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骄婿 > 第111章 垮塌

第111章 垮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虞氏一声出来,沈元初和沈如兰都是浑身一震,沈如兰捂了捂嘴,无措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沈湛闭目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延湄盯着虞老太太打量一眼,说:“呸。”

    虞老太太犹自嘴硬,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有何证据说老身谋害皇后?”

    “自然有”,萧澜招招手,花生捧着托盘过来,萧澜把东西扔到她跟前,道:“这些都能查出与虞家有关,另外老夫人派去的一队人有几个是否迟迟未归?你以为他们自尽了?可惜未能,他们眼下正被关……”

    他话没说完,听见虞氏一声低呼,沈元初和沈如兰也赶紧扑了过来——延湄根本就不管证据不证据的,她只知道萧澜说查明了就一定是查明了,她不爱与虞老太太啰嗦,压着剑柄,剑锋前送,虞老太太登时见了血。

    虞氏这下吓坏了,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死死抱住延湄的腕子叠声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您放了老太太,她是您的外祖母,外祖母!”

    沈如兰也哭了,可又有点儿怕,死死咬着嘴唇,两手扶住虞老太太,不知怎么办才好,沈元初摸了帕子忙先给虞老太太按在脖颈上。

    虞老太太愣愣看着延湄,刚才那一下她没反应过来,这时方感觉到疼,缓缓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摸了摸,两个指头沾了血。

    直至此刻,虞老太太心底终于泛起了惊惧——延湄是真的不想认虞家。

    她之前一直不曾真正怕过,有一层原因就是她知道萧澜即便要追究此事,可等延湄的身份揭出来,归根结底是与虞家有血缘的,小皇后若想认亲,是伤不得她这个长辈的。

    傅家虽然如今已成了高门,但到底不如他们这百年世家来的尊崇。

    只是不能让小虞氏认,得想想旁的法子。

    虞老太太先前,脑子里打得都是这个算盘,就算延湄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没觉得延湄真敢——平日里,沈如兰也能舞几下剑的,可要真让沈如兰抹人家的脖子,她下不去手。

    更何况是延湄?

    虞老太太量她没那个胆量。

    然而这时刻,凉意慢慢袭上心头。

    延湄敢!

    刚刚若是不小虞氏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的剑,抱住她的手时往前扑了一下,虞老太太可能已被她抹了脖子……想及此,她手颤了颤,缩进衣袖里。

    殿中一时紧张极了,虞珵之满头的汗,除了沈如兰哽咽的声音没人说话。

    延湄被虞氏抓着腕子,皱皱眉,烦躁说:“松开。”

    虞氏并不知道她不喜生人碰触,泪淌了满脸,抽抽噎噎地商量说:“是母亲错了,你听我与你说。”

    延湄见她不松,换了左手去拿剑,举起来便要挥,沈湛此时低喝了一声:“撒开!”

    小虞氏情急地往后一倒,仰摔在地,一条袖子被她划破,煞白着脸直喘气,延湄看她一眼,平平道:“你不是。我母亲,被你害了。”

    她说完,弯腰去薅虞老太太的领子,实际上,她大可不必自己动手,宣一声,禁军便冲进来了,且萧澜就在身边,哪里用得着她动手?但延湄不,她固执地把虞老太太拽起来,剑尖再次指向她的喉咙,话却是对小虞氏说的:“杀我母亲,谁下的令?”

    小虞氏嘴里一苦,延湄剑尖儿往前送,虞氏忙挣着坐起来道:“娘娘!”

    萧澜伸手在延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虞氏用袖子擦了两下泪,傅长启在后面道:“夫人若是不好开口,前头傅某提两句,当日,我母亲情急之下去了大司马府……”

    那时傅济和延湄都身在汉中,傅夫人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可惜傅家在京中所识之人实在有限,傅长风找了几位同僚,却也只能在外围打听打听消息,朝廷又迟迟没派兵,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

    没法子,傅夫人知道傅济与大司马有那么片面之交,只得让傅长风腆着脸去求见沈湛,可那几日朝中乱成了一锅粥,沈湛日夜在宫里,傅长风根本无法得见,傅夫人熬了几宿坐立不安,无奈之下,也没告诉付长风,悄悄去大司马府请见大司马夫人。

    虞氏其实对她有点儿印象,可是是坏印象——因有一年游春之时,这位傅家夫人不知怎么也在,总想跟她搭话,两家地位悬殊,虞氏自然不想理,可后来趁她去更衣之时,傅夫人还远远地跟了去,磕磕巴巴地说了两句话,虞氏当时都没听,之后让下人去问是哪家的夫人这般没眼色,这才知道了傅家,因而傅夫人那日一去,沈家下人们自然都觉得她是上门巴结的,这种他们见过太多了,敷衍地打发傅夫人走。

    傅夫人情急之下,只得让人递了样儿东西进去。

    递东西时实傅夫人只有七成把握,她怕时间太久,自己真找错了人,可一刻钟后,她松了口气——虞氏贴身的大娘子将她带去了虞氏院子。

    严格来说,她们头回见面是在十几年前了,那会儿虞氏被虞老太太送到了江都庄子上,而傅夫人与傅济早几年刚在江都落脚,就住在邻村,那些日子在庄子里帮忙做活,虞氏刚去时闹性子,自个跑到了庄子的后山上去,迷了路,恰巧遇见了傅夫人,是傅夫人一路把她搀回去的。

    虞氏早不记得她,但对于傅夫人来说,多少年见不上一个像小虞氏那般贵气的人,遂记得特别深,因着她帮忙还与虞氏身边的一个大娘子识得了,两人性子投契,做活时偶尔见面说几句话。

    傅夫人彼时已生了两个儿子,觉得自个儿可能是还没缓过劲儿来,总暗里忧心小虞氏的步态有点儿发沉,可小虞氏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傅夫人拍自个儿的脸,简直花了眼。

    入冬后傅夫人便不再庄子上做活,回了隔壁村子,腊月里的一个晚上,虞氏身边的那个大娘子忽然急匆匆来找她,说有话说,虞氏让她进屋,她却又不肯,只道在前头的河边等她,傅夫人回去换了个衣服的空儿,出来时她已不见人影,傅夫人只得往河边去,结果没见着那位大娘子,却寻到了个冻得浑身发青的婴孩。

    傅夫人当即就激灵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转身走,可是那孩子眼瞅着都要出不来声了,傅夫人一下就心疼了,顾不上旁的,解了衣裳,先将那孩子贴肉暖着,幸而她带过孩子有经验,又搓又揉,婴孩儿总算卡出声,活过一口气。

    傅夫人当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万不敢乱说,等把孩子带回去,她就确定了——旁的东西她不认识,但有一样,是条乌木小鱼,鱼头和鱼尾上各刻有两个蝇头小字,这东西傅夫人只在那位大娘子身上见过,且听她说只有她们虞家嫡出小娘子身边的贴身几人才能佩戴,那木头都是楠木的。

    傅夫人心里紧张这个秘密,连傅济都没敢交底。过些天她装作去问活计,还想再见那位大娘子一面,可惜她去时,虞氏等人已走了。

    傅夫人却因此更加确定,及至前两年那次游春,乍一见虞氏,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可又不敢贸然确认,只能拐弯抹角问问当年的大娘子,说自己从前与她是旧识。

    可是那人几年前就病去了。

    傅夫人便将这件事又压了下来,她私心里实际也不想再给延湄说了,然而世事无常,骤然出了那样的大事,傅家无力救延湄,傅夫人实在逼得没法,只得拿着那条小木鱼去求见虞氏,希望她能救救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不料,虞氏当着她的面答应地好好的,然等她一走,虞氏就慌了神,慌得不是延湄随圣驾被劫在汉中,慌得是当年之事竟还有人知晓!

    现今她已是大司马夫人,她的夫君身居高位,家中儿女成才,受人艳羡,当年之事若被传扬出去,她要如何面对沈湛?沈湛又如何立足朝廷?

    小虞氏赶紧去找了自个儿母亲,虞老太太听完,头一句话便是:“傅家这妇人留不得了!”

    小虞氏心里也明白,期期艾艾道:“那怎么办是好?”

    “这个容易”,虞老太太道:“她惦记丈夫孩子,多半得到寺里上香求平安,出门遇意外,谁能说的准?”

    小虞氏咬咬嘴唇,虞老太太眼露精光,又问:“那孩子可知自己的身世?”

    “说是不知”,小虞氏低声道:“她不知道……兴许就没事的。”

    虞老太太眯了眯眼,“万一她是哄你呢?”

    “应该不会”,小虞氏说,虞老太太冷笑一下,道:“祸根留不得。”

    “母亲……”,小虞氏有点儿哀求,虞老太太眼神一厉:“你如今又不是没有女儿!此事你莫插手了,省得叫你夫君生疑。”

    小虞氏顿了半晌,终究是默许了。

    延湄听她接着傅长启的话遮遮掩掩说完,平静地点点头,说:“嗯,我知晓了。”

    话音儿一落,她扬手便挥下去,沈如兰吓得“啊”一声捂了眼睛——虞老太太的发髻被延湄斩掉了一半,后背亦被她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断发如断头,虞氏瘫坐在地,虞珵之一个头叩得砰响,脱力道:“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延湄微微睁大眼睛,萧澜看得明白,挑眉道:“莫谢的太早,皇后娘娘只是不屑自己动手,却没说饶了虞家。”

    虞珵之一颗心被折磨得一起一伏,颤颤抬头看向延湄,延湄却不看他,侧过身子,踮脚在萧澜耳边低声道:“她饶不得,可是,父亲与二哥心软了。”

    ——刚刚那一下,她看见傅济紧张了,傅长启也稍变了脸色。

    萧澜看了他二人一眼,心里清楚,傅济和傅长启倒不是心软,而是顾忌虞老太太毕竟和延湄有血脉,延湄若真亲手杀了她,他们怕日后延湄回想起来,定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剩下的交给我”,萧澜换过手中的剑,拍拍她后背,往前走了两步,沈元初也俯身叩了头,低声道:“元初知道外祖母有过,不求皇上皇后宽宥,但求替祖母受之。”

    萧澜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瞥他一眼,转而看向沈湛,沈湛摇头道:“这个罪名,你替不了。”

    他说完,退开两步,冲着萧澜端端一礼,缓缓说:“皇上,老臣这些年思乡的很,身子也越见力不从心,病好了这一场恐还有下一场,今日正是来向皇上辞官的,请容老臣回乡去罢。”

    萧澜勾勾唇角,道:“大司马卸任前,倒与朕说说,这桩案子该怎么判?”

    虞氏转头看他,又觉得没脸再面对他,掩着袖子,沈湛道:“虞老太太谋害皇后,乃是十大恶罪名之一,按律当以极刑,即刻下到牢中。至于虞家是否连坐……”

    沈湛瞥了一眼虞珵之,虞珵之一抖,他知道虞老太太彻底没救了,求萧澜没用,便直接冲延湄磕头道:“求皇后娘娘开恩!虞氏族人愿自此离开京中,终虞某此生,不叫族人再踏进金陵半步。”

    延湄对虞家旁人并无感,看着萧澜,萧澜倒是问:“你身为亲子,不求替自己母亲受过么?”

    虞珵之扭脸看看虞老太太,虞老太太披头散发趴伏在地,闭了闭眼,说:“谁都不用!”

    “母亲糊涂啊!”虞珵之心里实际是有怨的,若非母亲和妹妹下此手段,虞家落不到这一步上。

    “来人”,萧澜吩咐:“先将虞老太太押入牢中。”——他不会立即斩杀,但虞老太太闭眼前,定也在牢狱中出不来了。

    虞氏和沈如兰哭得快上不来气,虞老太太最后看了延湄一眼,缓缓说:“倒不算是个孬的,不像你母亲!”

    这是她给小虞氏的最后一句忠告。

    延湄看她被禁军带出去便转过了头,沈如兰看她竟丝毫不为动容,心里觉得她铁石心肠,但半句不敢再说了。

    萧澜收剑回鞘,拉一拉延湄的手,忽问沈湛:“当年大司马兴许是不知这段往事的,但后来,竟也未曾查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