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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自欺欺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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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它它它它……它是活的?!”

    被眼前这座明明看起来只是座寒酸房子的赌坊小楼骤然打的喷嚏吓了一大跳,秦钩终于被今天短短一下午强推到他面前的各种诡异事件大集合逼得发了疯。

    前世虽然是个顶厉害的大器灵,但经自家老爹一手曲鬼咒术的“调教”,秦钩只剩了胆子奇小这一点还稳扎稳打地在魂魄中完全没有变化。他狠狠地摇晃着发小原本拎着他领子的瘦弱右手,几乎是要把县太爷抖成了筛子。

    “它刚才是不是打喷嚏了啊!肯定不是对吧!肯定是后山又起了股邪风刮到了这里对吧!这货难道不是房子吗!咱们下午还刚刚进去过啊!这里还是不是九转小街啊!你们肯定是趁我不注意带我到了另一条街来吧!欺负路痴是要被天谴的啊!那个……唔唔……”

    “你倒是够了啊!”县太爷的整条膀子都快被不成器的发小给扯了下来,一怒之下直接把袖子塞进了秦钩的嘴里。

    眼看发小被小楼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得双眼翻白,好好的一个壮实高大汉子眼角赫然还冒出了泪花,同样脸色发白的县太爷悻悻地将袖子往他嘴里塞得更进了些。

    惭愧的很,县太爷也是今天才知道,吉祥赌坊竟然是六人众——在他成为家乡父母官的六年间,虽然也留意到了这座小楼总是透着股子诡异气息,却从未想过它竟然还是个活物。

    更别说知晓这个活物还有个“大顺”的名字了。

    “让你打个招呼,得瑟什么。”柳谦君在旁低声呵斥,显然也对小楼这太过招摇的巨声响动颇为不满——不同于他们五人,大顺这孩子的存在还未被镇里的其他凡人得知,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让隔壁街的听到,不知道得惹出多少麻烦。

    像是个被爹娘训斥了的幼童,小楼听到了柳谦君这句话,瞬息间平复了方才的全部动静,二层的窗户都怏怏地封闭了回去,仿佛方才那股掀起了整条九转小街上尘土狂飙的旋风跟它没有丝毫关系。

    取而代之的,是吉祥赌坊的大门——在秦钩看来,其实不过是个比县太爷家的那扇破门也要小了太多的木板——“咿咿呀呀”地从里面整扇打了开来。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往里看去,赌坊里仍然透不进丝毫的天光,一片黑暗依旧。

    如今在五人众里相比之下看起来最为正常、也最让人放心的张仲简放过了楚歌,义不容辞地带着秦钩和县太爷往小楼的正堂里走去,后者二人在踏进大门的一刻齐齐打了个冷战。

    这是要走进……大顺的嘴里……或者肚子里去吗……

    但赌坊主人中的另外四位却仍然站在街面上,没有跟着进去的意思。

    眼看张仲简带着秦钩与县太爷进了赌坊,殷孤光默然回头,确认背上的甘小甘正睡得香甜不会乍然醒来后,这才低声问了接下来计划中最为关键的问题:

    “你们两边的退路,还要多久?”

    柳谦君低了眉眼:“你也知道,小甘早在六百年前就和她全族断了关系……想要让它们来帮忙缓解这个禁忌术法带来的这些伤害,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这术法上一次使用至今已过去了百年,就算她族里还有些老家伙能活下来、还能认得小甘,大概也没有这个修为来逆转……我会让孩儿们再去打听着,但……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了。”

    另一边,楚歌愤愤然地将自己的小脑袋从藏青大帽中救了出来,一张小脸因着张仲简出其不意的拦截导致自己不能继续“说教”而憋得通红:“鬼灵师们最近几十年被修真界伏击了太多次,十三脉系几乎都隐遁逃散得差不多了……我会托半癫小子再寻摸下曲鬼一脉的踪迹,能找到个靠谱的就给咱们带过来……要是这几天再没有消息……”

    小房东满脸正经地抬头看了看已大半沉到了山下的夕阳,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那我就下冥界一趟,去看看秦家那个祸害是不是还在阎府……实在不行就跟阎叔打个借条,把他捞上来给他儿子偿个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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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么黑的地方也能走得那么快,你们还真是厉害啊……”秦钩再一次站在了乌漆抹黑的赌坊正堂里,万分真心地承认了自己确确实实是在场最弱的一只。

    张仲简和县太爷在踏进小楼的黑暗中后就毫无顾忌地抛弃了他,秦钩只听得见二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离自己迅速地远去。但好歹是见识过大顺嘴里……或是肚子里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胆小如他也还不至于没出息到发出第二次惊天动地的惨嚎。

    他这次乖乖地等在原地。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不远处的黑暗中照例亮起了一粒豆大的绛红色灯火,跟不久之前一样,悠悠转转地向他移了过来。

    县太爷仍然举着秦钩之前看到的那盏油灯走到了他身边。

    “大顺!”张仲简站在了另一边的墙角边,扣住了指节轻击墙面,“客人到了,别贪玩。”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钩总觉得这时的小楼像是不耐烦地轻嗤了一声,继而正堂里灯火渐明,再次照亮了他眼之所及。

    “秦钩以后就是咱们赌坊的租客,不需要每次都由县太爷您来点灯了。”柳谦君掀起了小楼正门上的薄帘,与三位好友一起站在了秦钩身后,“也是时候该给他配盏灯火了。按照顺序……他该是第八十一个了吧。”

    楚歌跟在最后,眯着狭长的细缝双眼点点头,边从她宽大的袖里摸出了一只老旧的油灯。

    这油灯通体黑褐,只有中央的一条灯芯透出了浅淡的焦黄色,与县太爷此时手里拿着的那盏油灯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只是这盏油灯下还拖了根宽如两指的短布条,上面空白无字,像是等着谁来给这盏油灯注上姓名。

    “喏,给你。”小房东直接把这闻起来像是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破败油灯往秦钩鼻子下一塞,“把你的名字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