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青灵诛心 > 第二十六章 灯与虫

第二十六章 灯与虫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衣少女依旧穿着一袭如雪的白衣。

    不过,她今天的白衣比以往34都要薄,是一件轻纱织成的白色流仙裙,可以透出里面的肌肤,更添了几分妩媚。她至极悲凉的语气,轻声颂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矢志不渝,始终如一;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说着,她轻移了步子,步伐很轻,像一朵被风吹动的白云,飘到苏季面前,送来一缕淡雅的清香。

    苏季不禁后退两步,不曾想她居然垂下幽咽:

    “难道曾经说过的这些话,你都忘了吗?相公?”

    一声冷冰冰的“相公”叫得苏季一身寒颤!他听出白衣少女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朝三暮四,不从一而终,而她就算撕毁婚约,也只不过是个遭人背叛离弃的可怜人。这分明是信口开河,驴唇不对马嘴。

    然而,一旁不明就里的白公公,却似乎看出了“门道”,不禁轻叹了一声。

    白衣少女倚着门边幽咽着,顺手带出一条手帕预备着擦泪,可是半天只挤出一滴眼泪。

    苏季正对她拙劣的演技摇头不止,可是一旁的白公公却为之动容,心生怜悯,连花如狼都不禁为那一滴小小的眼泪伤心难过。

    苏季对这两人的反应大为不解,心中无奈地感叹,眼泪本来是用来清洗眼中沙子的,不曾想却成了一种可怕的武器,而会使用这个武器的往往是孩子和女人,哭的时候用,笑的时候也用,往往令大男人们不知如何是好。

    越是表面硬气的男人就越怕眼泪,他们自诩“有泪不轻弹”,认为眼泪只是弱者卑微的伎俩,却不知那些弱者流泪的同时,就已经是一个强者了。花如狼前番打动白衣少女的哭泣就是最好的例子,而白衣少女此时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苏季眼中的白衣少女,从头到脚都只能看到一种可怕的威慑力,丝毫看不出一点值得同情的柔弱。

    苏季想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既然自己被说成了见异思迁的负心汉,索性顺水推舟,把这坏人一做到底!他突然举起巴掌,厉声大喝:

    “你这贱人!胆敢坏我的好事!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话音刚落,白公公瞬间感到气氛开始不对劲,连忙拱手拜别:

    “老奴不打扰阁主休息,先行告退。”

    说罢,白公公赶忙溜之大吉。他深知清官难断家务事,像他这样的老油条绝不可能淌这浑水的。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苏季大声叫他,白公公却装作没听见,急忙加快了脚步,一溜烟走远了。

    本想演一出好戏,却没想到一亮相就吓走了唯一的观众,苏季无奈地举起双手,不禁鼓起掌来,对白衣少女连连赞道:

    “好!演的真好!”

    白衣少女淡然一笑,笑容中透着一种高贵的冷艳。

    花如狼只觉她一颦一笑,都含蕴着勾魂摄魄之力,瞧得心头怦怦乱跳。苏季的心也比平时跳得都要快,不过他这是由于对未知的恐惧。

    “演戏,我哪比得上你们二位?”白衣少女收敛笑容,轻声道:“我只不过班门弄斧,也想过一过戏瘾罢了。你们看我这一身行头,还不错吧……”

    说着,白衣少女将裙摆微微抬起,阳光将那雪白的纱衣照得闪闪发亮,使她愈发光彩照人,美丽得令人眩目。

    花如狼看得连连点头,诚实地答道:

    “不错!很漂亮!”

    苏季瞥了他一眼,用手弹了一下他的小脑门儿,对白衣少女沉声道:

    “你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白衣少女微微眯起眼睛,一股淡淡的杀气却在开阖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笑着说:

    “想活命最好不要多问,乖乖陪我把这出戏唱完,胆敢搅了我的雅兴,我必新帐旧账一起算,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已经快要生不如死了!”苏季叹道:“姜赢何许人也。等我撕婚书的事情传出去,不光他女儿成了笑话,我也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见苏季在自己面前抱怨,白衣少女原本殷殷含笑的俏脸陡沉了下来,恢复以往冰冷的语气说道:

    “姜赢没你想的那么在乎女儿,所有人对他来说都只是谋取权利的棋子。换做是我,绝不会为了一颗棋子卖命。”

    “你不要,我还要呢!”苏季一脸矫情地说:“你这好比老太监说去青楼对身体不好。你又没试过、见过,你怎么知道不好?”

    正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对苏季喊道:

    “师傅!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花如狼一脸兴奋地指着刚被自己打开的两个箱子。

    苏季无奈地耸了耸肩,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火烧眉毛还有心情看礼物。而当他走过去一看,竟也瞬间一头雾水。两个箱子里的东西居然连他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大人也没见过。

    左边的箱子里放着一盏油灯一样的东西,除了上面落满灰尘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苏季轻轻一吹,翻滚的灰尘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这是什么鬼灯?”

    白衣少女走过来说道:“你说对了!它是玄狐宗的绝影灯,凡是被这盏灯照到的地方,一切活物都会魂飞魄散,变成没有影子的鬼。这是二百年前最可怕的法器之一,害怕它的人也叫它鬼灯。”

    “二百年多年前?难道它现在是破灯一盏?”

    “灯还是二百年前的灯,只是现在的修士不如从前。师父说当年玄门各路仙长未封神时,人间遍布无数强者。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玄清气,甚至可以用它毁灭人间所有的生灵!”

    听了白衣少女的解释,花如狼瞪大眼睛,惊惧地望向苏季。

    “小狼儿别怕,她是吓你的。”苏季摸着花如狼的头,安慰道:“小狼儿能踩死一窝蚂蚁,但小狼儿绝不会住进蚂蚁窝。那些有本事一脚踏平人间的仙人,也绝不会住在人间,更不需要任何法器。”

    白衣少女不以为然地说:“你的比喻还不够贴切。如果家师现在还留在人间的话,你们这些凡人恐怕连蚂蚁都不如。”

    苏季暗自唏嘘,你师父已经不在人间了,他已经被我这个小蚂蚁一剑杀了。

    白衣少女感叹道:“只可惜如今仙道衰落,后辈的强者所剩无几,就算申国大祭司也只能用它杀死一个人。”

    苏季连忙试探着问:“那你用这盏灯能杀多少人?”

    白衣少女沉默片刻,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另一个箱子,眼中骤然掠过一丝悲凉的光芒。

    苏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右边的箱子里放着一个小黑瓷罐,一只小指甲般大小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虫的外形有点像水蛭,但全身却是乳白色的。它正在吸食罐子里肉色的小碎屑,一边吮吸,还一边发出嘤嘤的声音,很像小孩子的哭泣。

    苏季试探着将小指轻轻按在虫背上,虫就不再叫了。一股潮湿柔软的触感顺着手指传遍全身,使苏季感到一种莫名的凄楚。他收回手指闻了闻,指间沾了一股浓厚的腥臭味。

    “这又是什么鬼虫?”苏季问道。

    白衣少女表情黯然地回应道:“不是鬼虫,是救人的圣虫。它是申国姜家养来续命的长生蛊,看这只的大小,顶多能续两年的寿命。”

    “人生苦短,若真能续两年的命,已是不易。”

    “何止不易!供养这只蛊的人需要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长生蛊只吃小孩子的肉,而且必须是同一个孩子,直到吃完为止。”

    苏季惊愕地问:“难道那些肉屑是一个孩子身上的……最后一块肉?”

    花如狼开始颤抖。苏季眼中骤然泛起一股悲愤,没想到白衣少女却说:

    “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很多……”

    白衣少女说完,一旁的两人哑口无言,接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旋灵阁下一片沉寂,静得只能听到黑罐子里发出的嘤嘤声,仿佛无数幼小怨灵凄厉的悲鸣。

    一只小小的虫子身上,究竟缠绕了多少无辜的灵魂?

    一盏古老的油灯背后,究竟葬送过多少鲜活的生命?

    姜家的长生蛊、墨家的绝影灯,两件宝物背后有多少故事,没有人知道。

    苏季只知道它们现在都已成为权力的筹码,摆在自己的面前。收下筹码的人必须在权利的天平面前做出一个抉择。

    然而,当白衣少女替苏季收下两件宝物的一刻起,苏季就已经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无论于情,还是于理,都不应将对立两方的宝物同时收下。

    苏季瞄着白衣少女,心中暗自埋怨,如果只收一件宝物,至少可以得到一个阵营的保护,而收下两件宝物,则意味着同时背叛两个阵营,再加上撕毁婚书的那一档事,纵然他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一阵微风吹来,送来一缕诱人的香味儿。

    苏季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不禁起身循着香味走了几步,目光很快定格在一个箱子上。他凑过去用鼻子贪婪地嗅着箱子,那香味儿越来越浓,浓得塞鼻子,却也不会令人觉得腻。

    他刚想打开箱子看个究竟,没想到箱子居然自己飞走,突然到了白衣少女手中。

    “它是我的了。”白衣少女用双手颠了颠木箱,斩钉截铁地说。

    “把它还我!我可以把刚才那两件宝物都给你!”

    “想得美!”

    就在白衣少女说话的功夫,花如狼蹑手蹑脚地凑到她身后,悄悄对苏季点了点头,两只眼睛狼顾般,转向白衣少女手里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