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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久违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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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府上,站了两排手持长刀的护卫,此时见到帝师等人下了马车,连忙下跪行礼。

    帝师看到门口,跟往常一样,只有两排侍卫,心中大气,她明明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帝师府的人,今晚出来迎接陛下,可现在人呢?都哪去了?怎么办事的,这等大事,也能出差错。

    不满的正要训斥下人跟顾轻寒行礼,顾轻寒挥了挥手,“一切从简,先进府吧。”

    帝师府的护卫她可见识过,狗眼看人低,若今天不是帝师带着她们进来,只怕,以她的‘身份’又不够资格进去了吧。

    抬步正想进入帝师府,余光却看到段鸿羽身上的哀恸,及眼中的恨意。

    恨意…。哀恸…

    瞬间想起来,段鸿羽是帝师儿子,以前他也生活在这里的。身份低微,在这里吃了那么多的苦,想必,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虽然极为恼怒他的行为,可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里,陷入过往的仇恨中,心里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下。

    她原本想冷落他一段时间,让他收收性子,可此时,她却不忍了。她若想冷落他,随时都可以,可现在…

    多年未曾归家,现在的他,肯定想风风光光的回家的吧,有谁被人瞧不起后,不会想找回面子的。

    叹了口气,这辈子遇到这只妖孽,真是造了孽了。

    因为楚逸低着头,顾轻寒并没有注意到他反常的脸色,她只透过楚逸,看到了段鸿羽,绕过楚逸,走到段鸿羽身边,伸手,搂住他的纤腰,搂着他往帝师府走去。

    段鸿羽一惊,条件性的看向腰间的手,待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是顾轻寒后,身体一松,朝着她笑了笑,眼含柔魅。

    他原本长得就够漂亮了,虽然带着面纱,可那妖娆的身姿,让人一看就想喷鼻血,还有那双魅惑潋滟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勾人心魄。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忍不住就想让人扑倒他。还有一个白衣男子,这个男子跟这个红衣男子完全不一样,这个男子谪似雪,纤尘不染,空灵出尘,长身玉立身体虽然低着头,可背脊却挺得笔直,见顾轻寒跟段鸿羽进去,也尾随其后进去。

    帝师更是站在顾轻寒身后,一路陪笑介绍府中的美景。

    两排的侍卫一惊,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下。帝师公正不阿,对何人都是淡淡的,为何对这个鹅黄女子如此卑躬屈膝,这个女子,看起来也不像大富大贵的人啊,尤其是她身上的衣服,那也只是普通人穿的罢了。

    一时间有些疑惑那个女子是谁,居然有如此两个大美男相陪,真是羡煞旁人。

    帝师府果然不愧是流国第一重臣的宅院,这里雕栏玉砌,气势磅礴,富玉堂皇,一座接着一座屋子,数不胜数,各色诧紫嫣红的百花,徐徐盛开着,假山瀑布,亭台楼阁,每走几步,就有几个小侍整齐有致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儿,偶尔还有侍卫穿插游走,巡视帝师府。

    顾轻寒看着不断点头,果然不愧是帝师府,里面布置堪比皇宫,若不是自己久居皇宫,只怕来到这里后,都要望洋兴叹了。难怪之前守门的人会狗眼看人低,不肯让她进来,以她的穿着,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跟帝师府一比,还真是穷人,穷到家了。

    “陛下,正院就在东南方,帝师府是由乾坤八卦图分布而成,围绕着中心,依次延伸出去,看,陛下,您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坎位。”

    帝师后顾轻寒一步,指着府中的景色逐一介绍。

    “陛下,您看这株铁树,臣从其它诸候国移植过来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培育成功,并且,陛下,您知道吗,这个铁树居然会开花啊。”帝师兴致勃勃的介绍,讲到最后,口沫横飞,吓得顾轻寒往前走了几步,与她拉离距离,生怕被她的口水喷到。

    流国确实没有铁树,整个大陆,也没有多少株铁树,更别说铁树开花,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没见过,前世她家门前就种了好几颗,有什么好稀罕的。

    “陛下,您再看看这里,这条河流,是我国最有名的纪文师傅设计的,这条河流是一个流动的河流,可以绕着整个帝师府盘旋流转,且水质清澈。无论经过多少年,这里的水,也不会干涸。”

    顾轻寒静静的听着帝师的介绍,段鸿羽却一脸鄙夷,他只介绍好的,怎么不介绍介绍西院,那里的屋子,可是年久失修,摇摇欲坠,那里的侍夫,庶子,都还三餐不饱,饥寒交迫。

    想到西院,忍不住嗤笑一笑,打断帝师的介绍,“帝师大人,真是有雅兴,介绍了这么多,您不累吗?既然帝师这么有雅兴,何不将西院也一并介绍了。”

    这一句话出来,气氛马上变得诡异。顾轻寒不言,楚逸只是低着头,如果仔细一看,还能看得出,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帝师有些不明白段鸿羽的话,西院?这关西院什么事?西院住的都是一些侍夫,庶子之类的,以他们的身份,自然还不足以出来面见陛下的吧。况且以陛下的身份,更不可能介绍她去西院。

    哪个富贵人家的院子不是分个三六九等。

    还是说,这个孩子在埋怨,埋怨他以前住在西院?以他以前卑微的庶子身份,自然要住在西院,难不成他还想住在东院不成。

    “贵君说笑了,您身份高贵,陛下更是真龙天子,臣岂敢介绍西院这偏院之所呢。”

    “哦,本君身份高贵吗?可本君记得,以前本君可也是从西院走出来的呢。帝师您是在暗讽本君低微的出身吗?”

    段鸿羽说的话,含枪带棒,句句讽刺,看似无所谓,可顾轻寒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跳得非常快,手心也攥出层层细汗。

    特么的,果然世家的家事就是多,早知道她宁愿累点,也要回宫,在这里听着他们的家事,比长途跋涉还要辛苦。

    “臣不敢。”帝师半弯腰身,行了一礼。

    除了刚刚帝师在介绍时,楚逸恍然的欣赏帝师府的风景外,现在的他,只是低着头,思绪飞涌。

    帝师府,他在帝师府呆了十几年,从来都不知道正院长的是这样子,更不知道帝师原来是那样般看待西院的人,西院的人,知份再卑微,也是他的夫,他的孩子…

    眼前,似乎又看到西院过往的一切,那里的人,虽然贵为帝师之子,却连一个奴才都比不上,吃着糟糠之粮,裹着破布,天天都是无止无休的劳作…

    那些人,都是帝师的亲生骨肉。

    帝师府并不穷,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如此苛责他们…这里随便一盆花草,随便一个装饰品,都足够西院的人一年的吃喝了。如果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生下他们,留他们在西院受苦受难。他这个当母亲的,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段鸿羽还想讥讽,顾轻寒一把拉住了他,搂着他的腰,柔声道,“宝贝儿,你不饿,朕可饿了,咱们去用膳吧,先填好肚子再说。”

    “嗯,臣侍遵旨。”段鸿羽顺势依偎在顾轻寒怀里,搂着她的腰身,极尽暧昧,魅惑的眼神不善的看着帝师。

    帝师这个老不死的,他不回来还好,他若是回来,不将帝师府搅得鸡非狗跳,他就不是人。

    帝师蹙眉,说实话,他对这个所谓的儿子并不了解,见过他的次数也不多,他不明白,为什么段贵君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他姓段,也是帝师府的一份子。

    多年来,未曾回家探过亲就算了,不叫她母亲也就不计较了,可他却鸡蛋里面挑骨头,处处为难她,并且,处处想置她于死地,心中说不凄凉是假的。

    听到陛下饿了,不敢耽搁,连忙道,“陛下,夜宴早已安排好了,陛下这边请。”

    帝师将她们领到正院,正院里面,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数十个小侍环卫在旁边,随时候命。

    这一桌子的饭菜,极尽奢华别致,无论色香味,样样俱全,站得老远香味都阵袭来。她不知道,帝师府究竟富裕到了何种境界,但光凭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比御膳房做给她的还要丰盛。

    她一向倡导节俭,帝师还如此…虽说是盛情款待,但这也着实浪费。整整摆了九十八道菜。

    九十八道菜,尼妹,她是想篡位当女皇吗,膳食居然只比她少一道菜而已,脸色不由沉了下去,帝师府。真是好大的排场。

    帝师看到这桌饭菜也蒙了,九十八道菜,这算什么事?她有吩咐过上九十八道菜吗?九十八道菜,这不是正大光明的跟陛下宣战吗?哪个黑心的如此陷害她,陛下看了后,能不生气才怪。

    偷偷看了一眼陛下,果然,看到了陛下正阴沉着一张脸,而段鸿羽则一脸幸灾乐祸。心里一个咯噔,陛下可别因为这事,迁怒帝师府,上次因为影儿的事情,才得罪了陛下,这次若是再因为这夜宴而惹陛下误会,那后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啊。

    “陛下,这桌子饭菜,臣…”

    顾轻寒冷哼一声,沉着一张脸,一边搂着段鸿羽往主位坐去,一边道,“楚逸,你也坐下,一起吃。”

    段鸿羽一怔,警告的看着楚逸。

    楚逸无视段鸿羽的警告,弯了弯腰,“奴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朕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听到顾轻寒略微不满的话,楚逸有些犹豫,他只是一个侍人身份,哪里配得陛下同坐一桌。

    “坐。”顾轻寒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楚逸不敢违抗,只能尴尬的坐在下首。

    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得到,陛下现在心情不好,很不好,这个时候,能不得罪,尽量就别去得罪她。

    “帝师也坐吧。”

    “谢陛下。”帝师拂袖坐了下来,心中仍然气愤难当,帝师府的下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做出这堪比天子膳食的九十八道菜,除非,除非她那个没长头脑的正夫下的旨。

    这个混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陛下,您尝尝这个花开锦簇,味道很不错的哦。”段鸿羽夹了一块肉,递到顾轻寒的碗里,眼波柔媚,不断帮着顾轻寒夹菜。

    只不知,他是无有意还是无意,夹的菜都是禁忌之菜,这些菜,不是家中有大喜事才能吃的,就是专属女皇才能吃的佳肴,随便一样,都足以治了帝师的罪。

    看得帝师心惊胆颤,生怕陛下一个怒火,帝师府又将倒霉,可陛下,除了吃,还是吃,似乎也未曾去注意到这些禁忌。

    帝师知道,陛下贵为天子,生性敏感,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放在心底,没有说出口罢了。她宁愿陛下开口,骂她一顿,或是直接罚她,也不愿陛下憋在心底。

    楚逸动作优雅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似乎将他们的互动都忽略掉。

    直到…听到段鸿羽讲了一句,陛下,听说帝师有很多夫郎孩子,臣侍多年未曾回过帝师府了,臣侍可否见见他们呢?

    他们。他们。他也包括他的父亲吗?

    楚逸心里一阵紧张,呼吸都重了几分,有些期盼,有些彷徨,也有些紧张。

    帝师吞下口的饭菜,将目光看向顾轻寒。如果深更半夜的,她的夫郎孩子到底有几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若是全部都召集过来,只怕帝师府的正院都得要站满了吧。

    顾轻寒心里一阵烦燥,越来越反感段鸿羽,没事找事,他们如果真来在见她,梳妆打扮一下,再面见她们,不得折腾到天亮,他不累,她还累呢。

    这只妖孽,一点儿也不懂得体贴人,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瘟疫的事,几天几日夜没睡个好觉,原以为,到帝府,吃个饭就可以睡一觉,没想到还得惹出这么多的事。

    顾轻寒跟帝师还没有开口反对的时候,就见一个暴发户似的戴满珠钗的浓妆男子,带着一个全身肥胖的少女,来到她面前。

    “臣夫段余氏携女段影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余氏的打扮永远都是琳琅满目,珠宝翡翠,戴满全身,他很会保养,四十多,近五十的人了,看起来三十来岁。

    而另一个则,不用看脸,光是看身材都看得出,除了那头肥猪还有谁。

    只不过这次,这个肥猪不是再趾高气扬,老子长老子短炫耀着,反而显得有些害怕,身体都哆嗦成一团,低着头,死死的跪在一边。

    “起身吧”

    听到顾轻寒的话,段余氏兴奋的应了一声,拉着段影起身。

    帝师心里憋了一把火,此时又看到段余氏拉着女儿出来,心里更火,她造了什么孽,才会娶了这么一个胸无大脑的男人。

    “陛下,臣夫恭喜陛下解除瘟疫,救了天下无数的百姓,这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啊,臣夫听到有瘟疫,睡不能睡,坐不能坐,日夜担心,如今无事,臣夫实在欣慰,只可能死了那么多百姓。”段余氏拿了一块丝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只不过任凭他怎么擦,也擦不出一滴泪。

    段鸿羽讽刺一声,“虚伪。”

    这句话,不大不小,刚好够院子里,所有的人听到。

    段余氏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收回丝娟,贱人,以为是贵君就了不起吗,我等着你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天。

    段余氏破泣为笑,自顾自的打着圆场,“陛下,您看臣夫,高兴得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对了,陛下,这是臣女段影,帝师府唯一的嫡女。”

    推了推段影,示意段影跟段轻寒行礼,段影连忙跪下,又冲着顾轻寒行了一礼。

    顾轻寒蹙眉,不明白段余氏想做些什么。环抱双膝,等着他的下文。

    帝师很着急,不在房里好好的呆着,还带着影儿出来做什么,陛下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事,现在这是什么,旧事重提,让陛下发一顿,再把她送大牢吗。

    不断的朝着段余氏眨眼,示意段余氏回去,可段余氏,却将她的示意当成了耳边风,理也不理。

    “陛下,是这样的,臣夫的女儿,自从上次回来后,就一直跟臣夫道歉认错,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大发慈悲,饶了我儿吧。”

    顾轻寒挑眉,“朕不是已经放了她吗?”

    段余氏无耻的笑了笑,“陛下,您好的意思是说,您已经放过影儿了,不会跟她计较了。”

    “是的,朕不会跟她计较那件事了,但若是以后再犯错,绝对不会饶过她们。”他都拿了免死金牌出来了,她就算不想放,也得放了。

    “不会的不会的,影儿她知错,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了,影儿,你说,是不是。”

    段影连忙点头,使劲的应是。

    顾轻寒被他们搞得莫名奇妙,接起段鸿羽为她倒的酒,一仰而尽。

    余光闪过,将帝师与段余氏,以及段影的互动收在眼里。

    段余氏怒瞪了一眼帝师后,转过头,对着顾轻寒讨好的笑道,“陛下,既然您饶过影儿了,那您可不可以将免死金牌还给臣夫。”

    顾轻寒差点呛到,她听到了什么,帝师的正夫居然跟她要回免死金牌?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段鸿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就喜欢段家出事,闹得越火越好。

    楚逸的神色很平静,似乎,除了他的父亲能够让他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外,其它的人事物,他都不放在眼里。

    帝师心里本来就憋了一把火,此时又看到段余氏拉着女儿出来,并且跟陛下要回免死金牌,心里更火,她造了什么孽,才会娶了这么一个胸无大脑的男人。

    顾轻寒冷笑,“可以呀,免死金牌还给你。”

    段余氏跟段影一喜,她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争取免死金牌,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乐得他们心花怒放,正要行礼,顾轻寒悠悠的声音再次传来,“免死金牌还给你,段影的命交出来,并且,烂用免死金牌,也是死罪一条,段正夫就一并陪你女儿下地狱吧。”

    两人一惊,什么,要他们的命,这怎么可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陛下不要啊,臣夫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命啊,免死金牌我们不要了。”

    段影连忙跟着应道,“是的是的,我们不要免死金牌了,我们要性命。”跟金牌相比,还是命比较重要啊,命都没了,还要金牌做什么。

    “朕饱了,你们要吃的话,就慢慢吃吧,带路。”一个老男人,学着年轻人,将自己打扮得花枝乱颤的,看了都没胃口,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跟他度过这么多年的,她也吃得下,睡得着。

    “陛下,可是饭菜做得不合胃口,您想吃什么,臣夫立刻命人去做。”

    顾轻寒站了起来,意味的深长的看了一眼帝师,“帝师,齐家治国平天下,朕在想,一个连家都治不好的人,真的有这个能力胜任朝中要职吗,呵…”

    帝师身子一震,面色大变,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她的能力吗?是想接着贬她的官?

    “还不赶紧带路。”顾轻寒怒吼一声,小侍不敢犹豫,连忙将顾轻寒领到事先为她们准备的房间。

    段鸿羽扭着腰肢,走到段余氏面前,讽刺道,“段正夫,您想借这一桌饭菜,让帝师官复原职,又或者拿回免死金牌,都不可能,而且,本君可以告诉你,段家,百年,甚至千年世家,会在你们这一代没落的,等着吧,很快,你会跟我那命薄的爹爹一样,凄惨离世,痛不欲生,哈哈哈哈…”

    段正夫身子一震,被他吓得鸡皮疙瘩直冒。心中忍不住鄙视。他也是段家的人,如果段家真要出了事,他以为他能好到哪去,他之所以能得宠,还不因为有帝师在。小贱人。

    段影色眯眯的看着段鸿羽扭着腰肢,一步步的追上那道鹅黄色的身影,揽着她的胳膊,暧昧的笑着,那妖娆的身姿,让她吞了一把口水,这么妖艳的人儿,怎么就是陛下的男人呢,真是可惜了。

    “啪”帝师扬手扇了段正夫一巴掌,“谁让你做九十八道菜的,谁让你带着影儿出来的,谁让你跟陛下要回免死金牌的。”

    段余氏挨了一巴掌,头上的珠钗掉了几个,脸上,五个巴掌印,瞬间浮起,捂着还在发肿的左脸,委屈的道,“妻主,我这可都是为了这个家啊,没有免死金牌,以后若是帝师府出了什么事,如何保命,陛下难得来我们帝师府一趟,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了,我还嫌九十八道菜不够呢,若不是最多不能超过九十九道,我还想做个二百道,二千道菜出来。”

    “就是啊,娘,你不夸夸爹爹就算了,怎么还责备起爹爹了,你不知道,爹为了这次的膳食,费了多大的功夫。娘,孩子觉得您真是老了,老眼昏花,是非都不分了。”

    “你…”帝师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一疼,跌倒在地,冷汗,不断的自他的额头渗出来。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她怎么会娶这样的正夫,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难道帝师府,千百年来的基业,真的要毁在她的手上吗?

    “娘,要我说,您赶紧财产分给孩儿吧,孩子年轻,只要你把财产给孩儿,孩儿绝对会把帝师府发扬光大。”

    “对啊,妻主,帝师府只有影儿一个女儿,这家业早晚都是交到影儿的头上,您倒不如早点交到影儿手中,也许,帝师府在影儿手上,可以再繁衍盛宠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成为帝都首屈一指,无人可比的望门贵族。”

    “你,你,你…你们,…咳咳…”帝师气得说不出话,一直咳嗽。

    她都还没死呢,就想要她的家业,帝师府要是交到影儿手中,才是真正的败落,她有几分本事,她还不知道吗?

    楚逸看着这一幕,心底划过一抹不忍,帝师年迈,如今重病倒在地上,可她最疼爱的正夫,女儿,不仅不扶起她,反而一人一句,备加指责。

    可是他的父亲,对他情深义重,帝师却看不到,还有他,他一直渴望着母爱,她也从未给过他。

    虽然对帝师的偏心,极度不满,可现在看到帝师倒在地上,不断咳嗽,心里终究不忍,上前,扶起帝师,让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她顺顺气,又倒了杯水给她喝,帝师才稍微好点儿。

    从怀里拿出一颗药,递到帝师手里,“帝师大人,您先将这吃下吧,可以止咳。”

    帝师看到是楚逸,心里一软,拿起药,就欲往嘴里吞去,段余氏突然窜了过来,一把拦住帝师的胳膊,不让她吞下,“妻主,你怎么能随便吃陌生人药呢,万一人家心怀不诡,欲谋你性命,可怎么办?”

    帝师一把甩开段余氏的手,怒道,“对我心怀不诡的是你吧。”仰脖,将药吞了下去,又喝了一杯水。

    楚逸一直很安静的坐在一边,刚刚又因为陛下在此,段影也没敢抬头,所以看不到楚逸。

    这个时候,抬头,看到一身如衣如雪,谪仙温润的的楚逸,心里惊艳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原本就细小的眼睛,眨也不眨,猥琐的看着楚逸。

    天啊,这是哪来的美人,怎么这么漂亮。

    天啊,他最近是走了什么运,接连看到了三个美男人,三个啊,整整三个,三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三个都是天香国色,天啊,怎么可以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这个美男可比段贵君好多了,段贵君的身段虽然很婀娜,可是他太黑心了,差点害死她,又是陛下的贵君,还有青美人,青美人也很漂亮,她很喜欢啊,可惜,也是陛下的男人。这个男人又是谁,应该不是陛下的男人吧。

    这道目光,毫无掩饰,*裸的,且太过猥琐,不由得让楚逸眉毛一皱,他实在不喜欢这道目光。

    帝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得到这道炽烈而猥琐的目光。

    拿起手中的杯子,气得一把往段影头上砸去,这个不孝女,不孝女,前阵子调戏蓝家少主,又被人脱光了,挂在城门,又被剁了一根手头。几天前,更是调戏陛下的贵君,被陛下打入死牢,若不是有免死金牌,她还能留下这条命,出了这么多的事,还死不知悔改,真是混蛋,不孝,她早晚会被他们父女两人给气死不可。

    “啪”酒杯摔段影胸口后落下,“啪”的一声,酒杯破裂,发生了一声撞击声。

    段影不满的叫嚣,“娘,您想杀了您唯一的女儿吗,砸得那么用力,你不怕砸死我吗。”

    段正夫急忙跑到段影边,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个仔细,发现她没有大碍后,身子才一松,呼出一口浊气。扭头,不满的看着帝师,“妻主,影儿可是你唯一的女儿,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段家可就绝后了,您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看你,心里压根注没有我们父女两个,上次影儿被打入死牢,你都无动于衷,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就嫁给你这样窝囊的人。”

    “娘,您别哭了,您还有孩儿,孩儿会一辈子照顾您好的。”

    “我可怜的影儿了啊。”

    帝师气得呼吸加快,面色苍白,老半天才怒吼一声,“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关到祠堂,不许给她们饭吃,给我关进去。”

    段正夫跟段影一惊,帝师动真格了?以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也没少闹过,帝师最多的时候,就是心烦的往外走去,何曾把她们关进过祠堂,还不给饭吃。

    他要是被关进祠堂,那些小贱人,大贱人,还不笑死他。

    而且,他们还会趁他不在,爬上妻主的床榻。

    不行,他不能被关进祠堂,刚想求情。

    帝师一记眼刀子过来,怒喝,“没听到我的话吗,还不赶紧将他们拉到祠堂去,晚一秒,我就把你们仗毙了。”

    听到这一句,下人们哪敢迟疑,连忙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拖往祠堂。

    下人的们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连他们还想求情,来都来不及开口。

    等到这一切散去,院子里恢复了清静,晚风,徐徐吹来,将心中的那股郁气,吃散了不少。

    帝师抬头,有些尴尬的的道,“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

    “无妨。”楚逸淡淡的接着道,“帝师既然没事,楚逸就先行告退了。”

    “好吧,你这些日子以来,也没有休息好,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叫下人带你回房。”

    楚逸点点头,拿怀中,又拿出一瓶药,“这个药你带着,你的心肺不大好,不能过度生气,或者受到刺激,否则,随时有可能丧失性命的,他这个可以解你一时之急。”

    帝师接过,感激的看着楚逸,“好孩子啊,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要是没有你,哎…若是帝师府的人,人人都像你这么乖巧,那该多好。”

    “帝师府像楚逸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的,只是帝师从未去注意罢了。”

    帝师蹙眉,楚逸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指,他想说些什么?

    不解的目光看向楚逸。

    楚逸拂了拂衣服,淡声道,“帝师多想了,楚逸没有别的意思。楚逸告退。”

    说罢,不管帝师砸异的目光,楚逸唤小侍领路,一步步朝着他的住所而去。

    小侍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屋门口,躬身对着楚逸道,“楚大夫,到了。”

    “嗯,我知道自己进去吧,你先下去。”

    “是。”

    楚逸推开门,望着里面华丽摆设,伸手缓缓了触摸。

    摸过墙壁,摸过书案,摸过屏风,摸过香炉,再摸过床榻。

    和着衣服,仰躺在床榻上。好软,好舒服,这床,是用梨花木做的中吧,这被褥,是用蚕丝做的吧。

    多少年前,他看到侧夫们,也是睡着这种床,那个时候,他心里羡慕,渴望着,有一天,他也能够光明正大的穿着上好锦缎,睡着软床,做着美梦。

    现在这个美梦达到了,只是,他不再是帝师府的公子,也过了那个美好的年纪。

    起身,犹豫了半响,望着西边的位置,凭着童年的记忆,一步步朝着西院而去。

    帝师府很大,大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蜿蜒盘旋的石子路,各种亭台楼阁,假山飞瀑数不胜数。

    走了很久,走得他的脚都有些发酸,错踪复杂的道路,他早已不知道转了几个弯道了。他只知道,西院就在那个方向,只要那个方向前去就对了。

    一路上,许多巡逻的侍卫,却没有人敢拦他,帝师府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刚刚陛下设宴招待了贵客,又因为贵客而处罚了正夫与嫡女,这件事,早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帝师府。

    而这个谪仙般的俊美的男子,正是那么贵客之一,何况,帝师早已下令,不管他们想去哪里,都不许阻拦。

    所以一路之上,竟没有一个人出去阻拦楚逸。

    路,越走越偏,从繁华热闹,富丽堂皇,到寂寥无声,偏僻幽静,再到颓败落破。同样是帝师府,却犹如天堂地狱。

    这里,就是西院,很偏僻,许多院子年久失修,青苔遍地,朱颜褪色,红漆剥落,跟正院的气势磅礴,雕栏玉砌,形成强烈对比较。

    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得到,西院的的窗子,几乎都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深冬的寒风很冷,刺人心骨,这些风,呼啦啦的全部往西院吹进。楚逸上前几步,透过一个窗口,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瑟缩着身子,裹着一件发白破烂的薄被,吸取那一点点儿的温暖,咳嗽声,时不时的从屋子里传出来。

    心里苦涩,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往西院的另一处小院走去,透过窗口,看到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握着一杆子,在发黄的纸上,涂写着什么。

    男子穿得衣服很薄,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腊黄削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可男子的神情极为认真,一心一意都扑在发黄的宣纸上,认真的涂写着。

    楚逸心里一痛,曾几何时,他也跟他一样,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别人如何在他身上施加压力,他就想着多学点儿东西,以后见到母亲的时候,不会因为身无所长而被嫌弃。

    绕过这间院子,往他记忆中熟悉的地方而去。

    脚步,越发沉重,他很彷徨,很害怕,很害怕,会在这里看到他的父亲,更害怕,在这里看不到他的父亲。

    已是深夜,西院却也不甚宁静,到处可以听得到咳嗽声,砍柴声,以及下人怒骂别人的声音。

    终于,楚逸的脚步停留在一座破落的院子前。

    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屋子,心脏剧痛,捂住胸口,眼角一滴泪水淌下。

    这是他的家,他住了十二年的家。

    这里,曾经有他的希望,痛苦,欢乐,委屈…

    承载了他全部的记忆。

    爹,您还住在这里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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