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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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菁从苏晋阳府上出来,并没有在外逗留,从他府上马房借了匹马,直接回宫。殢殩獍晓

    彼时白奕已经得了月七传去消息,说是街上遇到有人闹事,怕长公主的马车冲散了,后来在临近的巷子里寻到,车上就只剩下灵歌一个人——

    长公主殿下无故失踪了。

    皇室公主在这青天白日的无故失踪,兹事体大。

    白奕赶过去,先把详细情形问了一遍,然后一面让人封锁消息,一面让灵歌带人回宫调派一批秦菁的亲信出来帮忙寻人,他自己则是回右丞相府调派人手暗中查访。

    灵歌因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秦菁,十分懊恼,得了白奕的吩咐,火速回宫带了人出来,不想刚到西华门外就迎着秦菁一骑绝尘自宫外回来。

    “公主!”灵歌一喜 直接飞身纵下马背飞扑过去,眼泪刷的一下滚了下来。

    “吁——”秦菁收住马缰,却不多言,只道,“你去跟白奕说一声,就说本宫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能去赴他的约了,晚点他若是有空就让他来宫里一趟。”

    一晃一个多时辰,铁定是要惊动白奕的,而宫门处把手的侍卫众多,人多眼杂,灵歌马上会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她转身奔回自己的马前,翻上马背,疾驰而去。

    秦菁策马迎向刚刚奉命奔出宫来的苏沐等人,道,“全都回去吧,没事了。”

    “是!”苏沐点头,挥挥手,带着众人重新折回宫里。

    秦菁直接回了乾和宫闭门谢客,半个时辰之后火急火燎的从殿外疾步走进来,刚一跨进门槛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人在大街上劫了你的车?”

    “你先别急,好在是有惊无险,我这不是回来了嘛!”秦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上前拉了他的手,转身把门关上。

    抬头见他额上一层细汗,就扯了袖子去给他擦。

    白奕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声音里还带着丝无法平复的微喘,一把拉下她的手用力的攥在掌心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白奕没有在说话,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

    碰到他的目光,秦菁不由的心里一酸,就势把头压在了他的胸口,轻声道,“没什么,大概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指婚的事,和婉心里觉得意难平,就找了人想要算计我。”

    “秦宁?”白奕眼中闪过一线杀机,冷声道,“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难怪方才进宫的路上会遇到荆王府和鲁国公府两家的人马火急火燎的往苏府方向赶,还差点因为抢道而打起来,当时他心里还存了一线疑惑,却不曾想这事儿竟然真的和那个女人有关。

    “是啊,当初因为要留着她促成赐婚的事没能动她,后来别的事情一多就没顾上,这次她自己送上门来更好。”秦菁安抚道,微微一笑,直起身子牵着他的手到里面寝殿的桌旁坐下。

    白奕耿耿于怀的沉着脸,等了片刻,见她还不肯坦白,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她找了什么人帮忙?以那个女人的手段,断不可能在灵歌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

    终究还是瞒不过他!

    秦菁心里苦笑一声,略一迟疑之后终于还是开口:“是——付厉染!”

    白奕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一时半会儿没能消化好这个消息。

    虽然今日之事非她所愿,但说到底,对于白奕,秦菁的心里还是本能的存着愧疚。

    “白奕,对不起!”秦菁垂眸下去,苦笑一声。

    她没有说的太清楚,想来白奕也能明白,付厉染的为人,他们心里都有数,不至于像秦宁那样幼稚而疯狂。

    白奕紧绷着唇角,垂眸不语,半晌之后忽而冷笑一声,“他借这次机会帮你除了秦宁,想要以此对你示好?”

    “大概是吧。”秦菁轻轻的闭了下眼,心虚的再不敢主动抬头去与他对视。

    对面的白奕静默良久,而这种事,秦菁也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或者安慰他——

    她解释不了,又仿佛什么样的安慰都是欲盖弥彰,最后就只剩下沉默。

    秦菁的手下一直保持着方才牵白奕过来时候的那个动作,掌心轻轻的裹着他的指尖,白奕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半天之后突然长出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拉了她的起身,道,“走吧,带你出宫走一趟。”

    秦菁怔了怔,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去哪里?”

    “虽然出师不利,也总不能为了些不相干的人耽误了我的正经事。”白奕勾了勾唇角,脸上重新挂了笑容。

    他心情不好,秦菁知道,因为他此时笑着的时候,眼睛里那种闪烁的光影明显的不如以往明媚。

    “好!”秦菁还他一个笑容,提了裙子跟着他出门。

    白奕没有让人跟着,直接带她去马房牵了马,两人共乘一骑从南华门出宫,穿街过巷。

    秦菁不问他要去哪里,伏在他背后抱着他的腰,感受沿路桂花的香气盈满鼻息。

    其实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可以毫不设防的去信任一个人,放心的跟着他,不用计较他最终会带你走向哪里。

    “白奕!”秦菁抿抿唇,突然开口唤他。

    “嗯?”白奕淡淡的应,因为怕风声太大听不清她的话,就刻意收了收缰绳,“怎么了?”

    秦菁睁开眼在他背后直起身子道:“我想过了,我不想你再因为这种事情为我担心了,不要等到月中了,一会儿回宫我去找宣儿,三日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她的声音不高,混和着耳畔过往的风递送到前面白奕的耳朵里。

    他抓着马鞭的手僵硬在空气里,座下黑电没了鞭策开始缓下速度,闲庭信步。

    秦菁咬咬牙,索性直接滑下马背,快跑两步上前抢了白奕手里的缰绳将黑电拦下,她站在马下,仰着头看他,“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在逃避你,我只是在逃避我自己,有很多的事一时半刻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

    那些责任,那十年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每每醒来,都让人彷徨和恐惧。

    而关于苏晋阳,关于曾经种种,她却永远不能对任何人讲。

    就如同今天,她可以对他坦诚付厉染,而关于秦宁的宿怨——

    不能说!

    午后的阳光绚烂而明媚,映在少女皱起的眉心上,她的目光坚定而又隐隐的透着一丝不安,用一个仰视的角度,看着那个一直鞍前马后无怨无悔随了她两世的男子。

    白奕高居马上望定了她,唇角微抿,目光沉静,如水的宁静的之下,是一片激流翻卷的波涛,万般思绪纠缠,让他一时间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其实,他不需要她对他承诺什么,只要她也这般认真的看他一次,已经足够。

    初时的措愣之后,白奕一声不吭的翻身下马。

    秦菁没有跟上他的反应,只觉得眼前有风划过,手腕就被他拽着,随着他的步子往前疾走了两步。

    “就是这里。”白奕止步,抬手一指前面的一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秦菁半梦半醒的抬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眼前大门紧闭,是一处十分陌生的府邸。

    “是司徒南在城南所建的一处产业,本来据说是准备给他老娘养老用的,上个月刚刚完工,还没来的及搬进来。”白奕道,说着已经牵起她的手快步上了台阶,推门而入,绕过眼前汉白玉的照壁,入目是一片山明水秀的亭台水榭,顿时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秦菁往前走了两步,四下观望着已经明白了白奕的意思:“你想在这里?”

    “吉祥街那边我也考虑过,只是京中大员的府邸大多集中在那一片,其实也有诸多不便。”白奕跟着走过去,在她身边负手而立,淡淡说道:“这里的地方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建的总算十分精致,抄了三十多家,我还是最中意这里。”

    秦菁恍然有些明白,怪不得这个总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四少爷会主动请缨去抄家,原来是从一开始就存了私心,在打的这个注意。

    秦菁哑然失笑,扭头看他,“你这算不算以公谋私?”

    “我是功臣,陛下论功行赏,赐我一座宅子娶媳妇也不过分。”白奕扬眉一笑,转身环了她的腰,倾身下去抵住她的额头低低的笑,“这里怎么样?还喜欢吗?”

    “还好!横竖是坐享其成,就不要这么挑剔了。”秦菁也和着他的声音低声的笑。

    “那就在这里?回头我去让人换副牌匾,家具前几天我已经安排下去让人连夜赶制了,最迟后天就可以搬进来。”白奕道,闭眼蹭了蹭她的额头,“其实,本来是该按照你的喜好新建一座府邸的,可是真的来不及,先将就?”

    秦菁抬手捶了下他的胸口,“那就先记下了,回头你要再建一座宅子送给我。”

    “嗯!”白奕含笑应了,然后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双手抄过她的膝盖将你她抱了往里走,“带你进去看看房间。”

    “我自己走。”秦菁推他一把。

    “这里暂时没有人,下人们也要明天才能搬过来。”白奕低头去吻她的鼻尖,然后抱着她大步进了花园。

    白奕说的不错,这园子的景致的确非常好,整个花园以各种奇草异树妆点,加以造型奇特的假山石,东南角一处水榭蜿蜒,水下种睡莲,虽然此时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是可以想象,花开时候的夜景应当是相当美的,另外四个主院,没处都有一间正房,院里分别植寒梅、桂树、兰草和荷花,可是根据四季景致更替住所而居。

    此时深秋,正是桂树飘香的季节。

    白奕带着秦菁整个儿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株桂树下面止步,放了她下来。

    “怎么样?还喜欢吗?”他问,抬头看了看漫天飘洒的金黄花语,眉目间笑容明艳,“大婚那日,就把新房安置在这里。”

    秦菁伸手去抚掉他肩上残落的花瓣,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好!”

    那一天,两个人并肩立于漫天花雨之下站了良久。

    次日早朝过后,宣帝颁下新的旨意,将荣安长公主和白家四公子的婚期提前到三日后,因为时间仓促,内务府金罗密布的开始准备一切,萧太后亲自打点嫁妆,绣娘连夜赶工做嫁衣,反倒是让秦菁清闲了下来——

    太后娘娘大包大揽的担下了大小一切事宜,确实没有她能插上手的事儿。

    长乾元年,十月初三,荣安长公主大婚。

    虽然皇室的大婚都在晚上举行,秦菁也未能免了早起之苦,而皇室相较于普通的大户人家繁文缛节更多,一天下来也是不厌其烦。

    先是一大早起来和秦宣一道去皇庙祭天,并且接受百官朝拜,回宫之后,又在自己宫里受命妇们的大礼,人来人往一直折腾到午后才开始重新换装,梳头,做准备。

    晚间夜幕降临之时,白奕准时入宫,秦菁同时从乾和宫出发,到启天殿前与她会面。

    因为出宫前要去启天殿与长辈辞行,这一趟秦菁便先是没有穿嫁衣,而是着皇室公主隆重的凤袍出席。

    明黄锦缎的华服逶迤一地,美眸皓齿的少女一步步自那月下的灯影里走来,举止从容而优雅。

    汉白玉的绵长台阶下,有清贵俊逸的男子静默守候。

    两人遥望一眼,相视而笑,然后转身分别从台阶两侧徐步而上,走进那灯火通明的皇朝宫殿。

    前朝之地,本不该是她涉足的领域,但是这段路于她,却是再熟悉不过,前生十年,她便一直都是这样的走,一遍一遍来了又去,一直都记得那天最后一次从这里行过时候漫天飘雪的情景,四野茫茫,铺天盖地,明明天上艳阳高照,却冷的那般彻骨寒凉。

    其实很明白,那日冷的不是那天气雪色,而是她的心。

    真好,今天她还可以再换一种心情来重走一遍这条路。

    真好,这一次至亲骨肉都在。

    真好,身边的这个人,他一直都在。

    两个人,走着同一条路,一步一步步入眼前巍峨壮丽的启天殿。

    因为秦宣是她幼弟,所以这日秦菁正式所要拜别的人是太后和太皇太后,行了大礼,萧文皇后含泪把她的手递到白奕等候已久的掌心里,两人携手在百官的注视下从正殿而出。

    来的时候各走一方,离开时十指相扣,不再是一个人。

    下到台阶下的时候,秦菁的步子突然顿了顿,神色莫名的低头看着脚下金砖失了神。

    白奕见她神色有异,回头递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看什么呢?”

    “记住这个地方,记住你,从今以后,一切重新开始。”秦菁收回目光,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白奕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白奕一愣,随即抬手轻弹了下她额前刘海:“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我送你回去。”

    “好!”秦菁点点头,由他牵着往等在前面的宫轿走去,行走间她悄然回首,终于释怀一笑。

    当初,就是在这里,在她绝望最凄凉的时候他飞奔而至,让她至死,还能有一个温暖的胸膛来靠!

    既然我们是在这里重逢并且重新开始,那么也让我过去的一切全都留在这里吧,从此以后前尘过往都尽数抛回那日的雪夜里,以前那些往来不休的脚步成灰,所有的一切,都从这里重新开始。

    宫里马上就要开宴,白奕需要过去敬酒,他却执意先把秦菁送回乾和宫,然后才赶去了中央宫。

    秦菁回宫重新更换嫁衣,萧太后也跟着赶来,亲自为她梳头,母女俩说了些私房话。

    万寿宫梁氏那里特意差了老资历的华瑞姑姑来送秦菁出门,一众喜娘拥簇着在乾和宫外把她的手递交到白奕那里,轿子踩着吉时离宫。

    宫外的喜堂设在右丞相府,盛大的送嫁队伍吹吹打打,沿路鞭炮齐鸣,礼花绽放,映亮了整座云都城,不逊于秦宣登基当日的氛围。

    而且为了表示对自己这个一奶同胞的长姐的重视,从仪仗到嫁妆秦宣都开了特例,送嫁的队伍绵延数里,盘踞了整整半座城。

    拜堂的仪式是按照民间普通人家嫁娶的形式走的,本来君臣有别,即使是公婆,白穆林夫妇也是不够位份受秦菁的大礼,但是送入洞房之前,白奕特意把二老请到内室,补了这一跪。

    因为这晚要在白家设宴,新妇送入洞房之后不好再出行,所以这新婚头一晚,便要直接留在丞相府过。

    白夫人亲自带人重新打点了白奕原来的院子,将他原来的房间做了新房布置。

    喜娘扶着秦菁在床沿上坐下,马上有人笑吟吟的呈了喜秤到白奕面前:“请驸马以喜秤挑起喜帕,从此以后称心如意!”

    白奕接过喜秤,握在手里却没有马上动。

    秦菁的心里本来是没有太过紧张,却被他这略一迟疑的功夫激起了所有的情绪,突然在想——

    万一一会儿喜帕挑开,眼前站着的不是那个人该怎么办?

    虽然一路走来,她能清楚的分辨出他走在她身边的脚步声,但是这一刻在紧张情绪的怂恿下突然就添了几分不安。

    为了掩饰情绪,她垂眸看着自己交叠放在膝头的双手,暗暗攥了攥手下衣摆。

    而事实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白奕确实也没能犹豫多久,但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抬手一扬,大红的盖头翩然飞起,哗啦啦一声落在身后的大床上。

    秦菁被这动静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刚刚好撞进白奕看来的目光里。

    那一瞬间,她清楚看到他眼中情绪的变化,从朦胧中瞬间化开一片明亮的笑意,惊艳有之,惊喜有之,而更多的——

    是心安!

    秦菁心里一暖,突然明白了他方才迟疑那一刻的原因——

    他应当也是在紧张,怕盖头掀开之后眼前出现的不是他一直固守的那个人。

    就因为这一条路走的太不容易,所以他们彼此才都这般患得患失。

    秦菁唇角弯起一点温软的弧度,递给他一个心安的眼神。

    白奕的大嫂有孕不方便,就由他二嫂朱氏端了交杯酒上来:“请新人饮交杯酒,一生恩爱,长长久久。”

    白奕回身取过两只斟满酒的玉杯,递了一只到秦菁手里,秦菁抬手穿过他的臂弯,两人各自倾身向前引尽杯中酒。

    因为离得太近,秦菁眨眼的时候睫毛扑闪,若有似乎的触到白奕的脸颊。

    白奕心中一动,就没有马上扯手推开,而是保持着那个挽臂的动作,靠她极近的盯着她看。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秦菁被他盯的脸上一烧,稍稍往旁边别过眼去。

    “那不一样,以前我看的是你,现在我看的是自己的妻子。”白奕露齿一笑。

    看到秦菁脸上泛红,这才跟着狡黠的眨了眨眼,取回她手上玉杯放回身后朱氏捧在手里的托盘上。

    因为新房里聚满了人,两人说话的声音刻意压的极低,连唇形都尽量的保持不动,在外人看来,便是秦菁因为这一杯交杯酒而红了脸。

    “呀,小婶婶脸红了呢!”白爽的长女年仅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拍着巴掌欢快的笑起来。

    “这里是你小叔叔的新房,没规矩!”朱氏回头嗔她一眼,笑眯眯的让人把空酒杯撤下去。

    交杯酒喝完,喜娘又往床上和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撒了喜果,说了些极像话儿之后就被白府的管事妈妈带着下去领赏钱了。

    “我先去前面,嫂嫂们在陪你说话。”趁人不注意,白奕偷偷勾了下秦菁的放在膝上的小指。

    秦菁瞪他一眼,他便笑嘻嘻的起身,回头对朱氏道,“前面还有客人要招待,我先过去,这里麻烦嫂嫂了。”

    “去吧!”朱氏笑道。

    白奇的夫人张氏性子活泛,见状挤眉弄眼的以眼神示意他回头看了眼端坐在床上的秦菁,低声道:“一会儿喝酒的时候注意点儿,不是必要的时候就让你哥哥们喝去,你可别醉。”

    家里人都知道白奕这小子死心眼,以往张氏就总爱拿给他说亲的事逗他玩,偏偏白奕是个脸皮薄的,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回回都要被数落的面红耳赤。

    朱氏扯了下张氏的袖子,笑道:“今儿都什么日子了,你就别逗他了。”

    “那个,前面马上要开宴,我先过去了。”他们这边说的热闹,白奕生怕秦菁听到,耳后一红,急忙逃也似的转身溜了。

    白家没有女儿,但白奕的几位嫂嫂为人都很好,和气大方,带着一众亲朋家的小姐一直留在房里陪秦菁说话,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快二更的时候朱氏的贴身丫鬟来报,说前头的酒宴快散场了,一众人等便起身告辞。

    朱氏临走又吩咐了人简单的做了几样吃食送到房里,让她自己垫垫肚子。

    秦菁随意的吃了两口就让墨荷撤下去,自己用湿帕子净了脸上脂粉,正要坐回妆镜前面卸下头上钗环,就听见外面院里就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少爷,您慢点,别绊着!”月七惊慌失措的喊。

    “行了行了,你赶紧的去厨房让人煮碗醒酒汤送过来,我送他进去。”是白奇的声音。

    “是,三少爷。”月七应道,一溜小跑的飞奔而去。

    秦菁回头对侍立在侧的晴云使了个眼色,“去开门。”

    晴云福了福,转身走到门口去开门,秦菁也顾不得卸妆,急忙起身迎过去,却见白奕半个身子都被挂在白奇身上,被他半拖半抱的扶进来。

    “阿奕喝多了,我已经让月七去厨房煮醒酒汤了。”白奇神色间略带几分歉意的把白奕往前一送。

    秦菁上前一步,旁边晴云她们几个急忙也要上前来帮忙,但是白奕醉的神志不清,进门时被门槛一绊,直接避开所有人撞到了秦菁怀里。

    秦菁急忙抬手扶住他,同时抬头错过他的肩头对门外的白奇道谢:“麻烦三哥了,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白奇颔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白奕进门就靠在她身上不动,下巴抵在她肩头,迷蒙的闭着眼像是就这么睡熟了。

    晴云她们几个都是自幼服侍秦菁的,这会儿也都束手无策,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还是灵歌回过神来,先开口,“公主,四公子好像醉的不轻,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秦菁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冲她抬了抬下巴道,“不用了,这里有我行了,你们去给他准备热水沐浴吧。”

    “是!”几个丫头互望一眼,齐齐福身退出了新房。

    偌大的屋子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寂静无声,只有大红的喜烛燃烧中不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白奕似乎是赖定了她,就那么靠在她肩头一动不动,他的脸微微向里偏向秦菁的颈边,带了酒气的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

    秦菁不自在的偏了偏脖子,试着推了推他,“我让他们去给你备洗澡水了,你先到床上靠一会儿?”

    “嗯!”白奕浅浅的应了一声,运气朦胧而带了点俏皮的尾音,用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你扶我过去。”

    “喂!”秦菁无奈,只好扳过他的身子,心里却是诧异,这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居然骨头也可以软成水的。

    “扶我!”白奕是存了心的不想用力,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肩上,软塌塌的靠着。

    秦菁深吸一口气,难得好脾气的由着他,跟白奇方才似的,半拖半拽的揽着腰把他往大床的方向挪。

    那人则是亦步亦趋,几乎拽一步才肯挪一步。

    短短十几步路走完,等到把白奕掀到床上,秦菁自己也只能坐到床沿上喘气,身后那人这才厚颜无耻的低笑一声来睁开眼。

    “你还装!”秦菁回头白他一眼,“赶快起来把衣服换了,一会儿她们该打水回来了。”

    白奕仰面躺在鸾凤和鸣的大红喜被上,方才倒下去的时候他头上束发的玉钗脱落,一头墨发披散开来,醉意朦胧的半眯着眼,目光不再似往日那般清亮明澈,反而漫上一层迷蒙的水光,氤氲着眸底黑的深渊有种诱惑至极的味道。

    他笑笑,唇角绵软,带了几分孩子气的轻声道:“你帮我。”

    那笑容,无辜的让人不忍拒绝。

    秦菁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又不自在起来,起身就要坐到别的地方去,却不想身子刚刚起到一半就被她拽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后一拉。

    “哎——”秦菁低呼一声,仰面栽倒,不偏不倚刚刚好砸在白奕敞开的胸膛上。

    “呃——”白奕闷声一声,被这一撞,连咳两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你没事吧?”秦菁急忙撑起身子去看他,抬手就要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白奕就势一把压住她的手,往上一带,落在他领边的绣扣上。

    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

    秦菁脸上一红,就要抽手去躲,白奕却没松手,用力压住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胸口上,声音慵懒道:“我没装,是真的醉了。梁四那臭小子不厚道,带了阿翔过来,一人灌了我一整坛。”

    白奕的酒量到底有多少秦菁心里有数,如果真的只是喜宴上喝几壶,的确是醉不倒他,可是真要整坛的往上搬,也难怪他脸上烧得厉害。

    大约是他此时的这双水汽迷蒙半梦半醒的眸子太具杀伤力,秦菁一时心软,下手动作就缓了下来。

    白奕感觉到她的身子放松下来,这才满足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坦然的闭上眼,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秦菁坐起身子,背对身后烛火,一颗一颗细致的解开他的衣扣,帮他脱下外袍。

    她的做的细致且认真,又转身去脚踏上取了室内穿的软底绣鞋,刚要弯身帮他脱靴子,冷不防手腕被人一把扣住。

    秦菁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白奕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题外话------

    好吧,我终于大婚了,太不容易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