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大清之祸害三千位面大抽奖杀戮异形象棋霸主降临卡利姆多的道士超科技狂潮我不是变种人王东吴巧儿苏陌宫亦臣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纲吉早上醒来的时候,弥并不在身边。他坐起身来,就看见弥趴在靠近阳台的书桌边睡着。

    晨曦的光从大开的阳台外洒进来,纲吉下床走向弥,轻手轻脚地抱起她放回床上。弥的脸上因为枕着手臂而枕出了一个红印子,闭着眼睛还睡得很熟。他抚着弥的头发,弯腰在弥额头上浅浅一吻“早上好。”

    他笑得温柔,道过早安后就去衣柜前唤起了衣服,直到离开房间,连带门的动作都非常轻。

    柔软的床榻早已被暖了一片,弥睡进来就能感觉到对方未消散的体温。她平淡地睁开眼睛,像只鸵鸟一样缩在被褥里,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早餐是安纸送进来的,她的脚步无声,直到站到弥身边,弥才反应过来。

    弥食欲不好,吃了几口早餐就准备出去转转,踩踩点。彭格利城堡很大,她在这个地方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透过走廊上占了一整面墙的防弹窗,能看见下面有黑西装的人在门口出入。弥低敛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那些人。

    这其实真的不公平,纲吉有家人,有彭格利,有他的同伴,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和物,所以即使爱她,也不知道把她排在哪里。而她生命里还剩什么呢?她报完了仇,生命空白而迷茫,如果不是安纸,她可能早就自杀。

    也许一开始他们付出的感情是一样的,甚至纲吉要更喜欢她些。可越到后面,失去了姐姐们后,她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炽烈而深沉,孤注一掷,他却还保持着一样的额度。

    弥能通过玻璃镜面上的反射看到自己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沧桑而颓然,被磨去了所有灵性。

    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香取小姐?”一个女声出现,弥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就看见走廊另一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紫发紫眸,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身上穿着黑西装和西装裙,脚上一双皮靴,英气而不乏柔美。这个人的形象让弥觉得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才试探道“库洛姆?”

    “是。”库洛姆似乎对弥还记得她而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来,走近弥“香取小姐怎么在这里站着?花园里开了很多花,要一起去看看吗?”

    弥略一思忖,点头“好啊。”

    弥还不认识路,只有跟着库洛姆下楼,绕过中庭的走廊到比较清静的花园里去。弥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花,只是心情有些阴暗,再看到鲜艳娇美的事物,总会轻松那么几分。

    “泽田小姐下个月就要和boss举行婚礼了吧?”库洛姆忽然的一句让弥的嘴角再次抿直,那个女孩走在弥身边,像没注意到弥心情的变化“婚纱挑好了吗?”

    “……不一定。”弥微微低着头,刚刚看着还热烈拥簇着的花这会忽然觉得也有些迷人眼睛。

    库洛姆看着低迷注视着地面的弥,有些焦虑地皱起眉,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时候,boss刚来意大利,天天都要确认泽田小姐你的消息。那个时候意大利的局势并不稳定,boss不知道那些消息是在先生和门外顾问的认同下被篡改,他以为你一直在东京,又回到了东大,好好的生活着……”

    “我知道,库洛姆。”弥忍不住轻声打断,她回视库洛姆,眼睛有些悲伤“这些我都知道。”

    “那泽田小姐是在介意什么呢?”库洛姆继续问,清澈柔和的紫眸看着弥。

    弥张了张嘴,望着远处盛开的花。库洛姆柔和的声音像是能直达她心底,轻易勾出那隐秘的过往,弥一下子就有些难受“和他没关系。”弥揉了揉眉心,无法唤回清醒“是我自己的心结。”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库洛姆。”弥有些难以忍受忽然压抑起来的心情,连说话都觉得有些咬字不清,她匆匆告辞“先走了。”

    弥捂着头往回走,有些精力不济地微微皱着眉。她很少再有这种状态了,可有时还是会忽然变成这样。耳边好像有小孩子清脆稚嫩的笑声,像银铃一样不停响起,眼前的视野有些恍惚。弥忽然就难受得要死,她握紧扶梯上楼,心情压抑低落,眼睛不安的到处乱看,黑眸凝结一片,固执而无望。

    犯病了。

    纲吉听见消息回来的时候没有超过五分钟,他推开房间门,就看见安纸站在房间里里,而弥则缩在地板上“弥。”他快步靠近弥,就看见弥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虚空,她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流泪。

    “你怎么了?”纲吉轻声问,有些担忧地看着弥,就看见弥什么都看不见一般侧过头,额头侧抵在地板上,她蹭了一下地板,动作缓慢而僵硬。

    “弥?”纲吉抱住弥想将她放在床上,可弥接触到他之后猛地瑟缩了一下,抗拒地躲开了他,随后像只幼猫一样声音压抑着鼻音轻声哭起来。

    “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纲吉想扶弥坐起来,可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像婴儿一样蜷缩着。纲吉慌张地看着弥,得不出结论又看向一边的安纸,安纸正在和弥一起被带过来的行李包里翻找着,迅速找出一瓶药,朝弥走过来。

    戴着恶鬼面具的短发女人动作迅捷毫不拖泥带水,像是已经很熟悉目前的状态。可看着安纸扭开瓶盖取出药片,无法确定情况的纲吉把弥护在怀里,迟疑地问“那是什么药?弥怎么了?”

    安纸没有回答,靠着药片靠近弥。

    弥没有再挣开纲吉,她也看到了安纸手上雪白的药瓶和药片,瑟瑟发抖着看着接近的安纸。那样子并不是单纯的害怕或畏惧。她脸色焦虑,黑眸暗沉悲观,不停地搅着自己的衣摆,流露出轻微痛苦的神色,看上去又绝望又无助。

    安纸刚在弥身边蹲下来,瑟缩在纲吉怀里的弥忽然就伸出手,一掌打翻了安纸手里的药瓶。白色的药片像雪花一样滚落了满地。可安纸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反手就抓住了弥的手臂,想要把手上的药片喂给她。

    “呃啊啊——!”弥顿时哭叫起来,手脚并用地反抗着,她思维闭塞迟钝得厉害,可下意识地就抗拒吃那些药。她从地上爬起来,好像这个动作就用了她绝大部分的力气,她气喘吁吁地后退躲开安纸,目光狼狈迷失了方向一般地四处看着,却好像看不到一个能庇护她的地方。于是她转过头,眼神渴求般的狠厉,就朝墙上冲了过去。

    刚开始的时候,弥还会缩在角落里听话的吃药,可是这种药总会有不良反应。弥还没脱离抑郁症的周期,就开始不停的嗜睡,反胃,有时候更是会头痛起来,也许每次吃药之后的不良反应被身体记得太清楚,她开始抗拒吃药,也会像现在一样激烈地爆发出来。

    纲吉原本还束手无措地看着,他看安纸拿药过来,其实也有些明白,得不到回应也没再阻止。可弥忽然朝墙上冲过去的动作让他顿时心惊肉跳,急忙就拉住了弥“你干什么!弥!”他后怕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墙,想到自己如果没拉到弥的后果,就立刻心惊胆战起来。

    弥在他怀里猛烈地挣扎着,抓挠踢打毫不留情,趁纲吉手一松,就立刻狼狈地缩去了墙角。

    纲吉看着安纸想继续走过去,急忙拦住“等等!”他脸上被弥抓了一条红痕“她很害怕,你先别过去,让我来好吗?”

    安纸沉默地和纲吉对视了一会,然后将手里的药片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离开了房间。

    纲吉回过身,看向弥,弥看见一直给她喂药的人走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只是她还缩在那里,眼眶红红的,神情却渐渐平寂下来,慢慢呆滞地坐在了那里。

    “弥。”纲吉缓慢地靠近弥。他的神情深深困惑,却又带着难言的哀伤,话语也苍白无力“发生什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弥没有理他,仍旧抱着她的膝盖坐在角落里。长发落在了地面,乖巧地在她身边画出了一个圆。

    纲吉走到弥身边,伸手圈住她的肩膀,不知为何心口却泛疼。离得近了,他好像能听见弥在很轻地说些什么,纲吉低下头,就看见弥呆滞地望着别处,声音低弱似呢喃的重复着“好痛啊……好痛啊……”

    “你哪里痛?”纲吉心慌地问弥,伸手抬起弥的脸“弥,你哪里痛?”

    那个黑眸的女人,眼睛像早已死去多时一样。她呢喃着,像在看着纲吉,又像没有看。

    “弥你别这样。”纲吉看着弥,眼里满是深切的无措和悲伤“真的,你别这样……”他说着,在这个布置得低奢优雅的房间里抱着弥一起缩在角落,眼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