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佞臣为我夫 > 第六十一章:柳暗之处无花明

第六十一章:柳暗之处无花明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泓?”淮儿闻言莞尔一笑,两颊红晕回眸生辉,她捂住心口,又重复地念了一声,低低笑道,“是一个颇有喻意的字呢,多谢你了。”

    一声掷下,勾起万般九曲回肠。阿九黯然失色,颤抖的双腿不自在地蹬了两下,漫不经心问道,“能、摸一下吗?”

    淮儿一怔,见他盯着自己的肚子,蓦地有些迟疑。她思索须臾,还是点了下头,握起他的手小心谨慎地往自己肚子上带去。

    一刻钟后,阿九皱眉道,“什么感觉都没有…”

    “孩子现在才三个月,还未成形,当然不会有什么动静啦。等大一点的时候,就会在里面动手动脚的,伸手蹬腿,好活泼呢。再大一点,就来到人世了。”

    阿九歪头笑道,目光多有疏离,“期待么?”

    “我倒没什么,白哥哥却期待坏了,整天跟在我身后生怕出点什么意外。”淮儿顿了一顿,眼梢中的温柔情意即将满溢,“我是不敢期待啊,生活太美满,总会有得不偿失的一天。”

    阿九稍滞,喉咙口火辣辣灼烧,吞咽不能,双眸愈发干涩。他僵硬地抽回手,无力垂落。三个月,真真是脆弱的生命,弱小可怜,一不小心就会死去,况且生逢乱世,命不由心。

    “我要走了。”

    淮儿转身捯饬一阵,把剩下的药膏和纱布收拾进了箩筐里。

    她突然停住,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薄布,温柔细致地盖在了阿九身上,为他驱挡些许寒意,“我劝你先静待几日,说不定事情过后会有转机,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阿九对这个话题十分抵触,阖眸道,“我知道。但这些事与你无关。”

    “别这么说。可能因为我们的经历很像,我看见你,念及自身,便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听我一言,若不想被更加粗暴的对待,除了认命服从,别无他法。虽说你也做不了什么威胁到莲山的事,但放低姿态总归是好的。”

    这话传入阿九耳内,万般扎耳,如鲠在喉,鲜血气息在口腔内肆意蔓延,他的拳头在破碎的衣摆下无声捏紧,重重锤在地面。

    “唉。活在世间,谁不想人生安稳,岁月无虞,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阿九不顾身上疼痛猛地坐起身,瞪眸怒吼道,“你和白阙子真是一路货色,好大一朵救世济人纯洁善美的白莲花!恨是我,怨是我,生死皆是我,都是我一人的事,与你何干?”

    淮儿没料到阿九会生气,看着他因剧烈挣扎被铁丝割出的伤痕,微愣。她放下手中物什,细声道,“我没其他的意思…”

    阿九古怪的笑了,面色道不尽枯荣憔悴,眼中却是不加遮掩的锋芒,“别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旁人会不知道。淮儿,你在愧疚。”

    “继续说吧,反正已经陷入如此境地、你有什么不爽的话都可以对我说,权当是你的发泄了。但是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阿九垂眸暗忖,他在第一次见到淮儿时,心中对这一切就已有了数,只是始终在观察,未有挑明。

    他想罢,话语不由得带上了十足的讽意,“白阙子对你知无不言,必然也提起过阿宋吧?”

    淮儿别开头,笑笑不言。双手拉扯着薄布往上拨了拨,却瞧这布实在单薄、遮不严实,便又胡乱收拾回箩筐里了。

    “我猜、程岳或许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及我与阿宋的关系。他想深入知道更多阿宋的过往,特别是其在天佑国数年的经历,所以才会盯上我。”

    阿九掩眼笑道,声音忽强忽弱,咳出一口血,“我虽是旁观者,但众人的一举一动、一思一嗔皆入我目,无不通晓。先前,程钦对白阙子在寿宴上说的一袭话深信不疑,大部分原因是源自其在江湖上的显赫地位,及其在莲山大当家心中的特殊位置。程岳亦信、不过比起程钦他却是个最为多疑的人,多加探查阿宋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深爱的儿子......我说的对吧?”

    淮儿似有触动,抬眸与阿九四目相对,五指抠衣。她心知所余时间不多了,必须得赶快离开,但是双足偏偏宛如生根,动弹不得。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在这个岁数的时候,也曾如此遭罪、落得一身疤痕。如今伤好了,痛却是一辈子都难以抹去的。

    阿九轻声道,“为什么说是为了他深爱的儿子呢?程岳探得阿宋和白阙子私交匪浅,忧心阿宋借着亲密关系密谋莲山、危及白阙子的安全。他派你前来试探套话,甚至给了你能让人迷糊中说出真话的迷香,皆是为此。但你深知白宋两人之间的情分,并不想忤夫君之意。虽心中不愿,却无法违抗命令,只得一面假意安抚,另一面故作懵懂无知,囫囵说一堆话。”

    淮儿轻哼,把箩筐背在背上。她面上吝于给予怒意,依旧淡然笑着,仿佛是坦诚的接受。

    “至于愧疚,则是对白阙子的愧疚,毕竟他是如此的相信你。白阙子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是父亲派去的间谍,且每日每夜都活在监视中。你要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同时周旋于白阙子和程岳之间,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淮儿不反驳,始终安静听着,俏眸微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她坐在地上,托起腮,插了一句话,“恶果?命本就是赚来的,老天要拿回去,一败涂地,也是正常事。”

    阿九情绪难定,厉色渐现,“你以为白阙子会看不出秦月之死存有疑惑?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有参与?”

    “我的夫君,是这世上最聪明最英勇最重情义的男子,他的心如明镜那般通透,怎可能不知晓?只不过他不想深究过往之事罢了,不然、我们数人一个也逃不过。”

    “你既明白…”

    淮儿打断阿九的话,额上青筋突显,“小世子,你不会懂的,永远也不会懂的。”

    她有片刻的失神,一双灵动的眸写满酸涩。睫羽轻颤,她忽而长叹一声,突然凑近,抬手扯落了阿九脖子上的铁丝,费力将他身上的重重束缚全部去掉。

    “好了,别说了。趁大当家不在,我救你出去。”

    阿九稍稍一惊,回过神来讥讽道,“恍然大悟?”

    “不是。还是那句话,同病相怜。”

    这话一出,四周气氛登时跌入谷底,寒流汩汩涌出,喷.泄四方。阿九大有不甘,眼底下一圈沉郁的黑。

    “别听我刚才说的。你还是逃出去的好,待在这里是没有活路的。我之前留了个心眼,随我一道来的都是白哥哥手下的人,只要离开这屋子,我就有办法派人送你出山。”淮儿吃力地扶起步履不稳的阿九,架着他一步步往门挪去。

    “白阙子的手下?”

    “嗯。白哥哥一直有在帮大当家管理事务,自然聚集了一批效忠他的人。关于钩蕈的生产,也有一部分是由他负责。比起二当家,白哥哥才是大当家最信赖的人。”

    她的表情突然悲戚,小声补充道,“我曾经看见大当家拿白哥哥的衣服自.渎。至于为什么,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阿九的身子本就不舒服,走起路来颇为颠簸,听闻此言更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到在地。他鼓足力气站稳,缓慢前行。

    屋外匪盗推门见状,急忙开始引路。

    走出房门,他们踏上了一条极其阴暗的小道。阿九双眼无法正常视物,伸手触碰的是光滑潮湿的墙壁。他摸索了好一会儿,四处皆空虚,迷茫之际又寻不到淮儿,仓皇回头却险险撞上她的鼻梁。

    “我在你后面,不用怕。”

    “谁怕了。就算怕,我也不会指望你。只是这里…太黑了,比房间里还黑。”

    淮儿轻笑,不容置喙地执起他的手,走在了他的前面,“你是个好孩子,我和白哥哥都这么认为。总有一天你会出人头地、大放异彩的。”

    “说什么胡话...”

    “不要不信。我娘年轻时可是村里有名的占卜预言的神女,我也有她的三分真传。”

    “你活得如此卑微,既然预不到自己的未来,又何来预我之说?”

    淮儿唇瓣微动,将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不再出言专心往前行。

    道路终于走到尽头,越往深处越狭窄,她小心翼翼地把阿九搀扶出来。

    门口近在咫尺,缝隙中透着一丝光亮,璀璨如明阳。阿九心中打起了拨浪鼓,不知是紧张还是急迫的心情在胸腔来回激荡。

    他伸直双手,步伐也快了起来,淮儿一时拉不住他,只得任由他往前扑。阿九的指头猛地碰上了铁锈斑斑的大门,一触即分。

    指尖传来锐痛,阿九遽然摇头,慢慢把手缩了回来。不对,他不能信淮儿,未摸清底细,又岂能听凭一言便交付性命?

    但是….比起待在这里受折磨等死,倒不如出去,已经没有什么比他现在的处境更让人绝望的了。

    淮儿默默低头研究起面前这扇厚实的门,眉头始终不曾放松,“奇怪,我进来时,门很容易开的,这会儿怎么就打不开了?”

    阿九听言,也发觉无论如何使力、这门都如磐石不动分毫。他有些急了,不禁在门上四处按压剐蹭起来,试图找到什么开门的机关。

    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在眼前啊…

    明明只差一点点了……

    为什么就偏偏打不开呢......

    “淮倾城,欺瞒于我,好大的胆子。” 身后猛然传来的冷酷嗓音,将他最后的希冀完全击碎。

    淮儿一听,身体僵硬,极具惊恐地扭过头,惊讶害怕的神色在眼中交替出现,她死死捂住肚子,弯着腰跪下。

    程岳从他们来的那条小道里走出,黑衣如夜,刀刻的五官上没有任何神情,唇瓣殷红似血,不正常的红,仿佛刚饱餐过的饕餮。

    “您今天不是要下山的么….”

    “哦,只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你信了。”

    程岳对淮儿缺乏兴致,浅浅几言责备了一番,目光就锁在了阿九身上,淡漠道,“淮儿,你回去告诉白阙子,他那天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淮儿一阵颤栗,浑身笼罩在寒战之中,愣在原处不敢有丝毫动作。

    “出去吧。”

    话音方落,大门猝然打开,万丈阳光射入屋内,过于明艳反而些刺眼。淮儿微微瞅了眼阿九,终是无奈,匍匐于地磕了个头,爬起来后被匪盗不留情面的驱逐出去。

    大门又重重关上,隔绝了所有光芒。

    程岳遣退所有人后,一步步朝阿九走去,近身钳住他的下巴,唇瓣微启,“玉蝶可不会像你这么鬼,本分一点不好么?”

    阿九眼色游离,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饿了吗?我给你准备了吃的。”程岳说毕拍了拍手,一奴仆即刻抱着一袋钩蕈走了过来,且将袋子放在了阿九身前。

    “莲山卖给阿宋的三百袋钩蕈今日晚间便准备上路、送往峡谷了。那三百袋钩蕈赶工许久,连库中存货也全部用完。”程岳指了指麻袋,“这些是整个莲山目前仅剩的最后一点。便宜你了。”

    食用钩蕈会诱发心瘾,必须月月服用,否则挠心抓肺、痛苦万分,刻刻是煎熬,并且无解药。白阙子得以解除心瘾,兴许和他多病的体质有关,旁人可没有这种‘幸运’。

    阿九摇摇头,牢门前惨死那人的面容依旧历历在目,他不断后退,咬破了唇,“我不要。”

    程岳挑唇,寒风阵阵,带着玩味儿道,“你吃钩蕈,或者我吃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