回来递过去:“给。”

    养谦大出所望, 忙道:“多谢老丈厚赐!”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因没有地方放,就先拢在袖子里。

    老头子打量着两人, 突然道:“听你的口音不是京里人士,却像是南边的?”

    温养谦道:“给您说准了,我们的确是姑苏来的,才上京没多久,什么都还不熟呢。”

    老头看一眼琉璃:“果然是南人, 姑苏那也是个好地方了, 你们进京是来游玩, 还是投亲靠友的?”

    温养谦见他询问起来,便答道:“是投亲。”

    “你的亲戚是什么人?”

    温养谦不好隐瞒, 便道:“是京师范府。”

    老头儿一愣:“哪个范家, 总不会是首辅范家?”

    “正是。”

    老头脸色微变,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温养谦跟琉璃半晌,眉头紧皱, 没好气地嘀咕:“原来是范家的亲戚。哼……行了, 你们快走吧。”

    温养谦见他脸色突变, 心里疑惑,忽然抬头见这门首挂着“陈府”字样,温养谦一惊,脱口道:“敢问老丈,这里是……是哪位大人府上?”

    老头子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看不见吗,这是陈府。”

    养谦虽有怀疑,却不敢确信,忙问:“可是、是先皇太后的那个陈翰林陈府?”

    老头儿回头,神色有些不耐烦:“你们既然是范垣的亲戚,怎么不知道这里是陈府?”

    温养谦见他前言不搭后语,只得笑笑:“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冒犯了。”

    老头白了他一眼。

    这老头子,正是陈府的老管家,人人都叫他陈伯,因为陈翰林故去,后来琉璃又身故,这宅子至今无人居住,渐渐地下人也都被遣散,只剩下了陈伯独自一人看着府邸。

    养谦见他很不好相处,就不敢再问东问西,回头小声对琉璃道:“妹妹,咱们误打误撞地居然跑到先皇太后的旧宅……好了,现在回去吧。”

    琉璃不答,只是突然拉了拉养谦的衣袖。

    养谦微怔:“怎么了?”

    琉璃翻了翻身上背着的小锦袋,从里头翻出了一包东西。

    养谦不明所以,琉璃眨了眨眼,撇开养谦走前几步。

    正好陈伯迈进门槛,举手就要关门。

    琉璃远远地探臂把这东西递了过去,陈伯诧异地望着她:“干什么?”

    见他不接,琉璃眨了眨眼,就把包放在台阶上,这才又回到了养谦身旁。

    这一包东西是养谦先前给琉璃买的,他自然知道是何物,只是万万想不到琉璃会把这东西给老头子。

    养谦又惊又喜,也许是喜大于惊。

    妹子从小就没有多余的感情,突然之间如此情绪外露……大概,是将要慢慢变好的前兆了?

    养谦便替琉璃说道:“老丈勿怪,我妹子……我妹子从小儿不会说话,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就当作老丈请我们吃枣子的谢吧。”

    养谦说着,深深地向着陈伯行了个礼,才拉着琉璃去了。

    陈伯听养谦说琉璃“不会说话”,已然吃惊,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见这文质彬彬的青年带了那小女孩儿走了。

    陈伯愣了愣,终于又走出来,将地上的纸包拿在手中,打开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

    且说在温养谦带了琉璃回范府的路上,养谦看看琉璃神色,轻声问道:“妹妹怎么把那包茯苓枣梨膏给了那位老丈了?我再给妹妹买一包可好?”

    因为温纯从小体弱,每当入冬,便要咳嗽几场,梨膏甘甜,生津止渴,润肺清心,这是养谦买了给她,预备着天冷咳嗽的时候吃的。

    琉璃并不回答,养谦道:“我看那老丈脸色不大好,只怕也有咳嗽之症,把那个给了他倒也是好的。妹妹怎么会想的这么周到细心呢?”

    养谦本是试探并夸奖妹子的话,谁知琉璃低垂着头,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正如养谦所说,琉璃把那包东西给陈伯,的确是有缘故的,陈伯因年老,又习惯了抽烟袋,每到秋冬都要犯咳嗽症候,当初琉璃还是少女的时候,每次逛街都会买此物给陈伯预备着,就算后来入王府,乃至进宫,也不忘到了时节,就派人送这些给陈伯,陈伯虽然自己也会买这些东西,但毕竟是琉璃的念想。

    方才乍然间“故人重逢”,却见陈伯比先前更苍老了好多,甚至也更消瘦了,琉璃心里极为不忍,养谦跟陈伯说话的时候,她几乎不敢抬头,生怕含泪发红的双眼会藏不住。

    她把茯苓梨膏给了陈伯,原本是一片心意,可是温养谦是个何等缜密的人,这种突兀的举止在他看来……还不知怎么样呢。

    琉璃不由地有些意乱,一方面怕养谦看出自己的不妥,如果发现自己是“假冒的温纯”,会是如何反应?另一方面,却是跟陈伯相望却不能相认,隔世相见似的,眼见他腰身都伛偻了,却连叫一声都不能够。

    温养谦见妹妹似乎有郁郁不乐之态,任凭他再绝顶聪明,也猜不到琉璃心里的想法。

    但是养谦心里却有另一个念想,那就是陈家的那座宅子。

    陈翰林早亡故,如今陈琉璃也已故去,这府中显然是没有陈家的人了,方才他们跟陈伯说了半天,府里外进出的人一个也没有,可见这府里只剩下陈伯一个。

    偏偏妹子好像很喜欢这地方……养谦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暂时不便深思罢了。

    ***

    次日,范垣出宫。

    正好遇见吏部的郑宰思郑侍郎进宫给小皇帝侍读。

    郑宰思向着范垣行了礼,笑吟吟地说道:“首辅大人辛苦,当值坐班这种琐碎之事,不如交给阁中其他大人,又何必首辅亲劳亲为呢,为了朝廷跟万民着想,大人还是要保重身子为上。”

    郑宰思是武帝驾崩前最后一任科试出身的探花郎,其实他在殿试中原本是以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选出,只是因他生性风流,先前醉中曾放言说:“我一生爱花,这一次科考,也一定是带花的方足我的意。”

    有人问道:“那不知是紫薇花,还是探花?”

    郑宰思的回答更妙,他举杯一饮而尽,放出狂言说:“要么‘探花人向花前老’……要么‘紫薇花对紫薇郎’,如此而已!”

    所以在当日殿试后,武帝听说了这一件事,便把他从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降为了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众人听说后,都为他可惜,又责备他少年狂诞,祸从口出,到手的榜眼竟然飞了。

    独独郑宰思的想法洒脱非常,他笑道:“不管是第二名也好,第三名也罢,都是皇恩浩荡,横竖不能独占鳌头,其他的又争的什么趣味?何况探花两字,蕴含多少风流,还是皇上知我心意,成全了我。”说着向着金銮殿的方向跪拜,竟是狂态不减。

    其实郑宰思出身也是荥阳郑家,算起来还是先前郑皇后一族的后起之秀,郑家行事向来端方规矩,如今偏出了这样一个放诞不羁的人物,也是异数。

    范垣见他面有春色,神情微醺,便道:“侍郎今日进宫侍读,怎么竟然一大早的吃酒?”

    “非也非也,首辅大人冤枉下官了,”郑宰思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是昨晚上的宿醉未散罢了。”

    范垣淡扫他一眼:“侍郎这般放浪形骸,让皇帝陛下有样学样么?”

    “陛下年纪虽小,聪慧非常,何况更有首辅大人亲自教导,将来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陛下放着首辅大人的刚正品行不学,反来学我们?”郑宰思竟振振有辞,“不过,若大人实在嫌弃,下官再去重新洗漱沐浴。”

    “不必了,”范垣皱眉,“下不为例。”

    这郑宰思虽然离经叛道,但是品学上却是极出类拔萃的,而且小皇帝十分听他讲读。

    前日因为那小狗圆儿的事,小皇帝大哭了一场,如果有郑宰思入宫……兴许会对那个倔强的小孩子有好处,——这是范垣心中所想的。

    他虽然面上对朱儆严苛,心里……却也暗有怜惜之心,只不过众人都敬畏宠溺小皇帝,如果连他也掌不住,一味顺遂小皇帝的所愿所欲,那还了得?

    总要有人唱黑脸的。

    范垣说罢,拂袖上轿。

    身后,郑宰思向着轿子,举手躬身:“下官谨听教诲,恭送首辅大人。”他夸张地深深行礼,长袖几乎垂地了。

    范垣回到府中,更衣洗漱,吃了杯茶,又接见了几位朝中同僚。

    正欲休息片刻,突然间想到了张莒送来的那封信。

    于是端着茶杯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隔着信封,他捏着像是有好几张纸的意思,心里还疑惑张莒到底有多少话,怎会写这样的长信。

    等打开信笺后,却见最上叠着的一张,确实是张莒的亲笔信,只是下面几张却不像。

    范垣不忙,只先看张莒的回信,果然见他在请安之后,又详述了温养谦打死朱公子一案的种种,其中一段,引起了范垣的注意。

    张莒在信中写道:“温家阿纯,虽有痴愚之名,据学生看来,却是个暗怀内秀至为聪慧之子,若非她寻上府衙,当着弟子的面亲笔将此案隐情描绘而出,弟子必会误判了好人。随信呈上温家阿纯的亲笔所绘图画,恩师一看便知。”

    范垣早猜到张莒不会无缘无故改判,也知道他必有合理的理由,但看到这里,却不禁又疑惑起来,这才明白原来另外几张是“画”。

    他慢慢把张莒的信放下,又拿起另外叠在一起的几张。

    当雪白的竹纸在面前打开的时候,范垣看着上头所绘图画,双眸也一寸寸地缓缓睁大。

    养谦不知范垣是何时来到,又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偏院内的。

    他们虽是“表亲”,但养谦明白,这位高高在上位威权重的首辅大人从来跟自己不是一路,彼此间只是虚顶着亲戚的名头罢了,那天他肯接见自己,已经是尽了亲戚的情分。

    何况这人的名声有些奇怪,不管是真是假,同他敬而远之些倒也不是坏事。

    温家上京,也带了几个丫头跟老妈子,以及外头的小厮等。入住偏院后,在夫人授意下,曹氏也安排了几个家里的使唤人手在这屋里。

    只因琉璃向来不多事,丫头们也十分省心,今儿又有养谦在,更是他们兄妹自在相处的时候,所以这些人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里外竟无人伺候。

    范垣进了门,见外间无人,循着来到此处,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就也猜到是温养谦在。

    只是养谦声音很低,又是一把吴侬软语的腔调,范垣竟没听清楚。

    范垣试着走到门口往内瞧去,依稀看见养谦正在替他妹子梳头,一边含笑悄悄地温柔低语。

    这兄妹友爱的一幕不期然撞入范垣眼中,他心头滚滚煎熬的那个念头就像是烈火遇到了春雨,稍稍地有些熄灭的势头。

    范垣本欲先退出,却知道养谦缜密机警,只怕自己一退他就发现了,那时反而更加尴尬,于是索性站住脚咳嗽了声。

    养谦本俯身跟琉璃说话,抬头见是了范垣,微微怔忪。

    “四……爷怎么来了这里?”养谦忙走了出来外间,拱手见礼,“可是有事?”

    范垣沉吟地看着青年:是啊,他怎么来了这里,难道要说,是来看温纯的画的么?

    虽然张莒信上说温纯有内慧,但这丫头自打进府,痴愚之名众人皆知,倒也没看出什么聪慧内敛来。

    除了那次她着急追自己的时候,当时她那种眼神……

    范垣淡淡道:“并没别的事,只是来看看令妹好些了不曾。”

    养谦一怔,便想起昨儿琉璃在范垣跟前儿痛哭落泪那一幕,心里只觉着怪异:“放心,纯儿已经无事了。”

    这会儿范垣索性进了屋里来,养谦本能戒备,几乎把琉璃全挡在身后了。

    范垣扫过桌上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听说今日你们上街去了,逛的可好?”

    人家和颜悦色地问,自然不能无礼,何况范垣身份如此特殊。

    养谦便道:“多劳四爷下问,很好。”

    范垣回头看一眼琉璃,见她站在养谦身后,却也正巧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范垣望着这双黑白明澈的双眸,心中竟然一动,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沉浮。

    温养谦即刻察觉范垣在盯着琉璃,当即眉头微蹙,心下不悦。

    “四爷可还有别的事么?”养谦含笑问,眼神却是冷冷的,“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茶也没有一口。实在失礼。”

    范垣收回目光:“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养谦不露痕迹地笑道:“四爷身担要职日理万机,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自管派人来叫我就是了,绝不敢劳烦亲跑一趟。”

    范垣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似笑非笑地一牵唇角,不置可否,转身出门去了。

    温养谦亲自送他出了门后,才返回屋中,没了别人在场,养谦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快,自顾自哼道:“他怎么无缘无故来了,倒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琉璃正也想范垣绝不会突然上门,闲话几句就走,却不明白他来意是什么。

    养谦见她不做声,便又嘱咐:“纯儿,以后在这府中不可往别处乱走,尤其、尤其是遇见了他,最好就避开些,知道吗?”

    阿纯虽然“痴愚”,但相貌偏极灵秀真淳,美玉无瑕,一看就是心底无邪惹人怜惜的孩子。

    一来范垣的风评不好,二来上次妹子跟他见了便大哭了场,如今这人又似黄鼠狼给鸡拜年地找了过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养谦操着父兄的心,又因妹子的缺陷,便更加爱护百倍,此刻危机感在心底一时泛滥。

    百般叮嘱过琉璃后,温养谦才退了出来。

    在门口站了站,看一眼这偌大的范府,想尽快搬出去的念头越发犹如雨后春笋,恨不得立刻就带着琉璃跟母亲离开才好。

    这天,养谦拐弯抹角地向温姨妈表达了对妹子在府里安全的担忧。

    温姨妈安抚他道:“我看这府里的人对咱们都还极好,大小姐二小姐又时常过来探望你妹妹,她也算是有了玩伴,你不必过于担心。如果觉着住在这里终究不便,就等你春闱后,再想法搬出去就是了。”

    养谦知道温姨妈才跟冯夫人姊妹重逢,正是情热的很,也不忍心让母亲多想,便只得答应。

    如此又过数日,天气转冷,冯夫人那边已叮嘱曹氏,让管家娘子们多置办几套温家母子女们的过冬衣物。

    又因冯夫人的寿辰快到了,只不过因为皇太后驾崩,还有范老爷的忌,所以府内并不大张旗鼓的操办,只在当日,那些小辈的进来磕头行礼罢了。

    这天,温姨妈也带了琉璃一并前去,琉璃磕了头,冯夫人十分喜悦,把她叫到跟前儿,搂在怀里。

    正东城也进来行礼,冯夫人就叫他坐在右手。

    东城歪头看着琉璃道:“这些日子先生看的严,都不许我们逃课,我心里虽然惦记着妹妹,就是不得闲去找你玩,你有没有觉着闷?”

    温姨妈在旁边替琉璃回答:“多谢你记挂着她,这府里的姊妹们待她都很好,反而比在南边的时候热闹呢。”

    冯夫人望着琉璃安静的模样,笑道:“我就是怕这孩子不是个爱热闹的,会嫌她们聒噪。”

    温姨妈道:“那怎么会,我也巴不得有人多陪着纯儿多说说话呢。”

    东城则对琉璃道:“再过些日子我就放假了,到时候我陪着妹妹,咱们出去玩,对了,我听说哥哥前几日带了妹妹出去,都到什么地方逛去了?”

    琉璃只是不回答,冯夫人摸摸她的头,对东城道:“你今儿有空,就带着纯儿到外头逛逛走走,记得要照顾好她。”

    东城正巴不得,便忙跳起来。

    望着两人离开,冯夫人才问温姨妈道:“怎么我近来听人说……老四不知做了什么,把纯儿弄哭了?”

    温姨妈的心里咯噔一声。

    冯夫人向来不喜范垣,倘若温姨妈认了这件事,不管怎么样,对这两人都不好,他们是来府里做客的,如果让他们“母子”因为自己而更生龃龉,那怎么了得?

    所以温姨妈忙含笑道:“没影子的事,纯儿的脾气是这个样,说不清怎么就不好了。四爷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无端端把她弄哭呢。都是以讹传讹的罢了,不要在意。”

    冯夫人道:“如果有什么,你可不要瞒着我。他是这府里的人,我毕竟比你更清楚他的为人,纯儿什么都不晓得,别叫她受了委屈。”

    温姨妈想起养谦叮嘱自己的话,点头答应,又忙把这一节搪塞过去。

    且说东城陪着琉璃离开上房,一路沿着廊下往外,一边问东问西,琉璃不回答,他就自问自答。

    琉璃见他言笑晏晏,面对自己丝毫的尴尬跟不耐烦都没有,可见是个心底无邪的好少年,面对东城,便也渐渐放松下来。

    正东城指着前头说道:“妹妹你看,那两只鸟儿凑在一起像是说体己话呢,你猜他们说的是什么?”

    不等琉璃回答,东城道:“我看左边那只黄的胖一些,它定然是在说待会儿去哪里捉虫吃,那只偏瘦些的大概吃素,你看它摇头咂嘴的去啄那花心,只怕是说要吃花呢。他们一言不合……”

    正说到这里,那只灰色的鸟果然跳起来,抓了那胖黄的一下,东城乐得拍掌笑道:“你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琉璃瞧着这少年开怀的模样,不禁莞尔。

    这一笑,眉眼生辉,明眸皓齿,其丽无双。

    东城望着她的笑,蓦地便呆住了。却也在这时候,另有两个少年从前头来,一眼看到他们两个,也都看愣了。

    这两个少年,一个是范府长房的范承,另一个却是范承的表兄王光,今日是特来给冯夫人请安磕头的。

    范承跟王光对视一眼:“看见了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温家的那个痴儿,你看她的样貌,是不是极好的?”

    王光顿足道:“原来就是她?我也听说了好些传言,都说她长的是最标致的,偏偏是个痴儿,先前还觉着既然是个痴儿,那样貌又能好到哪里去?现在看来,一个标致竟不足以形容,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