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我在回忆里等你 > 第52章 倒下的神龛(1)

第52章 倒下的神龛(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司徒玦一连打了两个电话,才把窝在宿舍里整整一天的小根挖了出来。两人并排坐在男生宿舍附近鱼池边的长凳上,司徒玦本来想痛骂他一顿,把他脑袋里的糊涂虫彻底骂走。失恋了就痛哭一场,或者找朋友喝个烂醉,宣泄过后就赶紧站起来,该干吗干吗,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可他呢,活生生把前途都断送了。再说了,他那哪能算恋,压根儿就没开始,也谈不上结束,落个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不值当。

    然而当她看到小根枯草似的头发,还有完全黯淡下去的眼睛,那些激愤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末了,她只能跟他一样,呆呆地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鲤鱼,良久才问了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小根木讷地摇了摇头,仿佛已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那副样子让司徒玦益发担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捂着脸把头埋在了膝盖里,喃喃地说:“我真想一头扎在这池子里,淹死算了!否则我哪有脸去见我父母和家人,他们勒紧裤腰供了我四年,弟妹都打工去了,全村就出了我一个重点大学的苗子,眼看就要毕业了,大家都看着呢,我要怎么跟他们说,四年制的本科,我却要读五年才毕业。”

    司徒玦心想,他现在总算知道后果严重了,好在他现在忧心的是如何顺利毕业,而不再是谭少城对他流水无情了,还不至于走火入魔到没救的地步。

    “专业必修课补考不是小事啊,平时上课迟到你都心慌慌,这次你怎么就敢……”

    “我真不是故意的。”小根的声音带着哭腔,“补考的前一晚我喝多了两杯,当时心想,既然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一个半点能耐都没有的人做什么都没意义了。第二天到了考试的时间,稀里糊涂地就没起来,后来酒劲一过,立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等到我急匆匆赶去考场,大家早散了,我就知道,这回彻底惨了,惨了!”

    虽然小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谭少城拒绝他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更没有在事后说她半点不是,但是司徒玦用脚指头都可以猜到,她绝对没吐出什么好话。想来是她这厢在吴江那头碰了钉子,转头就找到了撒气的地方。

    别看她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往往越是卑微惯了的人,一有机会,就最是恨不得踩在别人头上。司徒玦心中对谭少城的厌恶不由得又添了几分,因为她的身世而生出的些许怜悯也散尽了,后悔自己不该把奖学金交给起云,让他在谭少城回校之后私下塞给她。

    可眼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在心中腹诽某人,而是小根该如何渡过这个难关。

    “你先别急,想想办法吧,留级通知没下来,总是还有机会的。”她给小根打气道。

    “有什么办法?院里铁打的规定在那里摆着,我是没有办法了。司徒,平时就你主意最多了,你说这事儿真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司徒玦想了又想,最后咬咬牙,“我试试,总要试过才甘心。”

    她看着小根死灰复燃似的亮起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她的“试一试”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向来胆小、偶尔放肆一次却闯了大祸的男孩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要是起云在旁边,又会数落她不该在没有明确把握的情况下轻易地给别人希望,可是小根是她的朋友,这事又跟吴江那小子脱不了干系,渺茫的希望总好过没有。

    把失魂落魄的小根强押到食堂吃了些东西之后,司徒玦就跟同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吴江碰了头。用吴江自己的话说,他活了二十几年,没做过什么坏事,这次却被猪油蒙了心,怂恿小根去向刚被自己婉拒的谭少城表白,不料竟酿成这样的后果。他晚上照镜子都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良心大大地坏掉了。想到小根极有可能留级,他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两人当即紧锣密鼓地商量起对策来。药学院管监考的师兄、统计成绩的教学秘书,乃至说得上话的一些老师,司徒玦都不陌生,她逐一给这些人都打了电话,对方的回答大同小异,那就是如果小根那天赴考了,成绩离及格还差几分都还好说,说不定有私下里应付过去的可能。可他根本就没在考场出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凭空为他捏造出一个成绩,这事就算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的,院里最近的会议还总强调要整顿学风。

    司徒玦对着新上任的教学秘书,也是刚留校的师兄苦苦相求,对方摇头叹气,最后只说:“这事就一个字:难!除非管教学的邹副院长破例给小根一次重考的机会,否则小根的‘大五’基本上是读定了。”

    邹阎王是什么人,别的事也就罢了,涉及学术和教学,他眼里可揉不进一粒沙子。

    秘书师兄说这番话也许只是为了让司徒死了那条心,没想到这仅存的一条窄路却让司徒嗅出了一线生机。吴江已经拍着胸脯说,从他妈妈任职的医院搞到一张医院证明完全没有问题,就说小根考试当天犯了急病,才误了时间,关键就在于邹院长认不认可了。

    “哎,你那位‘婉姐姐’不是邹院长的得意门生吗?你还等什么,快求她在她导师面前说说情,这事我看有谱!”司徒玦雀跃地对吴江说。

    “嗨,我告诉你,没谱!”吴江则远没有她那么乐观,“你别以为我那么迟钝,一早我就跟她说这事了,别说她跟小根不熟,就算看在是为了我的分上,你又不是没听说她的脾气,她哪里是肯干这种事的人?一口就把我回绝了。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那么别扭,过去把她导师看成圣人一般,现在简直不能提,一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你这哪是找的什么女朋友啊,我看你找的就是个菩萨,还是泥塑的,只吃香火供奉,不食人间烟火,更不能指望她开眼说话了。”司徒玦平日里见吴江对曲小婉百般娇宠,委曲求全,只觉好笑,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到了这关口,曲小婉连举手之劳的事儿都不肯帮忙,吴江急成这样她都可以视而不见,难免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微词了。

    吴江讪讪地回道:“毕竟这事与她无关,她肯帮忙是有心,不肯也无可厚非……”

    “你这话就留着骗你自己吧,小根与她是没什么关系,可我看她对你也不见得上心。”司徒玦情急之下抢白道。

    吴江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两人沉默了一阵,吴江有些艰难地开口提议,“邹晋好像对你印象挺好的,你不是还打算考他的研究生吗?要不,司徒……你……你去试试?”他说完这些话,自己也觉得挺过分的,搓着手,有些无措地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我总觉得小根落到这一步跟我脱不了干系,要是我能在邹晋面前说上话,我早去了……”

    司徒玦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指着他鼻子骂道:“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人!”

    骂归骂,可说到底,司徒玦也知道吴江是没有办法了。好朋友是用来干吗的,关键时刻堵枪眼呗。在司徒玦的信条里,情人如手足,朋友如衣服,手足不可替代,可人活着总不能裸奔啊。

    说实话,朋友也有亲疏。小根这事儿要是没扯上吴江,司徒玦帮忙帮到这份上,也可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可偏偏这祸跟吴江脱不了干系,吴江是谁,就算是衣服,也是她司徒玦从小穿到大的贴心棉袄。自打记事起,哪次跟爸妈闹矛盾,吴江那儿不是她的避难所?他有好东西,哪次忘记过她?紧急关头,除了起云,她第一个要找的人绝对是吴江!许多不能跟起云分享的心事,吴江也是她的树洞。她想,要是把她换到吴江现在的位置,她也会这么说的。因为她知道,即使别人再不可靠,至少吴江会站在她这边。

    后来的几天里,司徒玦数次借故在邹晋的办公室附近徘徊,希望能找到机会私下里求他通融通融,无奈邹晋的办公室连日里都是大门紧闭,在院办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一打听,才知道他人在外省出差。司徒玦这才联想到最近药学院乃至全校师生都听说的一件事,邹晋领衔的微生物与生化实验室取得了一项新的突破性科研成果,不但填补了国内相关项目的空白,在国际上也处于绝对的领先水平,因此他本人也大获殊荣,各级科研进步表彰无数,连带整个药学系的人都觉得面上有光。这个时候需要他本人出席的研讨会、表彰会接踵而来,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现在更是分身乏术了。

    司徒玦心下一凉,据院办传来的风声,恐怕这几日留级通知就要正式下发了,到时就木已成舟,任谁也无法挽回了,她只有厚着脸皮拨打偷抄来的邹晋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连拨了几次才接通,邹晋听到司徒玦的声音很是意外,他得知司徒玦的来意后,虽然态度温和,但还是明确地在电话里表示了拒绝。

    邹晋说,不管小根是因为什么原因缺席,都已是一个既定事实,如果他给小根一次机会,就意味着对以往留级或本年度遭遇同样命运的学生不公,所以只能说很遗憾。

    “邹院长,您再考虑考虑吧,他真的是因为突然病了才耽误了考试,我这里还有医生给开的证明,您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把证明拿去给您过目。”司徒玦当然知道,所谓的医院证明不过是个幌子,不过她牢记着妈妈教过的处事之道,有求于人的时候必须让对方看到你的诚意,而面谈则是关键。永远别指望一通电话能让你的心愿达成,因为隔着电话线,拒绝会变得很容易。

    邹晋在电话里说:“可是我最近比较忙。”

    妈妈还说过,这样的话往往就代表敷衍和否定。

    司徒玦和邹晋虽然隔着近千里的距离,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尴尬。看来,不但是吴江和小根,就连她自己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邹晋教授过去对她的确算客气,也许那只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她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种好印象作为筹码,未免太幼稚可笑了。

    她匆匆说了几句收尾的场面话,忙不迭地就要挂断,可邹晋却在这个时候补了一句,“最近的会议实在太多,这样吧,我现在人在大连,明天马上要赶到长春出席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短期内无法抽身,但是在出发前我还有一份重要的资料在家里,我要亲自整理后带走,所以今晚我会飞回去,然后乘坐明天最早的班机飞到长春。大概晚上七点多我会到家,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处理别的问题,如果你不介意,落地后你跟我联系,在我家附近碰个头,你可以把那份医院证明给我看看。”

    邹晋是住在校外的,听到在他家附近碰头,司徒玦难免有些迟疑,邹晋在另一端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顾虑,电话里传来了几声轻笑。

    “你放心,我不是随意把女学生往家里带的那种‘叫兽’,实在是时间紧迫,你愿意的话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坐会儿,你把事情详细跟我说清楚,有什么等我回来之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