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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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噼啪作响，数不清多少石块在打击中由晶亮变得乌黑。
段断不住挪移，几次铁鞭贴着面皮将将躲过，众人无不暗暗为他捏汗。
石壁被抽出道道鞭痕，石块也被抽得轰然炸开，碎渣四处飞溅，击得众人纷纷躲避。
中年男子不再留手，飞速舞动铁鞭，锁链窸窸窣窣沿着地面快速缠了过来。
段断急急后退，眼角余光忽而扫到一人，那人紧握双拳，望向这边，嘴巴动着不住念叨着什么，瞧那样子恨不能亲入战局。
那就成全他。
走神一瞬，铁鞭高挑，顺着背部而上，打中段断肩膀，他被劲气带的一歪，步伐凌乱，揉着肩向高个少年撞了过去。
鞭子打中目标，中年男子心中一喜，再接再厉，用力扬鞭横扫。
段断猛按高个少年起跳，险险躲过。
高个少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突如其来的撞击本就让他站力不稳，见那鞭子扫来他暗叫糟糕，想要躲避又被按得身子一沉。
“哎——呦——”一声惨嚎。
他被抽倒在地，皮开肉绽，骨头好像裂了一般，疼得捧着双腿在原地倒吸冷气。
可鞭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鞭接一鞭向段断打来，一个不漏抽在高个少年身上。
他哇哇大叫，不住打滚哀嚎。又一鞭过来，他已不知如何躲避，微向前探头，锁链绷直如铁棒，一棒砸下，头被砸得入土三分，殷红血迹晕开在缠着的破布上，他姿势怪异，没了声息。
“好小子。”中年男子怒极反笑。
段断看着脚边尸首默了一瞬。
“好鞭法。”他抬首由衷赞道。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不该有如此力气呀！怎么还记得一点武功招式？
一曲黄泉引，前尘旧梦烬。
按说不该啊！我求十三这是倒了什么霉？
黄泉引，黄泉引。
明明有仙家法术，还用俗世武功斗什么劲？
求十三想到此节暗骂自己蠢笨。
一鞭打来，高高扬起，轻轻落下。铁鞭半途像失了力气，段断伸手轻松捉住锁链一头。
他心中疑惑，来不及细想，用力一扯，对方却突然松了手。
他不及收势，抓着锁链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
求十三从灰色麻衣中翻出一个木哨。快速移到嘴边，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洞中少年皆慢慢停住动作，抬头看他，目光逐渐呆滞。
“呜呜——呜呜——”
段断也停住动作，神色迷茫。
“呜呜——呜呜——”
求十三一步一步靠近段断。
他伸出手掌在少年眼前晃动，少年眼睛一眨不眨。
“放下放下。”
段断慢慢垂下双手，锁链也正慢慢从他手中滑落。
求十三转身望去，洞中少年全都木呆呆静止不动，他忍不住拿着木哨得意起来。
“哈哈哈哈哈一动不动是王八！”
怨不得任五宝贝得紧，还真是个宝贝！日前趁他醉酒偷偷顺走，想不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活该我求十三威风这一把！
还没待他笑完，一段锁链从头顶罩下，猛地勒住他脖子。求十三呼吸困难，脸色憋的通红，他被勒得身向后仰，双手乱挥，费力去够脖子上的锁链。
身后段断狠狠攥住锁链。
求十三一手去扯锁链，一手握拳带动肘部往后撞去。
段断忍着疼，不敢放松，撞击使他站力不稳，他勒着求十三一下坐倒在地。
求十三被勒得一下摔倒在地，锁链收紧，他呼吸一窒渐渐没了力气。
按说不该啊！不该！
眼前发黑，他就此晕了过去。
求十三哪里知道，这根木哨只是一件普通的复制品，对于曾听过黄泉引的凡俗人只能起一点小小作用，类似行走和站定，根本不能发号施令，否则的话那岂不是同隐花宫荷伯的那根枯枝法宝一样了？
男人醉酒时总忍不住吹嘘，任五也不例外。若是他能明言，今日求十三也不会放松警惕，早在段断听话放手时，就该察觉这小子是装的了。
一阵忙活，锁链紧紧缠绕，求十三被五花大绑。
段断拿着木哨细瞧。
如何到的这里他已记不大清，好像他是在漫天风雪中受哨声所引，与一众少年一步一步走来的？
他记起，当时那哨声就是从这样一根木哨里发出的，一个老叟在前方骑着马不停的吹，随着哨声一声接一声，一点一点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他全身上下燥热异常好似置身火海，但他明明身处一方冰雪世界，四肢不受自己支配，他累得不行，却坚持赶路。
这木哨有神奇魔力。
段断抬眼扫视四周，众少年仍一动不动站立一旁。
哨声能惑人心神，随意驱使？
可刚才为何偏偏对我没有影响？
段断拿起木哨送到嘴边，想了想又放下。
他们这样一动不动老实当观众也挺好。
他伸手去摇求十三，晃了半天人没个反应。段断忍不住想：现在若是有桶水就好了，我喝它半桶，在浇这人头上半桶。
他不再犹豫，撸起袖子，抬手朝求十三脸上掴了过去。
求十三悠悠转醒，呼气总算顺畅了，怎么脸颊火辣辣的？
“啪。”
清脆响亮一个耳光。
对方面色阴冷，眼光森寒。
他霎时清醒认清状况。
“你，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我尽量满足，只是莫要莫要再伤我一根汗毛。”
这人倒也识相。
回想以往在红运楼听过的江湖话本。段断绷住表情，拿着木哨严肃发问。
“此处何地？
你是何人？
此为何物？
老实回话，敢有半句虚言哼哼。”
“不敢不敢”
——
此处名为“无门”，乃极天魔宫下属分支三十二洞天之一。圣教每隔三月会从外界掳来‘包袱’放置此门中充作奴隶亦或仆役。这世界上人多如蝼蚁，‘包袱’源源不竭，个个贱如草芥。
混得不好的如众少年这般辛苦劳作，一生囚于此处不堪石洞，累到死了才得解脱，有时就算死了也不能安生，尸首魂魄另有用处。
混得好的如求十三这般在一众奴仆中也算风光，但若行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兢兢战战，任人差遣。大人心中稍感不快，小命就要不保，若是幸运给个痛快还好，若是不幸自有千种万种折磨人的法子，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生求死皆不由己。
他此生最开心事也只是同同病相连的兄弟偷偷吃酒罢了。求十三说道伤心处叹了又叹。
那木哨是一法宝，对于听过‘黄泉引’不久的‘包袱’有驱使作用。
“黄泉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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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断不住挪移，几次铁鞭贴着面皮将将躲过，众人无不暗暗为他捏汗。
石壁被抽出道道鞭痕，石块也被抽得轰然炸开，碎渣四处飞溅，击得众人纷纷躲避。
中年男子不再留手，飞速舞动铁鞭，锁链窸窸窣窣沿着地面快速缠了过来。
段断急急后退，眼角余光忽而扫到一人，那人紧握双拳，望向这边，嘴巴动着不住念叨着什么，瞧那样子恨不能亲入战局。
那就成全他。
走神一瞬，铁鞭高挑，顺着背部而上，打中段断肩膀，他被劲气带的一歪，步伐凌乱，揉着肩向高个少年撞了过去。
鞭子打中目标，中年男子心中一喜，再接再厉，用力扬鞭横扫。
段断猛按高个少年起跳，险险躲过。
高个少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突如其来的撞击本就让他站力不稳，见那鞭子扫来他暗叫糟糕，想要躲避又被按得身子一沉。
“哎——呦——”一声惨嚎。
他被抽倒在地，皮开肉绽，骨头好像裂了一般，疼得捧着双腿在原地倒吸冷气。
可鞭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鞭接一鞭向段断打来，一个不漏抽在高个少年身上。
他哇哇大叫，不住打滚哀嚎。又一鞭过来，他已不知如何躲避，微向前探头，锁链绷直如铁棒，一棒砸下，头被砸得入土三分，殷红血迹晕开在缠着的破布上，他姿势怪异，没了声息。
“好小子。”中年男子怒极反笑。
段断看着脚边尸首默了一瞬。
“好鞭法。”他抬首由衷赞道。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不该有如此力气呀！怎么还记得一点武功招式？
一曲黄泉引，前尘旧梦烬。
按说不该啊！我求十三这是倒了什么霉？
黄泉引，黄泉引。
明明有仙家法术，还用俗世武功斗什么劲？
求十三想到此节暗骂自己蠢笨。
一鞭打来，高高扬起，轻轻落下。铁鞭半途像失了力气，段断伸手轻松捉住锁链一头。
他心中疑惑，来不及细想，用力一扯，对方却突然松了手。
他不及收势，抓着锁链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
求十三从灰色麻衣中翻出一个木哨。快速移到嘴边，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洞中少年皆慢慢停住动作，抬头看他，目光逐渐呆滞。
“呜呜——呜呜——”
段断也停住动作，神色迷茫。
“呜呜——呜呜——”
求十三一步一步靠近段断。
他伸出手掌在少年眼前晃动，少年眼睛一眨不眨。
“放下放下。”
段断慢慢垂下双手，锁链也正慢慢从他手中滑落。
求十三转身望去，洞中少年全都木呆呆静止不动，他忍不住拿着木哨得意起来。
“哈哈哈哈哈一动不动是王八！”
怨不得任五宝贝得紧，还真是个宝贝！日前趁他醉酒偷偷顺走，想不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活该我求十三威风这一把！
还没待他笑完，一段锁链从头顶罩下，猛地勒住他脖子。求十三呼吸困难，脸色憋的通红，他被勒得身向后仰，双手乱挥，费力去够脖子上的锁链。
身后段断狠狠攥住锁链。
求十三一手去扯锁链，一手握拳带动肘部往后撞去。
段断忍着疼，不敢放松，撞击使他站力不稳，他勒着求十三一下坐倒在地。
求十三被勒得一下摔倒在地，锁链收紧，他呼吸一窒渐渐没了力气。
按说不该啊！不该！
眼前发黑，他就此晕了过去。
求十三哪里知道，这根木哨只是一件普通的复制品，对于曾听过黄泉引的凡俗人只能起一点小小作用，类似行走和站定，根本不能发号施令，否则的话那岂不是同隐花宫荷伯的那根枯枝法宝一样了？
男人醉酒时总忍不住吹嘘，任五也不例外。若是他能明言，今日求十三也不会放松警惕，早在段断听话放手时，就该察觉这小子是装的了。
一阵忙活，锁链紧紧缠绕，求十三被五花大绑。
段断拿着木哨细瞧。
如何到的这里他已记不大清，好像他是在漫天风雪中受哨声所引，与一众少年一步一步走来的？
他记起，当时那哨声就是从这样一根木哨里发出的，一个老叟在前方骑着马不停的吹，随着哨声一声接一声，一点一点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他全身上下燥热异常好似置身火海，但他明明身处一方冰雪世界，四肢不受自己支配，他累得不行，却坚持赶路。
这木哨有神奇魔力。
段断抬眼扫视四周，众少年仍一动不动站立一旁。
哨声能惑人心神，随意驱使？
可刚才为何偏偏对我没有影响？
段断拿起木哨送到嘴边，想了想又放下。
他们这样一动不动老实当观众也挺好。
他伸手去摇求十三，晃了半天人没个反应。段断忍不住想：现在若是有桶水就好了，我喝它半桶，在浇这人头上半桶。
他不再犹豫，撸起袖子，抬手朝求十三脸上掴了过去。
求十三悠悠转醒，呼气总算顺畅了，怎么脸颊火辣辣的？
“啪。”
清脆响亮一个耳光。
对方面色阴冷，眼光森寒。
他霎时清醒认清状况。
“你，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我尽量满足，只是莫要莫要再伤我一根汗毛。”
这人倒也识相。
回想以往在红运楼听过的江湖话本。段断绷住表情，拿着木哨严肃发问。
“此处何地？
你是何人？
此为何物？
老实回话，敢有半句虚言哼哼。”
“不敢不敢”
——
此处名为“无门”，乃极天魔宫下属分支三十二洞天之一。圣教每隔三月会从外界掳来‘包袱’放置此门中充作奴隶亦或仆役。这世界上人多如蝼蚁，‘包袱’源源不竭，个个贱如草芥。
混得不好的如众少年这般辛苦劳作，一生囚于此处不堪石洞，累到死了才得解脱，有时就算死了也不能安生，尸首魂魄另有用处。
混得好的如求十三这般在一众奴仆中也算风光，但若行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兢兢战战，任人差遣。大人心中稍感不快，小命就要不保，若是幸运给个痛快还好，若是不幸自有千种万种折磨人的法子，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生求死皆不由己。
他此生最开心事也只是同同病相连的兄弟偷偷吃酒罢了。求十三说道伤心处叹了又叹。
那木哨是一法宝，对于听过‘黄泉引’不久的‘包袱’有驱使作用。
“黄泉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