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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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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有人看着的时候, 李显就面目表情的坐在那, 端端的一个小大人一样。周太傅给他留的课业很多, 这会儿可是目不斜视的,一直在写字来着。

    徐椀是个混课的, 尤其是第一天, 当然也默不作声。

    两个人还不熟,不过小孩子嘛, 下课了, 李显就拉着他一起到内室去玩,地上摆着许多东西,琳琅满目的,珠宝和稀奇玩意,在他眼里都和木头没有分别,扔的到处都是。

    晌午陪着李显一起用膳,两个人逐渐熟了起来。

    他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吃穿用度都十分精致, 能看的出来, 平时根本没有人与他一起, 难得有个伴,很是高兴。

    光是看着他,真是眉清目秀,锦衣华服, 不过这位小殿下哀怨的确是多了点, 得了空就与她絮絮叨叨, 全是烦恼,多半是厌烦课业的,平时可不敢说。

    她偶尔附和两句,多听少说,全当是哄孩子了。

    午后,小太监又带着他们去了院里,赵澜之带了三四个人,叫了李显过去教他武艺,这可是徐椀第一次瞧见她爹舞刀弄棍,这就站了一旁。

    李显还小,这时候不过是打些基础,把式简单。

    站了一会儿,她看见顾青城自偏殿走了出来,再一看,身后跟着老宫女淑娴,亦步亦趋的,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直往他怀里塞着。

    少年虽略有不耐,但还是站住了。

    淑娴拍着他的胳膊,直叹着气:“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就长大了,好生把身子照顾好了,长公主地下有知,也就欣慰了。”

    顾青城比她要高半头了:“娴姑姑,我好得很。”

    他说好,但是女人还絮絮叨叨叮嘱些个,徐椀瞥见这一幕,怔住。

    按理说她不记得见自己有见过这个宫女,东宫也肯定是第一次来,但是脑海当中,也不知是什么一闪而过。

    赵澜之留了东宫,让徐椀先回去。

    听着她要走了,上面也赏赐了她不少东西,一一都见了礼,顾青城这就带了她出来,他身边没带小厮,光一队侍卫队守着。

    上了车,二人并肩坐着,徐椀挑开窗帘,能看见东宫高墙,遮住了半边天似的。

    什么也看不到,放下窗帘,她赶紧回身坐好。

    顾青城回头瞥着她:“就知道你这乖巧的性子,能和显儿玩到一起去。”

    徐椀仰着脸,眨眼,用孩子的语气试探着说道:“东宫好闷,为什么让我到这来,小殿下说了好多话,我是听还是不听?”

    他不以为意:“他唠叨什么不必在意,陪着他就好,你在他身边有好处,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自然是拿他当孩子一样说的,不过徐椀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身边放着一包东西,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里面都是赏赐下来的东西,手镯子,玉如意,还有发饰,精巧的小机关玩意,单单拿了一个九连环出来,剩下的又重新包好了,往前送了一送。

    “哥哥帮我个忙,等回去了,把这些东西给姐妹们分了。”

    “……”

    少年皱眉,没有接。

    徐椀就放了他的旁边:“手镯子送给徐妧,玉如意给徐芷……”

    话未说完,他已别开眼去:“我和你很熟?”

    她退而求其次,搓着手:“求哥哥帮个忙,不要分谁好了,就带回去,随便送了也好。”

    这次,他没有说话,她就当他应了,连忙道谢:“哥哥有心了,多谢多谢,”口中说着多谢,也把九连环放了他腿上,“这个给你。”

    顾青城腿一动,再转过来,被她的笑脸晃得无言以对。

    他脸色虽然不变,也没应她,但九连环和小包也都放了自己内侧去。这边也放着个纸包,是离开之前淑娴姑姑硬塞给他的,余光当中瞥见,立即拿了起来,抓过徐椀手放了她手上让她捧着,热乎乎的,权当是手炉了。

    “拿着。”

    “哦,好,这什么?”

    可还热乎,捧了手里暖暖的。

    徐椀贴了脸上,眉眼弯弯,她一天到晚的都在笑,小孩子似乎很容易满足的样子。

    少年再次别开眼:“管是什么,我给的东西,不许给旁人。”

    她嗯了声,痛快应下。

    到了赵家门前,他没有下车,早有人去敲门了,眼看着徐椀进了大门才是回还。

    出去这一天功夫,花桂惦念了一天,赶紧接了她。

    仍然是先给祖母请了安,也问了她干什么去了,问了些闲话,听着去了东宫低头沉思片刻,就让她回去歇着了。回了屋里,花桂也一直问,她如实又讲一遍。

    也是累了,徐椀洗漱一番就倒了床上,花桂坐了旁边,本来是给她放幔子的,结果发了半天的呆,长长地叹着气:“你爹这是要干什么啊,他想跟人家二皇子对着干?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主子也不在,可不要牵扯你进去才好。”

    徐椀不以为意:“放心,我爹干什么都不会害我。”

    花桂始终担心着,来揉着她的脸:“你还小,眼下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二皇子要是立了太子,日后还不就是他的天下了。”

    她声音很低,多半就是低喃着尤自苦恼。

    徐椀莞尔,抓了她的手:“那些管不着的事,烦恼它干什么。”

    不是她不担心,就是十年之后,老皇帝身子还好得很。

    东宫一直是那位住着,立储这种事,有些人急也是白急。

    顾青城给她的纸包,放了旁边的矮桌上,洪珠盯着看了半天了,好奇地打开,捧了这边来:“小姐,花桂姐姐,这是什么?”

    纸包里几块大饼,看着竟不常见的模样。

    徐椀一时间没想起是个什么东西,接过一块咬了口,有点咸,有点黏口,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正是细品,花桂吃了一口,问她,哪里来的。

    忙说是顾青城给她的。

    她并没有仔细说淑娴的事情,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花桂哦了声,了然道:“黏饼,这应当是顾大公子老家那边特味饼,他们那边喜咸不喜甜。”

    再吃,好像在哪里吃过,徐椀来了兴致:“他老家?那是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花桂是知道一些的,平时丫鬟们私下也闲聊来着:“就是一边城,当初都不是咱们属地,听说是为了平复战乱,长公主毅然下嫁。那地方就叫青城,主食以饼最为常见。顾大公子的名字就从那而来,谁想到他还未成年,爹娘就都没了,也是个可怜的。”

    的确可怜,徐椀低头不语。

    吃了饼,又漱了口,怎么想也没想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饼,歪了床上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似乎回到了新婚的那天。

    在徐家,徐椀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扑在书堆当中的,成亲了,被人抬入了郡王府了,洪珠和洪福一直为她不值,暗地里都哭了。

    反倒是她安慰了她们两个,火红的盖头遮着她的脸,这两个小丫鬟进门开始就颇有微词。

    一直能听见郡王府府院里的喧闹声,徐椀靠了床边,满眼的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

    她侧耳细听,脚步沉稳,没有半分的踉跄和迟疑。

    带进来的,还有淡淡的酒香,郡王府的丫鬟都跪下了,洪珠和洪福也连呼郡王,她知道,她的夫君回来了。男人声音低沉,让跟着的人统统都下去了。

    能听出,他似有不快,淡漠得很。

    屋里只留了洪珠洪福以及一个喜娘,她直说着吉祥话,好吧吉祥话也说了一半,眼前一亮,徐椀冷不防被人掀起了红盖头。

    入目的,便是他侧脸上的长疤,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

    传闻他特别变态,其实她也是故作镇定,忐忑得很。

    仔细一想,御赐的婚事,她听话就是了,总不会把她怎样的。

    喜娘连忙接上那剩下的半口吉祥话,男人却不耐烦听这个,给了她赏钱,让她下去了。他就坐在桌边,亲自倒了合卺酒:“过来。”

    徐椀偷瞥着他,连忙过去。

    他半张玉面对着她,这么看着,竟是十分好看。

    她以为他是要她喝酒,不想人在桌上推了个盘子过来:“吃点东西,省得没有力气。”

    还真是一天没有吃什么了,盘子里摆着几块饼,似乎没有见过。

    乖巧得都没去想,她要力气干什么,拿着咬了一口,有点咸,有点黏。

    男人看着她吃了两块,才推了酒过来:“也不枉娴姑姑特意送一回。”

    徐椀以为他催着自己喝合卺酒,忙拿起了。

    吃了酒,就要圆房,洪珠和洪福连忙上前,自然要服侍在侧,再胆大的姑娘这时候也要心慌,成亲之前,王夫人叮嘱过她一番,只要她顺从着些,多叫些夫君,男人心疼才会少折腾人。

    脱了喜服,心如捣鼓。

    她说:“夫君,我怕。”

    红烛跳着火花,转眼间她已躺倒,这一切都似似幻,唯独说着你真软的那个人,一抬眼,眉眼都再清晰不过,梦境变化,又不知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少年,拥着她,叫了她一声阿蛮。

    蓦地睁开眼睛,徐椀从梦中醒来。

    胸腔当中的那颗心跳得特别厉害,惊得她一下坐了起来。

    是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