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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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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回来了!

    齐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阵振奋!

    虽然如今事情真相无论如何,他与大长公主都不可能重修旧好了。然而,只要宁王能够查清楚他与此事无关,在皇帝跟前,他还是能够站稳脚跟的。反正,杀了柏晏钰的人绝对不是他,大长公主就算恨他,最恨的也不可能是他的!

    也许是绝望到了极点,齐王竟然隐隐觉得宁王才是他的救命稻草。至于平时所利用的“危及帝星”的命格,竟然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依着宁王在逃兵一案的表现,还有查军饷时得罪人的模样,齐王倒是相信若是宁王,定然会不顾所有恩怨,把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已经落入了败局,然而也不能让魏王得了好处就是了。

    齐王按下心中的躁动和不安,略微稳了稳心神,这才问道:“宁王回来,是去了刑部,还是入宫了?”

    “看样子,倒像是准备入宫的架势。”来人低头应了,只听得齐王道:“这事儿做的好,替我看着公主府。”说着一块玉佩丢了过去,“赏你的。尽心做事,本王自然还有重伤。”

    这些日子来,齐王脾气不是太好,身边不少人都挨了责罚。因此来传消息的是府中一个不得重要的仆从。齐王自然看得出来,这才特意厚赏了。至于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不用也罢。

    齐王府里,是应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宁王回来途中倒是没有再拐庄子小住,毕竟还押送着柏晏钰的尸首呢。如今天气炎热,纵然拿石灰盖了尸首,却也还是有些异味的。再说了,明华有孕,万一真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岂不是不好。

    不过,他倒是派了身边秦莫去送了些东西。明华得知他回来,心中也知道只怕日后京中事情繁多,略微想了想就让秦莫传了几句话给宁王。秦莫有些莫名,却还是按照明华的意思如数转达。宁王入城时他追上来的,听得这番话,宁王略微沉吟片刻就露出了笑容。

    “王妃有心了。”

    秦莫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简单几句话,还说要往国公府送些庄子上的东西,怎么就有心了?

    宁王也不停留,人分两路一路把柏晏钰的尸首运回了刑部,而另外一行,自然是以他为首,进宫复命了。

    这桩案子查的,这些人心中都有些打滚。毕竟,死的可是公主府的世子,而牵扯在内的……想到他们所查到了那些证据,入宫的刑部郎中魏明和刑名吴淮俞两人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倒是前方宁王一派的安然,让这两个人不由有些敬佩了。

    需知道,他们虽然未曾查出真凶是谁,然而仅凭那些证据,就足以在这京城掀起惊涛骇浪了。而这位宁王殿下却依然这般沉稳,果然是有大将之风啊。

    宁王不知道身后两人所想,只安静等待着。不一会儿,就见皇上身边的郑海连同传讯的小内侍一同出来了。

    “宁王殿下这一路辛苦了,皇上这会儿正在召见礼部尚书,让奴才伺候殿下和两位大人去偏殿略微休息一番。”郑海素来妥帖,这会儿领了人过去,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不经意透了一句出来。

    皇上已经让人去公主府,请大长公主入宫了。所以过会儿的对奏,大长公主这个苦主也会在现场。

    宁王领了他这份好意,安坐于偏殿喝茶,点心却是动都没有动半分。宫里的点心,除了皇上和各位得**妃嫔吃的,几乎都是样子货。若真想吃,还不如明华让小丫头做的山药糕好吃呢。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大长公主到了之后,很快他们就被叫了进去。

    宁王做事素来让人无可挑剔,上书的奏折,尸检的尸格,还有一样的证物,等等琐碎的事情一应呈交上去,然后叩首请罪,说是因为线索有限,动手之人利索迅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并未确定凶手是谁。

    另外就是,护送柏晏钰回去的两个护卫,因为柏晏钰之死心知自己定然没有活路,也已经自尽身亡了。

    “儿臣查实,这两人确实是自尽,并无可疑之处。”由此可见,大长公主驭下手段有多么的狠辣,竟然逼得两个汉子自尽了。

    “此事……”皇上缓了缓语气,看了眼跪在下方的宁王,只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又被推回给他了。这个儿子,就从来没有让他省心过。他深深吸了口气,却也没有苛责。毕竟,若宁王真调查出来一个真相,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顶缸,只怕大长公主就要先跟他闹起来。

    到时候,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低头细细看着那奏章里面的内容,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了。奏章尚未看完就叫了郑海把证物更呈上来。

    果然,那托盘里面一枚不起眼的扣环安静的躺着。这扣环皇上却是认识的,连着大长公主都有印象。

    “这不是各个王爷府中亲卫所配的刀上的扣环?”这些都是制式的东西,各府皆一样。大长公主一眼认出,立刻伸手拿了起来,“这东西,是在何处找到了?”她说着回头看向了跪在下方的宁王,厉声问道。

    宁王并无半分迟疑,沉声道:“这扣环是在柏世子居住的客栈后院墙角发现的,之后顺着巷子后的小路再寻,只发现一两点血迹,余下再无任何踪迹了。”

    “好啊,好啊!”大长公主冷笑连连,把那扣环死死握在了手心中,“好一个齐王,竟然为着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杀了自己的外甥!”

    她一语点出了齐王,倒是让皇上一愣。

    “这……皇姐,不过是一枚扣环,虽然是这些皇子亲卫所用的,但是也不能就说明是老四吧?”

    “不是他还有谁?!”思及心爱的长孙,大长公主连着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一张嘴就吼了回去,“除了他,还有谁会恨晏钰入骨,那般虐杀了他?!”

    “皇姐……”皇上头疼,对于这个姐姐很是无奈。他努力好声好气与她说话,“这事儿宸钺也没有查出来究竟谁是凶手,只是一些零散的证物,你这样未免太过于武断了。”

    他说着也怒上心头,柏晏钰是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可是齐王还是他这个皇帝的嫡子呢!孰轻孰重,其实能够随意攀咬的。不过是看在大长公主痛失孙子,柏晏钰又死的破惨的份上,他这才好声好气些罢了。

    等等,大长公主之前话中的意思……皇上混乱之中联想起齐王妃萧氏的死,再想想柏晏钰的死状,猛然醒悟了过来。

    若真是如同他所想的那样,那柏晏钰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只是这话却不能就这般说出口,可是那心中的怒意却是彻彻底底被带了出来。

    “……皇姐稍安勿躁,宸珏总归是朕的儿子,纵然是怀疑他,也当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不是?”他说着冷哼了一声,总算是让大长公主醒悟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郑海吩咐道:“派人招齐王速速入宫,不得耽搁!”

    郑海应了声,连忙出去寻了得力的徒弟跑这一趟肥差,顺带略微提点了两句。那徒弟原本还苦着脸,听得郑海如此提醒,瞬间双眼一亮,对郑海千恩万谢,然后喜滋滋地一路快走出宫。

    大长公主冷笑了下,回身坐在了一旁,道:“我等着就是了。皇帝乃是一国之君,应当不会有所偏颇才是。”

    “若是有真凭实据证明是老四杀了人,朕自当重罚!”皇上被她这般呛了句,脸色也是难看的紧,此时回了一句,就再不说话。

    宁王带头跪在原地,却是多一声都不出音儿的。

    就这般干等了小半个时辰,齐王匆匆赶到。他一进来就立刻行礼问安,转而才道:“六弟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父皇怎么让他就这般跪着,他身子不好,又为了晏钰外甥的事情奔波数日,这般跪着怕是要着凉的。”

    他一派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朝着皇上给宁王求情。

    “纵然六弟差事没有做好,让父皇生气,也请父皇体谅六弟身子不好,让他起身回话吧。”

    皇上是真没有留意到这些,只顾着与大长公主赌气,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跪着呢。因此,他见状连忙道:“快起来吧,朕一时忘记了,你怎么也不出个声。都起身吧……”

    一众人这才谢恩起身,齐王得传口谕的内侍提点,早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却一味的装傻,一旁的大长公主早就看不下去了。这时候见他跟着起身,不由冷笑一声道:“旁人可以起来了,但是齐王殿下需得跪着才是!”

    “皇姑母?”齐王一愣,错愕道:“这是为何,难不成是儿臣做错了什么事情?”他说着看向皇上。皇上也只觉得头疼,却没有再叫他起身,只问道:“公主府柏世子回南边途中遇害,此事你可知道?”

    “儿臣自然是知道的,此事父皇交由了六弟调查,这儿臣也知道!”齐王说着一愣,然后错愕得瞪大了眼睛,“父皇,难不成您和皇姑母怀疑是儿臣杀了人?”他声音不由高了些,“难不成是六弟查出来的?你抓到行凶的人了,那人指证我?”

    宁王对于齐王演的这出戏不由赞叹,面上却是平静地摇头。

    “我无能,并未抓到凶手,只查到有些零星的线索。”余下就不肯多说。

    齐王见状皱眉,看了看恨恨瞪着他,几乎要吃人一般的大长公主,然后用力叩首道:“我知道皇姑母心中怀疑我,从世子遇害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只怕就心中认定了是我派人杀了他!然而,我也并非是蠢货,如何会做出这般的错事。是,我与世子之间是有些化解不开的怨恨,然而萧氏都已经死了,我又如何会为难世子一个晚辈。总归是,萧氏行事不检点,**世子走上了歪路……”

    宁王低头垂着眼帘,不对在场的人多看一眼。他站在一旁就跟那郑海一般,仿佛是泥塑的人,对所有人说的话都没有半分的反应。

    听得齐王把一切罪责都推卸到萧氏身上,他也不过是袖子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这样的选择也不算太过于让人意外,只不过,让人不齿。

    齐王说得情真意切,把萧氏说成了放荡不堪的人。他这边索性挑明了,讲出家丑的架势反倒真的让大长公主心中渐渐起了疑惑。也许,是有人知道了当初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利用这个给她和齐王之间添上一条人命……

    而最有可能的人,莫过于魏王了。

    想到此处,她冷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齐王难道还不准备认罪吗?若不是你,又会是哪一位王爷下的手?晏钰这孩子不孝,却也没有道理得罪了那么多人的,他整日里面就在公主府,从不轻易出去应酬!”

    齐王咬牙,心中暗恨。他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大长公主不会想不到魏王。然而,她却是逼着自己把这话说出来,明显是想让此时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芥蒂。

    他叩首,对着上首的皇上道:“儿臣不敢无凭无据随意攀咬,然而,儿臣实在无辜,此事并非儿臣所做,儿臣宁死也不愿意背负这般污名!”

    这话齐王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半分的心虚。原本觉得他受辱,纵然派人杀了柏晏钰也情有可原的皇上倒是信了几分。然而,此时既然不是齐王所做,又会是谁?

    转瞬,他就对魏王多了几分怀疑。

    只是,已经折了一个儿子在里面,若是再把魏王就这般叫了过来,岂不是摆明了说怀疑魏王与齐王不和?齐王咬牙都不愿意说出怀疑魏王做下杀孽诬陷他,他这个做皇帝的又怎么能够如此呢?

    皇上略微一想,就沉声道:“既然如此,这扣环又确实是王爷亲卫所用制式,就把所有皇子都招入宫来,让皇姐一一询问个清楚,免得说朕偏袒自己的孩子!”他说着叫了一声郑海,让他派人去请诸位王爷入宫。

    大长公主如何不明白皇上这是气恼了,她唇角略微动了动,然而想起这只怕是这对父子要做戏,就忍了回去。既然皇上想要把人都招来那就都来好了,反正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糊弄过去的。鱼目混珠的把戏,在她这里玩不开。

    这一次诸位王爷到的时间就有些先后的差别,最快的自然是离皇宫最近的秦王,然后是晋王和魏王,最后才是楚王,还有平日里面如同隐形人一般,只知道诗词歌赋,附庸风雅的隋王。

    看着连隋王都被叫来了,众兄弟倒是有些惊讶,却谁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皇上看了看这些儿子们,没好气地道:“今日让你们来,是要说一说柏晏钰遇刺身亡一事。他总归是公主府的世子,是宗亲,这般在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地方被人虐杀,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说着看了一眼宁王,“此时朕和大长公主托付于宸钺查证,如今宸钺虽未抓到行凶者,却是带着证据回来。”皇上伸手一指,一旁郑海连忙端着托盘过去给众人看。

    其余的也就算了,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那枚扣环却是让所有人都有所领悟。除了隋王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王的身上。

    皇上冷眼看着,不由心中冷笑连连。

    看来,他的好儿子们都知道齐王被柏晏钰带了绿帽子了,竟然一个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瞒着他!

    他心中愈发的恼怒,面上却是不显,只冷眼看着他们看了一圈,这才道:“如今,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几个王爷闻言不由面面相觑,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王的身上。毕竟,秦王是兄长,皇上问话自然是应当他先讲的。秦王见状面无表情上前,衬得他那毁容的半张脸更是恐怖了些。

    “儿臣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烈风营,身边亲卫一应全部在烈风营,并无行事的时机和人手。”谁也没有想到,秦王竟然一上来就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说起来,这些王爷,那个手底下没有几个私下招来的人手。这般的言辞,又有谁会信?

    然而皇上却是点了下头,沉声道:“烈风营最近很是不错,你辛苦了。”说罢摆手示意秦王站在一旁。秦王之下就是魏王,魏王却是难以拿出这样的证据了,只上前道:“儿臣虽然没有二哥那般众多烈风营的将士作证,然而我与世子并没有过多的来往,两人之间也是长辈与晚辈的那份亲情,实在没有杀他的理由。”

    这话一出,一旁的大长公主先是忍不住冷笑了下。然而,只这一声冷笑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了。齐王心中暗暗懊恼,大长公主竟然沉住气了。看来,她还是更怀疑自己。

    只可惜,他却是不好直接开口攻击魏王的,不然只怕皇上心中会有所偏颇。

    魏王之后,就是齐王了。他沉声道:“儿臣也无人证,且恰好与世子有些……问题,所以如今看来,儿臣的嫌疑倒是最大。然而,父皇,儿臣虽然愚笨,却也不会如此嚣张行事,真要杀世子,和不等他离的更远些了,消息不便时再动手?”他说着抬头,眼巴巴看着皇上,一副哀求的模样,“再者,儿臣如何会那般痴傻,竟然派了自己的亲卫去?依着儿臣之见,那扣环说不定就是行凶者故意留下的。就是因为知道了儿臣与世子之间的误会,用来污蔑儿臣的。”

    “四弟这话就让我费解了。明明这扣环咱们兄弟们都有嫌疑,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专门污蔑你的证据了呢?”魏王缓缓开口,“若是要污蔑你,为何不直接拿能证明你齐王行事的东西,而非要留这样一个扣环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齐王冷笑了声,回头看了眼还未曾说话的楚王、晋王和隋王,倒是洒脱了一把道:“秦王兄在烈风营中有上百上千的证人,自然不会是他动的手。至于八弟、九弟和七弟,我倒是敢担保绝对不是他们。我这般被人污蔑的人都能做出这般的判断,哪里还用得着直指凶手是我的证据?”

    宁王对于就这般被跳过去没有半分的不满,只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魏王闻言却是扬眉,然后才露出错愕的神色,道:“原来四弟是怀疑是我派人杀了世子,污蔑了你?”

    “难道不是吗?”

    魏王摇头,“四弟竟然如此想我,实在是让我心中难受。你我兄弟一场,实在还叫我一声三舅舅,我是如何丧心病狂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他说着转身跪下,对着上首皇上叩首道:“父皇,既然四弟这般疑心我,还请父皇派人将我关押,然后派专人调查魏王府上下。若是查出行凶者,儿臣自当杀人偿命,甘心伏诛。若是没有,还请父皇还我清白,也免得皇姑母心中对我有所介怀。让皇姑母与父皇之间生出嫌隙来。”

    他这般大义凛然,倒是让皇上愣了下,半响才皱眉道:“不过是叫你们过来讨论一下案子,怎么就……”

    “依着我看,魏王所说的倒是好办法。”大长公主不客气地打断了皇上好,只觉得眼前这情形,不过是这皇室的父子做戏给自己看罢了。

    “既然如今有两个嫌疑犯,那就都关押了,然后彻查!做下这杀孽的人,定然会留有蛛丝马迹的!”她说着看向皇上,“自然了,不管是魏王还是齐王,都是皇上倚重之人,不好明着关押,倒是不如留在宫中,就说皇上身体尚有不适,让两位王爷侍疾,如何?”

    “放肆!”皇上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盏乱颤,“皇姐,朕看在你刚刚没了嫡长孙,这才对你百般忍让,你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逾越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