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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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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没事......”赵晏清暗咬着牙吸气。

    听到说话声, 谢初芙就抬眼。明亮的烛火下,一对凤眸凝视着她, 让她心里猛然一个激灵——

    是他?!

    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她往后退了一步, 瞳孔微缩着,带着惊疑不定。

    那日被人掐住的恐惧还盘恒在心头, 人在恐惧中会对事物有更深的印象,所以她肯定自己没有认错。

    即便现在这人站在明光之下,气质清贵儒雅, 与那日的凶相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那天在巷子里掐她的一定是这个人!

    “殿下,是初芙一时情绪失控, 冲撞了殿下。”

    陆大老爷还在戏要做全套的情绪中,拉着谢初芙朝赵晏清行礼赔罪。

    这一拉,他才发现刚才几乎要假戏真做的外甥女有异, 侧目瞅见她神思恍惚, 双眼直愣愣盯着齐王。

    怎么了这是?

    陆大老爷暗中掐她手,谢初芙有些吃疼回神, 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把手放到了喉咙处。她指尖微不可见轻抖, 忙将手往上再抬,顺势去抹了把眼角的泪, 低头继续啜泣。

    灵堂里就回响着她高低不一的哭声, 陆大老爷余光去扫被撞歪的棺椁, 默默走过去先把半搭在上面的布扯好, 随后跪在棺前磕了个头。

    赵晏清此时也明白谢初芙认出自己了,在她往后退一步,又抬手摸脖子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只是她后续反应让他有些意外,居然是低头继续哭?

    是认为自己没看穿她男扮女装,还是害怕用哭在掩饰?

    不管哪一个,反正是他身份是穿帮了。

    也许他不该进来,可胸前隐隐作疼,又在提醒他刚才谢初芙撞过来时有多用力。

    “谢姑娘。”赵晏清唇角微抿,喊了一声。

    谢初芙闻声却是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陆大老爷忙回到原位,扶住她,她顺势倚倒在舅舅身上,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晏清凤眸紧紧盯着她,见她一直伏在陆大老爷手臂上不肯抬头,良久才又说道:“谢姑娘节哀,傻事莫要再做了。”

    说罢,他一招手,带着永湛等侍卫退了出去。

    他走出许远,身后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平和的眉峰慢慢拧紧,是为那哭声动容。

    在出院子的时候,他习惯性去撩袍摆,却发现腰间有一块与衣裳不一的浅色。

    低头去看,居然是块素色手帕挂在了玉带上。

    赵晏清伸手取下,白绸帕子被刮了丝,皱了一角。

    帕子除了锁边,什么花纹都没有。他心念一动,抓着在鼻尖轻嗅,下刻却是猛然打了个喷嚏。

    永湛被他吓一跳:“殿下?这是着凉了吗?”

    赵晏清呼吸间还遗留着帕子上呛人的辛辣味道,眉头紧紧锁在一块,摇头示意无事。

    这帕子上还带着淡淡的一缕幽香,女子用的无误。

    他刚才见过的女子,只有谢初芙一人。

    赵晏清不动声色将帕子收入袖中,回想到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心情有些复杂。

    永湛这时在他耳边轻声说:“殿下,陆寺卿刚才去盖灵布的时候,属下好像看到睿王遗体衣着有些凌乱。”

    赵晏清步子一顿,很快又继续走:“看清楚了?”

    “也没有看很清楚。”永湛迟疑着说,“但总觉得谢姑娘和陆寺卿在灵堂内,又关着门,让人不得不多心。”

    赵晏清说:“兴许是多心了,刚才谢姑娘是真要寻死,估计把我胸前都撞出瘀伤了。”

    永湛一听,全副心思就又跑到主子身上的伤去了。赵晏清神色淡淡,只说回去再看看伤处,拢在袖子里的手却摩挲着那方帕子,眸光微幽。

    一个真要寻死的人,不会在帕子上做手脚来催泪的,刚才撞棺那一幕,恐怕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认同谢初芙和她舅舅动了遗体的这个猜想。

    赵晏清视线落在矮灌木丛上,绿翠的叶子在月色反射出黯淡幽光,思索着两人为什么要去动遗体。

    片刻,他心头一跳,想到谢初芙守灵是太子提议的。

    ——是太子察觉他的死因有异,暗中让陆文柏来验尸,谢初芙只是个幌子,能让陆文柏出现在灵堂的正当借口。

    如果真当如此......那他们有没有发现?刚才谢初芙的一撞,在灵堂里他是以为真的,他对自己这未婚妻又多个不同的认知,那就是跟他父皇的那些妃子一样戏好、敢拼。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团事!

    赵晏清分析出可能性,有些心浮气躁。回了客院后,重新换过一身衣裳,坐在案后出神。

    他的处境似乎越来越艰难了。

    而永湛抱着主子刚由里到外都换过的衣裳一件件折好。什么时候开始,他家主子喜欢出去一趟回来就必换衣裳,连里衣都换,前些天还新裁了一堆的里衣,说旧的穿得不舒服了。

    说那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有几分嫌弃,好像嫌自己衣服脏似的。

    灵堂,陆大老爷看着哭到打嗝的外甥女心疼又想笑。

    这实在太过卖力了些。

    谢初芙哭肿了一双眼,眼晴都有些睁不开,拿着袖子一点点按眼角。

    刚才一场混乱后,她的帕子找不到了。

    她一边按着眼角,一边低声说话:“齐王那关是过了吗?”

    陆大老爷也不敢确定:“走时面色无异,兴许是蒙混过去了。”

    谢初芙抿了抿唇,看着脚下的地砖沉默。

    灵堂的事蒙混了过去,那她有没有蒙混过去。齐王有没有认出她就是之前闯进巷子的人,她直觉应该是认出来了。

    那天她除了画浓了眉毛,并没有做过多变装。

    当时两人离那么近,又知道她是女子身份,一照面应该就能认出来。

    她这几年从未见过齐王,哪怕见过一面,她今晚也会有所警惕,想办法再遮掩。

    若是事情最坏的结果是齐王认出了她,还察觉他们在灵堂有异,齐王会怎么做?

    应该不能再来掐死她吧,那天她其实不清楚齐王在巷子里究竟做什么。

    谢初芙想得心尖发颤,伸手摸着脖子暗暗咧牙,这事还是得知会舅舅。

    陆大老爷看清楚了伤口,接下来的守灵两人自然不会再有动作,只是侍卫和睿王府的下人看谢初芙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谢初芙默默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心想明天她又要成为京中众人的谈资了,一个要撞棺的贞烈主人公。

    她自己想着竟觉得牙酸。

    再无意外守完上半夜的灵,太子内侍就领着舅甥俩回客院,由赵晏清来替换下半夜。

    谢初芙多番猜测后也没有畏畏缩缩避着赵晏清。上回齐王能放了她,如今照了面,应该更不会再动手才是,毕竟她也不是寻常百姓的身份。

    所以她坦荡得很,还落落大方朝赵晏清赔礼与道谢,她的坦荡反倒让赵晏清才成了心情复杂那个。

    ——他这未婚妻有种满身是胆的气势。

    回到客院,谢初芙和陆大老爷依旧不多交流,两人各回各屋,关门睡觉。

    次日,文武百官和太子早朝后会一同前来悼祭。谢初芙要先行离开,几乎是天蒙蒙亮就起了,她梳洗出了屋,见到陆大老爷的房门还关着。

    想了想,便不去扰他。

    这个时辰离商议好的离府时间还有些早,谢初芙在院子走了圈,目光穿过院门,想起昨夜经过的荷花池。

    她略一犹豫,提着裙子走出院子,顺着记忆来到荷花池边。

    如今的月份正是花期,一池粉碧相连,荷叶上还有晶莹露珠滚动。

    她在池边走走看看,然后选定位置蹲下身,竟是伸手在往搭着荷叶的一块石头探去。

    谢初芙白皙的手渐渐没入水中,很快又从水里抽了出来,手里竟是多了只小乌龟。

    她摸出了小乌龟,唇角微微翘起,眼中闪动着笑意。

    昨夜她就看到这个小东西了。她路过时跳进了水里,然后就在石头附近不动弹,今儿她想碰碰运气的,结果是运气还不赖。

    谢初芙看着四肢和头都缩起来的小东西,轻声说:“小东西,你主人不在了,你就跟我走吧。”然后就拿出块帕子将它包在里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捡了这只乌龟回家,昨夜经过时就有这个想法,左右家里有元宝,正好它们俩做伴。

    谢初芙用帕子包着乌龟脚步轻松回客院,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人看了个清楚。

    赵晏清还是停在游廊那个拐角,他刚从灵堂出来,准备回客院,结果呢。

    看到他的未婚妻‘偷’他家的乌龟?

    不过她带笑的样子,还是蛮漂亮的。

    只是她总会有给人意外的举动。穿男装追贼,一出苦肉戏,现在是‘偷’乌龟,完全跟他印象里的端庄温婉差之千里。

    永湛却是觉得谢初芙有点阴魂不散,走哪哪都能遇上,撇了撇嘴说:“这谢家大姑娘真和传言一样啊,爱龟如命,在睿王府见到都还要顺走一只。”

    赵晏清一手负在身后,淡声诉道:“你倒有空闲时间打听谁喜好什么。”

    她脚下不停,沿着游廊快步走,裙摆翩然间心中尽是疑惑。

    ——太子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了陆家,居然还点了名要见她。难道是为因为睿王之事,圣上有什么话要借太子之口来说?

    与她并行的陆承泽亦同所思,在通报声中敛神,齐齐进了厅堂。

    “微臣\臣女,见过皇太子殿下。”

    表兄妹二人朝着高座上的青年曲膝跪地。

    正坐在悬‘清正仁义’四字牌匾下的太子赵晏安站了起身,上前虚扶让起:“不必多礼。”

    两人顺势而起,面有惶色,慎微底着头谢恩。

    太子视线便在有些日未见的少女身上掠过,那目光若拂过湖面的风,一瞬便叫人抓不到痕迹。

    他让二人坐下,转身回到座位,声音温和:“是我来得贸然,你们不必如此拘束。”

    表兄妹二人闻声抬头瞅了眼下手坐着的陆大老爷,在长辈点头中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太子这才继续说道:“我此来未惊动过多人,但也不少人盯着,而来此比直接去卫国公府更有理由。”

    谢初芙听着这话像是解释,而且像是在跟她解释一样,她便朝太子那边看去,果然对上他带笑的双眸。

    她心里就更加犯嘀咕了,太子这究竟是要做什么。疑惑中,她索性大胆地问:“臣女愚笨,还请殿下明示。”

    太子其实与她也并不相熟。在宫中,谢初芙禀彻低调谨慎的精神,能躲着这些皇子们就躲着,每每太子或者它皇子到太后宫里问安,她都会找借口避开。

    所以太子来陆家,而且是绕了个圈要见她,她实在琢磨不透原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