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人生一串 > 第二百零六章 作个表率

第二百零六章 作个表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小舅过来了,他是第一次看到燕子,当然,他早就听说过她的存在。小舅故意在楼上楼下的房间看了一遍,过来人的敏感,让他产生了疑问。

    把冬子拉到一边:“住一起了?”

    “住是住一起,绝对没那个。小舅,我说的是真的。”冬子表明有些口吃了。

    “我信你,如果真是那样,你这是真爱啊。”小舅的口气,又像是调侃似的,仿佛包含着某种不信任。

    “真的,小舅,我不骗你。”

    “没什么,现在是啥时代,我信。”小舅表情稍微严肃了些:“元宵节,到家里去,这可得正规点,懂不懂?”

    “我明白。”

    虽然小舅对冬子与燕子的关系程度有些怀疑,但是,他们已经在重庆一起了两年多,发生过啥事,都是自然的,他本人对此倒并不重视。面对燕子递过来的茶,小舅还笑得很自然:“小于啊,我代表全家,正式邀请你,元宵节到我们家去,也不要什么礼物,你人去了,就行,好不好?”

    平时对冬子相当随便的小舅,对燕子说话如此温柔正式,冬子觉得反差比较大。小舅是个大咧咧的人,此时说话,居然有点爹爹的风采,尤其是那句“好不好?”,真像。

    “好的,好的。”此时的燕子,显得相当局促。

    街道负责拆迁的人来了,他本来与小舅就熟悉,也是看着冬子长大的人。

    要知道,搞拆迁的,是矛盾最大的工作。其实对于普通居民来说,拆迁是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暴富,产生幻想最多时候。有的人,祖辈生活在底层,当拆迁的消息传来后,仿佛一下子就要登天了,期望值是非常之高。

    这与道德无关,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发财机会,人生难得相遇,谁都没有经验。怕吃亏的,就横向比较。想发财的,就与拆迁办人员纠缠,或许多纠缠一天,就有几万的差距,这种努力效益,抵得上他们平时工作一年。

    有一个笑话,其实是这条街上真实发生的故事。有一家,父母都下岗了,守着一个破棚子,就是过去自己在巷子搭建的,红砖石棉瓦的平房,但面积很大,靠着山边,自己往里挖了挖,也扩展出一百平米的面积来。但是,里面很是简陋,连队厕所都是旱厕。他儿子,也没学历没本事,平时游手好闲,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意做。父母有病,就剩下吃低保了。

    这样的孩子,是找不到对象的。但是,自从他家房子外墙上,画了一个“拆”字后,主动上门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

    他的要求很高,既然是一楼,他就要求政府赔门面,如果有一百平米的门面,他家光靠吃租子,就可以养活全家了。

    但是,拆迁办却无法答应。理由有几点。第一,他家的房子属于乱搭乱建,没有任何机构批准,也没有任何法律手续,属于违章建筑,按理说,可以不赔的。第二,他家是背街小巷靠山边,从来就不具备门面的性质,根本不可能赔门面。第三,哪怕政策照顾低保户,哪怕给他一个安居之所,也最多按住房面积赔给他等面积的一套商品房,不可能给门面的。

    但是,住户不答应。既然门面这事不可能,但他们想要两套房,算是让步。为什么这么打算呢?因为穷久了,想自己住一套,向外卖一套,享受一下,有几十万存款的富人生活。

    但是,这个拆迁办无法答应。因为,如果都按他的标准来闹的话,所有住户都会以此扯皮,那拆迁成本会远远大于事先的预算。再加上,政策是摆在那里的,不可能为你一个人松动。如果你的要求答应了,其它的人怎么办?

    这位谈判人员先是强调,他们是违章建筑这个事实,但人家的反驳,也很蛮横:“你说我违章,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没哪个机构过来拆我啊?现在有钱了,再说我违章,那你们是故意整我,不让我发财。”

    谈判人员又使出第二招:“你私自挖山,那是什么山?东山,是风景保护区,你违法破坏国家风景保护区,没治你的罪就算好的,现在还来谈条件?”

    对方将无赖进行到底:“好,就算我有罪,那你们抓我坐牢好了,我坐牢是坐牢,但你们赔我两套房是两套房,我跟你们说清楚,为了这两套房,我命都可以不要,莫说坐牢了。”

    事情就僵在这里了。

    主持拆迁工作的副县长,倒是有经验的。他知道,这事硬来不行,必须软来。软来,不是说好话,是采取奖惩并举的措施。

    所谓奖励,就是对率先签约的住户,提供了优惠条件。第一,过度时期的安家费,原定的每个月五千,但可以按工期累加计算。比如,你因为最先撤出来,所以在外面住得长。假如,过度时期超过八个月的,前两个月,按每月一万安家费计算。超过一年的,前六个月,按一万五计算。超过一年半的,前一年,按两万一个月计算。

    最后签约的人,在安家费上,就比前面签约的,少得多。最多的可能性,要少十来万。对于一个久处底层的人来说,十来万,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是他们最想要的。

    还有一个方式,也吸引人。那就是,新房与门面落成后的分配问题。位置,按签约顺序点。比如,你第一个签约的,那你就第一个挑,最后签约的,就是别人挑剩下的。

    以上是奖励的办法。还有惩处的办法。

    如果是违章建筑,在规定期限内,不签约的,申请法院判决,判决下来后,可以执行强制拆除。如果你不服,可以找法院上诉或者打官司,很有可能,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听完这个谈判人员的介绍,小舅早就明白了:“伙计,你这是准备抓两头带中间吗?”

    对方一听,这家伙是明白人,点了点头。在他的解释下,冬子终于明白了,这个管理学上,在中国应用最广泛的手段。所谓抓两头,其实就是大力奖励最带头的,用力处罚最落后的,中间层面的大多数,因为这一头一尾的后果,自然就跟着走了。

    这里有个关键,就是奖惩都必须有力度。俗话就是:奖得人心动、罚得人跳脚。一拉一打,中间层面的大多数,就跟着走了。

    小舅问到:“我们熟人,不说暗话,你准备怎么下手,对冬子这屋。”

    “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父母挣这个家业,受了多少苦,我明白。你是老熟人,我欺负你也许说得过去,但我不会欺负冬子。俗话说:欺老莫欺少、长大吓一跳。明人不说暗话,我准备拿冬子当个头,起个带头作用,你说呢?”

    “行,但是,你的奖励,恐怕得让人心动吧。”

    “必须的。我直接亮底牌,你们答应或者拒绝,给个整话,我工作有政策,你们有预期,找个结合点,不成了?”

    “那行,你说说你的底线,我们商量。”小舅精神一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那可不行,冬子,你是户主,你把要求直接提,我看能答应的,我尽量答应。”

    冬子的胃口并不大,因为,按以前的政策,如果他享受了,就属于意外了,所以,此次,他准备答应按政策来,却被小舅的话打断。

    “哎,兄弟,咱们不能欺负年轻人,他不懂,要不,我就白来了。实话说吧,他叫我小舅,小舅作外甥的主,这不过分吧?”

    “当然当然,古代分家,都是舅舅作主的。外甥是舅家的狗,饿了来饱了走,舅没有私心,分不了财产,所以最公平。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代表他提要求,我听。”

    “不不不,他家的情况,你晓得的,我不是他血缘上的亲舅舅。但是,关于拆迁这屋的事,副县长找我父亲找了三回了,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让我们帮他作主。这事,恐怕你晓得。”

    “当然当然,葛校长,他作我的主我都愿意,更何况,你们像一家人一样,更没得问题。你如果是你父亲派你过来的,那更没得问题。哪怕突破点政策,我都敢,毕竟我跟副县长好汇报,他自己亲自出面作过工作的,他理解。”

    两人如同打太极,说了许多客气话,倒并没作出实质决定。其实,这就是小县城,熟人社会的常有现象,利益之争,也不伤情面。原则刚硬,但政策灵活。

    “那我就直说了。我父亲的为人,肯定不会让你们突破政策的,这个你晓得。副县长是他学生,他不可能提出让他为难的要求。那这样,你既然把冬子当成第一家样板,那你按政策的高线,奖励出个样子来,给别人看,既有利于你的工作,咱们也不吃亏,这样不就行了?”

    对方一拍大腿:“哎呀,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兄弟,你可把我吓坏了。你晓得,副县长找葛校长的事,我们哪个不清楚呢?你们提了要求,我们下面办事的人,不得照样答应?于情于理,看在葛校长的面子上,看在冬子是第一家的情分上,看在老陈生前的为人上,我们敢不答应吗?我们与你们发生了矛盾,那后面的人,就根本拆不下去了。你这样说,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来来来,抽烟抽烟。”

    对方打出烟来,被小舅拒绝了:“兄弟,你这烟还没得我这好,来抽我的。”小舅开了一包黄鹤楼1916,冬子看到,那是崭新的包装,看样子,是为今天的谈判专门准备的。小舅平时抽烟,没这么好。哪怕有好烟,也不敢当前爹爹的面抽,怕爹爹怪他奢侈。

    对方不接烟,小舅笑到:“咱们是老熟人,不可能连烟都不抽了,更何况,又不要你破政策,你这就不对了。”

    对方接下了烟,提出了方案。

    关于是要钱还是要房的问题,早就定好了的,要房。

    而接下来,他作为第一个签约的,安家过渡时间比较长,按梯次计算出的安家费,当然也按最高的标准来。这样估算,冬子可以得到大约二十几万的安家费。

    而装修费,不可能涨,这是底线,涉及人数太多,不可能特殊。这一点,冬子不坚持。

    最重要的是位置。规划图已经出来了,冬子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规划图。这个图内,所有店铺,都是仿古一条街,做的是三国时期的风格,这只是门面,而门面后面的住房,倒是现代化的小区。有电梯,从前到后,从九层到二十一层不等。

    当然,拆迁安置房是最外面的九层楼,毕竟后面的高层楼房,由于视野采光及通风效果,要好些,所以留给开发商卖商品楼。这是一般拆迁的规律,最靠马路边的住房,因为噪声及灰尘的原因,倒不是最佳的住房地。

    当然,之所以拆迁得到的补偿这么多,那都是因为开发商卖房卖得好。所以,把最好的,留给他自卖,这是基本操作。

    至于门面的位置,他是第一个签约的,当然可以在图纸上挑。冬子与燕子早就商量好了的,就在原地方,作为第一家。

    其实,按做一般生意的规律来说,第一家并不很好。以冬子在当年销售公司及自己做生意的经验来看,进街后的第三家,生意是最好的。但是,冬子有一个情结,那就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家,自己不愿意挪窝。那个红砖楼不在了,但冬子的位置还在,父母如果有灵,回家也不会迷路。

    “那住房呢?”社区工作人员对冬子选择门面的要求,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最好的第三家门面,可以留给第二个签约者,当成奖励了。

    “住房就在这楼上,也就是二楼。我门面是两个,直接上面的住房两套,就这样了。”

    冬子这话一说完,小舅提醒到:“二楼,那电梯的功能就没发挥出来了。况且,声音采光这些,恐怕要差点,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小舅,我只是想,住的离我做生意的地方越近越好。这样,就没必要找人守店子了,更何况,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格局,保持不变就行。我做生意,到回家,形成一体,反而好操作些。”

    这个要求,与社区工作人员的预计差距太远。他以为,这门面之上的住房,最好的楼层是七八楼,因为有电梯,不怕高。只要不是顶层,没有保温与漏水的隐患,当然是越高越好。但冬子要二楼,这可是最差的楼层的。

    小舅大概明白冬子的意思,他不仅是为了做生意方便,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这个老家的眷恋,保持老房子格局,是冬子恋旧的表现。

    其实冬子的考虑还有深一层的背景,没有说出来。当年他在武汉青山罗哥那里打工时,帮人家守店子,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这里如果自己住二楼,店子在一楼,安一个摄像头或者报警装置,完全就不需要人守了,节约一个人工。如果开始做生意,就请人的话,自己负担不了那大的成本。况且,自己与燕子,每天晚上分开睡,一个睡屋里一个睡门面,冬子无论如何,是不愿意的。

    第二个考虑,其实与这个设计图有关。

    冬子搞过设计的,当拿到这个设计图时,就知道,这是高手的杰作。

    第一,下面的门面的内空很高,足有5米7,这是什么概念呢?那就是可以近似地把它视为两层楼。那自己的二楼,就相当于三楼了。

    更关键的是,它给做生意带来了灵活性。如此高的内空,如果卖建材,可以把下面一层与上面一层,用角钢焊上架子,分别装不同的货,货品展示,就丰富得多。俗话说,货卖堆山,一个店子,如果货品单一,生意是不太好的。

    冬子有这个信心,家装这一块,上面吊上灯具与五金之类的,下面放板材或者卫浴,还有墙壁边展示门窗及瓷砖,只要布置得当,肯定是丰富而且美观的。

    冬子作为一名厨艺爱好者,也想过,如果把这两个门面改造成餐饮,二楼可以作包厢,一楼为散桌,也可以摆得下十来张桌子了。而自己相关的初加工及材料堆放,就放在上面的住房内,取用方便,根本不费力。包括最贵重的食材,也可以放在家里面。更重要的是,如果做调料,可以在家操作,既保密又卫生,这就要求,家与门面离得很近,随用随取。

    当然,他也担心,噪声之类的事,对燕子家人有影响。燕子倒宽慰到:“这不比七号门那边的大杂院强得多?那大杂院,光装货卸货的声音,就比街面上大得多,况且,玻璃透风,木门有缝,我们住那些年,也没见过不舒服呢。”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但是冬子想,这也不是没办法。毕竟可以通过装真空双层玻璃,让它隔音。还有一个,装修墙面时,只要用上吸音材料,就可以让屋内很安静。这些材料的运用,冬子早就烂熟。

    合同签好了,对方也走了。临走时,他通知,大约正月十五以后,就得准备搬家了,以第一家开始拆起,给人做表率,也给后面的钉子户以压力。

    小舅走之前问到:“冬子,你屋里搞的什么菜,怎么这么香呢?”

    “小舅,我在做试验,如果成功了,元宵节,我把菜带过去,你亲自尝好不好?”

    “明白了,就是这时我想吃,也吃不成,对不对?”

    冬子正要解释,小舅倒没坚持,拍了拍冬子的肩。“我任务完成了,你们收拾一下,准备搬,搬那一天,我开个车来,帮你们的忙,等你们的电话。”

    “不不不,小舅,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跟燕子是年轻人,搬得动。”

    “行吧,只要需要,就打电话。”

    小舅离开了。冬子回头时,燕子瞪了他一眼:“小气鬼,小舅想尝,你都舍不得。”

    “嗨,你这人,还没进门,就喊小舅了,羞不羞?”

    燕子脸一红,打了冬子一下。冬子解释到:“不是舍不得,没成功,拿不出手。我怕辱没了大师的心血,当然得慎重点。你到时上门,没得拿手菜,我们拿什么孝敬?”

    两人就开始谋划,哪些东西该怎么搬,哪些东西该先收拾。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尤其对于冬子这种恋旧的人来说,每一条板凳都有父母坐过的记忆,所以都舍不得。包括,父母以前的衣服,冬子一件都舍不得扔。

    倒是燕子提醒得好:“你这样想,叔叔阿姨走了这多年了,你留着它们也没用。他们在天上,不如烧给他们,说不定,他们收得到呢?”

    冬子觉得有道理,只各留下了父母的一件好外套,其余的,打包在一个包袱里,准备找时间,在墓地边上烧了它。

    当然,冬子最为看重的,是那块牌匾:老陈烧烤。看到燕子把它反放在墙壁边,有些不理解。

    燕子本意是怕冬子回忆起当年晚上,他与苕货打架的情景,但没解释。

    冬子却有另外的理解:“你莫看它旧,但它也可以算是我家第一块招牌呢,爹爹的字写得好。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重新开张的话,它还是要挂起来。如果我们以后发了财,告诉孩子,这个家,是爷爷奶奶从这个牌子开始挣起的,也好让孩子不忘本。”

    “要不要脸,现在就说孩子孩子的,你想远了吧?”

    冬子觉得,自己也说得有些超前了。但,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嘛。

    当然,搬家最重要的工具,就是车子了。修车老板在做油漆,过两天就可以去看了。冬子提议到,离元宵还有几天,车子一到手,就开到乡下,燕子家里去。春天要来了,农村该谋划今年的生产。

    “燕子,你可以先打个电话,问他们,需要什么东西,比如饲料、化肥之类的,我们在容城买好,直接拖到家,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