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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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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子与燕子卖卤菜的举动,不用人汇报,廖苕货都知道。他父母还专门跑去买了些,说是老陈烧烤回来了,卤菜特别有味道。

    苕货自己也找人买来尝,确实不错。但是,苕货从内心中,却是瞧不起冬子的。今天的苕货,已经渐渐在道上摸熟了,自认为是老大之一。

    前段时间,冬子考察建材市场时,他还以为冬子要做大事,结果回到老本行。“切,我以为他会翻什么浪,就是个摆摊子的,哼。”

    另一个因素,是许玫的出现。苕货跟许玫,是职高的同学。许玫是当时打扮得最时尚的姐,是苕货追不上的主。但最近,老光临自己的麻将馆,这让苕货兴奋起来。

    不是苕货多么喜欢许玫,而是因为,凡是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这是基本的人性。他从来不收许玫的台子费,以老同学的名义。

    许玫是何等精明之人,苕货的眼神出卖了一切,这人在打自己的算盘。看如今,苕货也有几个钱了,许玫就动了心思。

    许玫从重庆回来时,也以打零工为生。所谓找一个有钱人的计划,从来没机会实现。

    社会上很多女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以为自己有机会,找一个有钱的主,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其实,这里有两个难关,大部分人都闯不过。

    首先,她们所生活与出没的圈子,根本就没有优秀的男人出现。要知道,优秀的男人,要么在踏实做事,要么在努力赚钱,哪里有时间在社会上晃荡?更不可能,整天出现在麻将馆。不是没实力,而是没机会。按许玫的长相,也算中上之姿了,如今没男朋友,用她妈的话来说,好的没找着,差的瞧不上,也就耽搁在这里了。

    其次,得看男人有钱的来路。如果是一个富二代,那他受父母的影响很大,父母,对女方的人品是很看重的。在容城这地方,一个有钱人想了解你的人品与过去,那是分分钟的事,这里毕竟是个熟人世界,了解一个人,只需要找到一两个中间人就可以了。从这一条来说,许玫就无法符合条件。整天在街面晃的,大户人家就不喜欢。哪怕那个男生喜欢你,但是,因为男生自己没本事,得靠父母的钱潇洒,所以,最终的决定权,还在父母手里。

    如果是一个自己努力创业的硬汉,二十几岁的男生,哪怕有点事业,也是拼命努力的时候,看起来也是苦哈哈的样子,许玫没有这方面的判断能力。

    打个比方,假如她不了解冬子,无论如何,她都看不出来,冬子将是一个有钱人。因为,冬子的生意是如此的低端,条件差,还没父母帮衬,整天干些烟熏火燎的事,没出息。

    如果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够轻松挣到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不是中了彩票,就是来路有嫌疑。

    当然,天生英才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在容城这个小地方,很难遇到。况且,这种人,不缺乏追求者,也不一定会瞧得上许玫。

    其实,她母亲的思路还有些道理,就是找武杰,在电力公司找一个。工作稳定收入高,平时也轻松。但是,武杰不会轻易把同事介绍给许玫的,因为,武杰太了解许玫了,不是那种安心过日子的人。

    许玫受过刑事处罚,这事武杰当然知道。如果把这事跟同事隐瞒了,同事会怪他一生。

    而许玫整天打打小牌,也是混日子。偶然发现,苕货开了个麻将馆,看他的出手用度,估计收入不错,这人对自己恐怕也有那个意思。许玫决定,先试试水,看对方怎么反应。

    其实,她不知道,要说苕货奇怪的初恋,其实是从何姐身上得到的。苕货不是很喜欢许玫这种青涩愣头的年轻人,没什么内涵。苕货自己智商不够,缺啥补啥的原理决定了,他想找一个聪明的人。许玫不够聪明,还喜欢张扬,苕货从内心里,只想跟她一起玩玩,并不想投入更多。

    “好久不见了,老同学,这几年,在哪里发财呢?”苕货递给许玫一枝中华烟,许玫摆了摆手:“不抽,发什么财,到处跑,空经,玩呗。”

    中华烟是个招牌,表明自己有实力的意思。如果碰上道上的老大,苕货会给别一种烟“和天下”。这种烟不仅贵,而且,意义也好,有点以和为贵,讲义气的意思。当然,苕货想不到这么多意义,他只是模仿那百子贩的老大,才这样做的。

    “班花来了,求之不得,你任何时候来,我都不收你台子钱。”

    所谓台子钱,也就是桌上每一个人,固定打半天麻将,出那二十块钱。一个台子四个人,总共得到八十块。下面五张桌子,每天如果人满的话,可以有四百块的固定收入。而楼上的晚间赌局,才是苕货收入的主要来源。

    “无事献殷勤,安的啥心?”许玫飞了一个眼神过去,暗示的意味明显。

    “你想多了。我可不敢,班花嘛,追到你,得罪全班人,我可不敢。但是,你在这里一坐,我的生意就要好些,所以嘛,这免费招待,我还奉上茶水,如果你上下午都来,中午饭我都包了,怎么样?”

    “哼,那得看本小姐的手气,输完了,哪有钱打?”

    “小问题,如果你输了,找我拿。不是跟你吹,几百千把块的,我还是随时拿得出的。”

    “你这是啥意思?我是来找你讨钱的吗?”

    “同学嘛,你带来生意,我给你方便。这样,算借的,总可以吧。随时找我借,没问题。”经过试探,许玫觉得,苕货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这个麻将馆一天的收入只有那点,但他肯定还有另外的生意。

    苕货这人不太聪明,从同学时就知道,只是用蛮力做事。他这人有点痞坏,许玫也知道。但是自己就是个好人吗?毕竟,自己进去过的。

    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这些天,许玫倒是经常来打牌,偶尔中午也跟苕货一起吃饭,都是打电话,叫餐馆送来的,大多数是两三个菜一个汤,算是工作餐。

    她不知道,苕货的智商,经过何姐的调教后,已经上升一个档次了。苕货的阴狠,也远远超出许玫的想象。

    许玫不是个打牌的高手,当然自己也没多少钱。前前后后,也找苕货拿了,或者叫借了,万把块钱。当然,不是净输,偶尔,她把赢的钱蔵了些。所以,名义上输的万把块,实际上自己留有几千元的底本。

    这些哪里逃得过苕货的观察,但苕货知道,此时不是说破的时候。他得先让许玫放松警惕,更充分地暴露自己的弱点。

    在容城做事,一般不要硬来,毕竟这是个熟人社会。如果你单凭武力解决问题,那对方家族中,有个什么样的狠人出来,你就麻烦了。

    掌握对方的短处,她就任你拿捏了。

    苕货虽然对许玫的容貌有些好感,但还没有到不管不顾的地步,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尝试的备胎。他不缺女生,毕竟是社会上混的,那些桑拿或者洗脚屋的,也有姿色不错的人。

    但是,许玫的确会打扮,很时尚,苕货知道,这是店里的一块招牌。他要培养许玫某方面的能力,如果,许玫上路的话,夜间赌局,由她来当荷官,赏心悦目的,一定会吸引更多的老板来。

    况且,一个美女站在你身后,看你的牌,你不会反感。你做老千的机会就会更自然。更何况,美女在场时,男人的荷尔蒙升高,会更加好斗,赌注也就更大些。这倒不是什么知识,这只是苕货观察出来的经验。

    凡是打牌带马子来的人,总是出手大方。

    他利用许玫,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也许是条财路。

    许玫一般到下午就散场回家了,不会跟苕货一起吃晚饭。但有一天例外,苕货做了个局,找了几个打乔牌的,所谓乔牌,就是几个人私下合伙,四个算计一个。

    今天的乔牌子,要许玫输,许玫那点钱,苕货看不上眼。五块钱起步的赌注,根本赢不了多少。今天是让许玫赢,让她舍不得走。

    “许玫,今天你火好,就把握好些。”有大妈劝许玫,许玫高兴了,也觉得有道理。结果,这一场牌,许玫一个人赢了一千多。于是,大家吵吵着,要许玫请客。

    许玫碍于情面,也就答应下来。而苕货今天晚上没赌局,所以也就加入了。“我出酒,许玫出菜,还是老餐饮,让他们送几个狠菜来,老同学,莫舍不得哟。”

    话说到这份上,许玫赢了的,当然高兴。毕竟,那家送菜的餐饮,狠菜也不值几个钱。许玫打电话,点了两百多块钱的菜,对方送了过来。

    开始喝酒时,正戏就上演了。几位牌友都是酒场老手,不到一个小时,几劝几说的,许玫的酒就有点多。她心中历来对苕货就有提防,所以坚持要回家。

    苕货笑到:“我送你回,几位大妈都在,你还不放心吗?”他假装关心地说到:“各位,我同学不能喝白酒了,不要再劝了。咱们喝点啤酒漱口,免得把人喝多了。”

    听苕货这么说,许玫觉得,他好像还是个有底线的人,放松了对苕货的猜疑。

    白酒加啤酒,其实更麻烦。酒虽然不算烂醉,但思想就有些飘了。

    “许玫,我看你一举一动,根本不是我们容城的作派,肯定是大城市学来的,容城哪里容得下你呢?”有大妈故意这样说。

    “啥么,再大的城市,挣不了钱,也白搭。气质,有什么用?我在武汉,在重庆,见过的人多了,有几个挣到钱的?”

    苕货问到:“莫瞎扯,我听有同学说,他们有人就挣了钱的。”

    “那分什么钱,有些钱,我还拉不下脸呢。比如燕子,她在武汉,挣那钱,我就不想。”

    苕货突然愣住了,马上屏声静气,想听许玫继续说下去。突然发现全场安静,许玫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不能再说下去。毕竟,燕子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不能乱传。

    “不行不行,我必须得回去了。”许玫挣扎着,坚持往回走,苕货劝也没用。拦了一个的士,走了。

    这一千元,花得值。燕子,估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经历,这可是个宝藏。

    苕货知道,要拿捏住一个人,必须抓住她的弱点。哼,陈冬,如果你发财了,我搞清楚了燕子的事,你就得听我的,你不喜欢她吗?

    但要知道燕子的事,必须拿捏住许玫。拿捏许玫,只需要抓住她爱贪便宜的心态,就足够了。

    当然,许玫酒后的话,是需要证实的。

    假装平静无事,许玫打了几天牌,苕货假装无事地说到:“许玫,你知不知道,燕子回容城了。”

    “啊?真的?”

    “我骗你干嘛。他跟陈冬,在3号门那工地上卖羊肉串呢,我家原来都住那一块,只不过拆迁了。”

    许玫马上放下手中的牌,好像要立即过去似的。苕货却劝到:“人家晚上才出摊,你现在着什么急。还说是好朋友,人家回来就不通知你一声,哼。”

    许玫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一方面,燕子对自己有恩,她回容城不找自己,恐怕也是怕自己要报恩,给自己添麻烦。这正是燕子为人的好处。另一方面,他们俩在重庆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这死气沉沉的容城呢?还摆摊卖羊肉串?难道,他们在重庆做生意失败了?还是打工不顺利?

    许玫心思太多,麻将也输了,提前离场。

    她决定,去找燕子。

    回到家,吃过晚饭,就往3号门方向赶去。结果一到2号门,就发现了那个巨大的拆迁后的工地现场。联想到苕货所说的,他家也是拆迁户,说不定,苕货还真是个有钱人呢。况且,拆迁这事,会造就大批富翁,没有廖苕货,还有张苕货李苕货,找到一个这样的苕货,自己的大事,不就有着落了?许玫对燕子的思念及对自己未来的希望,让她加快了脚步。

    到了三号门,进去后,立马闻到了烧烤与卤菜的香味,发现了那烧烤炉出来的烟气。一个摊子外面,围着许多顾客。许玫钻了进去,发现正是燕子与冬子。

    燕子与冬子正忙着自己手里的活,没来得及看。许玫只是看他们卖货收钱,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燕子习惯性地对前面一个人说:“美女,你要点啥?”

    许玫故意不搭话,燕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张开手,想要拥抱的样子,隔着一个柜台,她又把双臂收了回来。

    “哎呀,许玫,是你啊。”

    “燕子,冬哥,你们回容城,怎么不找我呢?”许玫转过去,与站在燕子与冬子之间,燕子正想抱她,结果发现自己戴着手套的手上,全是油,不太方便。而许玫却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老板娘,发财了呗?”

    冬子笑到:“我们没发财,但请你吃羊肉串和卤鸭子,管够。”

    许玫发现许多客人在边上等着的,不好意思打扰,于是自靠奋勇地帮忙起来。燕子也没阻拦,毕竟老同学,她愿意帮忙就随她了。

    许玫只能帮忙剁鸭脖子,称重量,算账与招揽顾客,是燕子的事。

    大约忙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货卖完了。许玫其实在一边看得很清楚,他们这几个小时,卖出去了好几千块钱的货。那其中的赚头,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的。看样子,这摊位,是挣钱的。

    许玫其实是不懂这个行当,仅凭自己的印象在计算。其实,冬子与燕子的利润,远超她的估计。

    冬子在收摊,燕子与许玫在车子上说话,先说了些生活细节之类的,许玫还关心冬子与燕子,领证没有。还羞燕子,没领证,居然在一起住了这几年。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们那方面还没,冬哥说,要等到那一天。”

    许玫调皮地说到:“哄鬼,你们感情这么好。算了,我不问了。我只是问,重庆那好的工作不要,跑回来摆摊子,咋想的?”

    “冬哥家老房子拆迁了,我们也要考虑以后的事了。回来嘛,做做看。他只会这个,怎么办呢?”燕子说得保守。回乡的经验告诉她,人不能露富,不然麻烦多。况且,如果自己说今天多挣钱,引起许玫的嫉妒,那更不好,把纯粹同学的友谊,搞破坏了。

    “我看你们摆摊,也算是挣钱的,每天怕有一千多吧?”

    “也不一定,生意是一时一时的,我们刚做,不晓得稳定不稳定呢。”

    “莫怕,燕子,冬哥对你这么好。他家房子拆迁了,也发财了,你跟着他,有你享的福。”

    两人这样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冬子也把摊位收拾好了。“许玫,我那临时的家,就不请你过去了,里面鸭子乱叫,鸭粪又不好闻。明天,我准备一个全套,一整只鸭的全套卤菜,再加一百串羊肉,你带回去,给你父母。我们回来,没给他们拜年,主要是辛苦,没时间,这就算是个礼节,好不好?”

    “怎么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呢?你们帮过我那大的忙,我应该给你们作贡献才对。”

    “莫说废话了”燕子阻止到:“看得起,明天就来拿,看不起,咱们就当没见过面。”

    没办法,许玫答应下来了。

    第二天,许玫过来,当然是提早过来的,她本着无功不受碌的思想,给燕子带了些水果过来,还是帮忙给燕子打下手,四五千的营业额,用了三个小时,就卖出来了,这让许玫觉得,按这个生意,挣钱是挣钱,但是太辛苦了。自己站在这里,脚站痛了,手也剁酸了,还真是个体力活。

    如果是燕子他们,还要杀鸭子卤鸭子,还要串羊肉,那一套下来,劳动强度,比卖这几个小时,不晓得要大几多呢。自己,是做不来这个生意了。

    间隙,燕子也问许玫,最近的情况。

    “没啥情况,你晓得,我这种人,正规单位不可能进。一般的超市打零工,也不喜欢。你这种活,我又吃不了这个苦,所以,一天没事,就打个牌玩,混时间。”

    许玫说的是实话,燕子当然听得出来。“还是要找个工作,你又不笨,长得又好,哪里找不到呢?莫嫌收入低,家有千金不如日进毫厘,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想再看看。”

    “整天看麻将,你能够看到啥?莫不是,你是想看个好男人?”燕子把声音放得低,生怕其他人听到。

    “鬼,就兴你找到了爱情,就不兴我找到了?有个好男人,可以少奋斗好些年呢。”

    “莫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得自己努力。”燕子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个多嘴的老人,于是把话往另外一个方向带。

    “打牌,手气好呢?”

    “时好时坏的,都是细牌,输赢不大,混时间。你哪里见过,靠打牌发财的?”

    “那是,大水来的钱也大水去。只有开牌铺的老板发了财的,他们只赢不输。”

    “对了,你说牌铺,廖苕货开了个牌铺呢,我在他那里打了几天牌。”

    燕子马上警觉起来,停下了手中的活,不顾手上有油,狠狠地捏了许玫的手臂一下:“记到,那不是个好人,你离他远点!”

    燕子从表情到声音,都显示出莫名的急迫,这让许玫很意外。因为,她并不知道,廖苕货与冬子与燕子之间,过去曾经有那么大的纠葛。

    “晓得,你那么使劲干啥。他是啥人,我们同学哪个不晓得?他那点智商,想跟我耍心眼,嫩了些。我是哪里出来的?我是从骗子集团出来的。他是坏人,我就是好人了?”

    许玫说的话虽然声音很低,却让燕子内心沉入到一个低点。对一个无底线的人,许玫也是太天真了些。

    “告诉你,骗子只是不要脸,流氓可是不要命。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离他远点,莫忘了!”

    许玫一边应付着答应,一边假装忙活手上的工作,用应对顾客的方式,岔开了话题。

    “大哥,切厚点,还是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