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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让她走,还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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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让她走,还她自由

    深夜,这别墅犹如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灯光从两扇窗户中透出,像极了巨兽的眼,仿佛那是可以吞噬的漩涡。

    现在是凌晨四点,本该是人睡得很熟的时候,可这里却并不平静,屋子里的空气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

    倪霄,翁析匀的好友,是一位医生,此刻他正在为翁析匀处理枪伤。

    桐一月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混乱,看着眼前的一幕,翁析匀受伤了,她该幸灾乐祸的,可她竟笑不出来,一颗心紧紧揪着,忍不住的阵阵收缩。

    她一直没睡,在客厅等着翁析匀,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拖着伤回来。

    倪霄一脸严肃,塞了一块纱布在桐一月手里。

    “把他的嘴堵上,不然太疼的话可能会咬伤舌头。”

    桐一月手一抖,却是不敢怠慢,将纱布塞进了翁析匀的嘴里。

    翁析匀此刻是满头大汗,面无血色,赤着的上半身也都被汗水浸透,胳膊处那伤口触目惊心。

    当倪霄将沾着消毒酒精的镊子伸进伤口去夹子弹的一刻,这可怕的场面,桐一月实在无法直视,别开视线,耳边听到的是翁析匀粗重的闷哼。

    翁析匀全身都在颤抖,这痛苦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他要不是凭借着超常的意志力,恐怕还没等回来就昏死了。

    倪霄是专业医生,可也丝毫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稳住这只手,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将子弹夹出来。

    但子弹是不会那么听话的,镊子一碰,它就往肉里钻,翁析匀痛得差点昏厥过去,全身都僵直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死死咬着嘴里的纱布……

    桐一月不想看,却又忍不住回头,手捂着眼睛,从指缝看出去……他,翁析匀,现在是惨不忍睹。

    以前只在电视电影看过这种镜头,可没想到会在现实里亲眼见到这惊心动魄的场景。

    桐一月无法想象他有多痛,但只要看他这一身的汗,她就感觉头皮发麻,还伴随着心底有几分难以说得清的情绪……是心疼吗?

    不……不会的,她怎么会心疼他?桐一月很快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倪霄将镊子再往伤口深处进去一点,终于是牢牢夹住了子弹,用力一拉……

    子弹取出来了,翁析匀也痛倒,身子一歪,倒在沙发的扶手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神有点涣散,纱布被他用舌头顶出,张着嘴,连呼吸都困难。

    桐一月也深深地喘口气,这才惊觉自己背上早都被汗水打湿了。

    倪霄赶紧将消毒酒精往伤口上一淋,又一波剧痛传来,翁析匀半边身子狠狠抽搐,却是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特制的药粉洒在翁析匀伤口上,再缠上纱布,这才算完事了。

    倪霄一屁股坐在旁边,擦擦满头的汗,紧拧着的眉头流露出深深的痛惜。

    “我说,兄弟,你算算我这是第几次为你处理伤口了?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命吗?外边多少人在听候你差遣,只要你说句话,能为你做事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要自己去涉险?就算你冒险,你还带了枪,为什么不开枪自卫而是反被郭群那老东西伤了?凭你的本事,你完全可以先发制人啊!”

    倪霄这是将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他为自己的好兄弟而痛心,语气听似责备,却是满满的关切。

    翁析匀慢慢地呼吸着,惨白的俊脸上,薄唇微微勾出一缕自嘲的笑:“别的事,我是无需亲自出手,但这件事你该知道对我多重要,我不放心别人去做。至于……郭群,确实我是可以开枪自卫,可我没忍住了,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也许我还会需要从他那里查到点什么。当年的事,他推得一干二净,但我始终不信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才刚折腾得死去活来,现在又说这么多话,翁析匀更加虚弱了,强忍着没昏过去就算是彪悍的。

    倪霄眼一瞪,可最终还是软了下来,一声叹息:“你这是何苦……外界只道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那些人又怎会知道你也有无奈的时候,你也有必须要冒险的时候。他们只道你有能力得到一切,却不知道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在血雨腥风中活出来的。”

    这些话,已经透露出翁析匀必定有过惊险惨痛不为人知的经历才走到今天,可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就当是在人生这堂课上深造了吧。”

    他这么轻描淡写,像是在随口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他此刻的淡然,又是多少沉重与荆棘沉淀下来的?

    倪霄眼眶有点发热,冲着翁析匀笑笑:“好好养伤,过段时间我休年假,到时候出去轻松轻松。”

    “行,地点任你选。”

    “OK,我先走了。”倪霄是医生,知道翁析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桐一月在旁边没作声,只是听,但她心里已经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突然有点好奇,翁析匀的过去是怎样呢?他们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你……”倪霄拍拍桐一月的肩膀,指指桌上的东西:“那个白色瓶子里的药,记得每天给他吃三次,饭后一小时服用,连续吃一个星期。不能让他的伤口沾到水,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别让他做剧烈运动,以免伤口裂开。”

    这家伙,在说“剧烈运动”时故意冲桐一月眨眨眼,显得十分暧昧。

    桐一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一热,小声嗫嚅:“我……我要离开了,薛龙会照顾他的。”

    “什么?离开?”倪霄的脸色蓦地沉下来,收起刚才的戏谑:“你的良心是什么做的?他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你竟然说要离开?前不久你被他带回来,你脚底受伤,还发烧,如果不是他收留你,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说话?”

    桐一月不由得语塞,下意识地看向翁析匀,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凤眸,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我……我……”

    “你什么你,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开,至少也该照顾他几天,等他伤好再说,真是的……女人的心,有时比男人还狠!”倪霄碎碎念着,提起药箱,边唠叨边走。

    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翁析匀:“记住,别剧烈运动啊兄弟!”

    “……”

    这屋子里只剩下桐一月和翁析匀了。

    他赤果的上半身,在灯光下闪耀着汗水的光泽,小麦色的肌肤格外诱人,结实的胸膛健美的肌肉,还有那迷死人的八块腹肌……天呐噜,一个受伤的男人都能这么诱惑,上帝在容貌和身材上,真是太眷顾他了。

    他墨色的眼眸深藏着一抹复杂,微弱而干涩的声音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关于你养父母被害的线索,之后,你如果要走,我不会拦你。我的伤,不用你照顾,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想走想留,你随意。”

    桐一月惊讶地看着他,原本她以为既然他受伤,兴许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不顺利,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告诉她关于养父母被害的消息了?

    可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这么干脆。自由,近在眼前,她是不是该高声欢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