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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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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员外郎见妻了说话粗俗,气得直叫道:“你还是敕命夫人呢,说起话来竟如此荤素不忌!你连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金夫人嗷地一声,冲上去,揪着丈夫打骂道:“你这个负心汉!你丢了官,才是老天有眼,这是报应!我哪里不如她们了,你有种,当年就别让我出去做活,你有本事挣来钱,我何苦去为了一个铜板受人家的白眼!如今嫌我老了,说话不好听了!也好,今日大家要死死一起,我看那几个狐媚子怎么与你情深意切。”

    金员外郎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是妻子的对手,直叫唤:“快来人,拉开这个疯婆子!”

    外面的丫头婆子们见他夫妻二人动了嘴手,早就暗笑着躲开了,如今听到主人叫唤,这才过来一通拉开。

    金员外郎气得对妻儿喊道:“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上面真要怪罪下来,我是不会保你们的。”说罢,一甩袖子,去了妾侍房中寻安慰去了。

    金夫人便扑倒在地,口内骂唱道:“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众人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一时都出去了。

    金二自听到说那日的竟是位男子,而且还是王孙贵胄,早忘了眼前之事,心儿随着思绪飞得远了。

    他当年在乡下也不过是抢个民女,那资色照着京城差得远了。

    而他自进京后,不仅见识到美人儿,还被人拐带着去寻过小倌,那又是另一种滋味儿在心头了。

    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能摸到当今皇子的脸,那样细腻白皙,如上等的白玉瓷器一般,凤眼微挑,顾盼神飞,虽怒却似笑地弯起的唇,那是怎样的风情万种,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儿。

    金二越想越神魂颠倒,深深叹一口气:能一亲芳泽,死也甘心了!

    沈昭宁回府后,得知情况,自然愿意走这一趟,又在心里把那个金二恨上了,想着等这件事过去后,定轻饶不了他。

    沈家众人晚上都睡不踏实,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天就亮了,第二日都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

    沈昭宁胡乱吃了点东西,看是城门快快打开的时辰,忙牵了马就要走。

    沈秋君知道六皇子心眼小,怕哥哥关心情切,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仅耽误自己的事情,而且反招了六皇子的记恨,便拉着哥哥叮嘱道:“哥哥到了那里,只管把事情告诉大姐,看她眼色行事。若是六皇子出言不逊,哥哥若能忍便罢,若是忍不了,便出去不必求他了,我们再想办法,万不可与他正面有冲突,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沈昭宁笑道:“你尽管放心!既然是求人,自然少不得低声下气,我不会与他杠上的!况且还有大姐在旁斡旋,说不得他就会答应下的。”

    沈昭宁辞别家人,一路快马加鞭,来到贤王庄子上。

    沈秋君见弟弟突然而至,虽心中高兴,亦有疑惑,吩咐人好生照看马匹,便拉着弟弟进了屋。

    贤王听说后,也赶了过来。

    沈昭宁也顾不上繁文缛节,直接把事情经过简练地说清楚。

    沈丽君也急道:“这如何是好,若是解决不好,妹妹在京城可就呆不下去了。”

    沈昭宁便道:“我这次前来,就是求六爷跟我回城作证,洗清污名,快请带我去见六爷。”

    沈丽君瞥了丈夫一眼,叹道:“六爷前几日就不在庄子里了!”

    沈昭宁心下焦急,便对贤王说道:“原来他回皇宫了,我真是糊涂,当得什么差,竟然不知此事。也罢,我这就回去,失礼之处,改日再来领罪。”

    贤王也皱眉道:“客气了,我们乃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只是六弟并没有回皇宫,而是去了皇陵,再过一个月就是皇祖父的冥寿,他去皇陵祈福去了。”

    沈昭宁不由愣住了。

    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

    本来沈家的意思,是趁着传言还没有流传开来,请了六皇子出来,也不用跑出去敲锣打鼓表白是个乌龙,只要金家向六皇子请罪,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可如今他这一去皇陵,一个月的时间就耽搁下了。

    到那时还不知又能传成什么样子,一个多月都过去,金家再去请罪,反倒象是自家求了六皇子做戏似的。妹妹的名声也算是完了。

    沈昭宁被突如其他的状况,打击得失魂落魄,没了主张,便有气无力地告辞而去。

    沈丽君担心弟弟有什么差池,忙几个人陪同他一起回京城,又一再劝说:不必着急,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沈昭宁呆呆看着大姐,苦笑道:“大姐向来办事稳妥,也帮着想想办法吧。我是没了主意,还是赶紧回去向父亲禀报一声吧。”

    沈丽君心里也不是滋味。

    送走了弟弟,沈丽君与贤王一同回到房中,屏退下人,看着丈夫语气不善道:“这件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贤王眼神便有些飘忽,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沈丽君看着丈夫,冷笑道:“六弟好端端的怎么去了皇陵?他的性情,你我也都有所了解,如何巴巴跑去皇陵为皇祖父守灵祈福,还不是你设计的结果,我本以为是你要挑拨他与太子的关系,没想到竟是设计我沈家!”

    贤王深深叹了口气,点头承认道:“是的,他确实是我故意调开的!”

    沈丽君心如刀割,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扶玉!她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你这是要取了她的性命啊!”

    贤王看着妻子的眼睛,苦笑道:“她若不是你的亲妹妹,我早就取了她的性命了!”

    沈丽君惊骇地看着丈夫。

    贤王神情也有些激动,在屋里背手走动几步,转身走到妻子面前,捉着她的手,说道:“你还记得那日道人为她批的命格吗?”

    沈丽君不由喃语道:“母仪天下……可是……可是这种玄幻之说,并做不得真!当年先皇不也用了这种法子吗?”

    “是做不得真,可也要以防万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贤王正色说道。

    见妻子两鬓有有些松了,他伸手帮妻子抿了一下,又郑重说道:“若说将来母仪天下,也该是你,而不是她!我若能登上宝座,那你就是未来的皇后!而不是你产子而亡,由她接任。你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沈丽君见丈夫如此情真意切,心里一阵温暖。

    自己强行怀了这一胎,其实已是凶险至极,那年京城大乱时,自己生下女儿,身体便坏了,不能再生子。

    可是她与丈夫感情深笃,她知道丈夫的才能,也知道他心怀大志,可惜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尤其是不能帮他生个嫡子,后继无人,以致于京城各派势力不敢轻易站过来。

    可是丈夫仍对自己一往情深,这让她愈加的愧对丈夫。

    所以明知自己若是强行生下孩子,无几生还机会,她仍是要生下这个孩子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道人来投了丈夫,无意间看到妹妹,说她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她便拿了主意:若是自己真不好了,就让妹妹做丈夫的续弦,既成全了妹妹对丈夫的一腔情意,也能帮着自己照看儿女,若是妹妹真有皇后命格,也能助丈夫成就他的大业,实现他的抱负。

    虽然心中滴血,她仍是逼着丈夫对妹妹温情一些,给她一丝希望,让她能等到自己归天的那日。

    可如今看到丈夫明明可以顺水推舟地接受妹妹,为他的大业加一层保障,却仍是选择了放弃妹妹,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妹妹的名声毁了,便绝了她嫁入皇家的可能,更是绝了妹妹对丈夫的觊觎。

    沈丽君如此想着,也伸手与丈夫十指相握,发誓一般说道:“对,我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谁都不能代替彼此!”

    贤王闻言,知道妻子原谅了自己,眼睛变得明亮起来,笑着拥了妻子入怀,嗅着她头上的发香,心里一阵充实。

    沈丽君依偎在丈夫怀中良久,这才离开贤王的怀抱,抬头看着他说道:“可是如果任此事发展下去,那个纨绔如何嫁得,便只剩下出家这一条路,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况且万一命格一说是那道长胡诌的,这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于她呢!”

    贤王轻声劝道:“你妹妹素来清心寡欲极爱素淡,说不得便是应在这上面了!”

    贤王劝到这里,心下一动:若是沈秋君只是出家,仍是可以还俗的,若是将来被太子得了去,只怕事情不妙,还是得让她胡乱嫁了人,才是万全之策。

    沈丽君已经眼含泪水,泣道:“只是她才刚开开心心地过了十六岁的生辰,难道自此便要远离红尘,青灯古佛一生吗?”

    贤王忙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悲观!那个金家公子虽有些上不得台面,可是你妹妹也未必嫁不得。”

    沈丽君不由呸道:“以扶玉的品貌,他连给她倒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宁愿要扶玉一生不嫁人,落得个清白身子,也好过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