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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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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高长恭吩咐道:“令他们进来。”

    “是。”

    仆人一走,高长恭便返回内室,见张绮还愣在那里,他命令道:“过来。”

    张绮走了过去。

    他看了她一眼。

    张绮连忙走上前,拿起毛巾走到他背后,南朝春色吧低着头擦拭起湿发来。他发丝如缎,又顺又黑,这么靠近,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混着男性体息的淡淡青草味。不自觉的,张绮的动作有点僵硬。

    头发拭干,一时还不能挽起,张绮便把它梳顺披散着。

    高长恭站了起来。

    张绮连忙走到他身前,低着头,帮他把衣襟拢好。她面对着他,名头微红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扇动着,那整理衣襟的动作有点颤。

    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努力地板着脸,钱财手打唇角更是紧紧压着。那眼神,明明看到了他外露的颈项胸膛,却愣是不乱瞟一眼。

    高长恭突然有点想笑。

    他也笑了,垂着眼,他轻笑道:“不必如此紧张。”

    张绮自是不会回答。

    他转过身,让她帮他整理后面的衣襟,目光瞟过墙角那一堆自己换下的衣物,低声说道:“我自四岁起,便自己洗裳了。”

    他一个名符其实的王子,四岁便自己洗裳?她仿佛看到小小的,嫩嫩的一个娃娃,掂着脚,艰难地提着井水搓着衣物。

    张绮动作顿了顿,不由抬头看向他。

    高长恭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的自怨自艾,他只是沉声说道:“人这一生,不管今日如何繁华得意,得谨记有那落魄无依时。没有他人的帮衬,便衣食不能自理,张氏阿绮,这不应是你想要的。”

    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张绮一凛,低声应道:“是。”

    明明是下了决心,坚决有力地回答,从她的口中出来,却还是绵绵的,软软的,仿佛在撒娇。

    高长恭不由回过头来看向张绮。

    与半年前相比,她长高了,身段婀娜,风流隐见,眉眼间,少女风情显露无疑。

    这般白嫩灵秀中隐有妖色,完全可以想象她长大后的倾国倾城,那些南地的丈夫是极为喜欢的吧?怪不得那个萧莫念念不忘了。

    盯着盯着,高长恭好一会才发现,在自己的目光下,张绮的脸越来越红,头越来越低,到了现在,下巴都搁在胸口了。

    看到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高长恭嘴角扯了扯。

    他收回目光,沉声说道:“张氏阿绮。”

    “恩。”

    “把自己打理一下,也去见一见。”

    “是。”

    张绮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再遮起来?”

    话音一落,他看了她一眼。

    张绮马上明白过来,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他都不曾掩去,她又何必紧张?自己这句话,分明是对他护她没有信心,怪不得他的目光中带着警告。

    把高长恭的衣裳墨发都打理好厚,张绮走到一侧的水盆,再掏起一点水,洗拭起颈项和手上的药末来。

    看到她的动作,高长恭道:“不必强拭。马上便有婢女送热汤来供你沐浴。”

    张绮的动作僵了僵,人不知嚅嚅问道:“在这里......沐浴?”

    高长恭知道她担忧什么,忍不住嘴角又向上一弯。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是啊。”

    腾地一下,张绮再次脸红过耳。

    她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人在乎她想什么,说出去的话,一个不妥,便是招灾之源。在外租家时,年幼的她也曾天真过,要求过,可那种天真,种种要求,得到的总是棍棒和侮辱。

    日久天长,张绮已经忘了怎么去直接果断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她已习惯了小心翼翼地看人眼色,然后,把委屈和不愿意埋在心中,在侧面的,以一种委婉而又给自己留有余地的方式去行事。

    对高长恭,她如其说是有情,不如说是有着前世记忆的她,相信他的人品和宽厚。相信他便是最恼她再厌她,也会给她留一条生路。

    众生芸芸,只有他给她这份相信,尽管这份相信是建立在世人的评语上。

    别的人,她总是下意识的惧怕着,总是想着,如今他人在意她,只是不过她还新鲜,她还没有让人得到,她处事小心翼翼还不曾犯错。若是哪一日她真恼了那些人,打骂还是轻的,哪一天被卖了,年老色衰被赶到街头当了乞丐婆,活着,还轮不到年老色衰,只是玩厌了,说不定便给送了,给砍了......外祖母说过,母亲当年,与父亲是有着山盟海誓的。可这男人啊,南朝春色吧他们的山盟海誓,情深意重,在他渴望得到她的那一刻,自是真的不能再真。可他真得到了你,那些话,他会忘得比谁都快。外祖母还说,女人要幸福,相信的不应该是男人口头上的情深,而是他许给你的名份。

    想当年,母亲被人玩厌了,还有家族在等着,还有父母给一口饭吃。她要是被人玩厌了,归宿只有乱葬岗了。

    垂着眼,张绮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长恭,低低的,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嚅嚅说道:“都说了两年的......”

    声音虽小,可高长恭离她如此近,又是个习武的,自是听得分明。

    他没有吭声,只是嘴角再次扯了扯,然后严肃地命令道:“快点。”

    “恩。”

    不一会,张绮自己打理一新,再把头发和裳服顺了顺后,她跟在高长恭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外走去。

    萧莫等人正等在院落里。高长恭迟迟不出来,他抿着唇,在院子不停的转悠着。

    转着转着,吱呀声响,五十步开外的房门处,走出了两人。

    他迅速抬头。

    与众人不由自主被走在前面那男子的容光所吸引不同,他一抬眼,便定定看向高长恭身后的张绮。

    张绮一如在建康时,微低着头,碎步而行。

    可是,有不同了。

    低着头的她,外露的额发和颈项以及小手的肌肤白腻莹润得惊人。

    看不到她的五官,只看这肌肤,任何一人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罕见的美人儿。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注目,张绮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萧莫直觉的胸口被重重一击,整个人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如此眉目如画,如此的灵透娇媚,见他脸色微变,她水润澄澈中透着妖意的眸子,微微露出一抹询问,仿佛在问他,你怎么啦?

    ......明明不到一个时辰,他却仿若隔了一世才见到她。

    不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张绮,她超过了他的想象,她总是在他以为自己能放下时,有生生地勾起了他的魂魄,令得他又在渴望着,她能用这样的眸子看他一辈子。

    两人走到了众人之前。

    高长恭转眼看向萧莫。

    萧莫在看着张绮。

    双手负在背后,高长恭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等着,等着萧莫回过神来。

    好一会,萧莫终于抬头,他朝着张绮说道:“过来。”

    张绮一愣,她低着头,迟疑一会后,提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她经过了高长恭,他没有阻止她。

    张绮来到了萧莫身前。萧莫这时衣袖一甩,已经风度翩翩地走向一侧角落的榕树旁。

    慢慢站定,他回过头来。

    这时的他,已是恢复如常,斯文俊美的脸上含着笑,目光依然清亮而温柔。

    低头看着她,萧莫轻声说道:“你没有挣扎。”

    他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可他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张氏阿绮,我一心一意记挂着你,生恐你被人所侮,可你落在他人手中,却丝毫不做挣扎。”

    他抿紧唇,少年而义气风发的他,在她身上屡屡碰壁的他,忍不住哑着声音,有点尖锐又有点怒不可遏地冷笑道:“张氏阿绮,原来你贱得跟了谁都可以!”

    这话很重。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讲究含蓄优雅的建康人,很少对别人说这么难听,这么直接的话。

    张绮猛然抬起头来。

    她小巧红艳的唇颤抖着,颤抖了一阵,她长长的睫毛上串上一小滴泪珠。迅速地低下头来,张绮哑声说道:“我不做人外室,外室,随时赶了就赶走了,生下的子女低贱的连狗都不如......当妾,年老了还有饭吃。”

    他果然激怒了她。

    第一次听到张绮这么坚决,这么直接地说着这样的话,萧莫木住了。

    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努力过,可你家大夫人不肯。”

    张绮长长的睫毛扇了几下,唇动了动,钱财手打却是没有说话。

    她虽没有说,萧莫却是明白的。

    她是想讲,他既然连个正经的聘娶妾位都无法许她,那就应该放手,而她,更不会再念他丝毫吧?

    心下蓦地一阵绞痛,萧莫喃喃说道:“不过是个名份!”

    他哽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带着不解带着伤心地质问着:“不过是个名份啊!你明明知道,我会疼惜你一辈子!”

    张绮侧过头看着榕树上绿叶。妾和外室的不同,他明白,天下所有人都明白。更何况,她刚才已经明白说过了。外室,他随时玩厌了,想赶就赶走了,沦落无依,为乞为丐时,谁会怜你惜你?那个把你玩厌了的男人吗?那个海誓山盟又转向另一个美人的男人吗?那个本性健忘,得不到你时,你是宝,得到你时,你不过一玩物的男人吗?

    还怜她惜她一辈子!男人的誓言啊,当年的父亲,南朝春色吧也说得这般动听吧?

    在这样混乱没有秩序的世道,一个米有娘家,没有兄弟亲族助力,没有夫家的弱女子,便是积存的钱物再多,置办的田地再多,任何一个人想拿也就拿走了。想打杀也就打杀了。做人外室,年老色驰被人赶出走,是没有活路的。

    不过是个名份,可这名份,却能换来一世安稳!

    更何况,以她成长后的样貌,便是个正经的妾,也不可能有主母容得下,忍得了的。

    两人已然僵住。

    高长恭远远朓来,见到萧莫脸色黑得可以,而张绮越是倔强地抿着唇,嘴角扬了扬,他负着手,威严地低喝道:“阿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