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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干菜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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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钏就着银勺子挖了一口,眯着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她没这么吃过!

    酸乳酪加上新鲜的水果?

    这也太解热了吧!

    一路从东堂子胡同走来的黏腻与潮热,全部消失殆尽。

    含钏笑起来,“姚伯,您也是个要进厨房的人吧?”

    被称作为姚伯的中年男子赶忙摆摆手,“奴担不起姑娘的尊称,您叫奴老五即可。”

    含钏笑着应道,“五伯。”

    五伯惶恐地退了又退,躬着腰回答含钏一开始的提问,“...奴惶恐!奴在官牙待了快四个月了,因年纪大,先头在善药堂做工,后来被人买走后,便又是十来年,前些时日...”五伯顿了顿,“前些时日,又是被当时的主家发卖出来的,在官牙里想买奴的人不多。往前在主家确实是在厨房帮厨的小厮,黄二爷听说了奴的来历,便力荐了奴过来。”

    一把年纪被主家发卖了...

    有点惨了。

    含钏笑敛了敛,手里端着冰乳酪西瓜盏,问五伯,“您往前是在哪儿做工来着?”

    五伯头埋得低低的,“不过是京畿周边的一个小户人家,说出口,您也不一定认识。”

    看五伯知进退又有在药堂做工的经历,又有做帮厨的经验。

    又是个男的。

    在白家倒也合适。

    白爷爷如今是不在膳房做事了,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也挺好。

    含钏送给五伯一块儿银雕的叶子,笑着交待了几句,“白爷爷与四喜都是省事的,只是如今白爷爷这背还需精心。大郎君身子骨一向是弱的,也劳您费心。家里的嚼用除却白爷爷给您的钱,我这处每月另外再给您二两银子,白爷爷的药钱、水烟钱、吃肘子的钱且另算,您看成吗?”

    这相当于是当这家的管事!

    五伯弓着腰,连连点头!

    含钏再笑起来,“家里头的爷们都是不管庶务的,在四喜没成亲前,咱们以三个月为限,您将进账出账都拿到东堂子胡同的‘时鲜’来,咱们对一对,若白爷爷也认可您,四喜也喜欢您,那我就同黄二瓜说将您的身契迁过来,可好?”

    也就是说,还没定呢!

    得试用!

    查账看老实不老实,白家的意见看做事利索不利索,一切都行,才正式迁身契!

    这姑娘真精明!

    五伯连连点头。

    含钏一连几日都过来探白爷爷与四喜,问问一日三餐问问吃喝拉撒,见五伯都在调上,便彻底放了心。

    这头放了心,那头就得用心。

    “时鲜”已许久未推出新菜品——拉提依样画葫芦是一绝,吃过的菜,靠惊人的嗅觉便可复刻一二,可若是叫他独创菜品,或依据今儿个的食材来制定菜谱...拉提眨巴眨巴小鹿般下垂的大眼睛,看着含钏很无奈。

    掌柜的,拉提做不到啊!

    如果拉提能说话,他一定会这么呐喊——含钏心里这么想。

    含钏学着白爷爷的样子,一记闷勺敲在拉提后脑勺上,“...什么叫名家?画别人没画过的画,写别人没写过的词儿,做别人没吃过的菜!只知道复刻的叫什么?叫赝品!叫仿制!叫假货!一辈子不值钱!”

    拉提垂了眼睫,可怜巴巴的。

    小双儿想帮忙说两句,可见自家掌柜的痛心疾首,又怕说了话就惹火烧身。

    资深跑堂小胖双,决定明哲保身,死道友不死贫道,让拉提一个人直面掌柜的风雨。

    含钏教训了拉提,便提了笔在单子上写了一个谱儿,又在“时甜”的档口加了一道冰镇酸乳酪果子,“时甜”档口的单子推给小双儿,详细的菜谱儿推给拉提,对小双儿说,“‘时甜’加一道应季的冰饮,你好好想想酸乳酪怎么做?果子选什么?选葡萄?西瓜?莲子?还是别的,若是都好吃便都加进菜单子里,若是加进去的不好吃,下个月每顿只能吃半碗饭。”

    小双儿:???

    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含钏转头对拉提说,“我已尽力用简单的字儿写清楚了,好好认。我不做试菜,得将你必须尝到菜才能复刻的毛病纠回来...照着这单子将这道干菜焖肉做出来,若是你做不出来,小双儿下个月也只能吃半碗饭。”

    小双儿惊呆了。

    合着她才是那倒霉的道友?

    为了小双儿的饭,拉提手里攥着单子,重重点了点头。

    小双儿选了葡萄、葡萄干、椰子肉、桃肉和西瓜做酸乳酪的底,还额外添加了松仁、瓜子和花生碎,最后特立独行地舀了一勺甜滋滋的蜂蜜糖,含钏吃进去既有新鲜蔬果的清香,又有干果丰富的油脂香与脆爽的口感,酸乳酪也用得好,口味醇厚且酸甜适口,配上一支银制大勺,既有粘稠冰凉的酸乳酪浆,又有多样丰富的果子。

    选得挺好的。

    “时甜”正式推出蜂蜜乳酪盏,比先前的木薯丸子牛乳茶更受欢迎。

    拉提的进度倒是落下了,其实也算做出来了,只是水平不高,放在其他食肆绰绰有余,放在“时鲜”有些不够看。

    拉提自己也知道,埋着头做,导致食肆每天的伙食都是各式各样的干菜焖肉。

    徐慨隔着四堵墙,都能闻见“时鲜”飘过来的肉香。

    四五日没去“时鲜”了。

    自从白家搬出东堂子胡同后,便有些日子没过去了。

    这几日补前两日落下的公务,每每补到天黑尽了才返家。

    徐慨闻见那肉香,止住了步子。

    明明在六部用了晚膳,为何还会饿?

    定是“时鲜”的饭菜下了药。

    徐慨没挣扎,脚步顺理成章地转了一圈,向胡同尾巴前进,绕过影壁,食肆的伙计们打烊后正围在一处吃饭,一眼便看见含钏端着个小碗,夹翠绿翠绿的青菜丝,徐慨大步流星向前走,随口吩咐小双儿,“去给我也拿一副碗筷。”

    小双儿愣了愣,一拍脑袋赶紧先将桌子清理干净,飞奔去灶屋端了还没吃过的三盘菜,躬身狗腿,“您请上座!”

    谄媚完毕,一转头便穷凶极恶地把人都往内院赶,方便给徐慨腾位子,“都吃完了都吃完了吧!钟嬷嬷您还得告诉奴打算盘!崔二,去!把井口洗了!”

    洗什么井口!?

    小双儿无师自通的佞臣相,让含钏砸了砸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