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虎警 > 第一百三十节 请客

第一百三十节 请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着面露迟疑的虎平涛,主管暗自冷笑,他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追究了。你拿两千块钱出来,这事儿就算了。”

    这是明摆着敲竹杠。

    梭温是个无赖。

    通常无赖、流氓、混混之类的人,都喜欢好勇斗狠,都属于令人畏惧的那种类型。

    如果梭温加入了某个帮派组织,今天这事就是另外一种解决方式————主管根本不会帮着虎平涛,而是直接把他扔给梭温所在的帮派,一了百了。

    关键在于,梭温只是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腊达本地人,而是缅国南方人,来腊达打工捞金的那种。

    虎平涛在仰光的那位“叔公”与主管是旧识,否则也无法搭上这条线,顺利把虎平涛送进赌场做荷官。

    只要梭温没死,事情就容易解决。

    何况昨天这事儿主因在梭温本人。如果不是他羡慕嫉妒恨,晚上带着帮手半路去堵虎平涛,也不会被反杀,打得面目全非。

    赌场可不是善堂,不会帮你买医疗事故险。何况梭温伤成这样,又在外面耽误了整整一个晚上,就算送进医院,能不能活下来还很难说。

    与其留在赌场成为麻烦,不如趁现在找辆车把重伤昏迷的梭温运到城外,找个僻静的地方扔掉,由他自生自灭。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军方根本管不过来。

    顺便,狠狠从虎平涛身上敲一笔。

    ……

    面对吃果果的压迫,虎平涛只能老老实实接受。

    他带着无限愤怒回到二十一号赌桌,继续着今天的工作。

    阮成栋又赢了不少钱,看见虎平涛回来,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微笑着扔过去两枚筹码。

    “年轻人,你总是给我带来好运。”不等虎平涛说出“谢谢”两个字,阮成栋笑道:“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虎平涛手里拿着筹码,犹豫着点了点头。

    阮成栋眼里流露出过来人的精明。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笑道:“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个赌?”

    虎平涛好奇地问:“赌什么?”

    “从现在开始,到今天下午四点,如果我能在这张桌子上赢两万块,我就给你五千的抽红。”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虎平涛被刺激得忍不住浑身抽搐了一下,紧张地问:“如果……如果阮先生您没有赢到两万呢?”

    “那就算你输。”阮成栋微笑着:“作为赌注,你得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虎平涛皱起眉头,感觉这赌注对自己而言不太公平:“阮先生你大概搞错了,我没你想象中那么有钱。”

    他已经不再使用敬语,语气也变得颇为生硬。

    阮成栋笑道:“东大街那边有家安南菜馆。放心吧,就一顿饭,那里的饭菜价格也不算贵,不会让你负担不起。”

    虎平涛脸上全是为难的神色,他犹豫了很久,脑子里在激烈挣扎,显然无法抵挡高达五千块的抽红,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

    晚上换班的时候,虎平涛神情阴郁,一言不发离开赌桌,回到后面的员工更衣室换了衣服,在银筹赌场大门口,见到了正等候在那里的阮成栋及其保镖。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阮成栋手里夹着香烟,调侃中带着一丝戏谑。

    运气不可能永远跟在某人身后,他今天输了一万多。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在阮成栋看来都是赢。

    虎平涛脸色有些涨红,年轻人都经不起言语上的激将。他深深吸了口气:“愿赌服输,今晚这顿……我请。”

    一行人很快来到阮成栋指定的那家餐厅。

    虎平涛打定主意,每人点一盘炒粉,仅此而已。

    谁知阮成栋刚直接选了个包房,坐下就伸手拿过菜单,一口气点了十几样菜,看得虎平涛眼角一阵抽搐。

    他索性站起来,看似控制着怒意,认真地说:“阮先生,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我说过我是个穷人。你点了这么多的菜,我根本请不起这一顿。”

    阮成栋欣赏地看着他:“年轻人,诚实是一种美德。呵呵,别介意,我其实是随便说说,今天是我请你吃饭,而不是你请我。”

    虎平涛张大嘴,满脸惊讶,期期艾艾地问:“……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赌注……”

    “那是我跟你开的玩笑。”阮成栋把菜单递给侍者,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朗声笑道:“你是我的同乡,光是这个理由,就足够让我请你这顿饭了。”

    虎平涛面露感激,心里却充满了警惕。

    一直想要找机会接近阮成栋,却没想到他自己主动送上门?

    难道是自己露出了某种破绽?

    还是计划有变,从暹罗人和缅国人那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支持?

    虽说是三国协同的计划,可是缅国人……无论办事效率还是对于毒品的态度,他们永远都是那么的模棱两可,令人无法猜测。

    简单来说,一句话————缅国高层对毒品这玩意儿深恶痛绝,可对于缅国军队的地方掌权者,毒品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摇钱树。

    阮成栋主动邀请自己吃饭,难道是来自暹罗人的助攻?

    虎平涛百思不得其解,侍者已经开始上菜。

    安南菜看起来很清爽,做法也较为精致。口味偏酸辣,烹调的时候注重菜品原味。

    这家店的招牌菜是春卷,侍者端上来的有蒸、炸两种。蒸是传统做法:将大米捣成米浆,用勺子浇在下面注水沸腾的屉锅上,用特制的小木推将米浆转开,辅以高温蒸汽,米浆在短短几秒钟内蒸熟,变成半透明的薄饼状固体。

    滇南米线的做法跟这个很相似,卷粉其实就是比这个更厚,韧性更好的春卷皮。

    虎平涛往自己的碟子里倒了一点鱼露,又加了点盐,他用筷子搅了搅,将筷子头塞进嘴里,飞快一吮,感觉味道还可以,用筷子夹起一条裹好的春卷,蘸着鱼露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春卷里裹着剁碎的香菇,还有切成细丝的鸡肉,黄瓜丝、木耳、生菜夹杂在一起,加上鱼露特有的咸腥,混合在一起,在舌尖上弥漫开特殊的鲜甜。

    虎平涛的动作很粗鲁,当然也可能是饿了,不等第一条春卷下肚,他就迫不及待夹起第二条,同时伸出左手,从另一个盘子里拿起油炸春卷,装进自己的盘子。

    油炸的春卷皮要干一些,也更薄。这家店的炸春卷经过改良,以牛肉做馅,混合切细的红、白萝卜丝,再加上少许切碎的猪油渣和扎猪皮,鲜嫩中夹杂着酥脆,却不同于裹在外面的春卷皮,内外相辅,口感十足。

    看着正在大口吞咽食物的虎平涛,阮成栋微微地笑了。

    某种意义上,春卷算是安南的国菜。这些年,接受并喜欢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区区一道菜,无论做法还是吃法,不同的地方都有讲究。

    阮成栋一直在观察虎平涛。

    除了那天在赌场与中年荷官起纠纷,无意中说了那句“滴咩”,他还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安南菜必配的调味品是鱼露。很多人对鱼露无法接受,也有很多人对鱼露爱到极致。有句话说的好:没有鱼露的安南菜,就没有灵魂。

    这同样适用于印度菜与咖喱。

    鱼露本身就有咸味,制作过程中必须加入一定比例的盐。安南春卷的正常吃法,通常是先蘸鱼露,味蕾判断咸淡,然后选择是否添加别的佐料。

    虎平涛却偏偏反过来,把加盐的步骤放在前面。

    阮成栋是海阳省维仙县利染乡人。

    只有真正的利染人才会这样做。

    之前的骂人话“滴咩”,再加上现在的春卷吃法,足以让阮成栋确定虎平涛是自己的同乡,而且还是关系很近的那种。

    侍者端上来一盘甘蔗虾。

    虎平涛仿佛没看见,只顾着大口咀嚼春卷。

    阮成栋面带笑意,抬手指了一下盘子里的虾:“来点儿这个,家乡菜。”

    虎平涛想都不想就摇头,他嘴里塞满了食物,含含糊糊地说:“这个不好吃……是臭的。”

    阮成栋微微一怔,随即身子后仰,“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典型的利染人回答。

    安南国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海产品丰富,鱼虾捕捞量极大。但利染是山区,距离海边很远。加之安南国地形特殊,很多地方不通公路,尤其是利染那个地方,进出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也就谈不上什么商品贸易。

    很多年前,阮成栋还在安南国防军中任职的时候,利染就是个穷地方。利染人对鱼虾并不陌生,大多吃到咸鱼和干虾,极少尝到鲜货。

    近年来,安南与强大的北方邻国休战,双方因社会体制达成协议,和平共处。在这样的基础上,安南全力推出国内旅游市场,甘蔗虾在游客当中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其实在安南本地人看来,甘蔗虾是典型的穷人菜。以前出海打渔的人回来,整条的大鱼,鲜活乱蹦的大虾,都能卖个好价钱。然而船舱底部总会剩下一些死掉的小鱼小虾,只能以最低价处理,于是小商贩们就动起了脑筋,把这些没人要的剩货买回来,剔掉坚硬的鱼骨、虾壳,把虾肉鱼肉捣烂了做成糊状,裹在竹枝上,做成一条虾的形状,大火油炸。

    这种吃法在当时颇为新鲜,表面撒上各种佐料,掩盖了腐烂鱼虾的臭味,闻起来倒也香气扑鼻。

    安南各地到处都有操持甘蔗虾生意的小贩,阮成栋对此很熟悉。为了吸引游客,也为了货品的卖相更好,插在虾肉糊里的竹条换成了甘蔗枝,再加上安南政府的大力宣传,这道穷人菜摇身变成了国菜,还生拉硬套与法国人统治时期扯上了关系,表面撒点儿面包糠,配上沙拉酱,就成了妥妥的西餐。

    如果不是安南人,也不是利染本地人,根本不可能说出“臭的”这种评语。

    侍者送上一盘香茅草烤鸡,虎平涛不由得双眼放光,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鸡腿,却忽然发现阮成栋和两名保镖都没有说话,在沉默中注视自己,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把手缩回来,带着脸上的讪笑,慢慢用餐巾擦着,又忍不住把右手食指塞进嘴里,舔了一下沾在那里的酱汁。

    阮成栋笑道:“吃吧!都是自己人,别那么拘束。”

    说着,他把那盘烤鸡往虎平涛的方向推过去,顺便做了个鼓励的眼神。

    虎平涛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跃跃欲试,脸上也同时显出迟疑的神情。

    “阮先生,您找我有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对方的招揽意味。

    联系前后,这顿饭不会白请。

    阮成栋的笑容很温和,也有着丰富的感慨和怀旧成分:“我是安南人,很多年没回去了。能在这里遇到你,也是一种缘分。”

    虎平涛的表情看起来很憨厚,老实巴交:“我是前年来到缅国,之前在仰光,通过亲戚介绍才来到这里。我就想赚点儿钱,回家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这是很多安南农民的代表性思维。

    阮成栋一直在注视他:“有喜欢的人吗?”

    虎平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

    阮成栋暗自摇摇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一丝嘲讽,叹了口气,问:“她知道你来这边打工?”

    “知道。”虎平涛黝黑的皮肤表面泛着油光,他说起这个就很兴奋:“我在努力攒钱,好好干几年,回去就能结婚了。”

    阮成栋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口口声声要等着自己回去的女人。如果不是休假回家的时候,发现她与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自己也不会选择叛逃,跟随武清程前往边境自立山头这条路。

    在家里等你的女人,有几个能耐得住寂寞?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阮成栋目光变得更加温和。

    “只有我父亲和妹妹。”虎平涛根据之前的计划安排作出回答,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寄钱。如果放在身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