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逆时空的急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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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时后, 北京某医院, 手术室。
门口“手术中”的灯牌骤灭的刹那，坐在楼道中休息椅上的几人齐齐弹了起来, 围向门口。
主治医师走出来就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得站住脚，等他们发问。
亓官仪定了定心：“手术怎么样？”
主治医师点点头：“子弹取出来了，基本脱离危险。”
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主治医师话锋一转，面前众人瞬间又神经紧绷, 围在他四周一片死寂。
主治医师皱了皱眉：“不过病人似乎情绪很激动。我们给他打了麻药, 他中间还含含糊糊地说了好几次话，吸着烟听不清是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你们工作上的事？”
几人相视一望，亓官仪只能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向医生道了谢，放医生回办公室休息。
待得医生走远, 一直没吭声的扎西多吉猝然回头, 一脚狠踹在墙上！
“多吉！”亓官仪喝住他。
“怎么交代！等楚哥醒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扎西多吉目眦欲裂，“沈临说要带谷樱樱回去就回去了？上面的领导是他|妈傻|逼吗！大熙的医疗技术能让谷樱樱醒过来我他|妈进宫当太监！”
与他共事的同事们都安静了, 只有他的骂声在空荡里回荡着, 愤慨而绝望。
平常总难免要在上级和下级之间搅浑水的两个部长此时也已说不出话。如果可以, 他们想把那份所谓的互不干扰政策送进搅碎机。
——那个政策本来就很可笑。不管启用时空洞的初衷是什么, 他们在做的事情都显然已经是在“干扰”大熙的生活了。在这种基础上, 非要人为划定一条界限, 并以此彰显对大熙的尊重, 可笑得让人无话可说。
——不是说不该尊重，只是对时空部上下而言，这条界限过于虚伪空洞。譬如在谷樱樱这件事上，上面居然以这种“尊重”为由绕过亓官仪，直接答应沈临带谷樱樱回去了。
——问不问楚明的意思或许不重要，但是，也没人问谷樱樱自己的意思啊？
如果她希望留在现代呢？或者，如果她希望靠现代医学帮她苏醒，然后再回大熙呢？
在“尊重”的基础上，没有人询问她。
“部长您既然看出了他俩的关系，不是猜不出楚哥为什么让谷樱樱来现代吧！”扎西多吉义愤填膺，“是，要解决那个怪物是不假。但楚哥想借此把她留下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现在皇帝已经救出来了，谷樱樱大功一件，试着向上面打申请留人不是不可以，您怎么就直接让人回去了！回去了再过来有多难您不明白吗！！！”
“扎西多吉！”司妍喝住他，面色紧绷地睃了他一眼，“上面把我们两个都绕过去了这你也清楚，你给我适可而止。”
扎西多吉牙关一咬，别开脸闷了几秒后，气息一松：“对不起部长，我太着急了。”
“都回去，先打个联名报告帮谷樱樱申请一等功。”司妍也不再同扎西多吉计较，平平静静地安排工作，“楚明一时半会儿不能传送，微微先回去带医疗组，能帮谷樱樱就先帮着。”
“是。”宋微微应下。旁边的方远桥斟酌了一下：“司副，一等功先放放吧，您看那个大BOSS还……”
“不行，先申着。”司妍边说边一瞪扎西多吉，到底还是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一等功不申靠什么让谷樱樱回来？靠多吉发脾气吗？”
正在气头上的扎西多吉一听就想顶，被身侧的陈可一把按住嘴。
“我那是……”扎西多吉后面的话全成了含糊的呜呜声，陈可按着他磨牙，“闭嘴吧你，等着被司副画脸呢？！”
大熙，杭京。
延和殿外聚满了朝臣。因为前不久众人都听说皇帝生了急病，今天突闻圣驾痊愈，按规矩也该来问个安。
但皇帝一直没露面，只让身边的宦官出来传了好几次话让他们回去。
这种情况有点微妙，没人敢当第一个走的，众人便都忍着不走。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殿外还是人影攒动。
寝殿里，沈临一语不发地看着榻上静静安睡的谷樱樱，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第一次见谷樱樱的时候，离现在也没有太久。那时谷樱樱在ATM机前哭得喘不上气儿，扭头一看见他一下就怂了。“怂”这个字后来就作为他对她的印象，一直贯穿下来，直到他被劫去未来。
他没想到他会在未来再见到她，更没想到这个怂到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的姑娘能那样和一个“怪物”厮杀。
当然，他当时也听见了，他听见她和楚明……亲过。
可他还是想把她带回来，说不准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不甘于败给未来人，总之在脱困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向那边提出要求，把她带回来。
过于复杂且跌宕的记忆在沈临脑海里搅着，半晌后，他烦躁地摇了摇头。
“来人。”他开口一唤，宫人悄无声息地入殿听命。沈临想了想，说，“传御医来延和殿守着。暂不必让时空部那边的大夫来看，也别让其他未来人见她。”
皇帝淡漠地说完，宫人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又和入殿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临又静了良久，迟疑着伸出手，探入被中握住了谷樱樱的手：“樱樱。”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她，“你应该……应该不想留在现代不回来吧？”
他清楚自己在自言自语，清楚自己在给自己底气，但这句话说出来，却发觉自己的底气少得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他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发了白，顿了几秒，才又说：“忘了楚明，朕会一直好好待你的。”
“后位是你的，后宫嫔妃朕不要。”
“如果必要的话……关于未来的那些，朕也可以不要。”
二十一世纪，北京。
楚明在次日清晨苏醒过来，但直至72小时候从重症监护室转移至普通病房时，才听说了谷樱樱回大熙的事。
时空部众人，包括正副部长都在等他发火，但他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半晌没说一个字。
直至病房里安静得有点尴尬了，他才终于轻轻地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归属于奢求的事，或许就不该去奢求。
楚明这样想着。
这种想法直至他出院都还在纠缠他，他去部里报了个道，然后就借口要去家属楼将东西收拾走，无心在部里多待。
家属区还是那么安静温馨的。正值傍晚时分，老头老太太们在楼下的花园里遛鸟喂猫，刚放学的小朋友带着红领巾，牵着爷爷奶奶的手蹦蹦跳跳，到处都是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很短暂的三两天时间，他也有幸感受过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氛围。晚上回家后有人问他饿不饿，然后一起看看电视，聊聊新鲜的话题。
可惜只有那么两三天而已。
楚明再打开那道门时，屋里的安寂令他觉得一切都黯淡无光。于是他连门都没有关，直接钻进了卧室，只想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就离开。
谷樱樱现在应该……还没有醒。在大熙朝，她大概很难醒过来。
他还是可以回去的，接下来，他要尽全力帮她苏醒。再往后的事，看命。
这次没有留住谷樱樱，让她再来现代的可能性很小了。不仅是他们没有理由，皇帝那边大约也不会放人，看似问题中其实夹杂了许多阻力。
楚明想着，重重地吁出一口郁气，衣服随便一折塞进行李箱，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在床头柜上看见三张电影票。
是《蓝精灵：寻找神秘村》。谷樱樱自己挑的电影，看完之后，她每天都在哼那首歌。
楚明拿着票怔了几秒，眼眶一涩。他将票随手掖进箱子，疾步踱去客厅缓神。
客厅的桌上，先前摊开的笔记本依旧摊着。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钢笔字，还画着图，是谷樱樱学习家用电器使用方法的笔记。
楚明随着心情的下沉不自觉地看下去，看了几页，敲门声笃笃响起：“哎小伙子……”
楚明蹙眉偏头，两秒后认出来门口的老大爷是之前和谷樱樱下棋的老参谋长。
老参谋长和善地笑着：“我看门没关，一瞧里头是你。那姑娘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不忙让她再陪我下两盘棋嘛！你们回酒泉了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大爷。”楚明想笑，但无奈鼻中酸涩，撑了两秒实在撑不住，猛地别过头去。
老参谋长吓一跳：“怎么了这是？她……”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参谋长立刻想到了非常不好的方面，变得小心翼翼，“她……光荣了？”
“没有，没有。”楚明赶紧否认，深吸了口气，强笑着走过去，“她……犯了点错，上面把她调离了。您甭担心，没大事。”
“哦……”老参谋长松气，又追问，“那她还能调回来吗？”
楚明没吭声。
老参谋长就一脸痛心疾首地摇头：“哎！现在的人呐，忒不知道惜才了——瞧瞧那丫头，才多大岁数就能到酒泉工作，这是个人才啊！不能犯了点错就不让她干了啊！你们领导怎么……”
“没事大爷您别操心。”楚明实在没心情再多应付，维持着客气敷衍了几句，把老参谋长请走了。
他疲惫地倚在门上，几分钟后，敲门声却又响起来：“笃笃——”
“大爷您能不能……”楚明开门开到一半，声音刹住，“叶小姐？”
门外，叶浮一身黑色工作装，冲他笑了笑，就踩着高跟鞋进了门。
楚明的防心刹那间提到极致。这个人一直非常古怪，无论是他在大熙在遭雷劈时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华尔道夫酒店里说出那番神叨言论的时候，她都非常古怪。
更加古怪的是，那次在华尔道夫交谈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又寻不到半点线索。
“听说你们时空部遇到了麻烦。”叶浮开门见山。楚明警惕道：“还好，我们自己可以……”
“那个人被谷樱樱弄成重伤了，但你们自己解决不了他。”叶浮截断了他的话，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再问你一次，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想留在人类世界，还是去找你的父母？”
“再”问他一次？
这个说法令楚明不解。他滞了滞：“我父母是……”
“你确定你还要在听一次吗？如果你依旧选择留在人间，我还能再让你忘掉一回。”叶小姐的口气听上去十分无奈，扯了扯嘴角，提议道，“你能不能尝试着、勉为其难地，直接做选择？”
这不讲理啊？楚明想。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了自己上一回给了她怎样的答案。
4小时后, 北京某医院, 手术室。
门口“手术中”的灯牌骤灭的刹那，坐在楼道中休息椅上的几人齐齐弹了起来, 围向门口。
主治医师走出来就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得站住脚，等他们发问。
亓官仪定了定心：“手术怎么样？”
主治医师点点头：“子弹取出来了，基本脱离危险。”
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主治医师话锋一转，面前众人瞬间又神经紧绷, 围在他四周一片死寂。
主治医师皱了皱眉：“不过病人似乎情绪很激动。我们给他打了麻药, 他中间还含含糊糊地说了好几次话，吸着烟听不清是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你们工作上的事？”
几人相视一望，亓官仪只能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向医生道了谢，放医生回办公室休息。
待得医生走远, 一直没吭声的扎西多吉猝然回头, 一脚狠踹在墙上！
“多吉！”亓官仪喝住他。
“怎么交代！等楚哥醒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扎西多吉目眦欲裂，“沈临说要带谷樱樱回去就回去了？上面的领导是他|妈傻|逼吗！大熙的医疗技术能让谷樱樱醒过来我他|妈进宫当太监！”
与他共事的同事们都安静了, 只有他的骂声在空荡里回荡着, 愤慨而绝望。
平常总难免要在上级和下级之间搅浑水的两个部长此时也已说不出话。如果可以, 他们想把那份所谓的互不干扰政策送进搅碎机。
——那个政策本来就很可笑。不管启用时空洞的初衷是什么, 他们在做的事情都显然已经是在“干扰”大熙的生活了。在这种基础上, 非要人为划定一条界限, 并以此彰显对大熙的尊重, 可笑得让人无话可说。
——不是说不该尊重，只是对时空部上下而言，这条界限过于虚伪空洞。譬如在谷樱樱这件事上，上面居然以这种“尊重”为由绕过亓官仪，直接答应沈临带谷樱樱回去了。
——问不问楚明的意思或许不重要，但是，也没人问谷樱樱自己的意思啊？
如果她希望留在现代呢？或者，如果她希望靠现代医学帮她苏醒，然后再回大熙呢？
在“尊重”的基础上，没有人询问她。
“部长您既然看出了他俩的关系，不是猜不出楚哥为什么让谷樱樱来现代吧！”扎西多吉义愤填膺，“是，要解决那个怪物是不假。但楚哥想借此把她留下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现在皇帝已经救出来了，谷樱樱大功一件，试着向上面打申请留人不是不可以，您怎么就直接让人回去了！回去了再过来有多难您不明白吗！！！”
“扎西多吉！”司妍喝住他，面色紧绷地睃了他一眼，“上面把我们两个都绕过去了这你也清楚，你给我适可而止。”
扎西多吉牙关一咬，别开脸闷了几秒后，气息一松：“对不起部长，我太着急了。”
“都回去，先打个联名报告帮谷樱樱申请一等功。”司妍也不再同扎西多吉计较，平平静静地安排工作，“楚明一时半会儿不能传送，微微先回去带医疗组，能帮谷樱樱就先帮着。”
“是。”宋微微应下。旁边的方远桥斟酌了一下：“司副，一等功先放放吧，您看那个大BOSS还……”
“不行，先申着。”司妍边说边一瞪扎西多吉，到底还是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一等功不申靠什么让谷樱樱回来？靠多吉发脾气吗？”
正在气头上的扎西多吉一听就想顶，被身侧的陈可一把按住嘴。
“我那是……”扎西多吉后面的话全成了含糊的呜呜声，陈可按着他磨牙，“闭嘴吧你，等着被司副画脸呢？！”
大熙，杭京。
延和殿外聚满了朝臣。因为前不久众人都听说皇帝生了急病，今天突闻圣驾痊愈，按规矩也该来问个安。
但皇帝一直没露面，只让身边的宦官出来传了好几次话让他们回去。
这种情况有点微妙，没人敢当第一个走的，众人便都忍着不走。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殿外还是人影攒动。
寝殿里，沈临一语不发地看着榻上静静安睡的谷樱樱，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第一次见谷樱樱的时候，离现在也没有太久。那时谷樱樱在ATM机前哭得喘不上气儿，扭头一看见他一下就怂了。“怂”这个字后来就作为他对她的印象，一直贯穿下来，直到他被劫去未来。
他没想到他会在未来再见到她，更没想到这个怂到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的姑娘能那样和一个“怪物”厮杀。
当然，他当时也听见了，他听见她和楚明……亲过。
可他还是想把她带回来，说不准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不甘于败给未来人，总之在脱困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向那边提出要求，把她带回来。
过于复杂且跌宕的记忆在沈临脑海里搅着，半晌后，他烦躁地摇了摇头。
“来人。”他开口一唤，宫人悄无声息地入殿听命。沈临想了想，说，“传御医来延和殿守着。暂不必让时空部那边的大夫来看，也别让其他未来人见她。”
皇帝淡漠地说完，宫人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又和入殿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临又静了良久，迟疑着伸出手，探入被中握住了谷樱樱的手：“樱樱。”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她，“你应该……应该不想留在现代不回来吧？”
他清楚自己在自言自语，清楚自己在给自己底气，但这句话说出来，却发觉自己的底气少得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
他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发了白，顿了几秒，才又说：“忘了楚明，朕会一直好好待你的。”
“后位是你的，后宫嫔妃朕不要。”
“如果必要的话……关于未来的那些，朕也可以不要。”
二十一世纪，北京。
楚明在次日清晨苏醒过来，但直至72小时候从重症监护室转移至普通病房时，才听说了谷樱樱回大熙的事。
时空部众人，包括正副部长都在等他发火，但他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半晌没说一个字。
直至病房里安静得有点尴尬了，他才终于轻轻地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想自己待会儿。”
归属于奢求的事，或许就不该去奢求。
楚明这样想着。
这种想法直至他出院都还在纠缠他，他去部里报了个道，然后就借口要去家属楼将东西收拾走，无心在部里多待。
家属区还是那么安静温馨的。正值傍晚时分，老头老太太们在楼下的花园里遛鸟喂猫，刚放学的小朋友带着红领巾，牵着爷爷奶奶的手蹦蹦跳跳，到处都是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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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再打开那道门时，屋里的安寂令他觉得一切都黯淡无光。于是他连门都没有关，直接钻进了卧室，只想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就离开。
谷樱樱现在应该……还没有醒。在大熙朝，她大概很难醒过来。
他还是可以回去的，接下来，他要尽全力帮她苏醒。再往后的事，看命。
这次没有留住谷樱樱，让她再来现代的可能性很小了。不仅是他们没有理由，皇帝那边大约也不会放人，看似问题中其实夹杂了许多阻力。
楚明想着，重重地吁出一口郁气，衣服随便一折塞进行李箱，下一秒却猝不及防地在床头柜上看见三张电影票。
是《蓝精灵：寻找神秘村》。谷樱樱自己挑的电影，看完之后，她每天都在哼那首歌。
楚明拿着票怔了几秒，眼眶一涩。他将票随手掖进箱子，疾步踱去客厅缓神。
客厅的桌上，先前摊开的笔记本依旧摊着。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钢笔字，还画着图，是谷樱樱学习家用电器使用方法的笔记。
楚明随着心情的下沉不自觉地看下去，看了几页，敲门声笃笃响起：“哎小伙子……”
楚明蹙眉偏头，两秒后认出来门口的老大爷是之前和谷樱樱下棋的老参谋长。
老参谋长和善地笑着：“我看门没关，一瞧里头是你。那姑娘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不忙让她再陪我下两盘棋嘛！你们回酒泉了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大爷。”楚明想笑，但无奈鼻中酸涩，撑了两秒实在撑不住，猛地别过头去。
老参谋长吓一跳：“怎么了这是？她……”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老参谋长立刻想到了非常不好的方面，变得小心翼翼，“她……光荣了？”
“没有，没有。”楚明赶紧否认，深吸了口气，强笑着走过去，“她……犯了点错，上面把她调离了。您甭担心，没大事。”
“哦……”老参谋长松气，又追问，“那她还能调回来吗？”
楚明没吭声。
老参谋长就一脸痛心疾首地摇头：“哎！现在的人呐，忒不知道惜才了——瞧瞧那丫头，才多大岁数就能到酒泉工作，这是个人才啊！不能犯了点错就不让她干了啊！你们领导怎么……”
“没事大爷您别操心。”楚明实在没心情再多应付，维持着客气敷衍了几句，把老参谋长请走了。
他疲惫地倚在门上，几分钟后，敲门声却又响起来：“笃笃——”
“大爷您能不能……”楚明开门开到一半，声音刹住，“叶小姐？”
门外，叶浮一身黑色工作装，冲他笑了笑，就踩着高跟鞋进了门。
楚明的防心刹那间提到极致。这个人一直非常古怪，无论是他在大熙在遭雷劈时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华尔道夫酒店里说出那番神叨言论的时候，她都非常古怪。
更加古怪的是，那次在华尔道夫交谈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又寻不到半点线索。
“听说你们时空部遇到了麻烦。”叶浮开门见山。楚明警惕道：“还好，我们自己可以……”
“那个人被谷樱樱弄成重伤了，但你们自己解决不了他。”叶浮截断了他的话，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再问你一次，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想留在人类世界，还是去找你的父母？”
“再”问他一次？
这个说法令楚明不解。他滞了滞：“我父母是……”
“你确定你还要在听一次吗？如果你依旧选择留在人间，我还能再让你忘掉一回。”叶小姐的口气听上去十分无奈，扯了扯嘴角，提议道，“你能不能尝试着、勉为其难地，直接做选择？”
这不讲理啊？楚明想。
但下一秒，他意识到了自己上一回给了她怎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