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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一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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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诺来到这里已有月余,琴艺也是大有长进。她每天除了唱曲给客人听之外就是呆在房间里写着歌词或者练练琴艺。

    这天,她刚从雪苑回到房间,老鸨紧跟着就走了进来。

    “妈妈,您找暮雪有事吗?”她有些惊讶,最近老鸨对她似乎特别关注。

    “暮雪,你来我们怡香阁已经有一个月了吧。”

    辛诺点了点头,“一个月还多几天。”

    “这样吧,这天还早,现在也不是很忙,要不让茹雪陪你出去走走吧。”

    辛诺一听大喜,“妈妈,我真的可以出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沥城很繁华的。你和茹雪一起吧。”

    “多谢妈妈。”

    沥城确实很繁华,街边的商铺林立,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人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今天辛诺和茹雪穿的很是素雅,辛诺一身淡绿色长裙,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皮肤白皙未施脂粉,两颊因为微微出汗而显出红晕。茹雪身着淡粉色长裙,手执一团扇,团扇上绣着一株美丽的兰花,不过她们俩走在一起,茹雪倒有些像辛诺的丫环。

    “茹雪,阁里的姐妹们是不是经常有机会出来走走?”对于老鸨主动让她出来,她还是有些疑惑。

    茹雪摇了摇头,“机会很少,这次要不是姐姐你,我也出不来啊。”她说着舔了舔嘴唇,“姐姐,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坐坐吧,我好累啊。”她指着前面一家茶楼说道。

    “好。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

    这家茶楼生意很不错,一楼已经客满,小二引着她们来到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了壶绿茶,她们就边喝边聊了起来。

    “姐姐,虽然你平时看上去都很开心,可是我知道你有心事,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在发呆。如果你把我当妹妹的话就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替你分担呢。”

    辛诺看了一眼茹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窗户外面。已经来一个月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那边的自己如果死了,或许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一个人没有以前,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每次想起这些不免有些难过而已。”

    “姐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她点了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树林里,周围漆黑一片,有两个人在我身边挖着坑准备将我埋了,他们见我醒来,以为是鬼,吓跑了,而我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她淡淡的说着。“我想既然还穿着嫁衣,那或许是出嫁的时候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吧。”

    “姐姐,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真可怜,那你手腕上的疤痕怎么回事啊?”

    她又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疤痕,“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自尽吧。”

    她想到那晚听到的‘王妃,自尽’,王妃是不是只有王爷的老婆才这样叫呢。‘王爷?’她不禁想起了那个独孤公子,她觉得他的身份一定很尊贵,从他上次看见她的容貌和疤痕时的惊讶来看,她感觉或许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似乎知道她手腕上是有那道疤的。

    “茹雪,独孤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茹雪摇了摇头,“我刚来阁里的时候就听姐妹们说起过独孤公子,他呀,也不是经常来,不过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听倩雪和慧雪唱唱曲子。有一次我发现独孤公子来的时候,妈妈似乎还有些怕他呢。”

    ‘怕?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妈妈才怕的?’辛诺不由得暗自想到,‘他到底什么身份,难道?’

    “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茹雪奇怪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她急忙说道

    这时又有几个人走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少爷模样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几个家丁。

    “我说老刘,待会喝完茶我们就去怡香阁。”

    “少爷是不是想雪梅姑娘了?”一个随从嬉笑着,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他们在楼梯口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那个雪梅本少爷已经不感兴趣了。我听说怡香阁的雪苑最近新来一个女的,曲唱的好听。”

    “怎么少爷,您现在爱听曲子啦?府里几位少奶奶唱的也不错啊,何必花那个钱去怡香阁听呢。”

    “老刘,你懂个屁啊。家里那几个女人本少爷才懒得听她们唱呢。”

    “小的当然不懂了,不过少爷,待会能不能也让小的跟着享享耳福啊?”

    “你也要去享福?上次那个茹梅怎么样?”他的话一落音,几个随从又哄笑起来。

    辛诺皱了皱眉头,她希望这个人不是去找她就好。

    “茹雪,我们走吧。”茹雪点点头,她们起身准备下楼,然而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辛诺定睛一看,这两个人正是刚才那个少爷的随从。

    “你们要干什么?”辛诺冷冷问道。

    “两位姑娘,我们家少爷请两位过去说几句话。”

    辛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爷,发现他正淫笑着盯着自己,她有些厌恶地立即转回头,对着那两个随从说:“我们与你家少爷素不相识,怕是认错人了。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她拉着茹雪就要往楼下冲去,结果那两个人将楼梯口堵得死死的。辛诺有些慌了神,茹雪紧紧抓住她的手。

    “那么着急走干嘛啊?”那个少爷起身向她们走了过来。

    “少爷,这两个小娘子长得还真不错。”

    “嗯,是不错,尤其是这位。”他摸着下巴将辛诺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比本少爷府里那几位都好看多了。咦,小娘子,本少爷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要是早点见到你,家里那几个我就不娶了。”

    辛诺强压着火气,将茹雪拉到了她身后。

    “这位公子,你到底有何贵干?”

    “你说呢?”他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却被她一偏头躲了过去。

    辛诺有些慌了,她四下看了看,却发现那些人都在低头喝茶,谁也不敢管他们的事。看来求助已是无望,只能靠自己了。

    她稳了稳神,道,“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是出自大户人家,何必做出这样的事呢?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你有为自己的名声想过吗?”

    “名声?”他坏坏的笑了笑,“名声算什么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本少爷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就行了,尤其是女人,只要本少爷看上的,谁也跑不掉。”他说完邪恶的看着她。

    他们一步步向她们俩逼近,她们俩一步步往后退。辛诺看见楼梯口已经没有人把守,瞅准机会,一把抓起身边的椅子,向他们扔了过去,“哎哟。”那个少爷和一个随从被椅子撞倒在地上,其余几个人急忙去扶他,趁他们混乱的时候,辛诺拉着茹雪立即冲下了楼。

    那几个随从手忙脚乱地将他们的少爷扶了起来,“少爷,你怎么样了?”那个男子起身发现她们不见了,顿时暴跳如雷,“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追!”

    辛诺拉着茹雪跑到楼下,然后胡乱往一个方向跑去。她知道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她们拼命往前跑。没跑多远,她们就听见那些人追来的声音。辛诺想都没想,拉着茹雪便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此时一个院子里,顾清平正和慕梓骞边走边说着话。

    “唉,”慕梓骞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爹想让我接管家里的账簿,可是我真不想去做这些。”

    “潇然,你们慕家那么大的产业,以后只能靠你了。你不去做谁做呢?梓渊吗?他现在还不行。”

    “他现在整天和那些朋友呆在烟波楼,我曾劝过他,可是他不听。”

    “唉,他这是在麻醉自己而已,都一年多了,他还放不下。”

    “你妹妹青衫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她了,希望她能走出来吧。”

    “希望他们能够早点解开心结。”

    辛诺她们还在巷子里奔跑着,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忽然瞥见旁边有个门半开着,来不及多想,拽过茹雪就跑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顾清平和慕梓骞正说笑着,忽然瞥见有两个女子从外面跑了进来,顿时有些诧异。

    “走,潇然,我们过去看看。”

    辛诺正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茹雪已经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两位姑娘,你们是谁?怎么到我家里来了?”辛诺正在庆幸自己终于逃脱了,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回过了头却愣住了。几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两个年轻的男子,正惊讶地望着她们俩人,而这两个男子正是自己在怡香阁见过两次的瑾瑜和潇然,问话的正是瑾瑜!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却响起了吵闹声,辛诺不禁大惊。

    “少爷,她们不见了。”

    “你们几个笨蛋,两个女人都抓不到。”

    “少爷,小的追到这里她们就不见了,诶,少爷,这里有个门,她们是不是躲到里面去了?”

    “你们给我进去搜!”

    “啊,不行啊,少爷,这是侍郎府,我们可不能随便进的。”

    “侍郎府?妈的,你们给本少爷想想办法,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得到。”

    听着外面的对话,顾清平和慕梓骞也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顾清平看了看辛诺,示意让她放心,然后他打开了后门走了出去。

    “你们是谁啊?怎么跑到我家后门吵吵闹闹的,有什么事吗?”他扫了扫面前的那几个人,满脸的不悦。

    “顾公子,我家少爷在找人。”那个叫老刘的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找人找到我家来了?找谁啊?要不进去找找吧,看看在不在我家。”

    “小的不敢。少爷我们还是去别处找吧。”

    那个少爷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人悻悻地离开。

    听到渐渐消失的脚步声,辛诺和茹雪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他们走了。”顾清平返回到院中,掩上了院门。

    “谢谢公子。”辛诺微微弯了弯腰,她是真心感激她。

    “谢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笑了笑,“想必他们应该还在附近,两位姑娘要不就先在这里呆一会吧。”

    辛诺正有此意,听他这么一说,立即应了下来,“那就多谢公子了。”

    自从顾清平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她似曾相似,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察觉到他的目光,辛诺顿时有些尴尬。

    “瑾瑜。”慕梓骞悄悄碰了碰他,他一怔,立即尴尬不已。

    “两位姑娘,走,到前面的亭子里坐一坐吧。”他急忙说道。

    “多谢。”辛诺拉着茹雪的手,却始终与他们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来此已经一个月有余,这是她第一次逛府邸,不由得多了份好奇,花园里面有小桥、流水、池塘,还有一座假山,各种各样的植物也随处可见,辛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时空里的苏州园林,都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茹雪则在一旁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满脸都是兴奋。

    前面不远处的池塘边坐落着一座木亭,池塘里是一大片碧绿的荷叶,有的刚刚抽出了花苞。

    辛诺走进亭子四下看了看,水塘里的水清澈无比,不少锦鲤在水中悠哉地游来游去,时而隐没与荷叶下面,不过此时她的目光却被水面上的蜻蜓所吸引。

    顾清平站在一旁呆愣愣地望着她,‘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慕梓骞看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姐姐,好多蜻蜓啊,真好看。”茹雪咧着嘴开心不已。

    “是啊。”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她印象中很少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她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她轻声吟着。

    顾清平和慕梓骞顿时惊讶不已,尤其是顾清平,“原来姑娘会作诗?”。

    “姑娘,这首诗写的真好。”慕梓骞也由衷的赞叹道。

    “不好意思,其实这首诗是别人写的,我只是觉得好就记下了。”辛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

    “那姑娘可记得是谁写的?”慕梓骞追问道。

    “他叫杨万里。他还有句诗也是写荷花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瑾瑜,你听说过杨万里这个人吗?”慕梓骞想了半天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我没有听说过。”他摇了摇头。

    “呵呵,”辛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要是听说过杨万里才怪。

    “姑娘,我和瑾瑜虽说不是饱读诗书,但至少史上一些有名的诗人我们还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杨万里我们确实没有听说过,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姑娘引荐,在下很佩服他。”

    “呵,”她轻笑道,“他呢,早就作古了。不过呢,如果你还想知道他的诗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的。”

    看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庞,慕梓骞和顾清平都愣了一下,发觉他们这样看着自己,辛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的脸颊也不禁出现了一点红晕。

    “两位公子,我想我们该走了,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她轻声说道,此时此刻她想离开这里。

    “姐姐,那些人会不会还在等着我们啊?”茹雪还是很害怕。

    “不会的。都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走了。”她说完看向了他们。

    “姑娘,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的?”顾清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子,我们有见过吗?”辛诺尽量不让自己惊慌,她不想让他们俩认出自己。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他微微有些失望。

    “两位公子,我们该走了,刚才多谢公子相救。”辛诺说完去拉茹雪的手,顾清平无意中瞥见了她的手腕,顿时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在下可否冒昧地问下芳名?”顾清平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小女子张辛诺。”她说完对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亭子。

    ‘张辛诺’他们俩在心中默默念着。直到她们出了府,他们俩才回过神。

    “潇然,我竟然忘了问她住哪儿了?”顾清平有些懊恼。

    “我觉得她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刚才从那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妹妹不停张望着,对什么都很好奇,可是她却一脸平静。”

    “你一说还真是,不过如果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那她妹妹也应该是,为啥她妹妹像是什么都没有见过似的?不过我真的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

    “是不是你见的女子太多了?认错人了吧?”慕梓骞笑着看着他,“而且刚才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把人家的脸都看红了。”

    “张辛诺?潇然,你知道附近有哪家张姓的大户人家?”

    慕梓骞摇了摇头,“附近好像没有,不过沥城倒有一家,张丞相啊?”

    “难道她是张丞相家的?”

    “张丞相确实有两个女儿,不过她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怎么?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慕梓骞的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背着双手朝木亭走去,“可能我们今后不会再见了。走吧,我们去亭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