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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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4:失声痛哭    安德提着礼包进了门,看见安瑞脸色不好的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开口,“怎么了,谁惹你了?”

    怎么一回家就是这副脸色,摆给谁看呢。

    安瑞抬头看着安德,起身也跟着出去搬东西。

    两人把东西搬完之后,安德在客厅里找不到安苡宁的身影,朝安瑞问道,“你姐呢,上去睡觉了?”

    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恩,晕车。”安瑞脸不红心不跳的随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安德看了安瑞几眼,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沉声开口,“说,到底怎么了?”

    晕车?

    宁宁坐车从来都不晕车,安瑞这话骗谁呢?

    安瑞瞪着安德,没好气的开口,“还不是碰到那女人了呗。”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姐姐给弄哭了去?

    不说还好,一说安瑞就来气,不过心里却在想,那女人被绑在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心里不安的同时,他又一边安慰自己,如果那女人晚饭没回去,那小傻子也会找她的,这么一想,安瑞的心里安心了许多。

    话一出,安德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楼上,最后幽幽的叹了叹。

    都是他的错啊,这孩子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他心里的苦他这个爸爸看了都心疼,只是他也想不明白,那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心狠?

    非得每次伤他才开心吗?

    “等过了初三,你跟你姐去a城吧,年后你也满十八了,该工作的工作,该见见世面的见见世面,在这里带着也没有啥前途,家里的铺子我自己一个人看着就行。”

    这样,少见那女人,或许他们就多开心一些。

    回家过年,不是开心,而是受罪。这一刻,安德觉得对不起安苡宁。

    安瑞看着安德,“年后铺子才开张,这两日车子用不到,你把钥匙给我,明儿让姐教我开车。”

    爸爸想什么,他大概能猜的到,如此甚好,他也不想见那女人。

    听言,安德瞪着安瑞,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开口,“还不去厨房准备,准备五点了。”

    想到安苡宁一路过来,可能没有吃午饭,安瑞就算是有气,也不会把这事儿拖沓,所以起了身便朝着厨房走去。

    安瑞一走,安德也是沉着一张脸,抽着烟,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

    年后,他得去秦家一趟,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事情给办了,女儿结了婚,有了孩子,也许就会好多了。

    以后安瑞要是自己出息了,便让他在别的市买房子,过年过节,他自己凑过去跟她们过得了,省的每次孩子回来都不好受。

    ****

    黄莹莹心惊胆颤的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急吼吼的在卧室里团团转,手心背后都冒着冷汗。

    妈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钱,到底是到手了还是被安瑞个拿走了?

    好多个如果一下子涌了上来,最后,黄莹莹忍不住,拨了张丽梅的电话,打了许久,就是没有人接通。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越是想着,黄莹莹越是害怕,当下也顾不上害怕,拿着手机就往外面冲。

    废弃巷子的入口,黄莹莹一边看,一边小心的走了进去。狭窄的巷子,垃圾到处都是,好在下过雪,不然里面肯定比现在的还脏还臭。

    走了一百多米,面前堆积成山的垃圾堆,看的她恶心,正想着折回去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莹莹,妈在这…”

    看到是黄莹莹,张丽梅激动的叫了起来,想要起身,双手双脚却被绑着。

    激动地声音让黄莹莹吓了一跳,在看到张丽梅被绑的样子,黄莹莹才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吓死了,吓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老娘要冷死了。”张丽梅看见黄莹莹还不给自己解开绳子,当下脾气暴躁的大喊起来。

    还算她有良心,知道回来找自己。

    如果她不来,回去她定要抽死她不可,好在来了。

    “喔..”黄莹莹被吼,才急忙的给张丽梅解开绳子,“妈,那钱呢,是不是被安瑞拿走了?”

    张丽梅跟她想的差不多,无伤无痛吗,不过就是被绑了而已,现在她来了,也没事了。

    不提还好,一提张丽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蛇,一张嘴巴噼里啪啦的咒骂起安瑞来,恨不得抽死安瑞的架势。

    “那小崽子简直不是人,不仅把钱拿走了,还把老娘给绑起来,哎哟哟,我的腿…真是狗,娘养的…”

    得到解放的张丽梅想要起身,却因为双腿被冷的麻的几乎没有了知觉,一站起来就往后倒去,好在黄莹莹扶着她,不然肯定会往地下摔的。

    一想到自己呆着这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边几个小时,她心里就来气。这里臭不说,还冷,要不是她穿厚,不然非得冷死在这里不可。

    果真是无情啊,居然想这样害死亲妈,张丽梅愤愤的想着。

    被抢走了?

    黄莹莹响起安瑞重新坐回摩托上的脸色,心下就害怕了起来,可是,到手的钱就这样没了,她也心有不甘,却更多的是害怕。

    “妈,安瑞把你绑在这里,是不是等天黑的时候在…”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想到电视剧中撕票的缠绵,黄莹莹双腿都颤了起来。

    听言,张丽梅脸色一变,拉着黄莹莹的手赶忙往外走,“趁着天黑,赶紧回家,要是安瑞报警了那咱们可就完了。”

    抢劫啊。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张丽梅也怕了。

    母子两量争先恐后的跑出了废弃巷子,摇着车子,跳了上去。

    ****

    a城,机场

    陆东华一身军绿色的大衣,一手拖着一个军绿色的行李箱,另一手拿着手机,看着跳跃不停的电话,脸色有些不耐烦的盯着屏幕。

    他本是上午回来的,可是有点事情被耽搁了,所以只能改签,至于原因他已经发信息说了,可这女人还是不依不饶的打电话。

    烦,真烦,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质问,他烦透了。

    陆东华一想慕思涵开口就质问的声音,他干脆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最后换成了免打扰模式。

    一想到儿子,陆东华深吸了一口气,忍吧,谁让上司批准他回家过年呢。

    拉着行李箱继续走的陆东华,忽然停住了脚步,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他怔住了。

    会不会是她?

    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朝着那抹身影走了过去,脚步很急切。

    人人往往,他走的不是很快,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急切。

    穿梭人群,终于,他在那抹蓝色身影的不远处站定,动了动唇,犹豫许久才试探的开口。

    “清芸…”

    蓝色身影闻言,缓缓的侧身,心中所想的脸就那么的映入他的眼帘,然而对方的表情跟他却截然相反。

    “清芸…”陆东华惊喜的上前,“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霍太太在a城呆了许久,今天是跟着儿子和老公一起回c市的,而此时,霍建英和霍天翊去洗手间了,留她一个人在看行李。

    宋清芸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档口,在这样的地点,居然会碰上陆东华。

    “陆上校,麻烦称呼我的全名或者叫我霍太太。”

    疏离的话语,陌生的眼神,激动地陆东华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激动地神色立即僵住了。

    “你一个人吗?”错愕了片刻,陆东华面色恢复正常,但还是有点尴尬。

    宋清芸扫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别处,并没有回答他。

    如果不是旁边的行李超过两个,她真会直接拉着行李避开。

    他不避嫌,她可是要避嫌的。

    她可不想让霍建英和儿子误会,更不想别人找她的麻烦。

    陆东华看见宋清芸不理会自己,立即难过了起来,再次绕到她的面前,“清芸,都这么多年了,难得碰上,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

    平时的宋清芸是一个爱笑的人,但是看到陆东华这个人,她不仅笑不出来,还脸色有些发僵。

    慕思涵疯狗似的咬人也就算了,怎么陆东华也这么无赖?

    头疼…

    不过,她并不打算跟他说话。

    “清芸,到了现在,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恨你?

    陆东华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何德何能让我恨?

    宋清芸再次无视他的话,转到一边,陆东华见此,也跟着转了过去,就在宋清芸想逃离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陆上校不愧是军人出身,这脸皮厚的跟钢铁似的,一把年纪了围着一良家妇女转悠,你都不嫌害臊吗?”

    霍少和霍建英一起从洗手间出来,而霍建英则是去给宋清芸买饮料了,霍天翊则是先回来,那里想到看到这一幕?

    上一次慕思涵的举动霍天翊就心里不爽,没想到又碰上了陆家的人,他能好声好气的开口才怪。

    霍天翊上前,挡在宋清芸的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陆东华。

    “上一次,陆夫人拿着照片来找我母亲对峙,这一次,陆上校直接在公众场合耍皮子,怎么,你们陆家的人都是猴子不成?”

    陆东华脸色难看的盯着霍天翊,心有有气,却隐忍着,转身,拖着箱子羞愤而去。

    他被她的儿子骂了,脸色难堪,也下不来台,只能走。

    陆东华走后,霍天翊看向自家老妈,没好气的开口,“难怪去哪儿爸都跟着你,原来是蝴蝶太多了,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不过,陆家的人太不要脸了。

    陆淮安缠着安苡宁,陆夫人和陆上校更是无耻,不愧是一家人,真是不要脸。

    霍太太恢复脸上的笑容,“等会你爸来了我会跟他说的,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把行李托运了。”

    陆东华出了大厅,站在台阶处回头往里面看,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走了吗?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亲自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但是却总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等候室里,霍建英看着旁边的宋清芸,柔声开口,“霍太太,听儿子说,你刚才碰上陆上校了?”

    两人刚坐好,霍建英便开口询问了,宋清芸侧眸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会碰上。”

    “恩。”霍建英抓着她的手,“我是怕他纠缠你,好在天翊及时出现,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先吃点吧。”

    宋清芸接过小吃,吃了两口,“你不生气就好,我最怕你误会我了。”

    说真的,自从和霍建英结婚之后,两人之间好似从未吵过架,最多就是霍建英生气,不理会她两天,后面两人把事情说开,就没有什么了。

    这么多年,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而她有什么也不会瞒着他。

    霍建英的这份包容,令她十分感动,也十分的珍惜。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包容一个人的,所以,她不想看到他生气,因为她也会心疼。

    霍建英笑了笑,“别想太多了,赶紧吃吧,等会天翊看到你吃这个又该笑你了。”

    话刚落音,霍天翊的声音就从上面砸了下来,“爸还说去买饮料呢,原来是买这个,真偏心,我可是你亲儿子啊,居然连水都不给我买。”

    霍建英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断手了还是断脚了,不会自己买吗?”

    听听,这话,多么慈祥的父亲啊。

    *****

    “爸,每次我回来你都做这么多菜,下次做几样就好了,自家人不用这么麻烦的。”

    六点多的时候,安家开饭了,安苡宁洗好脸坐在饭桌上,看着丰盛的饭菜,心里高兴的同时,不免的想起爸爸的辛苦,忍不住开口了。

    安德听言,笑了笑,“这些菜,你一年也吃不上几次,难得回来,你先别说话,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来,这是鱼块。”

    看着爸爸慈爱的脸,安苡宁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夹着鱼块吃了起来。

    没有酒店的复杂工序,也没有自己做的那么难吃,这是家的味道,充满着浓浓的父爱之情。

    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爸爸,自己一年到头在外面忙碌,回家的时间少了,陪爸爸的时间也更少了,想想心里就堵的慌。

    “姐,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换做是我可没有这种待遇呢,所以啊,你要多吃点。”说着,安瑞也给安苡宁夹了个鸡腿。

    安苡宁看着鸡腿,不由觉得好笑,“都多大了,还吃鸡腿,你吃吧。”

    想夹给安瑞,安瑞却一脸嫌弃的避开,“我年后也成年了,你别想着给我了,要不你给爸吧,让他送酒。”

    安德听言,瞪了他一眼才看向安苡宁,“安瑞给你你就吃吧,这鸡腿是我故意留着的。”

    看着女儿有些红肿的眼睛,安德不用问,也知道她哭过了,只是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好,所以才这样笑的吧。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他就当做不知道吧。

    那姓张的一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不然女儿不会哭的。

    做饭的时候,任凭他怎么问安瑞,安瑞就是不说,他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安苡宁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还多吃了一碗饭,小肚子鼓了起来。

    “好久没有吃这么多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安苡宁吃撑的靠在沙发上,双手摸了摸肚子。

    安德见她如此,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不是感冒了,鼻音有点重。”见她有点鼻音。

    “恩。”安苡宁点了点头,“可能是吹风吹的,等会我去药店买点感冒药。”

    其实,她没有感冒,而是哭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外面下着雪呢,让安瑞去给你买吧。”安德开口。

    安瑞听言,瘪瘪嘴。

    姐姐回来,他就是一个陀螺,姐姐指着哪儿他爸爸就让他就往哪儿转。

    不过,就算爸爸不说,他也会照办的。

    安苡宁笑了笑,“我吃的多了,出去走走,当做是消消食,让安瑞留下来洗碗吧。”

    “姐姐,原来你打的是这个注意。”安瑞叫了起来。

    ******

    外面,北风呼呼地吹着,天上飘着雪花,很冷。

    安苡宁出了大门,就是街上了,路灯朦胧的有些昏暗,好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零星的店铺在开着门,尽管是大年二十九了,也有些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在喝酒,猜码。

    小镇上,到了晚上一般都很安静,她也不确定在这个时候,街上的药店是不是还开门。

    安耐着性子走过去,意外的是,药店还开着门。

    她匆匆的走了过去,买了感冒药和消食片,顺势买了两盒百雀羚给爸爸,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看到爸爸的手冻的都裂开了。

    百雀羚是老牌子,爸爸也会放心的用。

    药不多,百雀羚也是小盒子的,把东西塞进大衣的口袋,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店铺。

    每年她都回家,可是街上的建筑,她却不曾细细的看着,如今一看,虽比不了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但还是变化了不少。

    街道建设也比前几年好了很多,如今一走,大街上没有看到满地的垃圾,整体上比较干净。

    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在安静的晚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忽然,哗啦一声,安苡宁停住了脚步。

    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先感觉到整个脸部传来冰凉刺骨的寒意,冰冷的水从她的脸蔓延至脖子,甚至更下面。

    冷,刺骨的冷,冷的她瑟瑟发抖。

    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她朝着泼水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正对面开着的铺子,张丽梅和黄莹莹朝着自己看。

    张丽梅则是早有预谋,安苡宁过去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这盆水是她早已准备的。

    去药店,来回都要经过黄老板—她老公的铺子,而她回家没多久,吃完晚饭就被姓黄的叫来铺子里整东西,不想,又碰上安苡宁了。

    这盆水,就当是出了今天那一口恶气。

    “看什么看,还不滚?”张丽梅见她看着自己,当下拍着盆子嚷着。

    滴落在雪地上的水,没多久也变了形态,而被钻进身体里的水则是刺激的她冷的唇色发紫,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心口顿时传来阵阵的钝痛,她咬着发颤的唇,就那么倔强的盯着张丽梅看。

    张丽梅被她这么一看,心里有些发颤,再次嚷道,“还不滚,别赖上我,谁让你自己撞上来的,要怪也怪你倒霉,活该…不长眼睛啊…”

    她的嗓音本来就大,这么一喊,隔壁铺子的老板娘闻声出来,在看到安苡宁头发湿漉漉的样子,看不惯了。

    “姓张的,你在不怎么待见她,她也是你亲生的,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张丽梅冷笑,“你自己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

    张丽梅的话,引来老板娘的冷笑,“你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斜了她白眼后,目光移到安苡宁的身上,“安家的姑娘,大冷天的,你赶紧回去吧,别冻着了,喔。”

    听言,安苡宁牵强的对老板娘笑了笑,声音哽咽,“谢谢。”

    陌生人都比她这个亲妈让她感到温暖,呵呵…安苡宁发出一个冷笑。

    托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脚印,都显得那么的艰难。

    心口上的伤再度被狠狠的撕裂开来,然后在零下的温度,再次冰冻了起来,形成了破碎而又冰冷的形状。

    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辉,不想让眼眶中的泪水溢出来。

    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

    她,真的是她亲生的吗,她头一次有这样的怀疑。

    安苡宁仰头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管她怎么样,她都是她妈妈。所以她每次给的伤害,尽管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相对别人给她的却要痛苦很多很多倍,因为那个人是她妈妈。

    风,呼呼的吹着,雪花飘飞,安苡宁整个人冷的皮都在刺疼着,一张脸几乎要麻了,僵了。

    一次次的伤害,在不断的积累中也会让人心伤直至心死。

    门口,安苡宁赶忙整理头发,最后发现,她的头发也结块了,双手通红的像是冻了疮。

    这时候,门开了。

    安德放心不放,怎么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担心之下出来寻,不想却看到安苡宁狼狈的站来门口。

    “哎呀,怎么搞的,快进来,快进来。”安德看着一身狼狈的女儿,赶忙拉着她的手扯了进来。

    这一拉,他感觉自己拉的不是手而是冰冷的冰尖。

    客厅中,安瑞见此,也起身了,脸色难看,“姐,是谁,是不是那个女人?”

    整个小镇,就只有一家药店晚上会开门,而经过那药店,必须经过黄老板的铺子,姐姐这模样回来,定是遇到了那女人了。

    安瑞这么想,就想往外冲。

    安德的脸色也不好,对着安瑞开口,“先别问那么多,赶紧去厨房煮姜水给你姐去去寒。”说罢,安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安苡宁的脸上。

    半边脸被冻的发紫,嘴唇更是紫的有些吓人,安德心疼的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碰,却在半路硬生生的撤掉了。

    “宁宁,先去房间里换身衣裳,别冻着了,哦。”安德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苡宁红着眼睛,摇了摇头,“爸,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没想到那里有水坑。”

    哽咽的声音,安苡宁鼻子一酸,眼眶也热热的,泪水蓄满了,好似一眨眼就要溢出似的,她不想让爸爸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安苡宁再次艰难开口,“爸,我先去换衣服了。”

    转身那一刻,泪水夺眶就那么夺眶而出。

    嘭的,房间的大门紧紧的关上,安苡宁靠着门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浑身发颤的跌坐在地上,曲着双腿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想让爸爸知道,更不想让爸爸担心。

    爸爸这些年过来,很不容易,她应该体谅他的难处,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只能找个蹩脚的不能在蹩脚的理由。

    大冷天的,零下的温度,就算是河面都结冰了,哪里有什么水坑?

    在看到张丽梅的时候,她真想冲过去抽她,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生她的妈妈。

    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爸爸就会被别人笑话,说他不会教养孩子,说他们安家没有家教。爸爸这么多年下来,一直被别人冷嘲热讽,她不能一时之气,再让爸爸在背后受人指指点点。

    门外,安德一脸难过的看着门板,眼眶也红红的,在听到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压抑哭声,忍不住,安德扶着墙,酸涩的垂着脸,大掌扣在脸上,浑身都颤抖起来。

    真是傻孩子,连哭都这么痛苦,压抑。

    安德痛苦的靠在墙上,他造的孽,为什么是孩子来承受?

    安瑞从厨房里出来,找不到安德的身影,当下上了楼,不想却看到爸爸在抹泪。

    抬脚的动作就那么的顿住了,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安德看见安瑞站在拐角的楼梯口,赶忙擦了擦泪水,故作面无其事的开口,“姜水煮好了?”

    安瑞点了点头,“好了,你下来坐吧,等会姐姐自己会下来。”

    姐姐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哭,那么他们在下面等就好。

    父子两下了楼,坐在客厅里,安瑞则是烦躁的扭来扭去,安德则是点上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安瑞,你怪爸爸吗?”

    忽然,安德幽幽开口,声音有些苍凉。

    安瑞抬眼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低低的出声,“不怪,你对我们都很好。”

    要怪,只怪那个女人太没有人性了。

    “如果,你怪我,我此刻心里会好受一些。”安德把烟掐掉。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正因为太懂事了,他才觉的愧疚。

    宁宁明明一身的委屈,却独自躲起来哭,也不跟他说,这一点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爸爸。

    “别说了,我去端姜水过来。”

    当安瑞端汤水过来的时候,安苡宁已经下楼了,眼眶红红的,还肿了,鼻子也跟着红红的,不过,换了一身衣裳的她,脸色和唇色好了许多,虽然也有些不好看,但却不是刚回来时那种紫色。

    “姐,先喝一点暖暖吧,小心,别烫着。”安瑞小心的递过杯子。

    安苡宁吹了吹,半杯姜水喝下去,顿时感觉好多了,忽然,鼻子痒痒的,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去帮我加些糖,白开水煮的姜水不是很好喝,还有些辣,加冰糖吧,多加一些。”安苡宁将杯子递给阿瑞。

    “好,我这就去。”安瑞拿着杯子再次进了厨房。

    “宁宁,好些了吗,现在还冷不冷?”安德关切的问着她。

    安苡宁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意,“喝了姜水,感觉好多了。”

    安德却不相信,伸手摸了她的手,“这么冰,还说好多了,赶紧过来烤烤。”

    说着,安德把电子火炉开了起来,拉着安苡宁过来烤火。

    “以后有什么委屈跟爸爸说。”

    安苡宁的眼睛顿时又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爸…”

    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