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灵飞经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下无花(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下无花(四)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叶灵苏挣扎下床,强走数步,一个踉跄,摔倒在楚空山身边,大口喘息不定。

    “主人!”石姬扑到冲大师身前,手足无措,失声悲号。

    冲大师忽然一声长叹,张开双眼,拔出断剑,看了看说道:“皮肉伤,不碍事。”石姬松一口气,回想方才失态,登时血涌双颊。

    冲大师注目楚空山,忽地合十作礼:“自今往后,天下无花!”

    铁木黎冷哼一声,牵扯胸口剑伤,面庞微微抽搐,这一剑险之又险,再进数分,铁木黎必死无疑。

    叶灵苏凑近楚空山的耳边,咬牙说道:“楚先生,灵苏今日不死,必定为你报仇雪恨!”

    楚空山一动不动,铁木黎冷笑道:“他已经死了,嘿,要报仇。好啊,本尊成全你!”一步跨出,五指如钩,抓向叶灵苏的发髻。

    嗤,声音甚轻,如针穿纸。铁木黎眼神微变,反手抓住一物,摊开看时,竟是一片薄薄的柳叶。

    小小叶片,劲力不让弓弩。铁木黎心神震动,扭头望去,目之所及,门外树下盘坐一人,身形枯瘦,须发齐膝,双腿跏趺交缠,身下空无一物。

    “咦?”铁木黎瞪着来人,微微失神,此人无所依傍,俨然悬在虚空。

    “神仙……”朱高炽绝处逢生,双腿一软,噗通跪倒,痴痴望着树下,口中结结巴巴,“神仙,救、救命……”

    “我来迟了!”那人目如止水,注视楚空山的遗体,眼底深处,暗生波澜

    “你是谁?”铁木黎见惯大风大浪,心有忌惮,不倒旗枪。

    那人尚未开口,忽听冲大师叹道:“师父,您出关啦?”

    铁木黎应声诧异,回头望去,和尚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透出慌乱神气。

    “渊头陀!”铁木黎恍然大悟,回眼打量那人,“好家伙,二十年不见,你练了什么妖术,竟能飘在空中?”

    “并非妖术!”渊头陀漫不经意地道,“这是我的禅法!”

    “禅法?”

    “千钧之重,系于一发!”

    铁木黎怔了怔,眯起双眼,凝注空中,果见一根灰白发丝,一头连接渊头陀,一头缠住大树枝干。铁木黎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生惊惧,“这是什么功夫?单凭一根头发,吊起百余斤的身子?”

    “恭喜师父!”冲大师笑道,“‘千钧一发禅’,终于大功告成啦!”

    “恭喜?”渊头陀两眼望天,“我该欢喜么?”

    冲大师神色肃然,恭声道:“可有可无?”

    “此话怎讲?”

    “失之不足悲,得之不足荣,七情无常,万虑皆空。”

    “头头是道!”渊头陀摇了摇头,“但不知是念头?还是舌头?”

    “念系万种,舌吐虚空。”

    “何为万种?”

    “因缘果报,轮回生灭。”

    “何为虚空?”

    “打破冥顽,灵光一闪。”

    “念头何来?”

    “从来处来!”

    “舌头安在?”

    冲大师一愣,他自持机锋,应答无碍,到了这儿,竟是无从说起。渊头陀看他一眼,冷冷说道:“答不上来,还要舌头何用?”

    冲大师嘿笑两声,说道:“兴邦亡国,摇动天下!”

    渊头陀目光一暗,废然长叹:“本是佛门弟子,却成了纵横之士。”

    “师父见谅!”冲大师了无愧色,“这是徒儿的心魔。”

    渊头陀闭上双眼,徐徐说道:“明知魔头,为何放纵?”

    “十万魔军,难得解脱!”

    “也罢!”渊头陀身子一沉,飘然落地,“既然如此,唯有降服此魔。”

    冲大师后退一步,眼珠乱转,笑道:“师父,你舍得杀我?”

    “你所作所为,有人都告诉我了。”

    冲大师笑问:“谁啊?”

    渊头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复国是你的心魔,冲,你是我的心魔!”

    “出家之人也要杀生?”冲大师口中说话,脚下步步后退。

    “我不必亲手杀你。”渊头陀叹一口气,“只要收回你的武功!”

    “好主意!”冲大师笑了笑,“徒儿仇家甚多,一旦没了武功,便与猪狗无异。”

    “你杀人之时,何尝将他们视为人类?”

    “万法归一!猪狗人畜,同归一途。”

    “殊途同归?你为何不归?”

    “我更强!”冲大师双眉一扬。

    “也罢……”渊头陀目光悲凉,“且看你我,谁弱谁强?”

    冲大师嗤的一笑,突然挽住石姬,尽力向后一跳,去如飞鸟,两个起落钻入花丛,人已不见,笑声远远传来:“徒儿太弱,就不奉陪了!”

    渊头陀呆立不动,微微皱眉,冲大师不战而逃,颇是出乎意料。

    “老和尚。”铁木黎冷冷问道,“你不去追他?”

    渊头陀尚未答话,徐妃急声说道:“圣僧留步!此人巨奸大恶,你一去,我们必死无疑。”

    渊头陀点了点头,说道:“孽徒实在狡猾,他知道,只要国师还在,贫僧就不会追他。”

    徐妃闻言松一口气,铁木黎却双眉一挑、怒极反笑:“渊头陀,你头发丝吊人的把戏吓不了人,二十年来,本尊也没闲着。”

    “那不一样。”渊头陀淡淡说道,“你修的武功,我修的是佛法!”

    “笑话!”铁木黎说道,“练功练头发,却是哪一位菩萨?”

    渊头陀不急不躁,悠然说道:“人间万法,均归一空,佛法武功,概莫能外,大无可大为之空,小无可小也为之空,大如须弥,小如芥子,都是证道悟空的法门。本门两代祖师,均由大处入手,指天画地,吼啸十方,贫僧不才,但因小处着眼,蜗牛角中藏形迹,烦恼丝里悟真如,一切佛法因缘,均由一根头发丝里得来!”

    铁木黎身为黑水一脉不世出的大高手,尽管贪残毒辣,才智悟性却是一流,听了这话,便觉玄机无穷,心中暗自忐忑,可是箭在弦上,不便示弱,拍手笑道:“好,如此菩提妙法,本尊正要请教!”

    渊头陀叹一口气,抬起右手,竖掌于胸,说道:“国师请!”

    铁木黎双手抱拳,也道一声:“请!”

    两人身子前倾,同时一晃,平地狂风突起,铁木黎衣发飞动,脚下碎石泥土活了一般,咕咕咕滚向四面八方。渊头陀低眉闭眼,须发衣褶一一下垂,飞土滚石到了身前,无不静止平息,悬空漂浮,悠然不下。

    如此一动一静,比照分明,铁木黎气势所向,好比大漠朔风,无遮无拦,横行无忌,渊头陀却如平川大地上奇峰突起,屹立千仞,任尔八面来风,我自无动于衷。

    铁木黎哼了一声,气势收敛,千锋一向,挑衅对手气机,可是气势所及,渊头陀随之退却,忽由千寻高峰化为万丈深渊,窈窈冥冥,不知其极,无论铁木黎何种气势,一入其中,便无着力之处。渊头陀的气机收敛至极,化为一点,不可捉摸。

    两人气机如流,瞬间来去。铁木黎穷极变化,反复试探;渊头陀心如明镜,随圆就方,不论对方气势如何消长,虚虚实实,总能从容应对。

    旁观者只见二人凝立不动,除了叶灵苏以外,大多诧异不解,殊不知两大高手暗中交锋了数十个来回。

    铁木黎额头见汗,先前所受剑伤隐隐发作,血水丝丝渗出、浸染衣裳,他只觉精气内力也随之流逝,拖延下去,于己大大不利,当下左掌一抬,向前挥出。渊头陀袖袍微动,右手送出一拳,拳劲撞破掌风,直奔铁木黎的小腹。

    铁木黎右掌下沉,卸开拳劲,身子一晃,似左而右,绕到渊头陀身侧,两眼瞪圆,呼地一掌推出,满地碎屑乱石应势跳起,急如蜂群,呼啦啦冲向对手。

    渊头陀袖袍鼓起,双手合十,石屑近身,如陷三千弱水,陡然失去劲道,纷纷聚合成团,变成一个圆球。渊头陀右手不动,左手挥出,圆球去如弹丸,嗖地飞向铁木黎。

    “呵!”铁木黎一掌拍出,圆球爆裂粉碎,化为一团烟雾,弥漫寝殿,灰蒙蒙几不见人。

    掌力方出,铁木黎转身斜蹿,兔起鹘落,趁着烟雾直扑朱微。

    “天逆神掌”似正而反,铁木黎先前数招,均是诱饵,引得渊头陀入彀,然而自始至终,他要对付的都是朱微。抓住小公主,一可挟制乐之扬、二可胁迫渊头陀,三可当做筹码跟宁王、燕王交易,一举三得,稳赔不赚,故而一旦出手,出其不意,雷霆一击。朱微望着他来,念不及转,手不及抬,痴痴傻傻,忘了动弹。

    突然间,她肩头一紧,被人向后拖出,渊头陀后发先至,挡在铁、朱二人之间。

    这一下神乎其神,大出铁木黎意料,他变招不及,硬着头皮向前抓出,渊头陀右手一抬,食指悠然点出。

    狂风激荡,两人撞在一起,各出全力。嗤,一股劲力针尖麦芒,锐不可当,铁木黎的爪力有如薄纸、一刺即破。

    “呀!”铁木黎怪叫一声,翻身向后,落在地上,转身就走,步履踉踉跄跄,可去势奇快,一阵风冲过园圃,身形一闪,悄然不见。

    渊头陀摇晃一下,盘膝坐下,枯瘦的脸膛涌起一片潮红,沉寂半晌,方才褪去,看一眼左肩,伸手一拂,布片飘落,黝黑的肌肤露出五个血红指印。渊头陀注目半晌,忽然叹道:“黑水天刃,名不虚传!”

    “大师料敌先机,还是技高一筹。”叶灵苏由衷赞许。

    渊头陀瞥她一眼,忽道:“你是叶灵苏么?”

    叶灵苏诧道:“大师认得我?”

    “贫僧只是猜测!”渊头陀说道,“有人告诉我说,当今出了一个叶灵苏,乃是巾帼高手中顶尖儿的人物,来日成就,当在‘风后’风怜之上。你所受内伤,一是铁木黎的‘玄阴离合神功’,二是劣徒的‘大金刚神力’,遭遇二人联手一击,尚能不死,天下女子,再也没有第二个。”

    得了这番赞誉,叶灵苏亦惊亦喜,说道:“前辈谬赞了,灵苏才能微薄,岂能比肩前辈。”

    渊头陀说道:“那人言不轻发,他说你行,你一定就行。”

    “那人?”叶灵苏一愣,“谁啊?”

    “有心之人。”渊头陀说道,“我来此间,也是受他之托,可惜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注目楚空山的遗体,眼中流露一丝怅然,“九华山头曾对弈,洞庭湖中弄莲舟,江流万里归大海,咫尺天地一沙鸥。”

    叶灵苏咬牙道:“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渊头陀摇头道:“仇为魔障,适可而止,坠入其中,弄巧成拙,小徒就是现世的榜样。”

    叶灵苏咬牙冷笑,朱微忍不住说道:“大师一代高僧,为何要收恶人为徒?”|

    “他是我的魔头!”渊头陀苦笑道,“我曾立下宏愿,必要消去魔障,将其度化。他一日不能得道,我便一日不能往生。”说着站起身来,“此间事了,我要追赶劣徒,这就告辞了。”

    “大师留步!”徐妃忙道,“敌人奸诈狡猾,难免去而复返,大师一去,岂不糟了?”

    渊头陀想了想,点头道:“不无道理。”走到墙边,盘膝入定。

    徐妃松一口气,她心中别有谋算,铁木黎等人只是借口,朱棣攻城,胜负难说,万一败了,玉石俱焚。老和尚神通了得,心又慈悲,到那时,或能求他从乱军中带走朱微、朱高炽姑侄,前往大宁宁王处避难。

    朱微扶起叶灵苏,将她送回床上,后者大悲大喜,困倦之甚,很快陷入昏迷。朱微闲了下来,肺腑作痛,咳嗽两声,喉间大有血腥之气,渊头陀忽而张眼,对她说道:“小姑娘,过来坐下。”

    朱微应声上前,渊头陀伸出一指,点中她的掌心,一股热流登时钻入,细如丝,韧如钢,穿梭经脉之间,四通八达,去滞化瘀。不多一时,朱微身轻气爽,伤势好了许多,欣然道:“多谢大师。”

    渊头陀上下打量,徐徐说道:“你是太昊谷的弟子?”

    朱微点头:“席应真是我师父。”

    “席道友么?”渊头陀叹一口气,“我与令师多年不见,他还在朝廷当差?”

    “没了!”朱微怅然道,“他离开朝廷,成了闲云野鹤。”

    “造化!”渊头陀释然微笑,“席道友脱出尘网,可喜可贺。”说罢闭上双目,重归寂然。

    朱高炽心中焦躁,忽道:“母妃,画地自守不是法子,我去找些人来。”

    徐妃迟疑一下,叹道:“也好,快去快回,若有不妙,立刻出声求救。”

    朱高炽匆匆离开,过不多久,引了若干太监宫人过来,对徐妃说道:“附近的仆婢都被杀了,无怪这儿闹得天翻地覆,却无一人响应。”

    “原来如此。”徐妃又看楚空山,黯然道,“若无楚先生,我母子必死无疑,你要好好安顿他的遗体。”

    朱高炽招呼数名太监,找来锦褥,将楚空山的尸体平放其上,拭擦血污,摘取木剑,谁料尸体紧攥剑柄,犹如铁铸,正犯难,忽听渊头陀说道:“楚空山并无传人,这把剑就留给他吧!”

    朱高炽恍然道:“大师所言甚是。”留下木剑,与楚空山合葬。

    过了半夜,远处炮声停歇,众人不知胜负,心中暗暗焦急。又过一个时辰,东方发白,突然脚步声急,似有大队人马赶来。众人心惊肉跳,各各站起,忽见人影憧憧,当先一人高叫:“仪华!”

    徐妃心头大石落地,忽地脚软头晕,瘫倒在地。朱高炽慌忙将她扶起,举目望去,燕王浑身浴血,引着诸将穿过园圃,看见寝殿,无不骇异。乐之扬纵身抢上,扫视殿中,眼看朱微、叶灵苏无恙,登时松一口气,再见楚空山的遗体,复又皱起眉头,厉声叫道:“出了什么事?”

    朱高炽定一定神,说道:“你们走后,来了两个极厉害的人物,一个和尚,一个自称国师……”

    “冲大师,铁木黎……”乐之扬变了脸色,“楚先生是他们杀的?”

    朱高炽点头,说道:“若非来了一位高僧……”目光一转,瞠目结舌,墙角空空,渊头陀早已不知所踪,朱高炽指着墙角,结结巴巴地道,“明明,明明刚才还在……怎么,怎么……”

    他言行古怪,众人均是不解,朱棣见他模样,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厌恶,厉声道:“什么乱七八糟?话也说不清楚,你还有什么用?”

    燕王一喝,朱高炽越发局促,朱微说道:“四哥,不怪高炽,他长在王府,不知江湖人物。冲大师和铁木黎来抓我们,楚先生血战亡故,紧要关头,多亏冲大师的师父渊头陀现身,惊走冲大师,打退铁木黎,守护一夜,方才你们来时,他却悄悄走了。”

    道衍听得眉毛耸动,惊讶道:“渊头陀出关了?他的‘千钧一发禅’修成了?”

    “什么千钧一发禅?”燕王问道。

    “那是一门禅法。”道衍说道,“修炼者将毕生功力集于头发,吊在梁间树下,盘空打坐,逐次减少挂在树枝上的发丝,由千而百,由百而十,直到一根头发承受浑身重量……”

    “岂有此理!”朱高煦忍不住说道,“人体少说也有百斤,一根头发怎么承受得起。”

    “煦儿!”徐妃微微动气,“我常说眼见为实,你没亲眼见过,怎可妄加评论?”

    “母妃见谅!”朱高煦嚷嚷,“我才不相信,真有人用一根头发吊起身子?”

    徐妃怒道:“我亲眼看见,难道还有假的?”

    朱高煦一怔,无言以对,道衍叹道:“渊头陀果然修成了,试想一想,若能将浑身之力集于一根头发,蓄势之强,力道之专,天下任何护体神功,遇上他的拳脚,都如薄纸,一捅即破。”

    众人将信将疑,燕王说道:“道衍,你认得如此奇人,你为何不为本王招纳?”道衍摇头道:“他是禅门巨擘,呵佛骂祖,更别提屈服于帝王了。”

    朱棣沉默一下,下令准备上好棺木,厚葬楚空山,广场战殁将士,无论敌我也都好好安葬;至于张昺、谢贵,尽管百计谋害燕王,可是勤于王事,忠于所职,燕王也令风光厚葬,赦免其家。

    寝殿破败不堪,朱棣又令宫人将叶灵苏移往他处,布置已定,才与众人坐下叙话。徐妃等人才知道,朱棣佯攻丽正、顺承二门,城中官军来救,一头钻进盐帮设下的埋伏,一战皆墨,折损数名悍将。城头诸军见状慌乱,朱棣一口气攻下二门,分军为二,自城上城下猛攻其他城门,同时又令张信率领家丁,晓喻官军各部,言明燕王蒙冤,不得不反,诸军投降不杀,还能加官进爵。

    朱棣软硬并施,不过半夜工夫,剩下七门纷纷投降,进而包围布政司和北平军营,城中守军取胜无望,天亮之前,尽数归降。朱棣赦免降者、厚葬死者,又派人巡告全城,安抚百姓,申明冤屈,忙了足足一日,才将城中乱局平定下来。

    歇息一夜,次日论功,王府死士为首,盐帮群雄次之,论到个人头上,乐之扬功劳甚大,与道衍、张玉、朱能同列。燕王从朱能口中得知盐帮与乐之扬的万金之约,不胜感慨,打开北平府库,提出黄金,分赐盐帮弟子,以遂乐之扬之约。盐帮弟子任其去留,留下的编入军中,众弟子随军屡战屡胜、意气风发,又拿到黄金,尝到甜头,纷纷起了从龙之心,十人中竟有九人留下,燕王将其编成一军,以乐之扬为首,盐帮首脑为副。高奇自忖年事已高,难忍军旅之苦,借口受伤向燕王请辞。朱棣深知盐帮势大,遍及天下,而今北平虽然得手,却是一座孤城,若要对抗朝廷,盐帮势力大有可用,于是礼贤下士、极力挽留。高奇得了脸面,大感光彩,甘为幕僚,为其招纳西北盐枭,暗中行事,与燕藩大军互为表里。

    乐之扬冷眼旁观,只觉燕王精明强干,生平仅见;朱元璋差相仿佛,然而相逢之时,已是年老衰迈,远不如燕王精力充沛、心思敏捷。不过两日工夫,朱棣治军整武,决善如流,偌大北平城整治得井井有条,城中官兵编成劲旅、纵兵出城,北平附近州县不降即破、无一得免。

    不过一月工夫,燕军增至四万,宣大、辽东边军震恐,谷王、辽王不敢接战,逃离封地,遁往京城。宁王按兵不动,朱允炆疑他怀有二心、下旨痛斥一番,奈何天高皇帝远,宁王拥兵八万,一纸诏书全无用处;燕王也派人试探,然而所派之人,无不石沉大海,燕王猜测不透,攻下松亭关,以防宁王入关拊己之背。

    北平陷落,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朱允炆召集群臣,商议了足足三日,决意对燕用兵,于是下旨,召集天下精兵,黄子澄、齐泰推举李景隆为主帅,耿炳文、郭英、吴高等为副,诸省合军六十万,号称百万,征讨朱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