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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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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是黑暗的左手,黑暗是光明的右手。

    ——《黑暗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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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身体在重力作用下,开始向下坠去,双臂缠绕着看不见的黑色细线,紧紧勒入肉体,疼痛的低吟伴随喜悦的泪水晶莹落下,她顾不上查看的身体,也顾不上擦眼泪,急急向地面连续打出两颗最初级的小火球术,借着反冲的力量向上弹起,重新冲入散乱的黑色细线中。

    “时俟,感觉样?有没有不舒服?”

    梁小夏完全忘记了手臂上已经缠满了的黑色细线,以及那种捆缚中不断渗入的扭曲的疼痛,只是拧着细细的黛眉,焦急询问时俟的情况。

    生为精灵,她保留了属于人类性格中的机灵开朗与多变,却无法掩盖在森林生活中,随着流逝逐渐发酵酝酿的淡漠,这样的淡漠深深埋藏在皮肤下,刻在骨髓中,沿着血管缓慢流动。她向往清风,山林,无拘无束的动物和自在的,时快时慢的生活,却永远不会迸发出激越的,如火焰般炽热燃烧的情感。

    她只在意她所在意的人和事物,剩下的,都会散开手指,顺着指缝任它随风吹走。

    恰恰,时俟是她最在意的事物之一。

    梁小夏细细的手指抚摸过时俟冰凉的,金属质感的硬弓身和上面浮刻的藤蔓,这种冰凉的触感带给她的。却是最极致的温暖享受,身体里仿佛有灼热的暖流在游走。烧得梁小夏一脸绯红。

    时俟,我的伙伴,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

    指节捏紧手上的弓,梁小夏最后一次将弓柄插入空气中所剩不多的黑线中,弓中央的宝石就像有一个强力吸嘴,狠狠一吸,本来缠在梁小夏胳膊上想要钻入她肉中的黑线顿时纠结不甘地涌入弓上的自然融塑晶石,与已经成为纯黑色的宝石融为一体。

    水滴形的黑宝石吸收够空气中游离的细线后,缓慢融化。分散成许多黑色的小液滴,一滴一滴从镶嵌宝石的凹槽部位融入弓体内部,再不见踪影。

    脑海中的时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又睡去了。梁小夏手指抚摸上空空的凹槽。想着这样也不。至少不用再担心时俟过量吸收导致宝石爆炸了。以后有好的传导晶石也得给它找一块,替上现在这个凹槽,说不定时俟的力量还能再强一点。

    议事厅里只剩下一条灰线了。这条颜色淡淡的线自从凝实后,就藏在高高的王座后面。待整个诅咒之团被时俟吸收后,飘荡着从打开的窗户溜出,消失在阴霾的天空中。

    梁小夏正在低头和时俟聊天,并没有看到这条灰线,只是觉得地方不太对劲。抬起头向窗外看了一眼,除了大开的窗口和远处的景色。却都没看见,摇摇头后又开始研究手上的时俟。

    时俟才恢复,传入她脑海的精神也是有气无力的,梁小夏挂着破烂得几乎半裸的衣服,有些担心地看着弓上散出来的黑气。是个傲娇小的时俟大人,现在只能勉强算个小婴儿,控制不住弓里的诅咒之气向外散发,梁小夏握着弓的右手一阵颤抖,指尖接触弓面的地方,结了一层黑色的冰晶,手指一动,冰晶簌簌下落,还没降到地面便消失了。

    再查看的身体,胸口黑乎乎一大片,大多是破碎的布料烧毁的残渣。侍女服的右袖子上挂得破烂,左袖更糟——已经没了。她的半截胳膊在空气中晃荡,皮肤上留下几十道被黑色细线勒出来的红痕,看上去更像是鞭伤。背后挂破一片,露出白色的脊背,裙角破烂,絮状飘散,头发中插着墙皮和木屑的碎渣,一脸的土灰。

    最可怜的还是身体内部,红色电流被梁小夏抽得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委屈地缠绕在绿色雾气周围,静养恢复。给梁小夏供能的绿色雾气也显得更加稀薄,淡得几乎快消失了,在跳动的自然之心中紧缩成一个小团,随着心律上下颤动。

    真累。

    梁小夏望着已经和苦棘有一拼的装束,体力不支,脚底下晃了晃,看着破破烂烂,碎了好几盏水晶灯,满地桌椅残骸和剑士尸体的议事厅。心里默默地将所有王宫议事厅列为的禁区。

    她一到这些地方就会发生事情,在玫缇斯就是,在这里还是。看来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小人物,和这些冠冕堂皇的地方天生有仇。

    叹一口气,梁小夏随手从一个死掉的大臣身上扯下一件衣袍,没有披在身上,而是垫在手上,捏住已经昏迷的暗精灵拉法尔的脚踝,拉着他的脚,倒拖着将这唯一昏迷的幸存者拽出议事厅。

    拉法尔的脸不断磕在地板上,断掉的椅子上,崩坏的台阶上,昏迷的暗精灵完全没有知觉,任由梁小夏带着他离开这里。

    ……

    “呼——”

    昂撒猛然睁眼,大喘着气。白色的阳光瞬间充斥眼帘,他睁着眼,任由模糊的景色自动调整,才看清楚眼前——华丽的,绘着彩画的镶金天花板。

    两边的大窗敞开着,微风吹着挂在窗前的薄纱,缓慢地飘起,再缓慢地落下,光线透过薄纱照在他脸上,也给外面的景色镀上一层朦胧的边。

    床很软,也很大,昂撒抬抬手,看见了胳膊下压着的,金色锦被上的徽章还有被脚的垂穗,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陛下,您醒了。需要喝水吗不跳字。

    一个陌生的侍从站在窗口,看到昂撒打量着他的脸色,紧张地询问。他还是第一次服侍这位“秋乱会议”中登基的新王,摸不清他的喜好,非常惶恐。

    “嗯,好。”

    昂撒躺在床上,任由侍从一勺一勺给他喂水——身体还很疼,他坐不起来。

    偏过头,他看到了床头茶几上放着的半条暗蓝色丝带,昂撒眼神一黯。

    “这是一位不知名的人送来的礼物,诺厄大人让我把它放在您身边…陛下您需要我将它处理掉吗不跳字。

    乖觉的侍从自动答疑,看到昂撒盯着丝带有些冷的脸色,立刻补充最后一句。

    “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昂撒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威严,吓得侍从差点将手上的勺子扔掉。侍从低着头,脑袋惊恐地垂在地上,生怕下一刻昂撒就革去他的职位,夺去他的性命。

    能踩着近千条人命上台的国王,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

    “诺厄还说了?”

    “回陛下,诺厄大人说,她已经离开了,临走时嘱咐你好好养伤,善待人民。”

    “好了,我了,你下去吧。”

    昂撒捏着丝带,疲惫地闭上眼,不再理会站在他身旁的侍从。

    “可是,陛下您身边需要人照顾——”

    仆从的话还未说完,昂撒又睁眼看着他,滴着冷汗的仆从心里一惊,默默地退出去,带上房门。

    偶尔有一声鸟叫从窗户飘入,轻薄的窗帘还是被风吹胀,飘起,落下,涟漪般荡漾着。宽阔华丽的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特调熏香味道和浓郁的药味,名贵的古董陈列在壁脚,卧室空白的大墙上挂着画像——宫廷画师凭着记忆,描绘出的新任国王陛下戴着王冠加冕的样子。就连地上的金色大羊毛毯,都在无声诉说着卧室主人的尊贵与荣耀。

    夕阳渐落,刺眼的金光透过窗户涌入房间,投射出巨大的方形光柱,的将整个卧室覆盖在充足的光线中。金色耀眼得有些不真实,将卧室中的大床,连带床上的人都刷上了金黄的漆,浸泡在金红相间的世界中,镀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锦被中的人却不满意这如同加冕般的阳光,他拉上被子,将黑暗覆盖在脸上。手指捏着镶嵌碎钻的丝带,几乎快刮出血。丝带被放在高挺的鼻子下深吸,想要榨出来一些他想要的味道,在一无所获后,他将丝带覆在的嘴唇上,玫红色的唇瓣抿着丝带,轻轻吻了吻。

    满室金光中,传来一声低哑的,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

    梁小夏再进入遗弃之地的时候,大吃一惊。

    她站在漫天的红沙中,看着眼前月白色的,方尖柱一般戳出沙地,直冲云霄的巨大建筑,不扔下了手上提着的拉法尔,揉了揉的眼睛。

    她这是走地方了么?

    梁小夏使劲眨了眨眼,再次睁眼,仔细打量面前的建筑。

    标准六棱形,下宽上细,直线上升,刀削般的锐利尖顶,平整的建筑表面。不比普通的毫无生机的惨白,整个建筑都像猫眼石一样,泛着带着柔和光泽的白色。墙壁上绘满了铭文阵,银色的阵法从下向上,一圈一圈震荡蔓延,向空中散逸。

    在阵法外,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玻璃面墙,将风沙完全格挡在建筑外。背着梁小夏吹拂的风刮在建筑外的防护上,又给这支纯洁的白色石笋穿上一层红纱。沿着墙壁最底端,还有一些藤蔓植物生长,小小的绿色贴着白色的墙,蜿蜒伸展,叶片轻轻摆动,欣欣向荣。

    梁小夏眼角使劲抽了抽,压下心里的惊诧,拖着拉法尔向这座巨大的白塔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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