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水浒传 > 第47章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3)

第47章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3)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王婆笑道:“大官人却又慌了。老身那条计,是个上着;虽然入不得武成王庙,端的强似孙武子教女兵,十捉九着。大官人,我今日对你说:这个人原是清河县大户人家讨来的养女,却做得一手好针线。大官人,你便买一匹白绫,一匹蓝绸,一匹白绢,再用十两好绵,都把来与老身。我却走将过去,问她讨茶吃,却与这雌儿说道:‘有个施主官人,与我一套送终衣料,特来借历头,央及娘子与老身拣个好日,去请个裁缝来做。’她若见我这般说,不睬我时,此事便休了。她若说:‘我替你做。’不要我叫裁缝时,这便有一分光了。我便请她家来做。她若说:‘将来我家里做。’不肯过来,此事便休了。她若欢天喜地说:‘我来做,就替你裁。’这光便有二分了。若是肯来我这里做时,却要安排些酒食点心请她。第一日,你也不要来。第二日,她若说不便,当时定要将家去做,此事便休了。她若依前肯过我家做时,这光便有三分了。这一日,你也不要来。到第三日晌午前后,你整整齐齐打扮了来,咳嗽为号。你便在门前说道:‘怎地连日不见王干娘?’我便出来,请你入房里来。若是她见你入来,便起身跑了归去,难道我拖住她?此事便休了。她若见你入来,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四分了。坐下时,便对雌儿说道:‘这个便是与我衣料的施主官人。亏煞他!’我夸大官人许多好处,你便卖弄她的针线。若是她不来兜揽应答,此事便休了。她若口里应答说话时,这光便有五分了。我却说道:‘难得这个娘子与我作成出手做。亏煞你两个施主:一个出钱的,一个出力的。不是老身路歧相央,难得这个娘子在这里,官人好做个主人,替老身与娘子浇手。’你便取出银子来央我买。若是她抽身便走时,不成扯住她?此事便休了。她若是不动身时,事务易成,这光便有六分了。我却拿了银子,临出门对她道:‘有劳娘子相待大官人坐一坐。’她若也起身走了家去时,我也难道阻当她?此事便休了。若是她不起身走动时,此事又好了,这光便有七分了。等我买得东西来。摆在桌子上,我便道:‘娘子且收拾生活,吃一杯儿酒,难得这位官人坏钞。’她若不肯和你同桌吃时,走了回去,此事便休了。若是她只口里说要去,却不动身时,此事又好了。这光便有八分了。待她吃的酒浓时,正说得入港,我便推道没了酒,再叫你买,你便又央我去买。我只做去买酒,把门拽上,关你和她两个在里面。她若焦躁,跑了归去,此事便休了。她若由我拽上门,不焦躁时,这光便有九分了。只欠一分光了便完就。这一分倒难。大官人,你在房里,着几句甜净的话儿,说将入去。你却不可躁暴,便去动手动脚,打搅了事,那时我不管你。先假做把袖子在桌上拂落一双箸去,你只做去地下拾箸,将手去她脚上捏一捏,她若闹将起来,我自来搭救,此事也便休了,再也难得成。若是她不做声时,此是十分光了。她必然有意,这十分事做得成。这条计策如何?”

    西门庆听罢,大喜道:“虽然上不得凌烟阁,端的好计!”王婆道:“不要忘了许我的十两银子!”西门庆道:“‘但得一片橘皮吃,莫便忘了洞庭湖’这条计几时可行?”王婆道:“只在今晚,便有回报。我如今趁武大未归,走过去细细地说诱她。你却便使人将绫绸绢匹并绵子来。”西门庆道:“得干娘完成得这件事,如何敢失信?”作别了王婆,便去市上绸绢铺里买了绫绸绢缎,并十两清水好绵。家里叫个伴当,取包袱包了,带了五两碎银,径送入茶坊里。王婆接了这物,吩咐伴当回去。诗曰:

    岂是风流胜可争?迷魂阵里出奇兵。安排十面捱光计,只取亡身入陷坑。

    这王婆开了后门,走过武大家里来。那妇人接着请去楼上坐地。那王婆道:“娘子怎地不过贫家吃茶?”那妇人道:“便是这几日身体不快,懒走去的。”王婆道:“娘子家里有历日么?借与老身看一看,要选个裁衣日。”那妇人道:“干娘裁甚么衣裳?”王婆道:“便是老身十病九痛,怕有些山高水低,头先要制办些送终衣服。难得近处一个财主,见老身这般说,布施与我一套衣料,绫绸绢缎,又与若干好绵,放在家里一年有余,不能够做。今年觉道身体好生不济,又撞着如今闰月,趁这两日要做;又被那裁缝勒掯,只推生活忙,不肯来做。老身说不得这等苦!”那妇人听了笑道:“只怕奴家做得不中干娘意;若不嫌时,奴出手与干娘做如何!”那婆子听了这话,堆下笑来说道:“若得娘子贵手做时,老身便死来也得好处去。久闻娘子好手针线,只是不敢来相央。”那妇人道:“这个何妨。既是许了干娘,务要与干娘做了。将历头去叫人拣个黄道好日,奴便与你动手。”王婆道:“若得娘子肯与老身做时,娘子是一点福星,何用选日?老身也前日央人看来,说道明日是个黄道好日。老身只道裁衣不用黄道日了,不记它。”那妇人道:“归寿衣正要黄道日好,何用别选日?”王婆道:“既是娘子肯作成老身时,大胆只是明日起动娘子到寒家则个。”那妇人道:“干娘,不必。将过来做不得?”王婆道:“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生活则个,又怕家里没人看门前。”那妇人道:“既是干娘恁地说时,我明日饭后便来。”那婆子千恩万谢下楼去了。当晚回复了西门庆的话,约定后日准来。当夜无语。次日清早,王婆收拾房里干净了,买了些线索,安排了些茶水,在家里等候。

    且说武大吃了早饭,打当了担儿,自出去做道路。那妇人把帘儿挂了,从后门走过王婆家里来。那婆子欢喜无限,接入房里坐下,便浓浓地点道茶,撒上些出白松子、胡桃肉,递与这妇人吃了。抹得桌子干净,便将出那绫绸绢缎来。妇人将尺量了长短,裁得完备,便缝起来。婆子看了,口里不住声价喝采道:“好手段!老身也活了六七十岁,眼里真个不曾见这般好针线。”那妇人缝到日中,王婆便安排些酒食请她,下了一斤面,与那妇人吃了。再缝了一歇。将次晚来,便收拾起生活,自归去。

    恰好武大归来,挑着空担儿进门,那妇人拽开门,下了帘子。武大入屋里来,看见老婆面色微红,便问道:“你那里吃酒来?”那妇人应道:“便是间壁王干娘,央我做送终的衣裳,日中安排些点心请我。”武大道:“阿呀!不要吃她的,我们也有央及她处。她便央你做得件把衣裳,她便自归来吃些点心,不值得搅恼她。你明日倘或再去做时,带了些钱在身边,也买些酒食与她回礼。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休要失了人情。她若是不肯要你还礼时,你便只是拿了家来,做去还她。”那妇人听了,当晚无话。有诗为证:

    可奈虔婆设计深,大郎混沌不知因。带钱买酒酬奸诈,却把婆娘白送人。

    且说王婆子设计已定,赚潘金莲来家。次日饭后,武大自出去了,王婆便踅过来相请。去到她房里,取出生活,一面缝将起来。王婆自一边点茶来吃了,不在话下。看看日中,那妇人取出一贯钱付与王婆说道:“干娘,奴和你买杯酒吃。”王婆道:“阿呀!那里有这个道理?老身央及娘子在这里做生活,如何颠倒教娘子坏钱?”那妇人道:“却是拙夫吩咐奴来。若还干娘见外时,只是将了家去做还干娘。”那婆子听了,连声道:“大郎直恁地晓事。既然娘子这般说时,老身权且收下。”这婆子生怕打脱了这事,自又添钱去买些好酒好食、希奇果子来,殷勤相待。

    看官听说:但凡世上妇人,由你十八分精细,被人小意儿过纵,十个九个着了道儿。再说王婆安排了点心,请那妇人吃了酒食,再缝了一歇,看看晚来,千恩万谢归去了。

    话休絮繁。第三日早饭后,王婆只张武大出去了,便走过后头来叫道:“娘子,老身大胆……”那妇人从楼上下来道:“奴却待来也。”两个厮见了,来到王婆房里坐下,取过生活来缝。那婆子随即点盏茶来,两个吃了。那妇人看看缝到晌午前后。却说西门庆巴不到这一日,裹了顶新头巾,穿了一套整整齐齐衣服,带了三五两碎银子,径投这紫石街来。到得茶坊门首,便咳嗽道:“王干娘,连日如何不见?”那婆子瞧科,便应道:“兀谁叫老娘?”西门庆道:“是我。”那婆子赶出来,看了笑道:“我只道是谁,却原来是施主大官人,你来得正好,且请你入去看一看。”把西门庆袖子一拖,拖进房里,看着那妇人道:“这个便是那施主,与老身这衣料的官人。”西门庆见了那妇人,便唱个喏。那妇人慌忙放下生活,还了万福。

    王婆却指着这妇人对西门庆道:“难得官人与老身缎匹,放了一年,不曾做得。如今又亏杀这位娘子出手与老身做成全了。真个是布机也似好针线,又密又好,其实难得!大官人,你且看一看。”西门庆把起来看了喝采,口里说道:“这位娘子怎地传得这手好生活,神仙一般的手段!”那妇人笑道:“官人休笑话!”西门庆问王婆道:“干娘,不敢问,这位是谁家宅上娘子?”王婆道:“大官人,你猜。”西门庆道:“小人如何猜得着?”王婆吟吟地笑道:“便是间壁的武大郎的娘子。前日叉竿打得不疼,大官人便忘了?”那妇人赤着脸便道:“那日奴家偶然失手,官人休要记怀。”西门庆道:“说那里话。”王婆便接口道:“这位大官人一生和气,从来不会记恨,极是好人。”西门庆道:“前日小人不认得,原来却是武大郎的娘子。小人只认的大郎一个养家经纪人,且是在街上做些买卖,大大小小,不曾恶了一个人。又会赚钱,又且好性格,真个难得这等人。”王婆道:“可知哩。娘子自从嫁得这个大郎,但是有事,百依百随。”那妇人应道:“拙夫是无用之人,官人休要笑话。”西门庆道:“娘子差矣。古人道:‘柔软是立身之本,刚强是惹祸之胎。’似娘子的大郎所为良善时,‘万丈水无涓滴漏’。”王婆打着撺鼓儿道:“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