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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幕·防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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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扬家大宅悄然无声。

    舟遥遥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害怕惊醒熟睡的长辈们。

    探头探脑的模样与鬼子进村无疑。

    扬帆远开灯,挑高的中庭骤然亮起。

    舟遥遥遮眼埋怨,“干吗开灯?”

    “不开灯摸黑走?跟蹚地雷似的!”,扬帆远斜眼看她。

    舟遥遥被盯得心虚,支吾道,“长辈们都休息了,咱们这么晚回家,当然要轻手轻脚啦……什么蹚地雷,不带你这样的,天天讽刺人!”

    扬帆远忍不住发笑,“小姐,我最近都在国外,怎么就天天讽刺你了?”

    “好吧,不是天天,但你爱冷嘲热讽,我没冤枉你吧?”,舟遥遥捧心,声情并茂地说:“幸亏我有一颗强心脏,不怕被你念叨,换个人未必受得了!”

    扬帆远侧目,“我妈爱演那毛病传染给你了?赶紧把你这副腔调收起来,在家里咱就别表演舞台剧了!”

    说着牵住舟遥遥的手往正厅走。

    俩人肢体接触多了,互相都不觉得拉手有问题。

    反正有肚子里的宝宝做幌子,无论做什么,理由都很充分。

    起初他俩还会觉得尴尬,现在两人的身份是孩子爸和孩子妈,再害羞不就矫情了吗?

    扬帆远偷着做心理建设,尽量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舟遥遥向来不多想,只觉得扬帆远取笑人不对,“欺负我英语不好吗?什么意思我还是知道的,做作、事儿妈、戏剧化!你说我就算了,为什么连妈一块儿说?我觉得妈挺可爱的!”

    虽然是自己亲妈,扬帆远却不想为她辩护,父亲、祖母、包括他对于母亲的处事风格都极其无语,然而作为晚辈,必须敬重长辈,子不言母过嘛,但对舟遥遥,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总之他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变得矫揉造作。

    “既然你懂,就别学那一套,保持自己的本色就好!”,扬帆远神色不自然地说。

    舟遥遥高兴了,转身面对他,“你在夸我对不对?也是,我性格好,心胸开阔乐观阳光不计较,朋友们都称赞我自带小太阳,天生的大暖女!”

    “你就别老王卖瓜了,凡事适可而止,懂吗?”,扬帆远撇开视线,不去看舟遥遥亮闪闪的大眼睛,怕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任何时候都要守住底线,他不能犯规。

    金玲子听到动静披着睡袍走出来,站在楼上朝下望,“你不是说9点回家吗?现在都11点了!”,然后看向舟遥遥,“你们俩怎么在一起?走碰头了?”

    舟遥遥内心紧张,偷觑扬帆远,千万不要戳破她啊,否则知道她去了酒吧,肯定会掀起批判风暴的!

    她可不想被全家人检举罪状!

    拜托拜托!

    “飞机晚点了,遥遥去机场接的我!”,扬帆远面不改色地撒谎。

    对此,金玲子很不赞成,“遥遥,不是我说你,身子都重了,就不要往外跑,更何况机场那么远,来来回回的你不累吗?”

    舟遥遥双手交握做小媳妇状,“妈,你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儿媳没有顶嘴,金玲子找到了做婆婆说一不二的威严感,点点头,“那就好”,接着往楼梯处走,对扬帆远说,“老郑和徐阿姨都下班了,我替你煮碗面条垫补下,别什么都不吃就睡,那样容易落下胃病!”

    “行了,不用麻烦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扬帆远出言阻止。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你吗?飞机餐油腻腻的,哪怕航程再远,你也不碰一筷子,宁愿空肚子饿着!”,金玲子拎起裙角,作势下楼。

    舟遥遥上前一步,笑着说:“妈,我来做,你回屋休息吧,天怪冷的,你别着凉!”

    “你会做饭?”,金玲子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舟遥遥。

    舟遥遥猛点头,“我爸妈上班忙,平时都是我做饭!”

    “那好吧,吃完饭早点睡!”,金玲子转身回房。

    好险!舟遥遥拍拍心口。

    扬帆远站在旁边把她吁气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不由好笑,“胆小鬼!”

    舟遥遥垂着眼睛玩手指,“谢谢你没有无情地揭露我!”

    “既然你都认错了,我为什么要揪住不放?走吧,我们回房间!”,扬帆远含笑瞟了她一眼。

    “你不吃饭?”

    “不吃了,胃有点不舒服”

    舟遥遥拉住扬帆远胳膊,“那不行,跟我来!”

    她反客为主,抬脚往厨房走。

    到了厨房,把扬帆远按在高脚凳上,“呐,你坐下稍等,我先给你泡杯薄荷茶!”

    舟遥遥熟门熟路地打开中央岛台的抽屉,翻出一罐薄荷茶。

    烧开水的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的胃不好吗?”,舟遥遥问他。

    扬帆远按压胃部,“嗯,神经性胃炎,一般没事,工作忙的时候会复发!”

    “是不是胃胀气?”,舟遥遥注意到他的动作。

    扬帆远笑着颔首。

    “我猜就是,那喝一杯热腾腾的薄荷茶最有效,有助于放松胃肠道肌肉,缓解腹部胀气”,舟遥遥边说着泡好茶,端到扬帆远跟前,“我去做饭,很快就好了!”

    舟遥遥返回料理台,手脚麻利地准备蔬菜和南瓜。

    扬帆远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低头喝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站起来,走到舟遥遥身边,声音低柔,“我帮你打下手!”

    “好啊”,舟遥遥也不推辞,“我给你煮南瓜粥,熬得软软糯糯的,味道超级棒,南瓜的养胃功效很好的!”

    “你好像对吃的挺有研究”,扬帆远瞥她。

    “是我妈啦,她常把养生挂在嘴边,说多了,我想不记住都难!”,舟遥遥接过洗干净的南瓜,放到砧板上,握刀用力切下。

    “我来吧”,扬帆远轻轻推开舟遥遥,站到她刚才的位置,拿起刀切南瓜,“这是老南瓜,你力气小切不动,再说你那不叫切瓜,叫砍瓜!”

    “好吧,你行你上,我负责容易切的菜!”

    “你告诉我南瓜怎么切”

    “切成丝”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扬帆远沉浸在做饭的乐趣中,不知不觉间包揽下绝大部分的活,舟遥遥变成指挥的那一个。

    南瓜粥快熬好的时候,舟遥遥清炒了一盘圆白菜,又调了一碟醋拌胡萝卜丝。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两菜一粥端上桌。

    舟遥遥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期待地问,“怎么样,南瓜粥吃着还行吧?”

    扬帆远握着汤匙,细细品味,而后点头,“嗯,有点甜,味道很好!”

    舟遥遥笑眼一弯,甜甜的笑了,“你多吃菜,醋拌胡萝卜丝开胃,圆白菜对促进胃溃疡有好处,我爸每次胃不舒服,我妈就给他做这两道菜,看着简单,功效还是不错的!”

    扬帆远十分领情,大口吃着,偶尔瞥舟遥遥一眼。

    “看你吃得津津有味,是对我厨艺的莫大肯定!”,舟遥遥自得地说。

    “你的厨艺还成!”,不愿意她太骄傲,扬帆远矜持地说:“也就打个八十分吧!”

    “才八十分?”,舟遥遥不乐意了,“这回不作数,区区两道素菜完全不能代表我的厨艺水平,下回我要多准备,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厨神,什么叫满汉全席!”

    看扬帆远一副态度保留的模样,激发了舟遥遥的胜负心,“其实我的隐藏技能很多,不单单是厨艺哟!”

    扬帆远低头忍笑。

    舟遥遥托腮,旁若无人地自吹自擂,“我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人,我的人生信条是做最好的自己,才能遇到最好的男人!哈哈,再美的公主也不能光等着王子来找她呀!”

    为什么总是这样,刚开始听了开心,到最后听了闹心。

    扬帆远放下汤匙,故作不经意地问:“我对你不好吗?”

    舟遥遥愣了愣,实话实说,“你对我挺好的!”

    “那对你来说,我算不算好男人?”,扬帆远发出直球,不容她躲避。

    舟遥遥回过味儿来,她刚才的说法,明显把扬帆远排除在好男人之外了。

    她连忙解释,“你当然是好男人!这点毫无疑问,不过你对我的好,一多半是因为孩子吧?你想想看,茫茫人海中,我们相遇的几率有多高?即使相遇了,第一眼我们会留意彼此吗?哪怕在马尔代夫度过一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太阳照常升起,我们各自回国,然后渐渐遗忘,这不是成年男女的惯常做法吗?成熟洒脱地结束,干脆利落地忘记!可我怀孕了,然后事情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把我们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卷入这团乱麻中,甩不开,挣不脱!”

    “舟遥遥”,扬帆远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正色地说:“在马尔代夫发生的事对我而言并不轻松,无论你有没有怀孕,我都背负着良心上的不安,所以不要轻巧地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舟遥遥不懂扬帆远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她明明讲得很有道理啊!

    为了缓和气氛,她扬起笑脸,“过去的事,可惜的地方就不提了,又没有时光机,后悔也没用,不如换个想法,咱们这种情况叫奉天承孕——”

    扬帆远一口茶喷出来,咳嗽得脸都红了。

    “舟遥遥你……你别乱用成语了,行吗?”

    “我哪有乱用!”,舟遥遥委屈,“宝宝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否则实在解释不通马尔代夫那一晚发生的事,我们都跟中了邪似的,总结一下,不是奉天承孕是什么?”

    心里嘀咕,多么机智幽默的说辞啊,怎么就乱用成语了,分明是化用成语!

    扬帆远耳朵红的滴血,垂下眼睛说:“可以换个说法,措辞文雅些!”

    “什么说法?”,舟遥遥想不到别的,单单觉得奉天承孕最贴切不过。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舟遥遥摊手,“文邹邹的,我觉得不如奉天承孕一听就懂!”

    扬帆远羞恼万分,“听上去像天地感孕一样,你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吗?”

    说着他站起来收拾碗筷,擦干净手,拉住舟遥遥回屋。

    舟遥遥小声辩解,“圣母玛利亚是感应怀孕,我可不是!”

    “闭嘴,舟遥遥!”

    扬帆远懊恼,他就不该跟舟遥遥探讨问题,这丫头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防不胜防!

    舟遥遥在他背后做鬼脸。

    腹诽,就你说的对,大男子主义!

    过了几天,扬帆远在国外买的婴儿用品陆陆续续邮回国,舟遥遥沉浸在拆礼物的乐趣中。

    晚上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扬帆远拆箱子,哇地惊叫出来,“天呐!silvercross的婴儿推车!”

    扬帆远喜欢她的反应,“嗯,粉色的ral南瓜推车是给程程的,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给锦澜用!”

    舟遥遥捧着脸感叹,“好羡慕我儿子女儿呀!”

    扬帆远笑了,“也给你买一辆?”

    舟遥遥傻呵呵地问:“有成人款?”

    “送部真车给你!”

    “你没在开玩笑吧?”

    “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软顶敞篷车,感觉特别帅气!”

    “劳斯莱斯曜影怎么样?”

    谈话至此,舟遥遥终于风中凌乱,她被口水呛到,咳嗽了老半天,不可思议地看着扬帆远。

    “劳斯莱斯是玩具车吗?很贵的,干吗说得那么轻松!建筑师挣得很多吗?”

    扬帆远笑了笑,“开建筑事务所是我的兴趣,我还有别的投资,每年的收益加分红买部劳斯绰绰有余!”

    舟遥遥连连摆手,“我有车,你不用送我,刚才说着玩呢!”,紧急转移话题,“婴儿车装好了吗,咱们推进婴儿房吧!”

    扬帆远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谈买车的事,一人推一辆童车走进隔壁的婴儿房。

    有阵子没见,婴儿房大变样。

    变得更温馨了,墙上挂着立体天鹅头壁饰和云朵小夜灯。

    婴儿床上罩着圆顶床幔,还装饰着彩色毛线球灯串。

    女孩床上放着星星抱枕,男孩床上则放着灰色的大象玩偶围挡靠枕。

    “这个靠枕有意思吧?”,舟遥遥拿起来放脸边蹭了蹭,“宝宝靠着喝奶不容易呛到!”

    “呐,鲨鱼睡袋很可爱吧?哈哈!”

    “快看,墙边的珠串衣架是我的得意之作,很有童趣是不是?”

    ……

    舟遥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遗余力地向扬帆远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扬帆远没放过屋内的每一件饰品,他目光投向麋鹿造型的木质书架,“你自己装的?”

    舟遥遥点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每天健完身,就来婴儿房干活儿,有的容易做,比如贴墙贴啦装帐篷之类的,有的麻烦点,比如书架,按着图纸装,其实不难,就是费功夫!”

    画架上放着一副没画完的水彩画。

    扬帆远走近,细细端详。

    玫粉色的火烈鸟,画风清新自然。

    舟遥遥得瑟,“我都说过了我有很多隐藏技能,画画就是一种!我画的还不赖吧?”

    “嗯,儿童简笔画的水准!”,扬帆远逗她。

    舟遥遥撅起嘴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我的粉丝们都说我画的好,你的意见不重要!”

    扬帆远低头闷笑。

    舟遥遥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拍摄两辆婴儿推车。

    “我可以发微博吗?”,舟遥遥拍完问。

    “是谁说过要保密来着?”,扬帆远装作努力回想的模样。

    舟遥遥爽快地承认,“我说过,对外界来说咱们是秘密夫妻,要瞒着,但我生孩子是事实啊,不需要隐瞒,就向粉丝公开了,他们都祝福我和宝宝!夸我心灵手巧,会布置,还引领了风潮呢,很多人私信我,打听我从哪里淘来的装饰品,他们也想买同款!”

    听完,扬帆远无语加郁闷,淡淡地说:“你早点回房间休息,我去抽根烟”

    自从她搬进大宅,很久不见扬帆远抽烟了,本来以为他戒烟了,看来烟瘾又犯了。

    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时间,舟遥遥相当理解,她也想和粉丝们聊会儿,于是顺水推舟转身出去。

    扬帆远愕然,这也太干脆了吧,也不问问他为什么要抽烟?

    他走到露台,吸了口冷空气,抬头看着暗淡的天幕发呆。

    手机铃响了,看了眼来电,他不想接。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不停地拨号。

    扬帆远烦不胜烦,按了接听,“费林林,你要是皮痒了,咱们冰球场见!”

    费林林哈哈大笑,“兄弟,对不住了,你和弟妹没吵架吧?误会一场,我以为那男的追弟妹呢,那么热情,谁知道是老同学呢!”

    扬帆远忍住臭骂他的冲动,咬牙说:“以后请谨言慎行,再胡编乱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费林林哇哇大叫,“老弟你有异性没人性,谁胡编乱造了,我顶多添油加醋把情况往严重的地方说了说,那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加强重视,你不知道吧,有很多孕妇带球跑的,你以为女人嫁给你,给你生孩子就完事啦?我告诉你没完,怀孕期间的女人特别敏感,如果被老公忽视的话,很可能会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寻找温暖。就我所知,有好几个哥们遭殃了,那头顶绿油油的能跑马,你工作又忙,长期出差,我做兄弟的当然要给你打打预防针,提提醒!”

    听扬帆远没说话,知道他在认真听,继续忽悠:“这么说吧,弟妹长得……呃……”,他本想说引人犯罪,怕扬帆远翻脸,换了形容词,“非常漂亮,那脸跟明星比也不差,即使怀着孕,也挺吸引异性的,你是没见,弟妹一走近舞池,那家伙好几个男人都凑上去搭讪,不过被弟妹全部打发了!但她拒绝一次,还有无数次同样的机会,她能保证次次不受诱惑?你老婆毕竟岁数小……嘿嘿,总之,凡事预则立,你当心点!”

    送完膈应,费林林当机立断地挂掉手机。

    扬帆远像经历了飓风过境,心乱如麻。

    回房间,舟遥遥正在做瑜伽,放着屋檐滴雨的冥想音乐。

    瞬间他心静下来,理智回笼,他问自己,假如有一天,舟遥遥遇到真爱,你有权阻止吗?

    不要想些没用的,把自己弄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走入浴室,洗漱淋浴,机械地做完。

    腰间围着浴巾,看着雾气蒙蒙的镜子。

    叹了口气。

    舟遥遥收起瑜伽毯,拿上换洗内衣,往浴室走,出完汗,洗个热水澡最舒服了!

    推门进去,温热的水蒸气扑面而来,舟遥遥抬头与半裸的扬帆远大眼瞪小眼。

    两人张大眼睛,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表示震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