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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月夜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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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平时,想到能喝傅颜所烹之茶,到是觉得幸运。只是眼下花解语满身酒气,竟熏得她自己都有些头晕,这模样再坐在谪仙般傅颜面前,怕是不妥。

    花解语妄图想要开口,但转念一想她满身酒气难掩,玲珑如傅颜他岂会不知。

    再看向傅颜,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可是,他又不是她的谁,顶多她现在算是他的收留者。如此利益关系,他俩最终应是分断而行,如此又何必事事禀报,搁在心上。

    本来花解语还觉得有些心虚尴尬,此时一想,又有些坦然。

    一些细微表情展露在脸上,全然不知被傅颜尽收眼底。

    现下回到傅颜府邸,坐着花架之下,花解语倒也感觉内心安宁。

    这是从重生以来没有感觉,重生以后,她忙了很多事,忙着摆脱前世命运,忙着算计他人,忙着拉拢权践,就是忘了那颗安宁的心。

    夜风习习,但到底有些偏凉,只是花解语仗着酒劲就不觉得。周遭很安静,偶有有两声虫鸣,夜色静谧倒比酒水醉人。

    “是醉仙楼的琼花酿?”

    花解语微微愕然:“你怎么知道?”

    “味道清冽而不燥烈,这酒平时最适宜灌人用。”

    花解语紧了紧手指,有些慌。

    不论她做什么,费多少的心思,绕多少的弯,只要最终被他遇见,期间都是徒劳。

    她叹息一声:“是。”

    也不知是在答应酒名,还是在承认越恒之的事。

    傅颜倒也不追问,只是唇角勾着一抹浅笑,有些意味深长。

    两人静默无言,倒是傅颜烹茶之时,偶尔发出一些响动,火炭噼啪,照暖他一袭赛雪寒袍。

    “你身子一直都不好?”

    花解语见他比旁人畏寒,好奇问了一句,后者也没有推辞回答的意思:“自小体弱些。”

    “哦。”托腮,静静望着面前祥和的景致,也不再多言。

    煮茶是一道讲究韵律的过程,花解语侯了片刻,听那些细微声响,宛若催人入眠之意。

    不知不觉,渐渐变得困顿起来。

    连对面的傅颜似乎都有些重影,花解语伸手在傅颜面前晃了晃。惹来傅颜一看,又似小孩子做错事一般,一下子就把的收了回去。

    傅颜也只是看她一眼,又继续煮着茶,一派举止行云流水,看起来到是赏心悦目之极。

    不多时,一杯冒着热气的热茶出现在花解语面前。茶汤透明清澈、浅绿鲜亮,茶香袅袅绕绕间却似无似有撩人心肺,到是真的应了那句淡若微风。

    花解语休息片刻,此时酒劲完全上头,正是昏昏欲睡之间,双颊微微酡红,带着一丝憨态。

    傅颜对此并无意外之色,似乎从他嗅到琼花酿的香气时,便晓得她会有此刻这模样,估计再用不了一时半刻,自己不问什么,她自己也全都招了。

    “来,尝尝吧。”

    修长是手指将瓷杯推到她面前,连语气都染上了一层哄骗诱导。

    他之前就好奇她是如何提前得知江南旱灾一事,今夜夜色独好,多留她一时半刻谈谈心,正是绝佳实际。

    花解语脑中有些混沌,突见面前了多了一个陶瓷小杯,想也不想就拿了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倒入口中。

    许是醉了,花解语的动作中竟少了几分矜持,多一分孩子气。

    才煮好之茶,茶温甚高,那里经得起花解语如此喝法。傅颜看见花解语动作就想阻止,却到底是晚了一步,眼看花解语就将滚烫的茶水倒入口中。傅颜一时静默,只静静看着花解语。

    果然,茶水入口后,花解语那本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顿时呛咳起来。

    傅颜时机刚好递上一杯井水给她:“喏。”

    娇小的人儿接过井水饮了下去,好半晌,这才以衣袖抿去嘴角的水渍。

    那一刻傅颜有些怀疑,他递给她一杯辣椒水,她都不会设防。

    这般真实的花解语,倒也少见。

    甘甜的井水压下舌尖滚烫,花解语皱了皱眉头,一双水润的大眼就看向傅颜,眼中还带着明晃晃的遣责,似他太过居心不良,居然给吃了如斯难吃东西。

    “不好吃。”花解语斩钉截铁下了句评语。

    傅颜听后,彻底有点哭笑不得了。他发现他这辈子许是没什么做好人的天分。

    难得他忆起当日她眼馋他的茶艺,今日才好心烹了茶,却没想得她这个评语。傅颜看着对面花解语,借着月光,这才发现原来花解语面颊两侧极红,露出的皮肤都变成了淡淡粉色。周遭早被茶香与酒气围绕,傅颜恍悟含笑,时候到了……

    “公主要点心吗?”

    “不要。”

    “桂花糕还是绿豆酥?”

    花解语白了他一眼:“桂花糕。”

    “好。”

    傅颜颔首,吩咐下人过去取,两人又琐碎说了些话,傅颜却始终没有往正事上提,倒是花解语开始觉得他今日比寻常亲近,主动抱怨了两声。

    “越恒之是个闷葫芦啊。”

    “哦。”意味深长。

    “你说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入朝为官的呢?”

    “此话怎讲?”

    花解语酒楼豪饮之事,花解语还在回府路上之时,傅颜就已知晓。只是暗卫回报,她耍了心眼将大半之酒倒掉并未真饮,他也就不曾在意。

    他刻意在此处恭候,片刻便见花解语回府。

    她虽然周遭酒气环绕,可傅颜又见她步伐稳健,一也没有急着开口。

    眼看着花解语一派悠然之姿立于花架之下,眼中一片波光潋滟,明明已经酒醉,却似在闲庭赏花一般。

    看着如斯花解语,傅颜下意识就抚了抚手心那处印记,他明明已经涂抹了膏药,却不知是不是阿厌在其中动了手脚,伤口基本已经愈合,却留下一道浅淡的疤痕。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清晰晓得位置。

    “你刚刚说越恒之,他……”

    “都听说太傅茶艺精湛,机智过人,骗人。”

    又跳开了话题,傅颜心中叹息一声,和醉鬼说话是个麻烦差事,却没有着急,继续徐徐善诱。

    “哦?什么骗人。”

    她却不肯做声,伸手去拨弄桌上瓷杯。

    傅颜就笑的温润如水,跟着矮身坐到她对面:“近日朝中之事甚忙,你与宋裴玩得可好?”

    酒醉之后花解语自是不懂伪装,听了傅颜之话。似认真想了想,只见她眉头轻蹩,嘟了嘟嘴:“不好。”

    这个答案到是出乎傅颜的意料之外,于是他不动声色又问道:“为何?”

    “他老跟我!”花解语语气极为不满,似什么烦恼之事,得不到解决。

    傅颜嘴角勾了起来,他挑了挑眉,突然就生出今夜月色还算不错之感。

    “你指宋兄跟着你?”

    “自然,我原本带着他是为了方便,谁料反而碍事,你说他是真的傻,还是太会伪装?!”

    “傅某不知,不过公主为何带上他呢?”

    “……”

    花解语恨恨瞪了傅颜一眼,似他问了什么很白的问题。

    “傅颜,你真人当真是笨啊,千金茶楼那地方都是权贵,我去两次银子都掏不起了,自然带着他结账啊。”

    “倘若是银子的问题,或许日后我可以帮上忙。”

    “你?”她上下打量傅颜一眼:“不行,你这个人,我到现在都没有看透。”

    傅颜到也不在意,又抚了抚掌心那枚印记:“琼花酒好喝吗?”

    “不好喝,偏偏那个越恒之又一个劲倒苦水,要是不为了江南干旱一事,我需要他,我才不会跟他唠叨那么长时间。”

    傅颜颔首:“是么。”

    “是啊,可是越恒之当真不能放弃,日后我的转机,都仪仗这他呢。”

    花解语说话七零八落,但聪慧如傅颜,心中已经了大概,瞧花解语一眼,好似全然了解道:“越恒之治理干旱的确有自己的办法,但是为人太死板了些。”

    花解语仿佛遇到了知音,连连点头:“对对对,他是个木头啊,他但凡会变通一点点,也不会被十七王爷搁置那么久。”

    “你说十七王爷?”

    “就是,此事要是说起来,朝中怕是没有哪个有十七王爷有远见卓识。”

    傅颜颔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花架后阴影处的阿厌,后者耸肩,表示自己从没有听说十七王爷和这个越恒之有什么关联。

    傅颜皱眉,觉得自己越发难以理解花解语。

    她似乎知道一些旁人无法预知的事情。

    他知道江南干旱,是因为自己在其中改了河道做了手脚,但这件事极其机密,甚至连太子都不知道,这个花解语却一语道了出来。

    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手下出了奸细,回去彻查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和花解语联系。

    倘若是江南干旱一事是花解语胡乱说中,那五皇子遇刺一事呢?那越恒之呢?

    她一介深宫女子,又是如何得知越恒之的才华,千里迢迢出宫,只为了寻找这么个人。

    傅颜皱眉,凝眸打量花解语一眼,后者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

    “花解语,醒醒。”

    从前他对花解语都恭敬中带着疏离,故从来都是不远不近称呼的公主,但今日,他却对花解语这个人完全好奇起来。

    抛弃了身份,抛弃宫中复杂的关系,只是完全好奇这个人。

    正思索着要再接再力问点什么,就听“扑通”一声,只见坐在石凳上的花解语,失去意识身子一歪,倒了下来。

    这次傅颜到也反应甚快,他之前注意力就在花解语身上,一见她有些滑到迹象,立即飞身一把扶住花解语。

    华丽人嘀咕几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人被接住,傅颜拿手轻把了一下花解语之脉,确定她只是醉酒后,就觉得有些无奈。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不远处有个多事的阿厌在那站着。

    “还不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