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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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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众人就如李花儿安排的那样,歇息下了。

    李大贵是个心思质朴的人,又习惯了别人安排他,所以没有二话。

    而李锦儿却怎么都不同意睡在床上。

    “以前在家的时候,也都睡在地席上呢。”李锦儿推脱着。

    “谁不是呢?”李花儿硬是将她推上了床,笑道,“这个床,是之前做活的时候,听去过京城的人说,京中好多人都睡床,才琢磨着做出来的,以前没的时候,还不是睡在地席或者矮塌上?”

    说着,又叮嘱李果儿无论如何要看住了李锦儿,不许她下来。

    李果儿应了声。

    她睡觉本就爱缠人,所以四肢都缠在了李锦儿身上,吵着要锦儿堂姐和她一起睡。

    李锦儿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安静了。

    不过因着如此一闹,之前那点儿事情带来的愁云惨雾,也就消散了。

    ……

    李花儿和张氏并排躺在地席上。

    夜已渐深,隐隐地,还能听见隔壁屋里,李大贵时断时续的鼾声。

    李花儿微微侧过头。

    她躺的地方靠近窗子,躺在地席上,能看见春月当空。

    半轮月亮由薄云轻雾笼着,看起来且近又远。

    李花儿突然记起诗中的那首《月出》,就在齿间轻轻地念诵起来,只念了“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两句,又暗笑自己起来。

    这诗是说月夜思故人,却不知自己眼下的忧思,又是为了什么。

    忽然间,她就听见张氏在自己耳边,幽幽地叹了一句。

    李花儿听见,转过身看着张氏,小声道:“娘还没睡呢。”

    张氏又叹了一声,道:“想着白天的事情,哪里睡得着。”

    “有什么可想的,不都过去了嘛。”李花儿带着些许撒娇的意思。

    张氏轻声道:“我呀,真怕你二叔用横的,把锦儿抓了回去。”

    李花儿道:“不会,娘你知不知道,爹为什么问锦姐姐那样的问题?”

    张氏也有些疑惑那事情,忙问:“为什么?”

    李花儿笑道:“如果锦儿姐姐自己心中犹豫,或者碍着亲爹,或者碍着名声,那纵然今天我们帮了她,隔天二叔来说两句好话,人家是父女情深,我们到底远了些。”

    她说着,向张氏的方向挪了挪。

    “看锦姐姐这个坚定样子,就知道二叔真个要动粗,锦姐姐也不会怕的。一个人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帮什么都没用……说起来,人都说救急不救穷,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张氏听罢,掩口一笑:“就你的道理多。”

    李花儿笑道:“明明是爹的道理多。”

    说着,她从枕头底下将李大给张氏买的簪子摸了出来,递在张氏手里。

    “爹买给你。”她笑着,将今天早上李大的话,给张氏说了。

    张氏握着那簪子,听李花儿说完,脸颊微红,嘴角浮起了笑意。

    “你爹是有心的人。”她说了一句。

    李花儿抱着张氏的手臂。

    前世她母亲去世得早,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抱着娘亲的胳膊睡觉。

    她很喜欢这种暖洋洋的感觉。

    “是呀,所以娘还忧心什么呢?有爹,有我和妹妹,关上门,那些人的事情,不听不看,就好了。”李花儿安慰道。

    张氏知道李花儿的心意,抬手将她抱在怀中:“我们花儿真是长大了。”

    她又问道:“只是我听你和锦儿说什么营生,你真有办法?是不是你知道县里有哪个人家要使丫头?”

    和李花儿这等的女孩子,毕竟还是少数。

    所以在张氏心目中,女子要抛头露面地出去干活,不是去大户人家当丫头,就是做些绣活、浆洗之类的事情。

    李花儿摇头道:“那和卖了堂姐,也没什么差别了。而且姐姐也不像是能就低伏小的。我心中是有个去处的,等明天去看看,就知道。”

    张氏戳了一下她的额角,小声说:“还学会卖关子了”

    李花儿撒娇地一笑,依旧抱着张氏的胳膊,阖眼睡去。

    事情,真是每天都在往好处去了呢。

    ……

    次日一大早,李花儿和张氏早早地起来。

    李花儿先去看了李锦儿,一到床边,就看见李果儿抱着李锦儿的手臂,睡得依旧香甜。

    而李锦儿则睁着双眼睛,看着屋顶出神。

    见李花儿过来,李锦儿唇边露出了个笑容:“我怕吵醒了果儿,所以没敢动。”

    张氏看见,笑说:“这小姐妹两个,都喜欢抱着人的胳膊睡觉。”

    李花儿自然不会告诉李锦儿,只要李果儿想睡觉,便是把她抱起来换个地方,她都难醒过来。

    “那姐姐就多歇一会儿。”她笑着帮她把被子掖好,道。

    ……

    李花儿和张氏刚出了屋门,就看见李大贵已经挑了水,自院外进来了。

    张氏一见,忙道:“你还有伤呢,怎么不多歇会?”

    李大贵也不会说话,就扯着嘴一笑。

    他在本家的时候,就是被人当奴仆养的,这些事情常做,也不敢吵到人。

    所以他轻手轻脚地起来,连一贯睡觉甚浅的李花儿,都没听见。

    李花儿心下揣度着,有些难过,走过去,将李大贵额上包着的布,轻轻掀了起来。

    她昨夜已经用了李大给的好好金疮药,现在看着伤口虽然还可怖,但是应该已经没事儿了。

    她拉着李大贵坐下,重新给他上药包扎,笑道:“今儿我们去县里的时候,正好还能带大贵哥去看看大夫,最好能不留伤疤。”

    本来就不会说话了,再要是脸上留下这么一条疤,就更可怜了。

    张氏边生火边叹了口气:“哪儿那么容易,那么长的一道疤,说媳妇的时候,只怕更难了……”

    张氏还没说完,李花儿就撒娇地笑道:“娘,是不是到您这个岁数,都只想着给人当媒人?”

    张氏回手,轻轻拍了李花儿一下:“这丫头,怎么和娘说话呢。”

    李花儿笑着躲开了。

    李大贵在一旁看着,跟着也笑了。

    待饭和干粮都得了,张氏简单吃了几口,嘱咐了李大贵几句,就和李花儿一起提着食盒,先去渡口了。

    只是,等母女二人到了渡口才发现,军士已经将渡口围得水泄不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