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天家贵妻 > 33.第三十三章

33.第三十三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订阅比例≥50%可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补足可立看

    谢景的神色落入顾嘉彦眼中。他上前在谢景肩上一拍:“莫看了,那是我家中一门拐了百八十道弯的亲戚。”

    横竖王爷走了, 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再者说,王爷未开口让他们明示他的身份, 他只能这般打掩护。

    谢景满面狐疑之色:“怎生从未听说过?哥儿跟兜兜又为何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跟着他四处胡闹?”

    顾嘉彦叹道:“我家亲戚你又未曾认全。你也瞧见了,我们这亲戚阔得很,我们把他招呼好了,说不得他肯花大价钱将我爹捞出来呢?我爹被扣上的虽是通倭这等大罪,但你也当知晓,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你可千万莫要说出去, 他这等富得流油的阔人, 脾性也怪,你休要坏了我们的计较。”

    顾云容觉着她哥这瞎话简直越编越顺溜, 她都几乎要信了。

    谢景即刻道:“那也不能让兜兜跟着。”

    顾嘉彦白他一眼,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谁知道这位亲王殿下怎么想的,依他看,这位根本就不是个正经人,八成是惦记上他家小妹了,他得看紧些,可别让他小妹被哄去了。

    谢景望向顾云容。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顾云容, 顾云容短期内应当不会再行定亲, 他还有机会从长计议。

    才从适才变故中回神的秋棠见顾云容左右环视, 小声问道:“姑娘在找甚?可是落了何物?奴婢给姑娘找。”

    姑娘自小就丢三落四的, 老爷跟太太数落多少回都不顶用,所以她觉着姑娘兴许是又掉了什么东西。

    顾云容摇头。她只是忽而想到一件事,心下纳罕。

    那几个间者为何会奔逃至此?是慌不择路下的巧合,还是另有缘由?

    顾云容能思虑到的事,桓澈自然也能想到。

    他早在追击时便看出了对方是日本间者。及至将人拿住,便愈加确定了。

    倭人身材矮小,且形容与国朝子民有别,仔细留心便可辨认。

    只他回去之后命握雾与拏云去审问那几个间者,却是全无结果。

    虽握雾拏云千防万防,但间者们还是自尽了。

    实质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桓澈早就听闻日本间者在事败之后多会以自裁来守住秘密——不止日本间者,多数训练有素的细作都会这般做。只是不知这几个间者是的确事败,还是有意事败。

    桓澈眸光幽微。

    他今晚出门是临时起意之举,任何人都不会算到。而听枫小筑虽是臣子为他安排的下榻处,但里外都是他带来的护卫,间者的功夫不如武士,打斗中他也看出这几个的身手确实稀松,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冒险进入听枫小筑。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些间者是来听枫小筑附近监视他的行踪的,只是今夜不巧被他撞见了;二是这些间者确乎是另有使命。

    若是第一种,他全不担心。他知道自他来浙后,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且还不止一拨人。至于第二种,倒是有些麻烦。

    他沉吟片时,突然道:“去查查顾家方圆十里内都住着何人,越周详越好。查妥理好后,拟成名录递呈给我。”

    握雾拏云齐齐应是。

    嘱咐罢这些,他又问起证据搜罗得如何。

    握雾递上几分奏报:“原想再搜寻些再交给殿下,而今殿下问起,便先将积攒的这些给殿下过目。”

    在京中时,殿下便交代他们抵浙后头一件需做的事便是调查浙闽粤官场的贪腐,尤其是军中的贪腐。

    这一查不得了,原来将士们在前面卖命,有些奸狡官商却在后面卖国,引狼入室杀掠自己人!莫说拏云那个镇日摆着死人脸的愤懑,就连他都气恨不已。

    但殿下说如今时机未到,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他也只好多多搜集证据,为殿下拨乱反正做准备。

    桓澈将奏报收好,挥手示意握雾与拏云退下,自己回了卧房。

    他这回来浙,太子没少忙活。他接了个烫手山芋不假,但太子也摸不清父皇的真实意图,且得琢磨。

    不过忙着琢磨的,也不止太子一个。

    桓澈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胸前佩挂着的护身符。

    无论敌手是谁,他皆能从容处之。最可骇的已经过去,再没什么好怕的。

    他最大的对手大抵是他自己。

    顾云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横竖揣着心事也睡不着。

    桓澈昨日说今日跟后日还要他们跟着,但没说之后依旧让他们随驾。所以兴许过了这两日,她就很难见到桓澈了。桓澈的心思显然在旁的事上,还不知何时能结案,顾同甫一日待在牢里,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昨日没逮到机会,这两日得抓紧了。

    桓澈昨日问了顾嘉彦许多问题,譬如朝廷定的府学中每日廪稍之供、每岁裘葛之遗可都发放及时,譬如岁科两试所取等第可公允,譬如杭州府城及其内的州县城防是否每年都加固修缮,有小有大,所涉甚广。

    顾云容看兄长当时答话时,神色似乎更加恭敬了些,仿佛是对桓澈有所改观,但今日在马车上仍听兄长交代她说对桓澈警惕一些,禁不住问他为何。

    “我昨日见他问得认真又正中肯綮,确实对他转了些看法。但即便他真是来体察民情的,也不能表明他不是个贪花好色之徒,”顾嘉彦恨铁不成钢,“小妹你涉世未深,最是容易被这种生了一副惑人皮囊的男人哄骗。”

    顾云容低下脑袋。

    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案,远离桓澈。

    今日先去的地方是护城河,之后又去桑农的蚕室附近转了一圈。

    浙江是蚕丝大省。举国行销之丝绸至少一半以上产自江南,而江南蚕丝多源自浙江,就连专供宫廷织物的织染局所用蚕丝也多出自浙江。

    浙江桑农凑集,蚕室成片,眼下又逢开始养春蚕的时节,蚕室外处处可见奔忙不已的蚕娘和采桑娘。

    桓澈问了顾云容一些关于当地桑农织丝卖丝与丝绸织造的事宜,顾云容有些能答上,有些答不上。

    她平日里会做一些女红活计,虽然轮不上她做针线活补贴家用,但顾家并非大富之家,香囊茄袋之类的小物件,甚至一些家常衣裳都是几个丫头和家中女眷自己做的。

    也正因顾云容有这等手艺,她前世嫁给桓澈之后,就变着花样做各种囊袋送他,为此手指都戳破了。但大概因着她送得过于频繁,惹了他不耐,他后来直言不准她再做这些。

    顾云容心中暗叹,往事不堪回首。

    争不来就不争了。

    还好等案子了结,她就不用跟这个人打交道了,不过眼下……还得稍微忍耐一下。

    鉴于有些问题未能答上,顾云容自告奋勇表示可以去蚕娘那里为桓澈问一问。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她如今表现得好,桓澈满意了,她就可以借机提一提顾同甫的事,看他究竟预备何时提审顾同甫。

    桓澈看她一眼,点头应允。

    蚕室日常都是蚕娘在打理,一水儿女眷,顾云容没甚不便。她原还担忧这些蚕娘与她素不相识,怕是不耐烦答她的话,谁想到竟是异常顺利,她们非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蜂拥围拢,抢着与她搭讪。

    起先她不明就里,但随后发现蚕娘们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她身后瞟,便反应了过来。

    蚕娘们与她搭话时,有意无意打听桑林边立着的那位少年郎是谁。

    顾云容回头望了一眼。

    其实她兄长也生得临风玉树一样,但与桓澈立在一处,就被比成了衬景。太子就不愿跟桓澈这个弟弟站在一起,也是因为会相形见绌。

    蚕娘们问的显然是桓澈,顾云容想着离得远桓澈也听不见,就打哈哈说是她亲戚。

    有那上了年纪的蚕娘追问是哪家的少年郎,又问他可曾婚配,显然是为家中未婚的小辈打听。

    顾云容被缠问得头大,问清了桓澈的那些问题,便起身作辞。

    她尚未走到桓澈跟前,就见几个采桑娘手提竹筐从她身后走来,尚未到得桑林便开腔唱起了采桑曲。桑娘们路过桓澈身边时显然刻意作了停留,歌声也越加宛转悠扬。

    草木阴翳,歌谣飘洒。吴侬娇语,温软多情。

    作寻常小厮打扮的拏云无声看了面色不大好的自家主子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头,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殿下怕是被调戏了。

    顾云容尚未及行礼,迎头便听桓澈不善问道:“你与她们道了什么?”

    顾云容不敢说她就随口说了句他尚未娶妻,只好道:“我就问了您交代我的那几个问题……托您洪福,我全问清了。”桓澈是微服出行,所以准他们兄妹在他面前自称随意些。

    桓澈觉着她后头两句话不对劲:“何谓托我洪福?”

    顾云容心道确切说是托您脸的洪福,嘴上却道:“她们原不肯告与我说,但后来知我是跟您一起来的,摄于您的威严,立马全招了。”

    “那她们围上来歌唱又是为哪般?”

    “她们许是瞧出您是贵人,这是在欢迎您呢。”顾云容睁着眼说瞎话。

    顾嘉彦嘴角抽动,他小妹还真敢说。

    顾云容将探听来的事如实告与桓澈知道,见他不言语,便垂首立着扮乖。

    桓澈思忖之间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面前的姑娘乖乖巧巧地低着脑袋,露出一截娇嫩莹白的脖颈。

    他的视线一定,眼前忽然闪现出那绮梦里的一幕。

    他将顾云容拥在怀里,火热的气息移至她后颈时,她忽然低呼一声,而后笑个不止,不住伸手推他,口中含混道:“好痒好痒,不要……不要蹭那里……”

    她后颈处似乎有痒痒肉。

    不知为甚,桓澈有一瞬间竟想要上去挠她后颈,看她那里是否真如梦中那般敏感。

    及至蓦然回神,他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竟闪过这般念头,觉得自己怕是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说来也怪,昨晚出门见过顾云容之后,他就未再做那绮梦,后半夜倒是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一行人随后又去了近海船埠。国朝虽在开国之初就下了海禁令,但江南耕地有限,沿海百姓成百年来一直依海而生,因此朝廷实质上是允许近海渔业和商航的,只是禁止远洋和通番。

    这回用不着顾云容,埠头又是人多嘈杂之处,她索性跟秋棠一道在车厢里待着,等桓澈跟顾嘉彦回来。

    两人闲话半晌,秋棠随手掀起帘子想看看王爷跟少爷可回了,但才一转头就低呼一声。

    顾云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僵了一下。

    熙攘的人丛里,她看到了寇虎,那个前世险些将她掳去做小妾的人。

    她前世就是被寇虎逼得走投无路,才因利乘便与桓澈有了夫妻之实——她清醒地考量到了她与他之间的悬殊差距和宫廷的复杂,将自己交给桓澈其实是一步险棋。

    云雨过后桓澈完全清醒,她也将寇虎之事与他说了,他略一忖量,跟她说了八个字。

    无需忧虑,万事有我。

    虽然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但她顿觉云开见日,安心无比。她回去之后就没再见过寇虎,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再往后顾家就入了京,她将寇虎之事丢了开去。

    而今的寇虎还只是个在漕运船帮里混得比较开的小头目,名头不大,也只有左近住户知其恶名。但三年后,寇虎不知怎的就成了几大码头的总霸头,势力覆盖钱塘县及周边几县。

    顾云容即刻别过脸去。除父亲那件事外,她还要仔细想想如何应对寇虎,不然她岂非要重蹈覆辙。

    寇虎是左近出了名的恶棍,秋棠也认出了寇虎,吓得缩手松了帘子。

    虽则她挑起帘子的工夫并不长,但还是被归来的桓澈远远看到了。

    桓澈目力极佳,借着夕照余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棠身侧的顾云容的反应。

    那是一种惊恐万端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当即循着顾云容的视线望去,立等对上了一个肌肉虬结、皮肤黧黑的粗壮汉子,看其穿着,当为漕运水手。

    那水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往他和顾家的马车那边扫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桓澈面色微沉。

    顾云容随兄长归家之时已近酉时。她一身疲倦,本打算吃些东西收拾收拾就去休息,但一进门就听丫头说谢景在里头等候她多时了。

    她揉揉眉心,打起精神去了正堂。

    谢景一瞧见她就急急上前:“兜兜,咱们一道去跟表姑说说……”

    顾云容沉默一下,道:“表哥稍安,且借一步说话。”

    桓澈十分清楚,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不是查案甚至也不是督战,而是父皇交代的那件事。撇开父皇的私心,这也是多数朝臣盼了多年的事。做不好这桩事,无论查案还是督战都是治标不治本。

    因而他抵浙之后并未即刻去查案。

    不过真正着手去处置,也并不费多大工夫。桓澈回到听枫小筑后,坐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翻了半个时辰的卷宗就将两个案子理了个大概。

    在他看来,无论于思贤的案子还是顾同甫的案子,都是漏洞百出。不知是那班大员小吏确乎手段拙劣,还是仗着背后有人便有恃无恐。

    桓澈将案卷摞到一旁,另取纸笔,开始作图。

    他今日去田间做了勘察,发现南方这边的地形于国朝军士而言是巨大的恚碍。国朝兵士以二十五人为一伍协同作战,交战时一伍即一个小阵至少要占二分田地那么大的地儿,而南方遍地稻田、水塘、洼地,国朝南方沿海从前太平日久,阵型俱是针对北方作战的。以现今固有的编制在这样破碎的水网地带上作战,便显得笨拙臃肿,根本不可能施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