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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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宁诉面上不怎么在乎,但从内心深处他是挺害怕的。

    毕竟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演唱会当天台下当真空空荡荡,他这面子就丢大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免费门票的话都撂出去了,这演唱会他还真开不可了。

    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陈宁诉失眠了。

    屋子里就他一个人,面前放着几杯酒,度数不高,但陈宁诉喝完却觉得晕晕乎乎的。

    按理来说,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他不能喝酒,更不能熬夜,因为那样对嗓子不好。但陈宁诉心里有点自暴自弃——反正也没什么人来听。

    说不在乎,怎么可能,陈宁诉心里是很在意的,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所谓的荣光。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泛着幽幽蓝光,魏应风的电话号码立了一排,陈宁诉却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

    他只死死的盯着,盯到整个人眼神涣散。

    陈宁诉仰起头,将手中的一瓶酒都一口气喝了下去。

    魏应风难得休息。

    他心神不宁,手里的书翻开了一个小时还在第一页。

    他知道明天陈宁诉要开演唱会,也知道这场演唱会是免费的,更能猜到去的人应该不多——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有些黑粉很有可能混进去喝倒彩。

    而魏应风最担心的就是后面这种局面。

    说到底,他还是很不希望陈宁诉受伤。

    尽管陈宁诉伤了他太多次。

    但仔细想来,爱情里哪里分什么对与错,诚然,从前的陈宁诉用了无数种方法来逼他就范,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为了那件事,他已经离婚过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再错过一次陈宁诉。

    是错过。

    他舍不得他,这才是一个真命题。

    这段时间,魏应风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这个。如果让陈宁诉得到教训,他觉得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都快忍不住了,更何况陈宁诉。而且他也不希望陈宁诉难过。

    魏应风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居然也变得这么做作心软了。

    他将手里的书合上,起身欲要去洗漱,门铃却突然被人摁响了。一般晚上他的地盘是无人打扰的。魏应风愣了愣,想会不会是陈宁诉——但对方又不知道他今天休息。

    魏应风拉开了房门,一个带着酒气的身影突然扑入了他的怀里,扑了他个满怀。

    魏应风一手环抱着对方,道:“怎么了?”

    对方满脸因酒而起的绯红,眼神迷茫,俨然已无意识,用自己的下巴蹭着他的颈窝,声音软软糯糯:“应哥”

    “嗯?”魏应风顺手关掉房门。

    “我想你,”陈宁诉声音委屈,“所以就忍不住来见你了。”

    魏应风先是一愣,紧接着竟轻声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啊。”陈宁诉紧紧搂着他,“我老公。”

    魏应风浑身僵住,耳垂迅速红了。他俩在结婚时,陈宁诉不是没这么喊过他,但向来都是开玩笑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喊他。魏应风浑身发麻甚至发软,险些没抱住陈宁诉。

    陈宁诉看来是真的醉了。

    魏应风叹了口气,替他理好头顶翘起来的一根头发,道:“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明天早上起来看到自己在这里心里后悔。”

    “我不要。”陈宁诉两条腿凌空而起,直接夹住了魏应风的双腿,整个人的力量都吊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道,“我不要,我不后悔。”

    魏应风叹了口气:“你想干什么?”

    “”

    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陈宁诉悠长的呼吸声就这样在他的耳畔,起起伏伏,魏应风几乎要以为陈宁诉已经睡着了。

    他想把对方抱到沙发上去的时候,陈宁诉突然闷着声音说:“应哥我错了。”

    魏应风身体微僵,没说话。

    陈宁诉说:“我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害怕,所以我就一直没鼓起勇气说出口。其实我是个懦夫。”

    魏应风坐在沙发上,陈宁诉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双眼迷迷蒙蒙的看着他,满是雾气,仿佛魏应风说一句重话他就要哭出来一样。

    魏应风摸了摸他睫毛上的泪滴,很无奈的轻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啊?”

    陈宁诉一下子抱住他,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不敢与他对视,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怕你知道了之后,就就不要我了。我不想你不要我,所以我才不敢说出口的。”

    魏应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继续轻声问道:“还有呢?”

    “我怕我们过不了一辈子。”陈宁诉的眼泪终于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魏应风的肩膀,他吸了吸鼻子,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说道,“应哥嗝如果我,嗝,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真的,嗝真的不要我了啊?”

    “好好说话。”魏应风揉了揉他的头,“平复一下你自己的情绪。”

    “平,嗝,平复不了”陈宁诉往后退了退,泪眼模糊的看着他,“你回答我。”

    “那你回答我,”魏应风问他,“你是因为喝醉了才这么说的吗?”

    陈宁诉骂他:“你这个混蛋,我是因为清醒的时候不敢说,所以才借着酒劲儿来找你啊。”

    魏应风笑了笑:“在你敲门之前,我刚刚决定好,明天来找你。”

    陈宁诉愣住。

    魏应风看出他没听懂,于是又更直白了一些:“不会不要你的,陈宁诉。”

    陈宁诉又扯了一个响响的嗝,特别委屈的搂着他说:“我好想你啊。”

    “想我什么?”

    陈宁诉眼睛一亮:“我要跟你睡觉。”

    魏应风:“”

    这人喝醉了之后还真是坦然至极。

    魏应风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听不懂吗?”陈宁诉嘟着嘴,“你亲我一下我就解释给你听。”

    魏应风当真亲了他一下。

    陈宁诉笑了,乐得牙花子都看得着,特别认真的说道,“我要跟你上床。”

    魏应风:“”

    陈宁诉说完就吻住了魏应风的嘴唇,唇齿含糊不清的道:“我想你这里。”

    又吻他的鼻尖:“想你这里。”

    吻他的喉结:“想你这里。”

    魏应风的轻声叹息掩埋在陈宁诉激烈的亲吻里:“我也想你。”

    陈宁诉做了一夜颠沛流离的梦,他在小船上浮浮沉沉,头昏脑涨,但又心中愉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遇到了一个瀑布,突然一冲而下,陈宁诉猛地惊醒过来。

    好像不太对劲。

    这特么不是他家啊。

    陈宁诉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昨天晚上喝醉酒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但他为什么会来了魏应风的家里。

    陈宁诉嘴角抽搐,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以他的酒品,昨儿晚上绝对是做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靠啊。

    陈宁诉飞快的掀开被子,一边骂自己丢脸一边穿裤子,此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屁股疼得火辣辣的,他奶奶的,昨天晚上绝对是

    陈宁诉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我日,魏应风!”

    但他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陈宁诉穿好衣服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的确没找到人。大爷的,魏应风居然又来这一招,拔d走人。

    渣男!

    陈宁诉愤愤的洗了把脸,去书房顺了个魏应风的口罩和帽子,出门。

    miss姐已经快把电话给打爆了,陈宁诉刚一接起对方的声音都跟疯了似的传过来:“你看看几点了,你看看几点了!少爷!我喊你大爷成吗!你他吗忘了今天晚上你还有演唱会了是不是!我!”

    “冷静。”陈宁诉把电话拿远了一些,“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睡过头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你居然还敢喝酒!!!”

    陈宁诉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台子早就搭好了,miss姐站在台中央正在指挥工作人员调试麦,眼睛一扫到陈宁诉就立马蹿了过来:“你怎么回事儿啊?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陈宁诉屁股难受的很:“先给我找个凳子和枕头我坐坐。”

    miss姐:“”

    陈宁诉抬起眼,对方立马道:“一夜风流?”

    “别看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陈宁诉说,“我昨儿晚上喝多了我。我现在脑子里啥也没有,懵着呢。”

    miss姐看上去也挺懵的:“迷奸?”

    陈宁诉:“”

    miss姐道:“行了咱先不说这个了,先走一遍流程彩排一下——你嗓子能成么?”

    “没什么太大问题。”陈宁诉清了清嗓子,“我安排的你都准备好了么你?”

    ss有些无语,“不是,你真打算今天晚上你有考虑过魏应风的感受吗?”

    “我又不说他的名字。”

    “你以为那些吃瓜群众都傻啊?”miss姐说,“就是个智障都能猜到你是跟谁在说话。”

    “你最近话怎么越来越多了,妈妈桑?”

    “您开始吧。”miss姐翻了个白眼,退下了。

    台下空无一人。

    陈宁诉站在舞台中间,闭上了双眼,他其实已经预料到这可能是今天晚上会出现的情况,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很担心,现在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其实仔细想想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呗。

    不过现在家里也有点惨就是了。

    陈宁诉叹了口气,在音乐声响起的瞬间,睁开了双眼,聚光灯在他的身前留下了聚集的光源。

    站在这个位置,因为强光,陈宁诉其实是看不清楚台下有些什么东西的,但这样的情况恰好更有利于他把自己全身心的舒展释放开来,唱出他写出这些歌时的心境。

    不管有没有人来,他今天晚上一定会给自己交一张满意的答卷。

    陈宁诉张开嘴,唱出了第一个字。

    miss姐站在台下,神色怔松。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陈宁诉仍然是那个她第一眼看到时的陈宁诉。

    这么多年,他从未失去过少爷锐气,也从未失去了自负自傲的少爷意气,即便时过境迁,他始终鲜衣怒马,从未更改。

    有些人,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而陈宁诉就是这样的人。

    他在唱歌的时候,永远是属于舞台的王者。

    陈宁诉是和魏应风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们一人天生该属于舞台,而另外一个人,却是自己成就了自己的舞台。

    miss姐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她在想,幸好她当年的眼光不错,没有把这颗蒙尘的明珠放过。

    她也相信,终有一天,今日的屈辱会成为今后磨砺的沙砾,成就他更美的光华。

    而以陈宁诉的实力和性情来说,那一日不会太远抵达。她始终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