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谢九郎的童养媳 > 23.第二十三章

23.第二十三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晋缞帝永嘉十三年冬,这一年的腊八节过后,便迎来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大雪,整个晋国土地上除了极南的河内、九德等地以外,绝大部分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一个白绒绒的冰雪琉璃世界。

    阡陌纵横的道路没了,一排排一座座的或高或低、或雕梁画栋、或青砖土筑的房屋也没了,河流封冻,山棱遁隐,一切都被天地间的这片白茫盖得个干净。

    因为正值年终,无论是远在庙堂之高,还在近在穷乡僻里,显贵和贫民们俱在统算着一年的得失,抱着满怀期望的心情迎接着来年……

    可就在这个万家和宁的时候,无以计量的刀戟兵器,大型□□器,冲车,云梯等已经打造完成,并且从巴蜀一路北上,途经凉州,运至秦州。

    广州、交州两地一年两季的谷物,陇西、天水、汉中几地的黍稷麦菽皆在几月以前陆续存入几个隐秘的大型坞堡内……

    一切都在等待着一个风停雪住,阳光冲破层层阴霾重新照耀大地的日子的来临。

    腊月二十八,是民间‘打糕蒸馍贴花花’的日子。

    这一天,苍梧郡的上空难得的阴晴了半日,虽说雪还是下着,却已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小冰晶。

    从午时起,便有从建业远道而来的,满载着各类珍稀药材,宝器书籍以及绫罗锦缎、紫貂华裘等物实的马车陆陆续续地从苍梧谢家的后门进入,一路驶到九郎所在的栖梧院。

    苍梧谢家这一代的郎君们对九郎向来是又羡又妒,羡慕他与他们明明都姓谢,身份尊卑上却有天壤之别,嫉妒他不过束发之龄、病弱之身,却已在天下士人中崭露头角,少有名望。

    而这些不过是九郎在建业的祖父叔伯们,几大世家的嫡子好友们,派人送过来的贺年礼。

    这些东西统共加起来几乎相当于整个苍梧谢家一年的半数收入,真真是激红了一帮人的眼。

    而长辈们尚能保持其慈和通达的态度,小辈们修行尚浅,便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流传开来……

    而这些,九郎从不在意。就连栖梧院内的奴仆们也都摆出一副不屑于在意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然,最高兴的还要数胖娃娃阿宝了。

    整整一天,她都像个花蝴蝶似的在栖梧院中穿梭,一会儿听管事唱诵礼单,一会儿看奴仆们清点入库,一会儿东摸摸,一会儿西蹭蹭……总之,忙得不亦乐乎,仿佛收礼的不是九郎,而是她这个小娃娃似的。

    最关键的是,九郎说了,若是看到了特别钟意的,她可以直接拿走的……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以后有没有她不知道,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直到,她真的看上了一个整块冰花芙蓉玉雕成的鹿形暖枕。她兴致勃勃地将其抱到九郎面前,九郎问了问随行的婢女,然后沉着脸对她说道,唯有这个她不能拿。

    她一天的兴奋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她以前很穷,但她眼光极好,这一天送进栖梧院的宝物成百上千,虽然眼花缭乱,却没有一样真真入了她的眼她的心,唯有这冰花芙蓉玉的鹿形暖枕通体淡粉,又剔透,又盈润,小麋鹿的形态生动娇憨,抱着不重,即便在寒冬腊月亦是暖香满怀,这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嘛。

    可是坐拥宝山的九郎却奇怪般吝啬了。

    她装乖讨巧,围着九郎转了一圈又一圈,萌卖完,话说尽,九郎依旧只有两个字:

    “不行。”

    终于,她尤不死心地找到了九郎身边最为倚重的美髯老叟,委委屈屈地告了一通状: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若有十分钟意的,可以送予我的……可是他又说话不算数,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忙得脚不沾地的老叟本来是没有什么好耐性的,更何况是对刚惹祸不久的西戎娃娃阿宝,可是一回头见她大眼汪汪地望着自己,又纯真,又信赖的模样实在让他冷不下心。

    他想了想,面有暖色地反问阿宝道:

    “那你钟意的是什么宝物呢?”

    一提起那宝物,阿宝便忍不往地眉飞色舞,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她扬着短粗的胳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就是这么大的,粉粉的,亮亮的,像个小鹿一样的玉枕。”

    说完,阿宝甚至不自觉地上前抓着老叟的袖摆,左右摇晃着,像是在撒娇地渴求说,‘就是那个,我好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你就帮帮我,劝导劝导郎君,让他给我嘛。’

    老叟被她摇得有些头晕,镇静下来想了想,突然做出有些欣慰的,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钟意的那个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宝物,那可是庚氏阿雅送给郎君的贴身之物啊。”

    “庚氏阿雅送给郎君的,郎君就不能送给我吗?”阿宝问。

    老叟见阿宝一脸懵懂,又观这些日子以来九郎对她的种种不同。他突然蹲下身来,两手扶在阿宝那稚嫩的双肩上,作语重心长状:

    “这庚氏阿雅啊,她是庚家七郎的亲妹,是建业谢家的长辈们为郎君挑选的正妻,她送来的礼物自是与别人的不同,郎君是不能将其送人的,也包括你这小娃娃。”

    “为什么正妻送来礼物就与别人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宝已经松开了老叟的袖摆,莹白的小脸也添了几分肃色。

    老叟温和笑着,耐心道:

    “这正妻啊就是要和郎君行嫁娶之礼,上谢氏族谱,将来还要为郎君主持中馈、生儿育女,要和郎君相

    伴一生,是郎君至亲至近之人啊……”

    “是郎君最喜欢的人吗?”阿宝突然打断道。

    老叟声音一顿,莫名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地看了阿宝一会儿,神色一转,言语中却少了方才的笃定:

    “是的,是郎君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哇哇哇……”

    老叟话音方落,娃娃突然张嘴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整个栖梧院中飞鸟俱绝,魔音贯耳。

    直到阿宝大哭着跑开,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老叟的视野里,老叟都一直蹲在原地。

    他知道这些话他本不该当着几岁大的阿宝说出来,说出来她也未必能够听懂,可是有些事不说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过了年郎君就整十六,虚岁十七了,到了十八便要与庚氏阿雅完婚。

    况且谢家九郎的婚礼势必无比的盛大繁琐,也就是过了年建业谢家的长辈们大概便要着手开始准备了……

    那时阿宝要如何?以何身份,有何倚仗呆在郎君身边?

    这些话老叟他不该说,说了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