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谨言 > 43第四十二章

43第四十二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和丰楼的掌柜失踪了!

    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关北城。

    有人说和掌柜是害怕楼家报复,带着小妾跑了,也有人说和掌柜是被楼家派人给杀了,尸体也被扔到城外的山上喂狼了。还有人说和掌柜实际上就在关北城里,不过是躲起来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众说纷纭。和发财的下落成了关北城内最热门的话题,反倒是同和掌柜一起失踪的小妾,没什么人留意。

    和丰楼倒是继续经营着,掌柜换成了和发财的大儿子。这才有人想起,虽说和掌柜做生意的手段一流,为人也不错,就是在“色”这个字上有些看不开。两年前,险些因为一个姨太太和岳家翻脸。还为那个姨太太置下了外宅,颇有些家里家外两头大的意思。

    如今,和掌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和夫人连哭都没哭几声。

    便有人猜测,这和掌柜的失踪,该不是和夫人……总之,各种说法都有,楼家与和家也不出声,更是让这件事显得扑朔迷离。

    “那个丧良心的,活着还是死了,对咱们母子又有什么区别?”

    和夫人面对儿子的质问,神情冰冷,“当初和丰楼开不下去了,还不是靠着我的嫁妆才能缓过劲来?结果他呢?该杀千刀的,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把往年的情分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年到头,有几天是住在家里的?还不都是在那个贱--女人的肚皮上逍遥快活?什么为人仗义,乐善好施,我呸!他施的可都是我的嫁妆赚来的!如今又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得罪了大帅府,要我说,他死了倒好,省得活着还要给咱家招祸!”

    说着说着,和夫人眼圈开始泛红:“你如今都忘了,咱娘俩这两年都过的什么日子?你外公被和发财那个没良心的险些气死!如今你倒要来问我!”和夫人用手拍着胸口:“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和少爷被和夫人说得满面羞惭,不敢再说,忙跪在和夫人面前:“娘,儿子错了,儿子再不问了,您别生气!”

    见和少爷服了软,和服人才用手绢擦了眼泪,说道:“达儿,听娘的话,这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管,只当你爹死了。柱子一把火烧了楼家的皂厂,你爹是他的保人,楼家不追究倒好,若是追究,咱们一家都得不了好!如今不管他跑了,还是……总之,他不在,咱们总是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和少爷听着和夫人的话,头越来越低,最终还是应道:“是,娘。”

    和夫人用手绢掩着嘴角,和发财,你可别怪我,你当年不仁,就休怪我如今不义!

    警察局查了几天,查到和老板的外宅。宅子里的钱财首饰都不见踪影,屋子里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还在桌子上找到一封和老板留下的书信,交给和家人,证明是和发财的笔迹无误,就草草结了案件。

    和发财害怕大帅府报复,带着他那个叫阿香的姨太太南下了。

    紧接着就有人说,不久前在城外看到了很像和老板的人,带着女眷,一副远行的样子。这下子,就算有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又过了几天,关于和掌柜的流言渐渐平息,和发财这个人,再没被人提起过。

    昏暗的走廊里,响起了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步伐规律而有力。

    这里是楼家的一处私宅,从外边看,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洋楼,实际上却是一座专门关押特殊犯人的监狱。

    “少帅!”

    走廊的尽头,铁门前的卫兵左手平举胸前,向楼逍敬礼。

    楼少帅从打开的铁门走进去,能清楚听到右侧房间中传出的一声声不似人的惨叫声。过了片刻,叫声没了,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乔乐山一边擦着手,一边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萧有德,还有一个脸色发白的兵哥,捧着一个医药箱大小的铁盒子。若是仔细看,他的手臂都是僵直的,好像手中的盒子里装着什么洪水猛兽。

    “楼,我我要抗--议!”乔乐山不满的看着楼少帅,将手绢丢到地上:“我是个化学家!你竟然让我来做这种事情!”

    楼少帅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雇佣了你。”

    乔乐山耸了耸肩膀:“可我只拿一份工资,我宁愿在实验室中工作。你的下属,”乔乐山指了指站在萧有德身旁的兵哥,“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怪物。”

    “我认为你乐在其中,至少你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吧,我认输。”他还是不明白,这个被军校教育成了一块普鲁士硬石头的男人,怎么每次都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楼少帅不再和乔乐山说话,接过萧有德手中的口供翻看起来。看着看着,眉头渐紧。他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到了军政府内部,连父亲的身边都有他们的人!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却早晚是个隐患。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至于这个川口香子,现在还不能死,她有更大的用处。

    乔乐山见楼逍皱着眉头不说话,便道:“楼,这件事你会告诉李吗?”

    “恩?”

    “这个日本女人是出谋烧了皂厂的元凶,我认为他有权知道。”

    “不。”

    “为什么?”乔乐山不解。

    “这和你无关。”

    “普鲁士的硬石头!”乔乐山嘟囔了一声,提高了声音:“楼,李是个男人,不是娇弱得像花朵一样的女孩子,你不应该这么做。”

    “我从未把他当女人。”

    “啊?”

    “这件事很危险,”楼逍的目光冷冷看向关押川口香子的牢房:“我会告诉他一切,但不是现在。”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妻子。”

    楼少帅之所以愿意和乔乐山如此“废话”,无非在告诉他,不要多嘴!

    看着楼逍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乔乐山依旧满脸不解。好吧,就算他有着华夏的血统,依然无法理解传统华夏男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若是李谨言知道楼逍瞒着他,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萧,你觉得呢?”

    萧有德无辜的看着乔乐山,很想说,先生,您和少帅刚刚在说哪国语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事实上,李谨言已经知道了川口香子以及日本人在暗地里做的手脚。在仔细考虑之后,他让哑叔停止了追查。

    “到此为止。”李谨言对哑叔说道:“不管抓走这个日本女人的是谁,只要她在楼家手里,这件事早晚会有结果。”

    哑叔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为什么?”

    “哑叔,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应该比我明白,当权者最忌讳的是什么。”李谨言说道:“那些日本工厂和商行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叫川口的女人,却会牵扯到一些我现在还不能知道的事情。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哑叔没有说话。

    “当然,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李谨言说道,嘴角浮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既然日本矬子能和我玩阴的,我也不是被欺负了不还手的。咱们就看看,谁能玩得过谁吧……”

    当天,楼少帅向楼大帅汇报过关于川口香子的事情,回到房间时,就见李谨言正坐在桌旁,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楼少帅突然回忆起自己从训练器械上摔下来的那天……

    楼少帅不动声色,李三少殷勤的站起身,主动接过楼少帅的军帽和武装带,“少帅,你回来了。”

    “恩。”看着李谨言,楼逍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少帅,刚和大帅谈事啊。”

    “恩。”

    “肚子饿不饿?口渴不渴?”

    “……”楼少帅确定了,事情很不对劲。

    楼逍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李谨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摸摸鼻子,干脆实话实说:“少帅,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就是那些俄国俘虏,不是有一些人赖在咱们这里,不想走吗?”

    想起这件事,李谨言也觉得有些好笑。被楼逍抓回来的五百多个老毛子,听到他们要被送回俄国,竟然有一大半都和看守说,他们不想回去!

    “我们可以干活,当兵,做什么都行!”被推举为代表的俄军下士伊万说道:“不要送我们回去!”

    刚开始,看守他们的兵哥以为这些老毛子在耍诈,可不管怎么问,这些老毛子就是一句话,不走!

    见到俄国来带人的官员,更是一个个的蹲在地上,像是一群大号的土豆。

    双方人员都有些傻眼,总不能拔萝卜似的给揪起来吧?再说,这一个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的,也要能揪得起来啊!

    实在没辙,俄国外交人员也只能先带着那些愿意走的人离开,而留下的这些俄国人,到底和看守的兵哥说了实话。他们大多是破产的自由民,还有一些是农奴。这几年,俄国国内一直天灾人祸不断,粮食收成不好,就算是富农,家里也没什么结余,更不用说没有私产,只能依附于主人的农奴,饿肚子是家常便饭。

    俄国的上层阶级也曾尝试过改善这种阻碍社会进步的制度,例如现任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祖父,亚历山大二世,就曾下诏废除农奴制,但他被刺杀了。前任帝国总理斯托雷平,也进行了土地改革,可他也死在了暗杀者的枪口下。

    农民的生活益发困苦,贵族们只懂得享受,尼古拉二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王,他的国民却在饿肚子。

    “我们几乎每天都要给贵族和地主老爷干活,却吃不饱肚子。”伊万能说几句华夏语,只是声调很古怪,“我们为沙皇打仗,也是为了吃饱肚子。”

    这些俄国人被抓住之后,最初都惶惶不安,他们以为自己可能会被绞死。却没想到,华夏人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关着,还给他们东西吃。

    当俄国人看到盘子里的土豆和杂粮馒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做俘虏竟然吃饱肚子,哦,赞美上帝!

    俄罗斯是个庞大的帝国,少数民族就有一百多个。从彼得大帝到叶卡捷琳娜女皇,几代俄皇不断开疆拓土,扩大疆域,侵占邻国。

    这些不愿意离开的俄国人,大多是被俄罗斯帝国征服的游牧民族后裔。征服与被征服的过程,总是伴随着血腥和杀戮。与其说俄罗斯是他们的祖国,不如说是他们祖先的仇人。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不介意是给沙皇还是华夏人干活和打仗。

    兵哥们听得目瞪口呆,这就是所谓的有奶便是娘?

    “你们难道不担心家人?”

    “家人?”伊万摇头,“我们没有家人,大部分都是。”

    壮年男人都吃不饱肚子,根本没有能力娶老婆。至于家里的老人……每当饥荒来临,他们总是最先被饿死的。

    当守卫将伊万的话向上峰报告时,上峰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目瞪口呆。

    俄国的外交人员来了三次,这些俄国俘虏却是怎么都不走,事情只能拖了下来。

    李谨言听说了这些俘虏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了主意。不管是不是要留下他们,总不能让他们只吃饭不干活对不对?后世关押犯人,不是还有个劳动改造的说法吗?

    “少帅,那些不愿意走的俄国人,或许能有不小的用处。”

    楼少帅挑起一边的眉毛,李谨言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他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楼少帅的手已经撩起了他长衫的下摆,探进了他的里衣……

    等李三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楼少帅按倒在了桌子上。

    桌子,桌子啊!被按在这上面折腾,他的腰非残即废啊!

    李谨言气得直拍桌子,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楼逍,却一下按在了肩章上,手心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楼逍握住他的手腕,唇贴在他的掌心,湿滑的舌沿着他的掌心缓缓舔过。

    “老实点,会受伤的。”

    李三少气结。

    有没有这么厚脸皮不讲理的?有没有?!

    最终,在李谨言威武不能屈的大义凛然之下,楼少帅还是进行了战略性转移,从桌子转移到了床上,李谨言握住楼逍扯他长衫的手:“少帅,俄国俘虏那件事……唔!”

    楼逍抬起头,舔了舔李谨言的唇角:“都照你说的办。”

    李三少满意了。可马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这事,怎么翻来覆去的看,都是他吃亏?!

    这天,关北城出了件怪事,一伙穿着打扮算得上体面的俄国人,闯进了一家日本人开的商行,连砸带抢,有几个日本浪人路过,立刻冲上来帮忙,结果却被北极熊一拳揍倒,人高马大的老毛子围起来,就是一顿群踹。

    华夏的老百姓自古以来喜欢看热闹,何况是老毛子和日本矬子的热闹。一时间,被群踹的日本人,和踹人的老毛子身旁,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商行的主人也急得八嘎八嘎直叫,好在警察及时赶到,尖锐的哨声响起,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闹事的俄国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日本浪人和几乎被洗劫一空的店主。

    警察倒是尽职尽责的询问了事情经过,还安慰了哭丧着脸的店主和少了四颗门牙的浪人。

    至于那群主动挑事的俄国人,人都跑了,上哪抓去?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这伙俄国人几乎把关北城里的日本商行全都光顾了一遍,甚至发展到去找城外的日本工厂麻烦,绑架勒索,无赖恐吓,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两个制作香皂的工厂,更是损失惨重。

    工厂里不是没有守卫,奈何这群北极熊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家伙,日本人的护卫根本就不是对手!至于厂子里的华夏人,更不会为了这些日本人去拼命。

    抢劫之后,满载而归的俄国人回到和看守接头的地方,换□上的衣服,继续回去当俘虏。他们抢来的东西,有三分之一都被分给了整个战俘营里的人。连续半个月下来,这些俄国人手里都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们留下的信心更坚决了,跟着华夏人,有肉吃,有钱赚啊!

    日本书记官署理公使本多熊太郎跳着脚向军政府提出抗--议,要求严惩那些闹事的俄国人!

    “如果贵方没有能力,大日本帝国会亲自派兵保护侨民安全!”

    坐在本多熊太郎对面的展长青气得磨牙,脸上却没露出一丝的不悦,只是暗道姐夫不仗义,手底下那么多人,偏偏让他来应付这个日本人!说什么能者多劳,他是管财政的,和外交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我会向大帅转达贵方的意思。”展长青温和的说道:“不过,本多先生最好注意一下您的态度和措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本多熊太郎走了,展长青立刻将事情上报,楼大帅看着站在面前的楼少帅:“混小子,就会给我找事!”

    “是!”

    “你还理直气壮了?”

    “是!”

    楼大帅气得肝疼。

    最终,在本多熊太郎第三次上门时,展长青一脸愧疚的对他说:“本多先生,这件事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管啊。”

    “什么?!”本多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贵方打算推卸责任吗?!”

    “不,请阁下听我解释。”展长青说道:“那些对日本侨民不友善的俄国人,都是俄国军人。在非战争的条件下,我方若要抓捕和审判,必须经过俄方的同意,可是,阁下也知道大帅刚和俄国人打了一仗,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八嘎!”本多更加暴怒了,“这些该死的俄国人!”

    本多熊太郎的暴怒,也有作戏的成分在内,他一边大骂俄国人,一边观察展长青的表情,很可惜,自始至终,展长青都没有让他看出丝毫的破绽。

    难道这事情真和华夏人没有关系,是俄国人故意挑衅?

    本多也不由得产生怀疑,毕竟,日俄战争刚过去没几年……

    本多熊太郎终于离开了,他认为自己发现了某件阴谋,必须尽快汇报给伊集院大人。展长青站起身,掸了掸长衫的下摆,恩,在姐夫这里做事,比在大总统手下可是爽快都多了。

    展长青背着手,哼着将进酒走出房门,还十分好心情的和门口的兵哥笑了笑。

    兵哥:“……”展部长是不是被小日本刺激得脑袋不正常了?