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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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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成真,亲爹果然殴打朝廷命官了。

    李思文出手无情,像一个莫得感情的绝世剑客。

    一棍扑来,竟是直指李钦载的脑袋,李钦载见状不妙,飞身一闪,闪过了这记杀招,然后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不管自己干了啥,眼下重要的是保住命再说,不然等到真相大白,别人去坟头烧纸道歉就太迟了,也太冤了。

    李思文见李钦载跑了,不由愈发愤怒,抡着棍子便追杀而去。

    后面的薛讷和高歧都发懵了,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迷茫。

    啥情况呀这是,父子俩咋就突然翻脸了?

    随即薛讷浑身一震,急忙也跟着追了过去,边跑边大喊:“李伯父手下留情!”

    高歧也一激灵,跟着一块儿跑。

    四人在李家偌大的宅院里你追我赶,鸡飞狗跳,一派人丁兴旺欣欣向荣之相。

    从厨房窜到后院,从后院窜到前院。

    偌大的宅邸跑了一圈,李思文终究是中年人,体力不及李钦载,跑到前院回廊下时,终于跑不动了,一手撑在廊柱上大口喘气。

    李钦载也累得不行,隔着老远双手扶膝,也大口喘气。

    父子俩像两条互相追逐的野狗,喘得舌头都吐出来了。

    薛讷和高歧也追了上来,薛讷终究是个有义气的,二话不说拦在父子中间,看着李思文道:“李伯父,究竟何事揍景初兄?不教而诛谓之虐,您倒是先给个说法呀。”

    李思文喘得不行,扬起棍子指着李钦载,怒道:“你,你问这孽畜!”

    薛讷只好转过身看着李钦载:“孽畜……啊不,景初兄,你到底干了啥,赶紧解释,不然愚弟真拦不住。”

    李钦载喘着气道:“我干过那么多混账事,……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薛讷提示道:“最近的那一件?”

    “最近那一件是卖了白玉飞马,早就揍过好多次了,今日再揍我可不服。”李钦载理直气壮道。

    李思文这会儿终于喘过气来了,有了说话的力气,指着李钦载怒道:“孽畜,五年前,你对府里的霖奴究竟做了什么?莫说老夫冤枉你,今日铁证如山,你抵赖不了!”

    霖奴?

    名字有点熟,李钦载眨眼,不管怎么说,只要说到“五年前”,那就不必怀疑,必然是前任的锅,好吧,又是一大口,扎扎实实扣脑袋上了。

    “我忘了!咋!”李钦载毫不心虚地道。

    李思文大怒:“你咋!”

    眼看父子二人又要吵起来,一旁不吱声的高歧忽然道:“李伯父,先解决事情可否?今日到底发生了啥事?”

    李思文恨恨地将手中的棍子一扔,指着李钦载道:“孽畜,随老夫来!”

    领着三人走到李府前堂。

    前堂内,两道瑟缩的身影正惶恐不安地跪坐在内。

    其中一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面容沧桑老迈,一只眼睛浑浊,另一只眼睛却毫无光彩,似乎已瞎了。

    另一人是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孩童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如今天气渐凉,他却赤着一双小脚,脚上沾满了泥土。

    孩童的手紧紧拽着老妇的衣角,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清澈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惶然。

    怒气冲冲的李思文走进前堂,一脸冷漠地盯着李钦载,也不说话。

    李钦载三人随后跟着走进来,看到那个小孩童后,三人顿时露出古怪之色。

    薛讷和高歧不由自主地看向李钦载,李钦载却神情苦涩,无奈叹息。

    其实根本不必解释,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孩童,眉目唇鼻几乎跟李钦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能说貌似神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还用解释吗?还要狡辩吗?

    李钦载仰天叹息,真的没法解释了,官司打到李治面前都没人信。

    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绝对是李钦载的种。

    难怪李思文刚才问都不问,抬手就抽,难怪他说“铁证如山”。

    可不正是铁证如山吗,看模样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这时李钦载也突然想起来了,记得后院有个丫鬟说过,他曾经有过一个名叫“霖奴”的贴身丫鬟,好像是个犯官的女儿,沦入内教坊前被爷爷李勣救下,养在府中。

    五六年前,那个贴身丫鬟一声不吭离开了李府,不知所向。

    没想到五年后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李思文盯着李钦载冷笑:“孽子,你继续狡辩呀!”

    李钦载叹道:“我……,爹,您还是打死我吧。”

    “老夫成全你!”

    李思文怒眉一竖,刚要动手,那位老妇却跪在他面前,哀声道:“李家郎君息怒,一切都是老妇的错,老妇不该将孩子带来,不过这是他娘临终前的嘱托,老妇不得不照办……”

    李思文望向老妇时,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换上一脸平静道:“老夫人快起来,此事与你和孩子无关,老夫气的是这孽子不争气,做下这等腌臜事,给李家蒙羞。”

    老妇摇头,泪眼婆娑望向李钦载,哽咽道:“五少郎恕罪,老妇今日不该来。老妇原是霖奴的姨婆。”

    “当年韩家坐罪高阳公主案,三族被株连,幸得李老公爷救下霖奴和老妇等妇孺,留我们一方田地苟且过活……”

    “霖奴被老公爷收入贵府为丫鬟,本待等到她十八岁许配人家,不曾想竟与五少郎生了情意。”

    “后来不知为何,霖奴竟独自离开李府,投靠老妇,回家后老妇便发现她已有了身孕,霖奴拼死不愿老妇告诉李家。”

    “十月怀胎生子,霖奴本就体弱多病,生产时大崩出血,却哀求稳婆保住李家血脉,孩子生下来了,她却……”

    “霖奴临终前嘱托老妇,这是李家的血脉,不可让他流落在外,不可与血亲分离,托老妇寻机上门认亲,给孩子一个安稳日子……”

    老妇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前堂内一片静谧,李思文瞪着李钦载,眼神杀意森森。

    薛讷和高歧满脸震惊,目光不停地在李钦载和孩子身上转来转去。

    李钦载却一脸呆滞。

    这就……当爹了?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了。所有对未来的计划,所有勾勒的蓝图远景,人生未来至终点的风景,全都变了模样。

    因为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