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太子妃花事记 > 第165章 『伍捌』凤求凰兮

第165章 『伍捌』凤求凰兮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天晚上的夜空似乎尤为明亮,下玄月皓洁地挂在遥遥苍穹,银光普照着紫禁城西北角这片死寂的废宫。三个人便坐在春禧殿后院的寿安宫台阶下,静静地仰着头看天。

    “虫子飞来响嗡嗡,乐意与你温好梦。上朝官员快散啦……”

    陆梨的歌声在夜风中轻轻旋绕,少女丝丝荡开的飘渺音律,使人耳目宁静。八岁的楚鄎坐在楚邹身旁,不自觉地把手搁在楚邹的膝盖上。这年的他们,童真,青春,娇媚,俊逸,脸庞上的光彩在月光映照下多么美好。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在楚鄎终其一生的萋寂与彷徨中,都没有再现过这样的静谧,不是多了一人,便是少了一人,总凑不成当初。

    一直坐到戌正时分,角楼上传来宫门下钥的钟鼓,楚鄎便站起来要走了。空旷的场院里荒草吹拂,把他的袍摆一晃一晃地吹去了前院。他走的时候对楚邹说:“下个月八月去马场了,四哥可愿带我骑马儿?”

    那亮潼潼的眼睛里有坦诚,可见这便是他想通了,明白当年那件事原不该全怪罪在楚邹的头上。楚邹答了他一声“好。”他盯着他幽暗中已是十八岁的清削俊颜,不等他再多言就先别扭地转身走了。

    “那我回去了。”长条的男孩单影儿在月光下移动,太监顺达挑着灯笼把他送进了前院的黑暗。

    陆梨凝着他消失不见,便抬起头看天空。夜色下的星辰浩瀚似大海,在宫廷幽红的灯笼映衬下,闪闪烁烁何其美丽。她打小就爱看星星,在破院子那些无人陪伴的漫漫童年长夜里,顶小的时候半夜睡不着,便撑着小胳膊趴窗缝眼儿往外仰脑袋,再大点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后来出了宫,便倚着柴垛旁的木桩子。

    那些星辰明亮,像是逝去的故人们的眼睛,在透过夜色看自己。是她未曾谋面过的娘,是早殇的孙皇后还有疼爱她的陆爸爸。可是宫外头的喧嚣之下,星星似乎也变得十分遥远,捕捉不到熟悉的回忆与思念的面孔,看多了背就会凉心就会空,不似在宫里头这样宁静。

    楚邹回转过来,看见陆梨仰着下颌好似失神,不由问道:“在看什么,为何不唱了?”

    他今夜的嗓音也似十分温柔,陆梨恍然回还,便答他:“在看天上的星星。如今殿下得了皇上的器重,朝臣们闭了嘴,小九爷也与殿下冰释前嫌,皇后娘娘若是在天上有知,必定要倍感欣慰了。”说着转向楚邹莞尔一笑。

    楚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夜空,那苍茫深处有几颗星辰忽闪忽亮。古书说天上星辰是人间的影射,正北中央的紫微宫里有天子皇后与太子,大奕王朝皇帝不立后,那三颗最亮的星星中有一颗便显得渐然暗淡,楚邹猜它或就是传说中的凤星了。

    在祭典结束后的几天,他做了个梦,那梦中是一条昏幽流淌的河,母后穿一身白衣白裙坐在竹筏上,一个人静静地漂。他站在岸边看她,只看到个似曾相识的侧影,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就那样浑然不觉地悠悠向前,两岸墨竹将她渐隐,那河水似慢又快,眼瞅着就要漂远,忽然却回过头来对自己一笑。笑容是那样的浅淡与安详,脸还是昔日年轻。楚邹尚不及唤她一声“娘亲”,她却似已无声听见,眼皮子忽地眨了眨,决然地回过头去,很快便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白点。

    楚邹便猜他的母后在祭典之后,应是终于抛下这不甘、不舍、不愿的紫禁城去投胎了。忘川桥头一碗孟婆汤饮下,便将这辈子的前程往事尽忘,下辈子不知遇到谁人,又能代替父皇抚平她此生的执着。

    月光把人容颜勾勒,那昏幽中陆梨肌肤光洁,眉眼红唇美得不可方物。楚邹不禁看得有些痴,他便伸出手将她攥住,轻启薄唇道:“紫微宫凤星暗淡,我母后怕是已经不在这人间地府了。她既舍得离去,做儿臣的便莫要徒添她惦念,今后这条路就是你我与九弟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共进退。便遇了怎样的风浪,爷亦都不会再退缩。”

    陆梨看不懂日月星辰与天象,便凑过来往天上瞧。夜的雾气朦胧,只看到正北边一颗明星闪了闪,忽然地逐渐消隐下去。她便想从此这世上便再没有了皇后娘娘这个人,连魂儿也逝了,不禁静默地看着,像是在为她送别。

    夜风簌簌,把夏末吹出初秋的瑟凉,两个人就这样贴近着,她的心忽然有些孤寂,便把脸倚在了楚邹的肩头上。楚邹搭着袍摆展肩直背地坐着,薄唇习惯下抿,侧影英挺而俊逸。他虽清瘦,但那常年练箭的肩臂却甚是精健有力,陆梨抚着他藏蓝袍服上的云纹银丝刺绣,满心生出的都是痴与恋。

    楚邹亦是洞透这情愫的,这种感觉与旁人都不同。或如当初的那个小碧伢,他便笑意春生地坐在小碧伢跟前,也是为了躲避心中的某些不齿,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磊落。却不似此刻与陆梨,哪怕静静地不需要说话,也都是一种弥足的陶冶与享受。

    “窸窣——”青砖石面上有草叶子吹过,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他的肩臂都已经被她枕麻木。这样柔静依附的她只叫人内心甜蜜,楚邹便侧过脸问:“起风了,冷么?”

    陆梨从神思中回还,睇着他近在咫尺的笑颜,连忙松开他赧声答:“还好啊。夜深了殿下该回去了……”

    “吱溜——”话音未落,唇瓣上却已被楚邹俯下来轻轻一啄,听见舌齿交含的旖旎声响。楚邹说:“身上结束了么?今夜留下来随爷回去。”

    他生得真是俊美非凡,那唇线棱角分明,几分清冷几分柔情。此刻似沾了她的胭脂而在夜色下溢着光泽,叫陆梨瞧得脸红心跳。

    她是晓得楚邹惦记着想要的,这些天虽怕分神忍着不见面,可是每日费着心儿的给她留情诗,拖小九爷提醒试探,今天傍晚踢球亦时不时地对她眼神暗示。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从来便都是锲而不舍。不管是逼是诱是讨好。

    只是陆梨并没有舍得下全部给楚邹,实在楚邹给予她的都是不安定因素。如果说上次雨夜的澡盆子是意外,那次他若真欺负她也就认命被他要了,可他后来退出来,她便没有勇气再承接他所给的那种痛。

    眼瞅着夜色愈晚,陆梨便站起来:“没好呢,说好的殿下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今晚小宛子值夜,梨子要回去给她搭伴儿了。”说着揖了一揖,绕开楚邹往台阶下去。

    风勾着她的烟紫纱裙往一边倒,夜色下的她绾着双螺髻,两肩削平,腰如约素,这样颔着首走路,便被勾勒出一弯莞尔的轮廓。她有一双特别漂亮的腿,不是细瘦的,却柔长而紧致,腰肢儿曼曼,飘摇起来时晃人的眼睛。那风漾漾荡荡,便叫楚邹又想起起初十的那天晚上,将她桎梏在四角床榻上的娇美一幕。

    楚邹只觉得似有哪里将将一燃,劲健长腿一顿,顷刻便起身挡住她道:“叫爷看看,忍了十多日不见你,十多日都还没好么?……那爷想你了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攥着陆梨的腕子把她贴近自己身旁。隔着微凉的刺绣皇子袍服,陆梨只觉得被他一触,是他已然嚣张起来的坏。她瞧着楚邹窄劲的镶玉腰带,又想起被他欺负时的那种窒息与难受,耳根子便霎时通红。

    忙用力拽回手说:“殿下别看,没好就是没好哩。殿下自个儿有办法解决,从前梨子不在,不也是这样过来的。”绕开了又要走。

    什么叫自己有办法解决,那办法能同她比么?听得楚邹好气又好恼,转头望了望边上的荒草,又回过头把她一拦:“那为何前一次就肯了?是还讨厌着你的爷,怪你爷哪里做得不够好么?做得不好你打我,怎么打爷都甘愿为你受下。”

    “只这回控着些,一定不许他把你欺负得太疼。”

    “……好不好么,嗯?”

    夜风萋萋,将他一袭修展的袍服吹得扑簌飞扬,他身量颀长,站在下一层台阶也依旧要人仰头看他。那俊颜上并不掩饰着求好,蹙眉时几分忧郁与清贵,是叫人怜疼的,好像对他开口说一声“不”都是绝情。

    陆梨便抿了抿唇,内心左右难徘徊:“非是讨厌爷,前一次只是意外……是梨子还没准备好,现在就和殿下做那样的事。后宫里女人们明争暗斗,争来争去不过是争一夜皇帝的宠幸,那事情沾上了一次就会想第二次。眼瞅着爷得了差事,这一趟结束风声就要起来了,陆梨怕今朝承了爷的宠,他日若被爷伤了心了疼,那时便没有勇气走出这座皇宫了。”

    要的就是让你走不出这座宫、舍不得离了爷。

    楚邹凝着陆梨姣好的脸颊儿,忍不住伸手环过她的腰肢,愈发耐着心地柔声宽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还没走到那一步么?既是上一回都已那样了,什么都被你爷看过尝过,做与不做又有何区别。除非你心里另藏其人,还在等着他,也肯容他像爷这样的疼你?你说出他名字,爷今儿这便放过你,以后也再不逼迫。说不出来爷今夜就要你过这道关。”

    他把下颌抵着陆梨,温柔的嗓音,但目光中却是噙着冷芒的。这冷芒陆梨熟悉,就跟她小时候有一阵子和三爷玩得好,他洗澡时候便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问她是选择自己还是老三。

    叫她怎么说,只怕说老三当下手就得被他拧折了。他对她自小一贯霸道和偏执,此刻若然随便胡诌他个名字,只怕他都能掘地三尺把那个人弄出来收拾掉。

    一只耗子从角落里窜出来往陆梨的脚边趟过,陆梨连忙往楚邹的胸膛靠近,然后便贴上了他有力的心跳,还有那里的变化。

    晓得他是难消的,起来了便总要缠住自己不罢不休,不然便是泡在凉水里迟迟等下去。她就轻咬着唇,末了把手抠上楚邹的衣襟怨声道:“爷这是要把人逼死呢,他年若是爷负了陆梨,陆梨定比皇后娘娘恨皇上还要恨你了。”

    “蠢瓜麟子,若不得你回来,爷便是这座皇城里浑浑等死的孤魂。纵使他年天翻地覆、沧海桑田,也只有你不肯要爷,断没有爷负弃你的理由。”楚邹便晓得陆梨肯了,心中不禁溢涌出百千柔情。只将她紧在怀里,薄唇咬上她清香的头发,沿着她的耳际与颈子缱绻往下。

    他的牙齿洁白而整齐,沾了桃花酒的气息里带着迷醉,这样若有似无地轻轻蹭噬着,掠过陆梨的每一寸似都能漾起颤栗。陆梨明明心里还惶乱着,怎得对他的反应就已是这样推拒不得。台阶上站不稳,她便贴着楚邹清宽的胸膛一动也不能动,只是把两手环过他的后脊梁,轻喃着一声声唤他。

    楚邹知她在紧张那将要迎来的命运使然,动作间便愈发地缠绵和小心翼翼。长臂从她的后腰探过,抚上她的蝴蝶骨去解她小衣,慢声问:“是在怕么?”

    衣带在他常年握笔的薄茧下渐解,有凉风渗入那内里,梨花都似皎然绽放。但一解开,便两厢坦诚无有遮挡了。陆梨轻轻地点了点头,勾着下颌说:“怕,怕会后悔爱上了爷。”

    傻子,都已经是爱了还能说什么。

    楚邹不禁将她一紧,吻上她的额头说:“爷也怕。爷怕要了你,却不能更好地保护你。可爷更怕你会忘了爷。怕他朝某日忽然回眸一望,这四方三丈宫墙之下再不见了你的影子,那时爷便荣登九五又作何用?抑不住这痛心剜肠。所以爷不后悔。”

    说着手上力道一扯,陆梨只觉得肩头一松一落,忍不住发出“嗯”一声轻咛。双双低头看去,便看到她洁白如藕的削肩,还有那纤秀锁骨下的风景。

    这是孙皇后与李嬷嬷打小就为他楚邹精心挑选的,一切美丽都调理得恰恰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他想要的。陆梨轻颤着把身子往楚邹的怀里躲,那柔和与温馨透过微凉的袍服渗入楚邹心髓,楚邹便再是忍捺不住,托住陆梨的腰肢向身后的台阶上覆去。

    夜已入深,长久无人往来的台阶上尘埃不拭。风卷着枯叶发出阴萋的声响,像是这废宫里死去的怨鬼幽魂,拖着看不见的裙裾在上下迤逦。路过这青春动情的郎才女貌,一半儿羡慕,一半儿嫉妒,就是舍不得祝福。

    是怎样天作的姻缘,让他在她惶惶凄苦的襁褓时,便将她在那死人的乾西所里找见;又在这座死人的冷宫里,将姣美绝尘的她要下。

    那阴风中似有老太监耷着曳撒颤巍巍地走来,站在数步外静默地看这一幕。看那年轻的皇子爷儿满目缱绻迷离,正把自个闺女压往台阶之上,看不见闺女的脸哩,只看到他修展的袍服与长腿。当年魂魄从他父皇纵的大火里把她喊醒来,也终归是难逃他臭小子魔障呐,都被吃下了。

    “他”便好似又听见那个四岁的皇柿子,举着枣木小弹弓,稚嫩地朝自己撅嘴儿:“她在哪儿?她是爷的人,你把她交出来!”

    气横横,凶巴巴。

    哎,那歪肩膀叹了口气,便又忧愁地走了。小子,你一定要趟这条路,这条路离那最后可还远着呢。

    “陆爸爸。”陆梨只觉得身畔一悸,不禁攥着楚邹素白的交领张望。四下里却空空,并无有谁人旧影来过。她便有些瑟瑟然地失魂。楚邹不知所以,只是怜疼地抱着她,匀出一手解开外袍给她垫在台阶上。

    亥正的紫禁城悄然无声,各宫里的黄灯早已一盏盏寂灭,只剩下宫巷里几道幽红朦胧。

    夜寂了,小榛子站在前院的春禧殿门外静静地守着,夜风吹得他条长的曳撒扑簌乱响。这后院里空旷无人,只有阴风与杂草,还有背后那座漆黑如洞的寿安宫。

    苍穹之下星辰朗朗,陆梨的衣裳被楚邹渐次褪开,樱色的衫子挂着素白小衣在阶梯上迤逦。梨花儿在月光之下,因为得了楚邹的宠幸而如星辰闪耀。楚邹贪婪桎梏着,清颀身躯轧得陆梨只剩下轻蠕的小腿。寂寥的半长台阶上渐渐勾勒开曼妙的画卷,星星都把他们的秘密看光了,好如人间尤物哩。她的脸应是红得不成样了,眼神也迷离,可惜却没有勇气往下看,生怕看见自己和楚邹的太羞人。后来便只是双手绕住楚邹的颈子,唱出一声声绵若无骨的嘤咛。

    “爷呀……该与爷同归于尽才好呢……”

    天为媒,地为证,那天晚上陆梨便把此生的混沌之初毫无保留地交付了楚邹。

    他可真是坏,这阵子在圣济殿里看书,一定又是没少偷看那些乱七八糟,不晓得从哪里学来那么多可恶事儿。即便陆梨已经酝酿好了足够的勇气,可当楚邹全然赋予她的那一瞬间,陆梨还是痛得把指甲抠进了他笔挺的脊梁。

    痛不欲生。可那时却已经无有退路,连最深处的柔弱也逃他不过。陆梨便只能咬着唇,眼睛都湿了,只是一目不错地盯着楚邹。

    “对不起爷的好麟儿,”楚邹英俊的脸庞上亦是痛苦,然而那狰狞却迷人。惯是寡言省语的男子,此刻只是俯在陆梨耳畔不停地柔声宽抚。他跟她说着对不起,哄着叫她乖,说很快就没事了,那样地爱宠和包容着人,是陆梨在两个爸爸和嬷嬷之外从未体味过的陌生的暖情。陆梨便又恨他不起来,贪婪这犹如夫之于妻的卿卿我我柔缠。两个人便只是停在那里,长久地环拥着。

    楚邹对陆梨说:“是绝境,亦能逢生。爷也痛,但你只要想着这是爷在疼你,过了最艰最苦的那道关,剩下便是同舟共济、相濡以沫了!”

    那初时是水火不相容的,后来渐渐便有了些默契。子时废宫的空旷场院里不时漫开轻响,虽依旧是煎熬,但那煎熬却忽然奇妙地变化起来。

    青灰石地砖上有枯叶停留不走,像是那死去的弃妃幽魂带着羡嫉在默默旁观。陆梨被楚邹箍揽着,不停地在高远苍穹之下飘摇。他像是一沾她便释了骨髓深处的那股逆叛,起初还控得谨慎,后来便露了冷戾的一面。只叫陆梨呢吟得不成样,楚邹却始终不肯放开她。

    在那些被楚邹要得最绝望的时候,陆梨忽然恍惚地想起了她那未曾谋面的宫女娘。她想她当年一定也是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与谁渡过了这痛苦的一场劫,最后才艰难地生下自己。她的目中便有些湿润,只是含着唇在楚邹俊逸的肩头上蹭着,也不知是把他爱进了骨髓还是恨裕罢不能。

    后来便被楚邹得去了,在十四岁这年的七月夏末,完成了姑娘家最珍贵的过度。铺在台阶的中衣上点点落樱,像在冬日初雪上绽开了红梅,明明月事已过去了半旬,却第一次就为他付出了这样多。

    离开来时陆梨痛得只是咬紧楚邹的肩膀,楚邹便攥着那一缕衣帛,动情地对陆梨哑声道:“给爷绣一张手帕吧,叫爷带在路上,心里时时也有个念想……”

    四年前织造上的贪污冤案再加运河决堤,叫江淮一带百姓对他多有怨怼。此去浙江一行,除却桑田改政一事,还须得把当年那一连串旧案解决,便来年重登太子之位,亦能够登得堂堂正正,不给史书与后人留下诋毁骂名。

    楚邹倒是想带陆梨同去的,只要她点头他便去请父皇旨意,但陆梨却不肯答应。他这一去良久,外朝虽有方卜廉与杨驸马给他传音递信,可内廷却没有人。后宫里女人们勾心斗角,谁晓得几时枕边风一吹,又吹出来对他甚么不利。

    陆梨便只是娇虚地说:“爷这回得了差事,准备几时动身,几时回来?”

    楚邹答她:“江南改政之事繁琐,等谡真王朝贡一结束就要启程,九月出宫再回来就是明岁初夏了。惦记你的人太多,爷只恐怕你忽然变心,该让你把爷再刻骨铭心些才安妥!”

    可不就是刻骨铭心么,所谓的伤痛,多一点不伤,少一点不算。偏就在那身心交付发生之后,才让彼此知道原本是隆丰皇帝遗下的孤女。倒真是刻骨铭心了,一语成谶。

    可他彼时这般说着,便像执意与她往那没有退路的道上行进。他在那时想,便弄出骨肉来也好,名正言顺纳了她在身边,哪怕暂时不是太子妃,她也离不得自己了。陆梨尚不及躲开他留下的痕迹,五指便又被楚邹扣紧,沉沉地往冷寂的露台上轧下。

    那青春初绽的娇媚,像蕴藏着无尽的挑衅与神秘,让楚邹蕴了十八年的精神彻夜不知疲倦。那天晚上的楚邹又将他少年时对陆梨的霸道尽现,在夜半寂寞的宫廷深处,陆梨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只能任随着楚邹沉沦。等到星星都消寂下去了,始才告饶得他停下。

    那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楚邹将她抱去二道院墙后的萱寿堂里,一阖眼便睡至了傍晚。皇帝在前廷早朝时未见他,还以为是夜凉咳病又发,散朝后谴小路子过来看,春禧殿殿门紧阖,小榛子站在台阶前冲他眨眼睛。

    里头根本就没人。

    小路子回去不知道怎么答,皇帝大概猜出了也就不说甚么。

    ---------------------------------------------------

    里头根本就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